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州是花花公子。
重欲不重情。
我怎麼能鬼迷心竅,想要他的感情呢。
那太荒謬了。
我絕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失控。
……
我僅用了兩個小時就冷靜了下來。
來到公司,找到顧言州,給他聽了電話錄音。
顧言州面無震驚,不為所動。
靠在辦公椅上,嗤笑了一聲。
「居然找到了你,我看她真是不要命了。」
「放心,穗宜。
「我既然答應過你不會在婚姻存續期間鬧出私生子,就一定會做到。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下午我就讓助理帶她去打胎。」
顧言州一臉從容。
輕飄飄的一句話,決定了他的孩子的去路。
看得出來,他並不愛那個孩子,也沒把那個女人放在眼裡。
他越是表現得輕描淡寫,我越是慶幸。
還好。
還好我沒喜歡上顧言州。
及時收場,才是最正確的打算。
……
那天晚上,我忙著加班,出了公司已經是九點。
有個女人像瘋了一樣衝進公司,闖進我的辦公室,將一瓶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潑在我身上。
「是不是你讓顧言州逼我打掉孩子的?」
「一定是你,是你嫉妒我……」
「顧言州說過他愛我,他說過他很喜歡小孩子……」
我果斷報了警,又給顧言州打了電話。
他惹出來的禍,就應該他自己來處理。
顧言州十分鐘就趕了過來。
他擋在我面前,面色鐵青。
「誰讓你鬧到我太太面前的?不想活了嗎?
「你應該慶幸你潑的是汽油……
「如果是硫酸,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5
顧言州帶我去醫院清理身上的汽油。
明明沒有受傷,他卻跑前跑後,面帶愧疚。
還偷偷跑去問醫生,會不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要不要安排一個心理輔導。
事後,我坐在窗前看了很長時間的風景。
慶幸地告訴自己:「還好啊。」
還好我早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還好我早就叮囑自己,商業聯姻,不要付出一點感情。
否則,看他現在忙前忙後面帶焦急的樣子,我差點以為……以為他有點喜歡我了呢。
可真相是,他只是長了一雙含情眼。
看狗都深情,自然而然很容易讓人恍惚。
他愛蘇芮的時候,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給她最好的資源,把她帶到私人飯局上,送她包包和房產。
那時我差點以為,他真的打算收心了。
可一轉眼,他又罵她心機女,讓人帶她去打胎了。
所以,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呢?
從小被奉承著長大的顧大少,哪能這麼容易收心呢?
真要相信了,那才是真的慘。
……
提離婚的第二天,有狗仔爆料我和顧言州婚變。
動靜不算小,這在我的計劃之內。
提前醞釀一些聲勢、讓媒體和公眾有個心理準備是好事。
而不是突然爆出消息,影響兩家公司股價。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我打開電腦,開始細看那些有關我和顧言州婚變的報道。
看戲的人很多,吃瓜的人更多。
評論區相當熱鬧。
【梁穗宜是不是瘋了,顧言州那種金龜婿也捨得放手?】
【之前營銷號不還營銷他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嗎,怎麼突然要離婚了?】
【可惡,他們能不能為商界留一個孩子再離婚,兩人的顏值實在是太勢均力敵了。】
【年紀差了八歲,也不算青梅竹馬吧。】
【商業聯姻,只講錢和利益,哪有什麼真愛?】
【聽說顧家太子爺最近和那個跳芭蕾的蘇小姐走得挺近,怕是惹惱正宮了吧?】
【看過很多他們一起出行的採訪和視頻,女方不像是沒愛過的樣子,那種眼神演不出來。】
【確實,感覺女方挺深情的。如果顧總和芭蕾女演員的緋聞是真的,她現在突然搬走,恐怕是欲擒故縱逼丈夫回歸家庭吧。佩服佩服,手段高明。】
【都散了吧,雙方肯定不會離的,兩家的商業捆綁那麼深,怎麼可能輕易離婚?無非是感情出了一些小狀況,逼對方先低頭罷了。】
我關掉頁面,吩咐助理。
「我記得市場部下個月是不是要推出一些新品,這幾天趁著我和顧言州的熱度,提前開發布會吧。】
開公司的少不了和媒體打交道。
流量就是市場,偶爾上個頭條不是壞事兒。
炒作,是每個上市公司的老闆要學的手段之一。
「好的,梁總。」助理遲疑了一下。
「剛才前台打了電話,顧總在樓下等候,想要見您。」
我隨手翻看桌子上的財報,頭也沒抬。
「不用管他。
「等得久了,他自己就回去了。」
助理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應了聲。
「是。」
……
6
顧言州確實有所轉變。
他開始每天準時回家,推掉曾經那些必不可少的應酬。
他開始吩咐廚房準備我喜歡的菜式,甚至親自端到我面前,帶著一種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近乎討好的小心翼翼。
傍晚,飯桌上。
顧言州坐在我對面,挽起袖口,露出價值不菲的腕錶。
他親自為我剝了蝦。
「穗宜,嘗嘗這個,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皮皮蝦。」
我抬起眼,目光掠過他那張依舊英俊的臉。
沒有動筷,只是很禮貌地回絕。
「謝謝,我今天不太餓。」
