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就提到了高中那個男生。
「你別傻不愣登的被黃毛給騙了,被壞男人給哄了。」
「我聽說那小子跟著你去了北方,你別被感動了,那不是愛情。」
我頭疼,「你老說我,你一身桃花債,管好自己吧。」
「渣男!」
我哥被我氣笑了,伸手想掐我手。
被我躲過去。
我哥這人長得一副拈花惹草的模樣。
事實上,他也確實很會玩。
經常不著家。
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麼。
但對我,他比我爸還封建。
從小到大,我身邊的男生沒一個不被他警告過。
以前他總說:「哥告訴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相信我,別談戀愛。」
我幽幽地看著他。
真誠發問:「你也不是東西嗎?」
他用手肘虛虛勒住我的脖子。
咬牙切齒,「說誰不是東西呢?」
也就我跑北方那幾年他管不著。
現在他年紀上來了,想通了。
覺得我長大了。
該尊重我的戀愛自主權。
這兩年家裡時不時對我催婚。
他會說:「其實還是有一個好男人的,不要因噎廢食啊。」
但依舊會對我耳提面命。
讓我別被騙了,看上誰了必須讓他過目把關。
最好笑的是,家裡要給我找個門當戶對的相親對象時。
我哥當著我爸媽的面毒舌評價:
「這個表面老實,背地欺軟怕硬。」
「這個酗酒愛賭。」
「這個太醜了,什麼癩蛤蟆。」
「這個學歷太水了,不行。」
「這個家裡私生子兄弟一大堆,亂得很。」
難得有個又帥又有能力的。
他依舊搖頭:「這個是很不錯,可是他養金絲雀。」
最後一個家世長相能力作風都好的,我哥也覺得不行。
「他太厲害了,我沒他有本事,等會他把我們家公司給吞了。」
總而言之,都不行。
堵得我爸媽無話可說,最後氣急了。
指著我哥說:「你去給你妹妹找一個完美無缺的!」
我哥思來想去。
沉默了半天。
「算了,你別結婚了,咱家有錢,養你綽綽有餘。」
結果就是被我爸追著打。
6
這些天家裡很熱鬧,親戚一波又一波。
我哥找時間溜出去了。
我也溜走了。
被失戀的閨蜜拉去會所唱 K。
閨蜜痛斥大罵她那個不舉的高嶺之花男友。
「你說為什麼呀!」
「他真的很帥啊,還愛乾淨,可是他不行啊!」
我安慰:「一定得行嗎?」
「你真的喜歡,精神戀愛也不錯啊。」
閨蜜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我:「算了,你不懂。」
「這事你得嘗過才知道。」
閨蜜痛心疾首:「我看他帥,看他大,偏偏沒想到他不行。」
她拿著麥克風宣洩。
我口袋裡手機一直響,出去接了個電話。
剛掛斷,對面房間的門打開了。
陸欽州穿著一襲黑色西裝,意外地看著我。
我也很驚訝。
碰見他的頻率有點太高了。
剛想打招呼,陸欽州身後的房間傳出一片起鬨聲。
他無奈地對我笑了笑。
「可以幫我個忙嗎?」
我面露疑惑,直覺不安。
「我輸了遊戲,抽中了大冒險。」
陸欽州遞給我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找一個異性坐腿上喂酒。】
我瞬間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不行的。」
陸欽州見我抗拒的模樣,眼裡划過幾分黯然。
「沒事,我還是接受懲罰吧。」
我小聲問:「什麼懲罰啊?」
「一瓶酒。」
上次陸欽州來機場接我時,我就問過他去聚會怎麼沒喝酒。
他這些年應酬把胃喝壞了。
現在喝多了得上醫院,儘量不喝。
朋友之間的聚會,大家都體諒他。
個別生意場上的,只能看情況。
很顯然,裡面那些人不算朋友。
陸欽州是貧困出身。
如今成為商業新貴,全靠自己一步一步艱難走來。
我下意識肯定,是那些公子哥欺負他。
見他說得平淡,我有些不忍心。
腦袋一熱,答應了。
等端著酒站在陸欽州面前時,我就後悔了。
難怪他剛開門出去。
裡面全是男的。
什麼破遊戲啊。
你們怎麼不男的跟男的玩啊!
