我媽被孝順系統綁定了。
系統說,我必須考上清北,毫無怨言絕對孝順她,否則她就會死。
我稍有懈怠或反抗,她就會遭受電擊,痛苦不堪,甚至當眾失禁。
為了我媽,我變成了一個精準的學習機器,戰戰兢兢,尊嚴盡失。
直到那天我提前回家,聽見她和閨蜜的對話。
「哪有什麼系統,全靠演技,我說抽搐就抽搐,說失禁就失禁!」
原來,那刺鼻的尿騷味和惡臭,撕心裂肺的抽搐,全是她精心設計的騙局。
只為了將我永遠拴在身邊。
媽,你那麼愛演,不如我送你去一個能讓你演一輩子的地方?
1
我媽癱倒在客廳冰冷的地磚上,身體像一尾離水的魚,不受控制地抽搐。
她的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
一股騷臭味迅速瀰漫開來,她的淺色睡褲迅速洇濕成深色,並有擴大蔓延的趨勢。
而這一切的起因,僅僅是因為我說了一句:
「媽,世界上怎麼可能真的存在系統?你別開玩笑了。」
就在幾分鐘前,她淚眼婆娑地告訴我,她被一個名為「孝順的心」的系統綁定了。
系統的終極任務是我成才考上好大學,並全心全意、毫無雜念地孝順她。
任務失敗,她死了。
期間,系統會不間斷髮布日常任務,比如早上四點起床學習,刷牙洗臉精確到秒,早讀必須大聲,吃飯必須按規定的口數咀嚼吞咽。
任何一項未完成,或者我內心產生哪怕一絲絲的牴觸和反抗意願,都會被系統檢測到。
而她,則會立刻遭受電擊懲罰。
這太荒謬了。
我下意識地反駁,卻換來了眼前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媽!媽!」
我嚇壞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想要扶起她,手卻抖得不成樣子,生怕碰疼了她。
那刺鼻的尿騷味直衝大腦,但我顧不上了,巨大的恐慌淹沒了我。
抽搐緩緩停止。
她虛脫地躺在地上,眼神渙散,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被冷汗和尿液浸透。
她看著我,眼淚無聲地滑落:
「小惜,對不起,媽媽還是去死好了,不能拖累你……」
說著,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紮起來,踉蹌著沖向陽台,就要往下跳。
「不要!」
我魂飛魄散,死命地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
「媽!我不要你死!我聽話!我一定聽話!我會完成任務的!求你別扔下我!我只有你了啊媽!」
我哭得撕心裂肺。
2
十歲那年,爸爸捲走了家裡所有的錢和小三跑了,是媽媽用她那瘦弱的肩膀,一天打三份工,熬乾了心血才把我養大。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再失去她。
童年的陰影和對失去的恐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我的哭求似乎起了作用。
她掙扎的力道小了,最終軟倒在我懷裡,抱著我號啕大哭:
「我苦命的孩子,是媽媽沒用。」
突然,她身體一個激靈,臉上浮現出巨大的驚恐,手指死死摳進我的胳膊:
「系統又發布任務了!它讓你現在立刻去做完我買的那套數學卷子,必須考到 140 分以上!半小時內完成!」
我還在發愣,她的身體又開始微微顫抖,眼神哀求地看著我,呼吸變得急促:
「小惜,快,媽媽又要……」
我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跳起來,沖向書桌,手忙腳亂地翻出那份試卷,拿起筆的手還在劇烈顫抖。
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撞出胸腔。
身後,媽媽痛苦的呻吟聲停了下來。
果然,只要我開始執行任務,懲罰就會停止。
我心亂如麻,腦子裡全是媽媽剛才痛苦扭曲的臉和那刺鼻的臭味。
筆尖在紙上划動,那些平日裡熟悉的公式變得陌生而扭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手心全是汗。
最後一道大題,我明明會做的,卻因為手抖和一個簡單的計算錯誤,最終得出的答案偏差了。
半小時到,我顫抖著把卷子遞給媽媽批改。
138 分。
3
看到紅筆批改出的分數那一刻,我心頭猛地一沉,仿佛墜入冰窟。
媽媽眼底似乎飛快地閃過一抹極其駭人的猙獰,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
隨即,那猙獰化為了無邊的絕望和痛苦,她眼眶瞬間通紅,嘴唇哆嗦著。
比剛才更劇烈的抽搐瞬間降臨在她身上,她直接從椅子滾落到地上,身體扭曲成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不僅僅是尿液,甚至還有黃色的污漬在地板上蔓延開,比剛才更濃烈的惡臭瞬間吞噬了整個客廳。
