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父母完整後續

「你給我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

「成天自己不好好學習就算了,還想毀了別人!」

「我教了這麼多年書,你是我見過的最難管教的!碰見你這種學生,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顧輝媽媽趕到學校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我、梁老師、陳老師,圍著顧輝對峙。

顧媽媽氣沖沖地上前拉開我和梁老師。

「你們在幹嘛?三個大人欺負一個孩子?!」

顧輝站在後面,笑了。

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懶懶散散地靠在身後的辦公桌上。

陳老師清了清嗓子。

「顧輝媽媽,請您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孩子,不要在學校里造謠......」陳老師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什麼,又改口道,「不要在學校里隨意評價和揣測別的同學,已經嚴重干擾到別人的學習成績了。」

顧媽媽昂起頭,挽了挽耳邊的碎發:「陳老師,教書育人是學校的職責。我家顧輝在家裡好好的,怎麼到了學校就犯錯誤呢?」

「是你們教育有問題?還是老師對我們成績差的孩子有偏見,故意刁難?」

陳老師震驚得張大了嘴。

顧輝媽媽又轉向我。

「真真媽媽,我知道,你們不想跟我們成績差的來往。你們說不想接送,我們就不再叨擾你們。為什麼還要一再地找我們的麻煩呢?」

「你們家真真是成績好,老師都偏向你們。可我實在想不通,我們家顧輝怎麼招惹你們了,真真稍有差池,你們就怪到我們頭上。我們是成績不好,但我們也是有自尊的!」

她說著,聲音都哽咽起來,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好一出倒打一耙!

8

下課鈴響起。

辦公室門口聚集了幾個看熱鬧的學生。

人群中,有人用偷藏的手機打開了直播。

「驍驍媽媽,您誤會我了。」

驍驍是顧輝的小名,這還是某次無意中聽顧輝媽媽喊出來的。

當時她喊完,馬上就改口了。

此時她的注意力都在維護顧輝上。

並沒有注意到,我剛剛喊的是顧輝的小名。

「兩年多以前,你們從 B 市搬到這裡,顧輝以自費生轉入這所重點中學。我們ẗṻ⁹作為鄰居也替你們高興,兩個孩子上學有個伴。」

「當時得知顧爸爸還在 B 市工作,您一個人帶著孩子,我們自告奮勇幫你們接送他。反正我們要接送真真,多一個孩子,對我們來說真的無所謂。」

「前陣子考慮到孩子初三了,想讓真真學習和休息時間充裕些,我們才搬家的,當時都跟您解釋過了。但是似乎,您和顧輝對這件事很不滿。」

我說話時,人群中的鏡頭把房間裡的人都掃了一遍,最後定在顧輝母子身上。

顧輝媽媽雙手抱胸,趾高氣昂。

「真真媽媽,您說這話,是想讓我感激您嗎?」

「我這個人不會玩些虛頭巴腦的,您接送顧輝兩年多,我打心眼裡感激。可Ṭű̂⁷您一再提這一茬,是想讓我們用一輩子報答您嗎?」

「驍驍媽媽,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

......

顧輝媽媽話沒說完。

突然意識到,我剛才喊的是「驍驍」,立馬警覺起來。

此時人群中的議論聲也越來越高。

「葉子真媽媽剛才說的是驍驍吧?」

「沒錯,就是他!」

「彈幕上說,他原來叫顧一驍。」

「是三年前網上那個 B 市虐貓的小學生顧一驍吧?」

「他以前在 B 市,兩年多以前轉過來的,時間地點都對上了。」

「有人發了他三年前的照片,跟顧輝長得一模一樣!肯定是他!」

「天呢!虐貓的變態竟然就在我們身邊,太可怕了!」

顧輝媽媽聽著學生們的議論,整個人都慌了。

她衝到人群中,推搡著學生。

「誰開的直播?啊?快把直播關了!」

她轉頭怒視著老師:「學校不是不准帶手機嗎?你們老師怎麼管的?快把學生手機收了!」

人群里,真真不動聲色地關了手機。

目的已經達到。

場面已然失控。

「把虐貓犯趕出附中!」

「我們不跟虐貓犯做同學!」

「請學校為學生的安全負責,為附中的百年聲譽負責!」

......

學生們大聲呼喊著自己的訴求。

最後校領導出面,承諾一定會妥善解決,才將學生們勸了回去。

顧輝被迫停課。

起初顧媽媽不同意。

哪怕顧輝的校服被人塗上紅墨水、桌洞裡被人扔了解剖的青蛙......

不過,在顧輝收到一封恐嚇信之後,顧媽媽終於把他領回家了。

顧輝休學後,我和老公更加不敢放鬆對真真的保護。

每天從家門口到校門口,我們都緊緊護送著她。

不過,顧輝暫時無暇顧及我們。

三年前瘋狂虐殺十幾隻流浪貓的惡童,重新出現。

顧輝很快被網友開了盒。

聽鄰居說,母子二人連家țũ̂₋都不敢回了。

不知躲到了哪裡。

學校顧及聲譽,嚴禁學生以任何形式討論顧輝的事。

真真的學校生活一下子清靜了。

她很快就找回了學習狀態,在接下來的月考中,重回年級前十名。

9

其實,去學校之前,我收到了私家偵探發來的資料。

會找私家偵探,源於我在某個瞬間突然閃現的一個念頭。

顧輝一家都不是本地人。

無論是工資待遇,還是教育水平,都是他們原來所在的 B 市更優。

為什麼這家人要選擇兩地分居呢?

