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還有一堆親戚的吹捧和恭維。
【你真有福氣啊!】
【還是女兒好,女兒是貼心小棉襖!】
我媽得意地發了個語音,聲音洪亮。
【那是!我這女兒沒白養!】
我越看越諷刺。
將所有的轉帳記錄、照片、聊天記錄截圖,分門別類打包。
所有文件都做了最權威的證據保全。
做完這一切,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給王律師發了條信息。
【王律,這些以我的名義直接給發布不實信息的論壇和短視頻平台發律師函。】
【同時向公安機關報案,告林曉東和我媽誹謗、侵犯個人隱私。】
【我要讓他們知道,網絡不是法外之地。】
王律師秒回。
【收到,林總。】
接著,我把手裡所有的證據匿名打包。
發給了本市幾個影響力最大的新聞博主。
郵件的標題,我只寫了七個字。
【讓子彈飛一會兒。】
我沒有提任何要求,也沒有給任何引導。
我只是把事實擺在他們面前。
我相信,一個專業媒體人的嗅覺。
會知道這裡面藏著怎樣一個驚天大瓜。
做完這一切,我關上電腦,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一輪紅日,正從地平線上噴薄而出。
新的一天,開始了。
12
在我的雙重夾擊之下,輿論果然很快反轉。
他們很快就嘗到了被反噬的苦果。
我弟弟被公司以影響聲譽辭退,沒了餬口的工作。
我媽出門買菜,都會被鄰居指指點點。
之前借給他們錢的高利貸,還在天天上門催債。
甚至在牆上潑滿了紅油漆。
他們走投無路了。
然後,他們做了一個最愚蠢的決定。
我媽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我深圳別墅的具體地址。
她臉上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對林曉東說:
「曉東!她不讓我們活,我們也不讓她好過!」
「我們去深圳!去她家門口鬧!」
「我就不信,她一個大老闆,臉都不要了!」
林曉東被高利貸逼得快瘋了,此刻也紅了眼。
「對!媽!我們去找她!」
「把她那些醜事都抖出來!讓她身敗名裂!」
「我們就在她家門口拉橫幅,我看她怎麼做人!」
母子倆一拍即合。
帶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悲壯,買了兩張南下的火車票。
他們甚至在行李箱裡,塞了兩桶紅油漆和一條寫著「蛇蠍心腸,逼死親母」的白色橫幅。
他們以為,這是一場絕地反擊。
卻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的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
【目標已上車,XXXX 次列車,預計 12 小時後抵達深圳北站。】
我看著信息,沉吟片刻。
然後撥通了一個號碼,那是我委託的私人調查員的電話。
「把他們抵達深圳的準確車次、時間。」
「匿名透露給一直在找他們的那伙催債人。」
「記住,是匿名。」
「好的,林總。」
然後關掉手機,繼續處理我的工作郵件。
十二個小時後。
深圳北站的出站口,人潮洶湧。
我媽和我弟拖著行李箱,擠在人流中。
南方的濕熱空氣讓他們有些不適,但更多的是即將「復仇」的亢奮。
「媽,你說我們待會兒是先潑油漆還是先拉橫幅?」
林曉東壓低聲音,眼神里閃爍著惡毒。
我媽冷笑。
「當然是一起!我要讓她在所有鄰居面前都抬不起頭!」
「一個不孝女,就算住進金窩,也得被人戳脊梁骨!」
他們幻想著在我家門口撒潑打滾,逼我就範的場景。
幻想著我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樣子。
就在他們走出出站口,準備打車的那一刻。
幾個穿著黑色 T 恤,手臂上紋著龍虎的彪形大漢。
悄無聲息地圍了上來。
13
為首的男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張秀英,林曉東,可算找到你們了。錢,打算什麼時候還啊?」
母親和弟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
林曉東的聲音都在發抖。
刀疤男揮了揮手。
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像拎小雞一樣,直接架起了林曉東。
「少廢話!跟我們走一趟吧!」
另外兩個人則「請」著我媽。
走向旁邊一輛白色的麵包車,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
周圍的旅客行色匆匆,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角落發生了什麼。
車門「嘩啦」一聲被拉開。
我媽和我弟被粗暴地推進了車裡。
車門重重關上。
隔絕了深圳的陽光,林曉東還在車裡叫罵:
「你們這些法外狂徒,到底還想把我們怎麼樣!」
我媽嚇得渾身發抖,嘴裡不住念叨著:
「我們沒錢啊……真的沒錢……」
