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控制不住地哭出聲。
池冶連忙將我抱起來哄:「做噩夢了嗎?沒事哦,哥哥在呢。」
他輕輕哼著搖籃曲,聲音磁性低緩。
意識漸漸模糊時,我攥緊拳頭髮誓。
我一定會守護好他們!
但我還是太小了,什麼都做不了。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池冶和池茉與男女主產生了交集,並且逐漸變得親近。
許楠用池冶救了她這個藉口報恩,給他送早餐和自己做的手工小擺件。
她住在貧民窟,池冶擔心她自己回家有危險,經常會送她一程。
而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池茉就再也沒有跟池冶一起上下學了。
有幾次,我看到男主周煜騎著輛破自行車送她回來。
男帥女靚,青春肆意,像在演偶像劇。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很快到了一周歲這天,他們給我辦了個周歲禮。
池冶把我放在毯子上,周圍一圈擺滿了各種道具。
算盤、書、撥浪鼓、剪刀、玩具鋼琴、葫蘆,木錘......
在圍觀者激動又期待的目光中,我毫不猶豫地爬向了那一百塊錢。
嘴裡含糊不清地喊:「來財,來財,來財......」
池冶和池茉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兩人對視一眼,非常熟練地開始甩鍋。
池冶:「讓你別在顏顏面前玩手機。」
池茉呸了一聲:「我還想問你呢,顏顏本來就聰明,跟著你學壞了怎麼辦?」
這個時候我已經能勉強交流了。
「哥哥,姐姐,不氣,不氣!」
池冶把我抱起來。
「顏顏,你真喜歡這個啊?」
我眼睛閃亮:「喜歡錢!」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你喜歡就好,反正咱家有的是錢。」
池茉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沉。
「你別忘了,爸的女朋友可是懷孕了,以後會跟咱們爭家產的。」
池冶看向我,眸光微閃。
「屬於我們的,誰也搶不走,就算是為了顏顏,我們也得把這個家守好。」
池茉破天荒地表示贊同。
「首先得把成績提上去,池家繼承人可不能是廢物。」
「嗯,找幾個家教吧。」
燃起來了!
我振臂高呼:「家教,家教!」
第二天,許楠和周煜出現在了家裡。
再看池冶和池茉。
一個耳尖紅紅。
一個目光總跟著人家跑。
我狠狠地一拍腦門。
哥哥姐姐,你們引狼入室了啊!
6
高二期末,他們所在的學校組織郊遊。
池冶和池茉本來對這種集體活動嗤之以鼻。
可現在因為許楠和周煜的關係。
他們都決定參加。
出發前一刻,我哭鬧不止。
直覺告訴我,男女主肯定要趁機搞事。
我不想讓他們去。
所以像個熊孩子一樣擋在他們面前哇哇哭。
育兒嫂連忙把我抱起來哄:
「哥哥姐姐很快就回來了,我們乖乖在家等好不好?」
「不要!」
池冶思忖了一會,很快想到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決定把我帶上。
我:「......」
「顏顏這麼大了,也該多帶出去接觸一下大自然。」
很正當的理由,可我總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池茉竟然也沒有任何意見。
就這樣,我們出發了。
我們是最後到的,一下車,我就成為了人群中最亮的崽。
一時間,聽取可愛聲一片。
我回了個甜甜的微笑。
頓時眾人激動到尖叫。
看到池冶和池茉唇角矜持又愉悅的弧度時,我終於明白了他們的算盤。
原來發朋友圈已經滿足不了他們了。
現在都開始當面炫耀了。
很快,就有幾個女生試探著走過來。
「池茉,我們能抱抱你妹妹嗎?」
他們的表情很真誠,卻又帶著一絲客氣和不安。
畢竟池冶和池茉的家世高,性子又獨,讓人不太敢接近。
這也導致他們連個知心好友都沒有,沒體會過正常的友情,所以很容易被男女主 PUA。
我決定要幫他們交到其他朋友!
於是我主動朝女孩伸手:「姐姐,抱!」
她瞪大眼,心都快化了。
池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那就麻煩你們照顧一會了。」
女孩們受寵若驚,大概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
很快,我就跟他們班打成了一片。
「姐姐,像花花一樣,美麗!」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愛啊!」
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擠進包圍圈。
「我也要玩!」
「寶寶,你說,哥哥很帥!」
我真誠地看著他:「哥哥,很帥!」
他頓時嘿嘿笑,看到渾身散發著不爽的池冶也不怕了,甚至還故意逗我。
「那你說,我帥還是你哥哥帥!」
我眨了眨眼:「我哥哥帥!」
全班鬨笑出聲。
他撓了撓頭:「這倒也是事實。」
聽到我的回答,池冶的冷臉終於漸漸解凍,現場氣氛熱烈又和諧。
直到周煜朝我走近,他笑容溫和。
「小傢伙,我還沒抱過你呢。」
一瞬間,我仿佛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一樣。
控制不住地生理性驚恐,將頭縮進池冶懷裡。
池冶拍了拍我的背,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嚇到她了。」
周煜僵硬地笑了笑,轉身離開,池茉有些焦急地追了上去。
許楠有些生氣地看了池冶一眼,扭頭就走。
她覺得池冶是故意讓周煜難堪,因為他看不慣許楠和周煜關係親近。
剛好借題發揮,讓這件事成為他們關係更進一步的催化劑。
池冶表情微變,將我託付給女同學一會兒,也追了上去。
抱著我的姐姐八卦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輕輕嘖了一聲。
「寶寶,你哥哥和許楠有情況啊!」
我痛苦地捂住臉。
都怪我搞砸了。
7
出乎意料的是,一回到家池冶和池茉就開始吵架。
「你為什麼總是跟許楠過不去,她哪裡惹你了嗎?」
池茉很生氣:「是她先挑釁我的,明知道我喜歡周煜,還要故意在我面前跟他做出親密舉動!」
池冶皺眉:「她不是這樣的人,她跟周煜一塊長大,跟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那你呢,你不是也吃周煜的醋,一直對他態度不好嗎?」
兩人陷入僵持,不歡而散。
甚至還波及到了我。
池冶冷臉給我換尿片。
「池顏,你太沒禮貌了,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偏偏對許楠差別對待,她又沒欺負你!」
我都是為了誰啊!
