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塑光完整後續

2025-11-1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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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開她所謂證據的文件夾,裡面是我爸當年和白雅串通一氣害死我媽的過程。

白雅先是三番五次地上門辱罵我媽,造成她情緒的持續崩潰。

至於我媽什麼時間會出門,白雅在哪兒能堵上我媽,都是徐啟給的消息。

徐啟還僱人在我們家附近賣芒果,那天我媽正被白雅糾纏完,看見路邊的芒果攤子,心灰意冷地決定了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我的身體一寸寸冰冷下來。

心臟疼得難受。

我將證據拷貝了一份發給徐少禮。

抬頭撞進徐晴玥哀求的目光:「救救我,好嗎?」

「徐啟恐怕要對我下手了。」

她露出半邊胳膊,青紅斑駁一片,那是她今天回家時被屋頂的盆栽砸傷的。

要不是她反應快,她不敢想像後果如何。

徐晴玥本以為是意外,她向上看,卻看見了徐啟的臉。

她在瞬間清醒過來,恐懼密不透風地將她包裹。

徐晴玥瞬間明白了我之前對她的警告。

我不是不講誠信的人,她把手裡的東西交給我,我就拉她一把。

至於能不能成,還得看她自己。

我掏出一張綠色門卡遞給她:「這是我的一處私人房產,徐啟不知道。那邊有嚴密的安保系統,可以幫你逃過徐啟的追蹤。」

「不要線上打車,不要坐公共運輸。」

她緊緊攥住門卡,有些哽咽。

此時的她不復明艷,像一具被抽干靈魂的軀殼。

「謝謝。」簡短的兩個字有太多沉重。

15

外面下了些小雨,徐少禮回來的時候身上粘了很多水漬。

額前的碎發綴著雨滴,一雙眼睛更顯漆黑。

「人查到了,我讓助理去接他做人證。」

他說的是當年賣給我媽芒果的人。

那是個老農,被我爸忽悠著去賣的。

後來他看到了新聞,認出那個吃芒果死掉的富太太那天是從他那兒買的,嚇得跑回了老家。

徐少禮為了查詢他的地址檔案,輾轉周折了一整天。

我看著被陰雲籠罩的落日,灰茫茫的一片,沒由來地壓抑。

「該結束了。」我嘆息一聲。

Ŧṻ₍正在這時,一道鵝黃的身影從窗外掉落。

一聲巨響,砸在了庭院裡。

雨水混著血水炸開一朵鮮紅的花。

我瞳孔一縮。

這條鵝黃的裙子主人,是徐晴玥。

徐少禮和我相互對視一眼,面色凝結成冰。

警察來了,勘測後判斷是天台欄杆失修,不慎摔下。

意外死亡。

我咀嚼著這幾個冰冷的字。

陰雲遮天蔽月,就連一點星光也看不見。

16

我和徐少禮去醫院的路上,一個瘋癲的女人衝到半道上。

她雙膝跪地,丟掉了所有的臉面。

「是徐啟殺了她!」白雅哭得撕心裂肺,「是徐啟殺了我的女兒!」

「他瘋了!」

下弦月在夜空中散發著微弱又慘澹的光,中年女人扭曲複雜的臉上,布滿了懊悔和恨意。

徐少禮上前一步,護在我身前。

「徐晴玥是失足意外身亡的。」

「意外」兩個字就像是踩到了白雅的尾巴。

她尖叫著否認:「不,不可能!」

「玥玥說晚點就來找我,叫我先走。她怎麼可能會去天台,怎麼可能那麼不小心呢!」

「一定是徐啟!」

「那個惡魔!」

「不能放過徐啟!我女兒不是出了意外,一定是他殺的!」

白雅說話開始有些語無倫次,提到我爸的名字時,她恨得咬牙切齒。

她說完又祈求地看著我和徐少禮,似乎是篤定了我倆會幫她。

她恨意滔天:「對,對,就是徐啟殺的,不能放過他!」

她上前撲我的裙角。我被徐少禮護到身後。

白雅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我看著她顫抖的身軀:「不能放過?怎麼個不能放過法?」

