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老師和教導主任神色凝重。
張老師跳出來,她憤怒的手指快懟到我鼻子上:「你就沒問題嗎!你打老師你也得開除!」
我「呵忒」一口濃痰吐向她,好巧不巧剛好噴進她嘴巴里。
張老師下意識閉上嘴,待她反應過來嘴巴里的異物是什麼,整個人噁心得差點炸了!
我笑著說:「你嘴巴太髒了,我幫你洗洗。」
罵我女兒?沒捅死你算我客氣!
張老師尖叫著衝過來打我,我像只靈活的猴子滿教室亂跑,時不時還刺激她。
「張老師你說女生穿短袖就是騷,那你穿裙子算什麼?算裸奔嗎?!」
「你是不是想勾引男老師,所以才穿裙子上班?!」
6
我被喊家長了。
我有點忐忑地Ŧü⁶看著辦公室門口,我老婆是個很溫柔,且不善於面對糾紛,跟人吵架自己會先哭的人。
我擔心她來了面對不了這個場面,會拖我後腿。
辦公室的門被人乾脆利落地敲了三下。
一個短髮女人不經同意就推開門,她一頭短髮,嘴唇緊抿成一條線,整個人強勢又鋒銳,看著就不好惹。
我看著她熟悉又陌生的臉如遭雷擊,記憶中溫柔賢淑的老婆怎麼變成這樣?!
辦公室里,鄧洋的媽媽正在撒潑:「摸一下咋了,又沒強姦她,她也沒掉塊肉,也沒啥損失!憑啥讓我兒子退學!!!」
「而且憑什麼說我兒子是故意的,課間大家都活動,孩子之間碰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江怡從鄧洋媽媽的三言兩語中拼出了事實,她臉色青黑地走到我面前,不著痕跡地把我擋在身後。
她嬌小的背影在我眼裡十分高大。
江怡直接開炮了:「碰一下很正常,那你怎麼不上街讓男人碰一下?猥褻還有理了是吧!」
鄧洋媽媽斜眼看江怡,眼神里充滿了嘲諷:「有些人的女兒天生就是賤婊子,她們不願意的話,我兒子能摸著嗎?說不定摸了她還高興呢!」
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很難想像,如果是女兒一個人面對這種場面,該多絕望。
我看到江怡的手氣到發抖,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她轉頭看向校長:「余校長,這個男生必須開除,我不放心他繼續跟我女兒一個學校上學。」
余校長含糊地打圓場:「青春期的孩子有點躁動也是很正常的。」
江怡冷笑一聲:「余校長,我老公也是這學校的老師,十二年前他來上班就再沒回去過了。」
余校長臉色微變,神情隱隱有點緊張。
我心頭一震,我失蹤了?我為什麼會失蹤?!
教導處主任勸說:「家長別著急,怎麼處理我們會研究的。」
江怡冷笑一聲:「我還等你們研究?你們能 24 小時保護我女兒嗎?今天是摸胸,明天是什麼?!」
「如果我女兒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受到了傷害,你們能負起全部責任嗎?!」
余校長和教導處主任都不敢回答。
江怡一字一頓地說:「我現在就這麼一個獨苗苗,她要是有個好歹,誰都別活了!」
全辦公室都被鎮住了,鄧洋媽媽還想撒潑,江怡卻直接掏出手機報警:「喂,你好,我要報警,我家孩子被強制猥褻了......」
7
警察來了。
江怡強硬地要求立案。
鄧洋媽媽這時候知道怕了,她撲過來跪在江怡面前,一邊扇自己耳光:「我錯了!我錯了!求你別立案!我們轉學!不在這上了!我求求你了!咱們都是當媽的,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對吧!」
江怡瞬間爆發了!她左右開弓幾記耳光狠狠抽在鄧洋媽媽臉上:「都是當媽的,你家孩子是人!我家孩子就不是人了是吧!!」
江怡嬌小的身體爆發出極大的戾氣,耳光劈頭蓋臉抽在鄧洋媽媽臉上,鄧洋媽媽死死地抱住她的腿不放。
江怡破口大罵:「你們家那個小畜生死了都活該!欺負我沒男人是吧!再動我女兒一下,我踏馬捅死你們!!!」
鄧洋看他媽媽被打,漸漸紅了眼睛,他衝上來狠狠推了江怡一下。
我一看就忍不了,上去就要揍他!