會不會他們在 B 市遇到了什麼事情。

於是,我聯繫了私家偵探,去調查。

還真就查出了東西。

顧輝原名顧一驍。

三年前因為在外網曬自己解剖流浪貓的圖片,被中文用戶發現,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他的學校和姓名。

這件事當年轟動了全網,在熱搜上掛了兩三天。

網友們高呼要懲治「惡童」。

當時的顧輝一家,跟現在一樣,連家門都不敢出。

生怕有極端的動物保護主義者報復。

不過,三天以後,又爆出了某明星是老賴之女的新聞,瞬間搶走了網友的關注點。

顧一驍虐貓一事,就這樣漸漸被人遺忘了。

顧家趁機給他改了名,把他帶到 G 市來上學。

拿到這份資料的時候,我雙手顫抖,悔不當初。

據說小時候殺小動物不眨眼的孩子,都是先天反社會人格,是潛在的犯罪分子。

難怪上一世,顧輝短短一分鐘內就捅了真真三十幾刀。

殺完人後還能若無其事地為自己開脫。

在 B 市人人避之不及的惡童,卻被我們引狼入室了。

知道真相的我,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悔恨之餘,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做個了斷。

有了顧輝的把柄,我馬上就有了計劃。

他換一個身份來到 G 市,不過是想過上不被網絡審判的平常生活。

如果惡童的平常生活, 註定要以他人的安危作為代價,那麼我要幫他重新回到網絡審判的世界中去。

於是, 我聯合真真, 做了那場直播。

直播的同時,老公遠程將直播間中的關鍵彈幕和評論截圖發到了附中的表白牆,實時在附中師生中傳開。

當面揭穿了顧輝的身份。

10

再聽到顧輝的消息時, 真真已經順利參加完中考。

考試成績不錯, 穩進省重點。

據說有個極端的動物保護主義者,追蹤到了顧輝媽媽的老家。

原來母子倆故技重施, 改了個名字, 一直躲在鄉下的外婆家。

這個世界, 能讓瘋子懼怕的, 只有更瘋的人。

那名動物保護主義者在顧輝放學的路上綁了他。

為了讓他嘗一嘗被他活體解剖的那些貓咪的滋味。

動物保護主義者把顧輝的腸子、腎、肝等, 都活切了一部分。

最後留下奄奄一息的顧輝。

顧輝被緊急送往醫ťŭ̀⁹院, 撿回了一條命。

但因為解剖中感染了敗血症,顧輝全身的血液幾乎都被換了一遍,還是落下了病根, 跟廢人無異。

顧輝媽媽日夜照顧一個廢人兒子。

終於對兒子從前製造的麻煩有了怨恨。

而身體殘缺了的顧輝,變得更加陰暗、暴躁。

母子倆又一次爭吵時,顧媽媽推了他一把。

說來也怪,那天顧輝外婆家的院子裡,剛好倒放著一把釘耙。

顧輝不偏不倚, 正好倒了上去。

血流了一地......

11、父親視角

妻女死後,我過得渾渾噩噩。

時常分不清幻想和現實。

於是我把那些真真假假的畫面,寫成小說。

小說的主角當然都是我死去的女兒,真真。

結局都是兇手顧輝殺人償命。

這會是我寫的最後一個故事。

聽說前緣未了的家人, 來世會再做一家人。

事情過去十八年了。

真真, 老婆,我快趕不及了。

今天, 是惡魔出獄的日子。

嗬!

聽說他在獄中自學, 考了獸醫證。

多諷刺啊!

那個曾經毀掉十幾條小生命、奪走我女兒性命的人。

即將在最好的年紀, 重歸社會。

他還會有一份穩定、體面的工作。

十八年來, 我日日煎熬。

而殺人犯,重獲新生?

呵呵......

我換上了十八年前那件 polo 衫。

它如今掛在我身上, 鬆鬆垮垮的。

不過沒關係, 反正穿得好也無人欣賞, 穿得丑也無人在意了。

我發動那輛十八年來一直在維護的車子。

這輛當年為接送真真,專⻔定製了她喜歡的紫色內飾、當年最新款的車子。

如今除了發動機, 渾身亂響。

不過也沒關係, 它足以送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高牆裡出來的男子,比當年又⻓高了十幾公分。

他一出來, 父母就迫不及待地用柚子葉掃去他身上的晦氣,為他換上一套今年年輕人當中很流行的套裝。

一家人激動地抱在一起。

笑中帶淚。

他們全然沒有注意到, 遠處路邊那輛不起眼的破車。

腎上腺素飆升。

發動機轉速在十幾秒的時間內達到頂點。

在他們剛登上那台市場售價四十多萬的新款電動汽車的一瞬間。

一輛失控的老舊汽⻋,重重地撞了上去!

劇烈的撞擊, 引發了電動汽車電池爆炸。

電車上的三人被活活燒死。

失控⻋輛上的司機, 在撞擊的一瞬間,就命喪當場。

消防員撲滅大火時。

燒成碳的後車司機, 面上竟帶著笑。

哦,忘了說。

這才是我寫下的最後一個故事。

終於,不是我幻想的、虛構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