刀疤男坐在副駕駛,回頭看了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兩隻待宰的豬。
「放心,我們改主意了,不要你們錢了。」
「想送你們去一個好地方旅旅遊。」
麵包車匯入車流,目的地不是我的別墅。
而是一個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也永遠不想去的地方。
14
幾天後。
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是舅舅打來的。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
「曉靜!曉靜啊!你快救救你媽和你弟吧!」
我端著咖啡, 走到落地窗前,語氣平淡。
「怎麼了?」
「他們……他們被高利貸的人綁走帶到緬甸去抵債了!」
舅舅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那邊的人打電話過來,說他們竟然還敢跑來深圳躲債, 是找死!」
「讓……讓我們準備五十萬贖人!不然就……」
我抿了一口咖啡。
「知道了。」
只有三個字。
電話那頭的舅舅急了。
「哦?曉靜你怎麼就一個知道了啊!」
「那可是你親媽!你親弟弟啊!」
「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輩子能安心嗎!」
我輕輕笑了。
「舅舅。」
「他們在網上散布想毀了我的謠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他們想來深圳找我同歸於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他們親女兒、親姐姐?」
「這叫, 求仁得仁。」
舅舅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半晌才憋出一句。
「可……可那是五十萬啊!我們去哪湊這麼多錢啊!」
「曉靜, 你最有出息, 你肯定有辦法的!舅舅求你了!」
我打斷他。
「我拒絕。」
「一分錢, 都不會有。」
說完,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拉黑。
又過了幾天。
老家社區的王主任給我打來了電話。
說我家的老房子因為長期無人居住。
加上之前被高利貸潑油漆,搞得烏煙瘴氣。
鄰居們意見很大,問我打算怎麼處理。
我沒有絲毫猶豫。
「麻煩您了王主任,我委託中介處理吧。」
我聯繫了本地最大的房產中介, 只有一個要求。
「價格低於市場價百分之二十,要求一周內必須出手。」
15
中介大概以為我急用錢, 辦事效率極高。
三天後,房子就賣了出去。
不多不少, 剛好五十萬。
房款到帳的那天,我的銀行卡收到一條信息。
看著那一串數字, 我心裡沒有任何波瀾。
這筆錢,承載了太多不愉快的回憶。
我打開手機,搜索了本地的貧困學生助學基金會。
然後,將這筆錢一分不剩地全部捐了出去。
捐款成功的回執頁面彈了出來。
我截了個圖, 發了一條朋友圈。
屏蔽了所有人, 僅自己可見。
配文是:
【再見, 林家。】
我用這筆錢,買斷了我和那個家的最後一點聯繫。
從此, 山高水遠,再不相干。
幾年後的一個下午。
我正在別墅的露台上喝著下午茶。
陽光很好,暖洋洋地灑在身上。
一切都安逸得不像話。
手機在桌上震動了一下。
我慢悠悠地拿起手機。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彩信。
歸屬地是老家。
我挑了挑眉,指尖在螢幕上輕輕一點。
一張照片加載了出來。
照片的背景是一個破敗的、像是臨時搭建的工棚。
照片上站著兩個人。
一個蒼老憔悴的女人,頭髮花白, 乾枯得像一團亂草。
旁邊是一個形容枯槁的男人, 佝僂著背。
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
看鏡頭時帶著一種卑微的表情。
他們的穿著是那種扔在路邊都不會有人撿的、洗到發白的舊衣服。
兩個人站在一起, 比他們的實際年齡,老了⾄少二十歲。
我看了很久才認出來。
這是我的母親,和我的弟弟,林曉東。
我腦子⾥瞬間閃過幾年前那通電話。
電話里,我媽中氣十⾜地對我破口大罵:
「林曉靜!你怎麼這麼沒用!」
我弟陰陽怪⽓地嘲諷:
「姐,行不行啊你?關鍵時候就拉了胯了?」
「我可告訴你,這孩⼦要是沒了, 都賴你!你就是我們家的罪人!」
罪人。
呵。
我看著照片⾥那兩個被⽣活碾碎了的人。
他們臉上哪裡還有半分當初的囂張和理直氣壯?
活脫脫兩個落水狗。
照⽚下⾯, 還有一行字。
【我們知道錯了,你還認我們嗎?】
我看著那行字。
現在他們終於是⼭窮水盡, 活不下去了。
才想起來還有一個被罵作「罪人」的⼥兒。
想起來打感情牌了?
晚了。
我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指在螢幕上乾脆利落地向左⼀劃。
刪除。
動作行雲流⽔,沒有半分猶豫。
我的新⽣活,不需要再有吸⾎母子來打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