校長眼看辦公室快變成大亂斗,趕緊跟警察一起攔住我們。
鄧洋媽媽不理會,拽住鄧洋哭著打他:「我讓你惹禍!還不快點道歉!」
她扯著嗓子號啕大哭:「你要坐牢了,我可怎麼活啊!咱們老鄧家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江怡看著鄧洋媽媽賣慘,氣得發抖。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她回頭看我,眼淚忽然下來了。
余校長一直幫忙說好話,鄧洋如果被抓去坐牢,對學校名聲會造成很大影響。
江怡咬牙冷笑:「余校長,您也不用摁著我一個,這小畜生騷擾了那麼多人,你摁下我也還會有其他的家長!」
「而且不僅這個小畜生的事兒,你們還有個張老師是吧,說我女兒穿短袖騷,所以被男生摸是活該是吧?!」
「這種三觀不正的老師,你們還留在學校侮辱學生,我到時候要跟家長們一起去教育局走一趟!」
江怡緊盯著余校長,兩人的視線無聲地角力。
片刻後,余校長閉了閉眼:「我們會把張老師開除。」
張老師不服氣țŭ̀₉地大喊:「憑什麼開除我!她打了老師怎麼不開除她!」
余校長一句都不想跟她多說:「張老師你明天不用來了!」
張老師還要鬧,被教導處主任拖了出去,隱約還能聽見他的數落聲:「你見好就收吧,真去了教育局,其他學校也不要你!」
8
江怡把我領回家。
她異常沉默,我能感受到她不想跟我說話的「氛圍」。
十二年後的我們,還住在菜市場附近的老房子裡。
房子的外牆老化了很多,家裡的家具沒有換,又添了一些新電器,熟悉中又有點陌生。
江怡把包扔到沙發上,就進廚房做飯。
我認命地撿起她的包掛在衣架上,再把客廳亂七八糟的衣服收拾好。母女倆的生活應該很匆忙,整個家都亂糟糟的。
我提著掃把打開女兒的房間,裡面整體都是白粉色,布置得很溫馨,牆上貼著娘里娘氣的男偶像,床頭放著她的言情小說。
我大概打掃了一下,拉開抽屜看到女兒的日記本。
也許......我能從裡面找到一點我失蹤的線索?
我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想要了解十二年後的女兒,看她的日記是最快的方法。
女兒的日記上了鎖,我用鉛筆兩下就捅開了。
【XX 年,06 月 13 日
媽媽又跟我發火了。
為什麼她總要對我發火,我又不是她的出氣筒!!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出生在這個家裡!】
女兒的筆跡力透紙背,從鋒刃的字尾就能感受到她的情緒。
我手一抖,匆忙又翻了幾頁,她的日記里都是對江怡的怨恨!
我再往前翻,在日記的前幾頁,女兒終於提到我。
【XX 年,01 月 03 日
每次快過年就生事!脾氣這麼差,難怪爸爸跟別的女人走了也不要你!不愛我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為什麼要拖累我!我寧願去做孤兒,也不想做你的女兒!!】
我心頭一震,我消失的原因是出軌?!
不,不可能。
我了解我自己,我是個家庭責任感很重的人,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人拋妻棄女。
手裡的日記本似有千斤重,我漸漸有些拿不穩,如果我沒失蹤,她們母女倆的日子絕對不會過成這樣!
我思索再三,趴在書桌上給女兒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星星你好,我是你爸爸。】
這話好像有點怪,我撕掉了重新寫開頭。
【寶貝女兒你好,我是你的爸爸,應該算是 12 年前的爸爸。對不起,爸爸看了你的日記。我想告訴你,我很愛你和媽媽,你跟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人,我絕不會因為任何人拋棄你們母女,這一點毋庸置疑。】
對於女兒的遭遇,我遲疑許久,最後在紙上寫下。
【我最愛的星星,在爸爸眼裡你還是個兩歲大的小不點,我很愧疚,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沒有陪伴你成長,不能及時給你擋風遮雨。
【但我很慶幸,我能來到 12 年後。只要能保護你,爸爸能做ţű²任何的事情。
【爸爸很想告訴你,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但現實並非如此。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一定要強大起來。如果被欺負了,一定要放下所有的教養和規則,全力反擊!