顧言州夾菜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期待瞬間消失。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這樣的戲碼,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他改了下班時間,確保自己每次都比我先到家。
坐在沙發上假裝在看財經雜誌,實則在我進門時,目光便黏在我身上。
他變得喜歡沒話找話,問我工作累不累,需不需要幫忙。
語氣里的試探和討好幾乎不加掩飾。
我通常只會回以最簡潔的「嗯」、「不用」、「還好」,然後徑直上樓,關上臥室的門,將他和他那些遲來的殷勤一同隔絕在外。
時間長了,顧言州的焦躁越發明顯。
我曾想過和他好好聊聊。
所有遲來的補救,對於這段聯姻來說,早已經無濟於事。
所以,他不必卑躬屈膝,做到這種地步。
我不會感動,更不會打消離婚的念頭。
可每次我剛開口,他就落荒而逃。
好像我不提,就可以避免離婚一樣。
……
夜裡,我應酬完回家,發現顧言州正站在我的房間門口。
從我們聯姻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了分房。
他住在二樓客房,我睡在三樓。
他很少來我的活動區域。
顧言州手裡端著一杯牛奶,看見我後面帶驚喜。
「穗宜,喝點牛奶再睡吧,你最近太累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我不需要,謝謝。」
我有些無奈,拒絕得乾脆利落。
顧言州上前一步,聲音里夾雜著痛苦和困惑。
「穗宜,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我已經在改了,我每天都回來陪你,我推掉了各種應酬,我……我已經在試圖討好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堅持離婚?」
顧言州的耐心比我想像中還要差一點。
我忍不住輕笑一聲。
「是我讓你討好我的嗎?
「是我讓你來做這些事情的嗎?」
7
顧言州啞口無言。
開了一天的會,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顧言州,你現在才想起來要對我好,是不是太晚了點?」
說著,我推開擋在門口的顧言州。
「你真的沒有必要這樣。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不是會後悔的那種人。
「你這樣,不是因為你愛我,而是因為你不甘心,僅此而已。」
顧言州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你別這樣穗宜,如果你只是想給我一個教訓,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我已經認識到你的重要性了。
「我知道我以前混帳,我不是人,但我後悔了,我知道該怎麼改了。梁穗宜,我真的後悔了。
「我看到你現在絕情的樣子,我心裡……像刀割一樣,我……」
顧言州像聽不懂人話一樣,反覆地道歉
我越發煩躁。
「聽不懂人話就算了,我會找律師親自和你談。
「現在是我的睡眠時間,麻煩立馬離開,我沒有時間聽你在這裡狡辯……」
多可笑,當我想和顧言州好好相處、相敬如賓的時候,他是那樣的不屑,那樣的瞧不起我。
到了現在,他反倒說自己後悔了。
這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除非你給我一個答案,否則我不會離開。」
「隨便吧。」
我被氣笑了。
剛想下樓去客房休息,顧言州擋在我面前。
「穗宜,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我會彌補你的,我會把過去欠你的,都補償給你!」
「不必了。」我瞬間打斷。
「我不會改變自己的任何想法。
「顧言州,離婚的事情不要拖了。」
顧言州面帶不甘。
「我不會同意的,我絕對不會同意離婚……」
「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問題,我只是通知你。律師會準備好文件,條件你可以提,只要合理,我會儘量滿足。財產分割我只拿我該拿的,你不用擔心我算計你。
「這段聯姻,我們是雙贏,你絕對不吃虧。我確確實實在你身上學到了很多,但我也付出了相應的報酬。
「最新的技術專利是我送你的對吧?那個和挪威的醫藥合作,也是我找校友幫你牽線搭的橋。光是政府招標,我就讓給了你五個……」
顧言州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
「說來說去,說到底你還是覺得我給你的不夠多。
「梁穗宜,你想要什麼?說出來。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
我愣在原地,怎麼都沒想到顧言州是這麼想我的。
從「欲擒故縱」到「威逼利誘」——這就是他對我的所有評價。
雖然很功利,很看輕我。
但我很快就緩過來了。
對於不重要的人來說,我不在乎任何詆毀和評價。
只要不損害我的實質利益,都不必理會。
轉身,我下了樓。
這場名為商業聯姻的利益交換。
由我們的父母來開始。
由顧言州來主導。
現在,由我來決定結束。
而他,沒有說不的資格。
……
8
顧言州顯然沒打算讓我從這段婚姻里順利脫身。
他開始更加頻繁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常去的畫廊里,他「恰好」每次都在。
當著眾多藝術名流的面,向我發出共進晚餐的邀請。
以我名下基金會的名義舉辦的慈善晚宴上,他以個人名義捐出巨款,指定要與我共舞一曲。
他甚至找到了我小姨那裡。
小姨憂心忡忡地打來電話:
「穗宜,言州來家裡了,說你們之間有些誤會……
「他說你生氣了,躲著他。五年夫妻不容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