我如遭雷擊,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像海嘯一樣淹沒了我。
我衝過去,徒勞地想按住她抽搐的身體,哭喊著:
「媽!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用!下次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那一刻,什麼荒謬,什麼懷疑,全都消失了。
眼前媽媽極端痛苦的慘狀和這實實在在的惡臭,擊碎了我所有的理性。
只剩下鋪天蓋地的恐懼和贖罪欲。
是我,是我害媽媽這樣的,我是個罪人。
不知過了多久,懲罰結束。
媽媽像破布娃娃一樣癱軟著,身下一片狼藉。
我忍著強烈的嘔吐欲,流著淚,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衛生間,打來熱水,一點一點為她擦拭清洗那些污穢。
每一下擦拭,都像是在擦拭我內心的罪孽感。
我跪在床前,發著誓:
「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犯錯了。我一定考上清華,我一定全心全意孝順您。」
媽媽虛弱地偏過頭,輕輕嘆息一聲,氣若遊絲:
「媽媽不怪你。再苦再難,也都是為了你好,只要你成才,媽媽怎麼樣都值得……」
這一夜,我徹夜未眠,客廳里的臭味仿佛滲入了牆壁,也滲入了我的未來。
4
凌晨三點五十分,生物鐘讓我猛地從極淺的、充滿噩夢的睡眠中驚醒,心臟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接受審判。
幾乎是同時,房門被敲響。
「咚、咚、咚。」
聲音不大,敲在我的心臟上。
然後是媽媽帶著哭腔的壓抑的聲音:
「小惜,對不起。都怪媽媽,你睡吧,媽媽能忍。呃……」
我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衝過去打開門。
媽媽臉色蒼白地靠在門框上,眼角掛著淚,身體微微發抖。
「媽!我起了!我這就起!」
我扶住她,心急如焚,生怕慢一秒那無形的電擊又會降臨。
衝進衛生間,我用秒表嚴格卡著時間刷牙洗臉,多一秒不敢,少一秒不敢。
然後拿起英語書,站到客廳窗戶邊,用盡全力大聲朗讀,聲音必須洪亮到能讓整個房間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必須讓系統聽到我的努力,我必須讓媽媽免於懲罰。
媽媽虛弱地坐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毯子,眼神一刻不停地跟隨著我,耳朵似乎也在捕捉我聲音的每一分變化。
我口乾舌燥,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火辣辣地疼,嘴裡甚至泛起了血腥味。
但我不能停。
每當我聲音稍微低一點,或者想要停頓喘口氣,媽媽就會發出一聲極輕的壓抑的悶哼,或者眉頭緊緊蹙起,身體開始細微地抖動。
她在忍。
她又在為了我忍受系統的懲罰。
這個念頭像鞭子一樣抽打著我,讓我不得不榨乾最後一絲力氣,繼續嘶吼著單詞和課文。
汗水浸濕了我的後背。
整整兩個小時,一秒不差。
從凌晨四點到了六點。
5
直到天光微亮,媽媽才終於露出一個虛弱而欣慰的笑容,遞過來一杯溫水:
「好了小惜,時間到了。我的女兒真乖,真孝順。」
我幾乎虛脫,接過水杯的手都在抖,扶著牆才站穩。
溫水划過灼痛的喉嚨,帶來短暫的舒緩,卻沖不散心頭的沉重。
早餐是精確計量過的:
米飯 50 克,水煮蛋白 30 克,西藍花 100 克。
我最討厭吃的胡蘿蔔赫然在列,而我最喜歡的煎蛋,只有可憐的一小塊。
我像一個機器人,麻木地數著口數,咀嚼,吞咽。
不敢多看一眼那小塊煎蛋,不敢少碰一口令人作嘔的胡蘿蔔。
媽媽就坐在對面,溫柔地看著我,眼神里卻有一種讓我脊背發涼的審視。
她似乎在確認我的每一個動作是否絕對標準,我的眼神里是否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
她甚至會突然提問:
「剛才那口米飯嚼了多少下?系統要求細嚼慢咽至少 25 下。」
我嚇得一愣,努力回憶,卻根本數不清。
媽媽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身體開始微微前傾,似乎痛苦又要來臨。
我趕緊道歉:
「對不起媽!我下次一定數!一定數!」
她這才慢慢靠回椅背,幽幽地說:
「下次注意,媽媽不想再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