小孩是沒辦法控制情緒的,我頓時氣得用屁股對著他。
「討厭,她壞,不喜歡!」
「池顏!」
我決定不會再對他們笑了。
從這之後,我們三個人陷入冷戰。
池冶和池茉回來得越來越晚。
而我也逐漸擺脫對他們的依賴。
反正他們本來就嫌我煩人,這下更合他們心意。
十四個月,我開始習慣走路。
十六個月,我開始學會自主用勺子吃飯。
二十個月,我能開口說完整的句子並趨向流利。
雖然育兒嫂都有拍視頻發給池冶和池茉。
但某些晚上,我總能感受到他們的注視和嘆息。
有時候是池冶。
「顏顏,你這麼早就學會獨立了,我應該高興的,但為什麼心底會空落落的呢?」
有時候是池茉。
「你一天一個樣,我們都快追不上你的腳步了,錯過了你好多第一次,真遺憾啊。」
「寶寶,長大不好玩,再慢一些吧。」
彆扭的三個人,心卻渴望緊緊相依。
8
轉眼間,池冶和池茉高三了。
在我兩周歲生日這天,他們卻都要出門。
原來許楠也是今天生日。
池冶打算白天陪她一會,晚上再回來給我過生日。
至於池茉,不知道周煜又用什麼手段約她出去。
他們心虛地蹲在我面前。
「顏顏,管家和阿姨都會陪你的,我們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我強忍住眼淚。
「沒關係的,你們去吧,我等你們回來。」
我不想再弄巧成拙讓他們吵架了。
也不想再被訓斥不懂禮貌了。
只是一個生日而已,沒什麼好委屈的。
可等他們真的離開後。
眼淚卻止不住地掉。
......
看到顏顏這麼懂事,池冶卻沒有想像中鬆一口氣的輕鬆感。
反而像整顆心揪了起來,一陣一陣地悶窒。
滿腦子都是顏顏現在在做什麼?
會不會想他們?
會不會偷偷哭?
許楠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堪堪回神。
她奇怪地問:「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池冶含糊了一句。
「抱歉,在想家裡的事。」
許楠頓時瞭然。
「阿冶,你不用什麼煩惱都埋在心裡,我跟你境遇相似,我是最懂你的人。」
池冶:哈?
你帶過孩子?
你懂我牽掛孩子的心?
池冶納悶地看向她,卻被她以為是敞開心扉的表現。
許楠掩下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面上卻十分共情。
「我們的父母生而不養,對孩子的成長毫不關心,他們只顧著自己享樂,卻總是把情緒發泄在孩子身上,這樣的人不配做家長,你怨恨他們是應該的,不必為此感到困擾和糾結。」
池冶愣住了。
半晌,他眼睫輕顫,一瞬間醍醐灌頂。
「你說得對,我不能做這樣的家長!」
許楠:?
他說明緣由並道歉後,轉身就跑。
當他大汗淋漓地推開家門時,發現家裡已經掛上了五顏六色的生日彩帶和橫幅。
而池茉和顏顏真正給氣球充氣。
池冶看著這一幕,一上午空泛失落的胸口瞬間被幸福充盈。
他慢慢走過去,捂住顏顏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顏顏撲進他懷裡,萬分激動。
「哥哥!」
他將顏顏抱起來,看向池茉。
「你怎麼回來了?」
池茉笑著回望。
「沒什麼比家人更重要,不是嗎?」
是啊,沒什麼比家人更重要了。
9
因為這件事,許楠和周煜大概產生了某種危機感。
獵物開始逐漸脫離掌控。
所以他們有些急了。
許楠來家裡給池冶輔導功課時,我聽見他們爭吵。
「阿冶,你是個獨立的人,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你妹妹上,不是嗎?」
池冶深吸一口氣,低聲解釋。
「顏顏還小,需要人陪伴,你也說過,我們不能成為不負責的家長。」
許楠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你們家有保姆,況且她只是你撿來的,又不是你親妹妹!」
池冶不可置信,他沒想到這樣的話能從許楠口中說出來。
「許楠,你在說什麼?」
她意識到說錯話,臉色白了白。
「阿冶,我不是這個意思——」
「今天的輔導就到這,你先走吧。」
許楠見他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只能先離開。
她走出來時看到了我。
委屈柔弱的神情立馬變得冰冷。
她做了個口型:「野種。」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呆呆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很久之後,我敲哥哥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