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考公上岸,慶功宴上,他開了一場千萬粉絲的直播。
公婆意外去世,老公就把剛畢業的小叔子接回了家。
我辭了職,一日三餐伺候他,給他報最貴的補習班。
名牌衣服和鞋子,只要他開口,我從沒說過不字。
一年後,他順利上岸。
我激動地準備給他買最新款的手機作為獎勵。
可當晚,他在直播里,哭著控訴我和老公侵吞了公婆的百萬賠償款。
並對著鏡頭哽咽質問。
「哥,嫂子,你們拿著我爸媽的賣命錢,卻天天讓我吃剩菜,這就是你們說的照顧我嗎?」
一夜之間,我和老公被全網網暴。
老公被公司開除,我被逼到流產,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台上。
再睜眼,我回到了公婆的葬禮上。
看著小叔子拿著公婆的賠償款,哭著求我們收留。
我笑了。
好啊,這輩子,我讓你嘗嘗什麼叫真正的寄人籬下。
1.
「哥,嫂子,求求你們了,收留我吧!」
靈堂里,哭聲嘶啞。
剛大學畢業的小叔子周明,撲通一聲跪在我跟前,膝行幾步,死死拽住我老公周浩的褲腿。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裡攥著一張銀行卡,高高舉起。
「爸媽的賠償款,一百萬,都在這裡!我全都給你們!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有個家!」
周圍的親戚們竊竊私語,眼神里有同情,也有看熱鬧的精光。
我老公周浩眼眶通紅,看著唯一的弟弟這副模樣,心疼得直抽氣,伸手就要去扶他。
「小明,快起來,說什麼傻話!我們當然……」
「等等。」
我輕輕按住周浩的手,聲音不大,卻讓整個靈堂瞬間安靜下來。
我蹲下身,直視著周明那張掛滿淚水,卻在眼底深處藏著一絲精明算計的臉。
上一世,就是這張臉,對著千萬網友哭訴我們如何侵吞這筆錢,如何虐待他。
我笑了。
笑意冰冷,像手術刀划過皮膚。
「小明,這錢,是你爸媽的賣命錢。」
我沒有接那張卡,反而把它推了回去,塞進他顫抖的手裡。
「我們一分都不會要。」
「你自己拿著,好好保管。以後你要考公,要娶媳婦,要過日子,都得靠它。」
「這才是爸媽想看到的。」
周浩愣住了:「阿黎,你……」
親戚們也愣住了,交頭接耳的聲音更大了。
「這嫂子可以啊,一百萬都不要?」
「假清高吧?誰不眼紅?」
周明更是滿臉錯愕,舉著卡,像舉著一個燙手山芋。
他劇本里不是這麼寫的。
他以為我們會像上一世那樣,半推半就地收下錢,然後落入他的圈套。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家,你可以住。畢竟你哥就你這麼一個弟弟。」
「但是,錢,你自己管。」
「親兄弟明算帳,我們養你,是情分。但你的錢,我們沒義務幫你保管。」
我拉起還在發懵的老公。
「走吧,回家。」
「小明,跟上。」
我沒再看他,轉身就走。
身後,周明跪在原地,捏著那張銀行卡,臉上的悲痛被一種更深的茫然和驚疑所取代。
他看不懂我。
沒關係。
這輩子,他有大把的時間,來慢慢看懂。
2.
「嫂子,這。」
周明站在門口,看著我為他準備的房間,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是我家一個不到五平米的儲物間。
沒有窗戶,塞了一張單人摺疊床後,連轉身都困難。
上一世,我們把陽光最好的主臥讓給了他,自己擠在這個儲物間。
他心安理得地住了進去,轉頭就在直播里說我們讓他住在不見天日的狗窩。
「委屈你了。」
我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家裡就這麼大,你哥的公司離得近,他上班不能太累。我倆住主臥,你就將就一下。」
「要不……」我話鋒一轉,眼神掃過他手裡的包,那裡裝著他的一百萬。
「你拿著錢,去附近租個好點的一居室?也寬敞。」
周明的臉瞬間漲紅了。
租房?