「是殺人償命?可是你敢嗎?」

白雅抖得更劇烈了。

她的確一肚子壞水,可要讓她用刀殺人,她不敢。

白雅眼角通紅地抬起臉:「他殺了人,應該進監獄!」

我笑得惡意,把她們當年對我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殺人?」

「徐晴玥是意外身亡的啊。」

「你有什麼證據嗎?」

她猛然抬起頭,眼裡閃過一Ŧůₗ道光,像抓住了一束救命稻草:

「 我有章然日記本的缺失部分,徐啟交給警方的是不完整的。他銷毀後半部分的時候,我悄悄藏了幾頁。」

章然是我媽的名字。

徐少禮和我對視一眼,目光突然銳利。

17

我爸對於徐晴玥的死、白雅的失蹤毫不在意。

如水過無痕。

我、少禮、我爸仿佛又回到了白雅母女進入徐家之前的生活。

我和少禮都很自覺地不多問。

而我爸就喜歡我們倆這樣不多事的性格。

他這段時間很少回家,聽顧伯伯說,過幾天我爸會開發布會,他要將我媽的公司併入了。

18

發布會採用了現場直播的形式。

鏡頭裡,我爸一身西裝革履,五官端正,看起來隨和而內斂。

我冷嘲著看他在鏡頭前講述著自己和我媽的創業歷程,是如何從零到一,從無到有。

而事實上,他當年不過是一個草根。

他的事業完全是我媽求著外公出資起家。

他在鏡頭前虛構這麼多,無非是想給接下來整合我媽遺產做一個鋪墊,這次他將手下產業的資源整合將是他事業上又一里程碑。

「哇,徐總和徐夫人感情真好。」

「慕了慕了。」

「徐叔叔好帥!」

「要是徐夫人在就好了,想必她看到徐叔叔現在這麼成功一定很欣慰。」

彈幕里瘋狂刷屏著神仙眷侶,我爸適時擠出一滴鱷魚眼淚。

真會演。

我媽葬禮上沒哭,這會面對著烏泱泱的媒體倒是「真情流露」。

氣氛被這位「演說家」渲染至高潮,全場情不自禁地開始鼓掌。

正在此時。

警笛聲響起。

兩隊警察從左右兩側破門而入。

我爸在鏡頭前仍然保持著良好的素養,他抬手示意關閉機位。

而那名攝像師不為所動,因為我早就把發布會裡控場的換成了我的人。

我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撕開他那張偽善的面具。

為首的警察神色鎮定地指揮著警員將我爸扣住。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驟然飆升。

「演戲的吧?」

「這不是華興董事長嗎?」

「臥槽臥槽,這麼多警察!」

「不是參與什麼黑色產業了吧?」

「乾得好!打倒資本家!」

不明狀況的觀眾在彈幕里瘋狂討論起來。

掌控之外的變故讓我爸鎮定的臉也有些龜裂。

他深吸一口氣,略有些狼狽地示意著自己被反扣的手:「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為首的警察神情肅穆,出示逮捕證。