【你必須讓對方知道,欺負你是要付出代價的。
【以後再碰見鄧洋這種小畜生不要害怕。
【這不是你的錯,該感到羞恥的人也不是你......】
我有千言萬語想寫進短短的信封里,江怡在門外喊了一聲:「吃飯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克制的怒氣,我的心下意識提了起來,看來母女倆的關係確實很不好。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江怡端著碗低頭吃飯,一個眼神都不看向我。
我拿著筷子小心翼翼地問她:「媽媽,爸爸為什麼不見了。」
江怡把筷子拍在桌上,無聲地、長久地凝視我。
我的頭皮逐漸發麻,察覺自己可能提到了禁忌的話題。
江怡一把將餐桌掀翻了,她歇斯底里地沖我喊:「你一天不給我找不痛快就皮癢了是吧!」
我終於見識到女兒日記本里「媽媽」的冰山一角,忍不住皺眉:「你為什麼就不能跟星星好好說話!」
江怡愣了一下,震驚地看向我。
我還要開口教訓她,眼前一黑,身體就軟倒了。
9
就像做了一場夢。
夢醒的那一刻,遺憾長久地盤踞在心裡。
我睜開眼,長頭髮的江怡就躺在我旁邊,正深情地凝視我。
她溫柔地說:「醒了?」
我愣了一下,緊緊地抱住她:「老婆,我愛你。」
江怡恍了一下神,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開口問我:「那你手機里的那個寶貝是誰?」
啊?什麼寶貝?
江怡生氣了:「還裝傻!就你手機里那個寶貝,她到底是誰?!」
我笑出聲,直接把手機給她,讓她打電話。
江怡猶疑地看著我,慢慢撥出電話。
一道粗獷的男聲在那頭響起:「喂,老陳?」
江怡立即掛了電話,她的拳頭飛快打在我身上:「你有毛病吧!一個男人你給他取名寶貝!」
我直接笑倒在床上:「他是我同學,姓寶名貝,人家就叫這名!」
誤會解開了,江怡又打了我一下,喊我起來吃早飯。
「爸爸!我拉粑粑了!」
門口冒出一個小蘿蔔頭,兩歲多的陳星卓把臭臭拉到了褲子裡,目標明確地奔向我這個老父親。
我抱著香香軟軟,不,臭臭軟軟的小閨女,想到十二年後她會被鄧洋猥褻,拳頭又硬了。
媽的,沒打死那個小比崽子,太可惜了。
我給女兒洗乾淨收拾好,陳星卓立即拋下我去抱媽媽。
她跟江怡臉貼臉:「媽媽,咱們家花瓶里住著小精靈姐姐。」
我看著母女倆溫馨互動,直接跟江怡說:「咱們給星星報個散打和長跑的興趣班吧。」
如果女兒學會散打和長跑,就不會被人拽進小角落猥褻了。
江怡皺起眉,滿臉不贊同:「女孩子學什麼散打,還是學跳舞吧,長大身形和氣質都會很好看。」
我反對:「好看有什麼用,現在壞男生很多,咱閨女還是得學點自保的本事。咱們又不能 24 小時看著她,給她報個散打和長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咱就跑!」
我轉頭問閨女:「好不好,星星?」
陳星卓抱著江怡的脖子,笑得露出漏風的門牙。
江怡想了想,同意了。
10
兩歲多的陳星卓喜歡趴在我肚子上睡覺,她從二月鬧開始就對我的肚子情有獨鍾,只有趴在我肚子上才能睡著。
現在她漸漸大了,我這個老父親逐漸有點承受不了她的體重。
江怡含笑看著女兒的睡臉,悄聲對我說:「還是讓她自己睡吧,都快三歲了,還壓著你不好。」
我摸了摸女兒的小臉,想到未來那個對父母充滿怨恨的孩子,有些不忍:「等她再大一點吧,你別說話了,等會吵醒她。」
臥室里關了燈,我的思緒在黑暗裡越來越清晰。
從女兒日記里得到的線索,我是在今年失蹤的,排除我主動離開妻女的可能性,我肯定是遭受了某種意外。
我性格謹慎,很少得罪人,若非要說誰有可能,只能是校長的侄子,劉勇。
學校最近有個操場翻修的工程,余校長交給了劉勇負責,而我是工程質量的監督人,劉勇負責的工程有很大的安全問題......
我精神很疲憊,漸漸睡著了。
夢裡我慢慢感覺到窒息,伸手想給女兒換個位置,卻摸到了男人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