他怎麼捨得動那筆錢。
他想要的,是攥著百萬巨款,再心安理得地吃我們的、住我們的。
「不、不用了嫂子!這裡就很好!我不挑!」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然後低頭擠進了那個狹小的空間。
晚飯。
餐桌上擺著兩盤菜。
一盤清炒白菜,一盤涼拌海帶絲。
一鍋白米飯。
周浩看著桌子,愣了一下,「阿黎,今天怎麼?」
我給他盛了碗飯:「公司最近效益不好,你的獎金停了。我的工作也辭了,咱家得省著點過。」
我看向周明,他正死死盯著那盤白菜,像是要盯出朵花來。
「小明,以後家裡就這個伙食標準了。」
「你要是吃不慣,樓下有家蘭州拉麵,二十塊一碗,牛肉給得挺多。」
「或者,你自己買菜回來做也行。」
周明猛地抬起頭,眼神里全是控訴和難以置信。
「嫂子!我。」
「你什麼?」我夾了一筷子白菜放進嘴裡,慢慢咀嚼。
「你哥一個月工資就八千,要還房貸,要交水電,還要養活我們三個人。」
「我沒有收入。」
「你有一百萬。」
我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我們沒讓你交伙食費,已經仁至義盡了。」
周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地扒起了飯。
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周明死死地攥著筷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胸口劇烈起伏,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埋頭,狠狠扒了一口白飯。
那樣子,不像吃飯,像在啃我的骨頭。
我知道,他心裡恨透了我。
恨吧。
這一世,你的恨,就是我最好的開胃菜。
3.
日子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過了一周。
周明每天把自己關在儲物間裡,只有吃飯的時候才出來。
飯桌上,他永遠沉默,但那雙眼睛卻像毒蛇一樣,時刻觀察著我和周浩。
他在等。
等我露出破綻。
終於,他等到了。
他要報考那個天價的公務員補習班了。
上一世,三萬八的學費是我咬牙刷爆了信用卡給他交的。
他拿著錄取通知書時,卻在直播間說我故意拖著不給錢,就是不想讓他上岸。
這天晚飯,他難得地開了口。
「哥,嫂子,我們學校附近那個上岸補習班,你們知道嗎?」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們的反應。
「聽說過,很厲害。」周浩點頭。
「嗯,我想去報那個衝刺班。」他聲音低了下去,一副為難的樣子。
我抬起頭,沖他笑了笑。
「好事啊!那個班確實不錯,你眼光挺好。」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那你快去報名吧,別耽誤了。錢夠嗎?不夠的話……」
周明眼睛一亮,立刻接話:「不夠!嫂子,那個班要三萬八。」
我看著他,笑容不變。
「不夠的話,就報個便宜點的網課嘛。我看那個必勝客網課就不錯,盜版的,五十塊全套,還包郵。」
周明臉上的喜色瞬間凝固。
「嫂子!你說什麼呢!盜版能學出什麼好東西!我要報就報最好的!」他急了。
「哦,你想報最好的啊。」我恍然大悟。
「那錢不是在你那兒嗎?」
我指了指他的儲物間方向。
「一百萬,別說一個三萬八的班,就是十個,也夠了啊。」
「用你爸媽留給你的錢,投資你自己的前途,這叫用在刀刃上。」
「你爸媽在天有靈,都會為你高興的。」
周明的臉,從紅到白,又從白到青,精彩紛呈。
他求助地看向周浩。
周浩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明,你嫂子說得對。這錢,本來就是爸媽留給你成家立業的。現在用在學習上,最合適不過。」
「哥!」周明的聲音帶著哭腔。
「別說了。」周浩打斷他,「就這麼定了。明天哥陪你去報名,刷你自己的卡。」
那一晚,我聽見儲物間裡傳來壓抑的、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第二天,周明頂著一雙通紅的兔子眼,跟著我們去了補習班。
當他拿出自己的銀行卡,輸入密碼,看著 POS 機吐出長長一串付款憑證時。
他的心,大概和那張憑證一樣,被狠狠撕掉了一塊。
他看著我,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我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好戲,才剛剛開場。
4.