他的一字一句被話筒收音在整個直播間公開:「這是《批准逮捕決定書》,你涉嫌殺害妻子章然,現依法對你執行逮捕。」

徐啟驟然睜大眼睛,警員卻沒有給他掙扎的機會,直接扣押著他離開現場。

發布會直播間裡,先是長久的寂靜。

然後劇烈沸騰起來。

「臥槽!」

「我沒聽錯吧?殺妻?」

「真的嗎?他不是前一秒還在說自己想念妻子嗎?」

「資本家的話你也信?貴圈真亂啊。」

「我靠,這什麼反轉?」

「你們快去微博看,上面有個帖子說徐啟不僅殺了他老婆,還殺了他一個私生女!」

「還有私生女?」

隨著熱度的攀升,微博上一條實名舉報的視頻上了熱搜。

徐啟追蹤了這麼多天卻查無此人的白雅出現在鏡頭裡,她舉著自己的身份證,坦白著自己過去曾經和徐啟聯手謀害章然的過程,與此同時,她聲淚俱下地為自己的女兒哭訴。

她說自己的女兒絕不是普通的意外身亡,希望警方能夠再次查明。

發完這條視頻後,白雅就去警局自首了。

因為視頻的熱度攀升,經過警方不斷的盤查,順著蛛絲馬跡,終於找到了徐晴玥死亡的真相。

是徐啟將她推下樓的。

知名企業家徐啟殺妻謀財,害死私生女成了一時間的爆炸新聞。

警方順著徐啟這條線查下去,還發現了他手下產業中的灰色地帶。

他的故意殺人罪成立,還涉嫌多樣經濟犯罪。

性質惡劣,最終被判死刑。

徐啟,我沒再去看他一眼。

19

我終於讓傷害媽媽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媽媽,還ẗŭ₈是變成星星回不來了。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緊繃的神經像斷掉的弦,有些失衡。

少禮接管了家裡的生意。

他做得很好,一邊打理醫院一邊接管公司,將一切帶入正軌。

我有些疲憊,閉上眼睛拚命描繪媽媽的臉。

拉上窗簾,世界就漆黑得好像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像一尾小魚在巨大的潮汐間無法翻身,艱難喘息。

我想去找媽媽了。

抽屜的第二層的糖罐子裡,那裡攢了一大半罐子的安眠藥。

還有什麼能夠拯救我這樣一個枯萎的人呢?

讓我做個好夢吧。

……

徐少禮撞開了門。

黑漆漆的房間裡,我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他看向我枕邊的糖罐子,撒了一地藥片。

徐少禮的心臟緊縮成一團,瞬間判斷出我吃了什麼。

他不確定我到底吃了多少,一把抱起我就往樓下沖。

夢裡有粉紅色的天空,金色的白雲在湛藍的湖泊里流淌。

媽媽坐在三角鋼琴前,彈奏著舒伯特即興曲。

突然一個天旋地轉,我從夢中醒來,對上徐少禮繃緊的神色。

他抱著我下樓,手在抖。

一滴溫熱的淚落在我的臉頰上。

我眨了眨眼,伸手撫上他的眼睛:「怎麼哭了?」

徐少禮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清醒的我:

「姐……」

我讓他放我下來,他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擦著眼淚。

「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家啊?」

「餓死了。」

……

睡前徐少禮來我的房間沒收了我的糖罐子。

我說我沒吃。

他還是不由分說全扔進了垃圾桶。

我咬牙切齒:「浪費可恥。」

徐少禮轉過身來,眼淚又順著臉頰落下來,他的聲音有些喑啞:「那浪費生命就不可恥了嗎?」

我一時失語。

的確,我是想離開的。

可是一念之間,我想到了少禮。

我要是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掉,他一定氣得發瘋。

我抱著一罐子藥,想想算了。

可是他今天回家實在太晚,我抱著罐子,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20

從那之後,徐少禮按照劑量一頓一頓地給我發,盯著我吃藥,不給我一絲一毫私扣的機會。

像小時候媽媽給我限額發巧克力一樣。

丟人,到底誰是姐姐。

一到周末,他就拉著我出去兜兜轉轉。

好吃的店,美麗的風景……留下一道道足跡。

徐少禮說他只有我這麼一個姐姐,從小到大他什麼都聽我的。

就這一次,讓我也聽一回他的話。

好好活著。

偶然一次路過小花園,鼻尖突然送來暗香。

我腳步一頓,驚訝地看向一旁的小花園。

張姨說根被拔了,花就爛了活不了了。

可是現在,翠綠的枝椏上,薔薇一朵一朵地含苞,又一朵一朵地綻放。

21

新年夜裡,四處張燈結彩。

我給傭人們放假回家過年。

別墅里只剩下我和少禮,卻並不冷清。

他去買了很多菜,說要給我做一頓大餐。

徐少禮折起襯衫袖口,在廚房做菜。

我打開唱片機,播放起熟悉的鋼琴旋律。

就像媽媽依然陪著我們。

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卻鄭重地做了八道菜。

我咬著多汁的牛肉粒,情不自禁地熱淚盈眶。

溫暖的熱意流進胃裡,好像有千千萬萬隻蝴蝶要飛出來。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恍若新生。