周明徹底恨上我了。
我能感覺到,他藏在儲物間裡,像一條等待時機的毒蛇。
他開始偷偷用手機錄像。
錄我家的陳設,錄我們吃的飯菜,錄我和周浩的對話。
他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但他不知道,上一世的他,就是我最好的老師。
我家的路由器,被我動了手腳。
他上傳到雲盤的每一個視頻,都會自動給我備份一份。
看著那些被他惡意剪輯、配上悲情音樂和煽動性文字的罪證,我只覺得好笑。
他還是老一套。
只是這一次,獵人和獵物的身份,已經悄然互換。
這天,我正在廚房做飯,手機不小心滑進水池,報廢了。
周浩下班回來,我一臉苦惱地告訴他這個消息。
「哎,這下麻煩了,好多工作資料都在裡面。」
周浩皺眉:「那趕緊買個新的。」
我嘆了口氣:「買什麼呀,咱家現在這個情況,能省就省吧。」
我看見,周明儲物間的門,悄悄開了一條縫。
那條縫裡,閃爍著興奮而怨毒的光。
他覺得,他抓到我最大的把柄了。
果然,第二天,周浩下班,獻寶似的拿出一個新手機盒子。
「老婆,你看!」
我打開一看,是一台最新款的旗艦機,市價近萬。
我愣住了。
周浩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跟朋友借了點錢。你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不能連個好手機都沒有。」
我心裡一暖,還沒來得及說話。
「砰!」
儲物間的門被猛地撞開!
周明舉著手機,像一頭髮瘋的公牛沖了出來,鏡頭死死對著我們!
他正在直播!
螢幕上,觀看人數正在飛速上漲!
「大家快看!這就是我哥和我嫂子!」
他聲音悽厲,帶著哭腔。
「他們天天跟我哭窮,讓我住狗窩,吃豬食!說家裡一分錢都沒有了!」
「可你們看看!他們轉頭就買上萬塊的手機!」
「他們的錢是哪來的?是我爸媽的賣命錢!他們吞了我爸媽一百萬的賠償款啊!」
他聲淚俱下,演技堪比影帝。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人渣!吞孤兒的賠償款!」
「報警!必須報警!」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周浩臉色煞白,氣得渾身發抖:「周明!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明冷笑,把鏡頭對準我,眼神里滿是報復的快感。
「嫂子,你還有什麼話說?你不是說家裡窮嗎?這手機怎麼解釋?」
他以為,他贏定了。
我迎著刺眼的鏡頭,臉上沒有絲毫驚慌。
反而,我笑了。
我緩緩從身後的包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不是手機,而是一個鮮紅的、燙著金字的證書。
我把它展開,清晰地展示在周明的手機鏡頭前。
「小明,你在直播啊?正好,讓大家看看這個。」
我的聲音平靜,卻像一顆炸雷,在小小的客廳里炸響。
「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爸媽那一百萬嗎?」
「它在這兒呢。」
「在你來我家的第二天,我就以你爸媽的名義,全額捐贈給了山區希望小學,建了一棟周氏感恩樓。」
「這是捐贈證書,公證過的,上面有你爸媽的名字。」
我看著周明那張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
「我們是真的窮,所以才讓你住儲物間,吃白菜。」
「現在,你懂了嗎?」
5.
空氣死一般寂靜。
周明舉著手機的手在半空中劇烈地顫抖。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那雙剛剛還閃爍著惡毒和快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被掏空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