這種體會,似乎叫做——幸福感。

抬眸,我撞進了徐少禮閃著星光的雙眼。

他一點點將我從泥潭裡拽出來。

實實在在地讓我知道,

我值得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如死潭般的心,落入一滴水, 盪起圈圈層層的漣漪, 然後旋起風浪漫天。

那些曾被我忽略的幸福,再次被我感知到。

瑣碎的,像鵝絮飛揚的瞬間。

好吃的牛肉粒, 閃光的仙女棒、音樂、星星、滿園的薔薇……

我才發覺,少禮已經在我身後, 追隨了太久太久, 為我做了太多太多。

冬季漫長而寒冷,那些讓我陷入悲痛的過去, 在這一刻變得可以忍耐, 我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在意和珍重少禮的存在與陪伴。

命運之箭早就貫穿我們的靈魂,將我們血脈相連。

我和他四目相對,從彼此的眼睛裡看見了世界上最真誠、熾熱的兩顆心。

我們共同擁有彼此的每一個明天。

-正文完-

章然的日記本:

「我已經病了很久了,一些沉疴在身體里越來越嚴重。

我沒告訴孩子們, 不想他們替我憂心。

聽學校的老師說之宜和少禮都很優秀,我開心地想哭。」

「今天的雲很漂亮, 天氣也很好。

不知道在英國的寶貝們怎麼樣?

發個消息問問。」

「今天好累, 渾身都疼得沒力氣。

我明明在好好吃藥, 軀體反應卻越來越嚴重。

張姨扶著我下樓去種花。

孩子們每過一次生日,我就會給他們種下一叢薔薇。

粉色、黃色、白色……

不知不覺, 都已經種了四十多叢了。

鬱鬱蔥蔥的薔薇, 像是要連成一片小花海。

我想,我走以後,請求它們替我照看我的孩子。」

「我對不起之宜和少禮。

我不夠堅強, 不是個稱職的媽媽。

尤其是之宜,醫生診斷出她也患有抑鬱症時,我恨死了自己。

好在醫生說之宜的症狀不像我這樣嚴重,軀體反應也都在正常閾值內。

好好治療,能好。

我希望她能好起來,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哪怕用我的餘生來換。」

「徐啟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耐煩,正好我也看他不順眼。

嫁給他,是我這一生最錯誤的決定。

我不相信他會好好照顧我的寶貝們。

為了之宜和少禮,我要活下去。」

「之宜真漂亮,不愧是我女兒。

希望她幸福。

少禮呢, 要好好照顧之宜。

雖然她是姐姐, 可你這臭小子別忘了她小時候為了你挨了多少頓打。」

「今天身上更痛了。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徐啟找我簽股份轉讓,我讓他滾。

這些是我要留給孩子們的。」

「最近路上總會碰見徐啟在外面的風流債。

她說話很難聽, 像釘子一樣扎在我身上。

聽到她說想當名正言順的徐太太。

我咋舌, 這個世界對男人的基本盤要求真低,徐啟這樣的也有人想傍。

他有什麼錢,他的錢都是從我這裡來的。

傍他不如傍我。

她讓我去死,我問她:你能替我照顧好我的孩子們嗎?

那人愣了愣,罵我神經病。

那她還是去傍徐啟吧。」

「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吃藥好像越來越不管用了。

那女人叫白雅, 三天兩頭地上門。

趕都趕不走。

保安該扣工資了。」

「徐啟今天逼著我簽合同。

他在想什麼我很清楚。

我不簽, 除非我死。」

「又到了花開的季節,漂亮的花苞連成一片,總歸能讓人心情好起來不少。

很美。

拍個照發給孩子們看。」

「少禮說想回來開個醫院, 我劃了一筆只多不少的資金給老朋友,讓他儘可能幫助少禮。少禮說他去學醫是為了我和之宜。

少禮也是個好孩子。」

「落日無法不西沉。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日記也寫不下去了。

最後的一句,用來祝福我的一雙兒女——一生幸福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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