擺明了刁難人嘛。
陸欽州坐在沙發上,輕輕地牽上我空著的那隻手。
溫暖有力。
帶著安撫的意味。
也牽引著我靠近他。
打退堂鼓的我鼓起勇氣,想側坐。
陸欽州牽著我的那隻手卻驟然用力一扯。
我直接跨坐上他的腿。
酒水灑落在我和他的衣服上。
冰涼的液體令我瑟縮了一下。
在我的白色 T 恤上洇出痕跡。
我錯愕地看著陸欽州黑沉的眼睛。
被嚇到了。
重新換了一杯酒。
陸欽州嗓音很溫柔,「速戰速決。」
也算是為他那個突兀的動作做出解釋。
「喂我。」
他輕抬下巴,薄而紅的唇微啟。
那兩個字又低又沉,還有一絲沙啞。
撩撥著我的耳膜。
我差點手抖又浪費一杯酒。
端著酒喂到他嘴邊,緩慢地傾倒。
陸欽州的喉結不斷滑動。
有些液體從他的唇邊溢出,蜿蜒流下。
滑過他的頜頸線,鎖骨,沒入衣領。
令人想入非非。
伴隨著最後一口酒吞咽進去,遊戲結束了。
陸欽州眼尾泛紅,眼眸里水色瀲灩。
直勾勾地看著我。
沾滿了酒液的唇勾起。
有種頹靡的艷麗。
我的心臟不受控地悸動。
一股燥意灼得喉嚨有些干。
想從他腿上起來。
陸欽州卻忽然抬手按住我腰身。
將我的臉壓在他的肩膀上。
我們的身體緊密相貼。
陸欽州低聲說:「你哥來了。」
我渾身僵硬。
頭皮發麻。
動都不敢動。
雖然進來的時候我是戴著口罩的。
可是我哥只要看見我的背影一定會認出來!
「他去對面了。」
陸欽州不慌不亂。
脫下西裝外套給我披上。
就這麼抱著我站了起來。
我條件反射地纏緊了他。
怕摔。
周圍傳來一片曖昧的聲音。
我的腦子已經緊繃到無暇在乎其他的了。
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陸欽州的車裡了。
「沒事吧?」
「嚇到了?」
陸欽州拿了一瓶水果飲料給我。
我喝了兩口。
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
陸欽州笑說:「這麼怕你哥啊?」
就我剛才和陸欽州那個姿態,我哥見了不得火山爆發。
寸草不生。
我倒是覺得陸欽州太過於從容鎮定了。
哀怨委屈地瞪了他一眼。
拿出手機給閨蜜打電話,讓她出來。
低頭的我沒注意到陸欽州驟然暗沉下去的眼神。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是被勾起慾望的反應。
7
「不對勁,不對勁。」
事後我和閨蜜坦白時,她接連說了幾句不對勁。
「他對你心懷不軌!」
「以我談過十幾個帥哥的經驗,我告訴你,我的預感不會錯的。」
陸欽州喜歡我這個猜測太天方夜譚了吧?
就這幾次接觸,都是意外啊。
喂酒時是有點說不出的曖昧。
但那是迫於遊戲規則的無奈之舉。
任何人做那個遊戲,心思都會有所浮動。
別說一男一女了。
就是同性也讓人浮想聯翩。
閨蜜一臉無可救藥地看著我。
「你一個甜妹子,骨子裡完全是鋼鐵直女。」
「難怪陳穆追了你這麼多年,都沒追上。」
閨蜜故作唏噓,「可憐哦。」
陳穆就是高中喜歡我,和我哥打架的那個男生。
他到現在都沒放棄。
追我到北方上大學。
隨我考研究生,進同一家公司。
毅力令我驚嘆又無奈。
陳穆條件挺好的。
人挺帥,能力高。
還對我痴情。
可我對他一點心思都沒有。
他的痴情對我來說全是負擔。
在 KTV 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他。
在異地時,我身體不適做個一個小手術。
沒有告訴家裡人。
他不知道從哪聽到消息,跑到醫院照顧了我一周。
我趕也趕不走。
終究還是承了他的情。
他距離保持得恰當得宜,又有工作上的交接。
我便存著他的聯繫方式,不好刪除。
說到陳穆,我有些頭疼。
他也回來了。
8
我入職了新公司。
在附近看見了陸欽州的車。
才知道他的公司就在我們公司對面那一棟。
中午有空,他會邀請我吃飯。
帶我吃好吃的。
一開始我拒絕了。
陸欽州看出我的顧慮。
一個電話打給我哥。
大概意思是,我在他公司附近上班。
想請我吃個飯,徵求我哥的同意。
陸欽州說得合情合理,禮節到位。
我哥答應了。
「吃啊!他肯定得請你吃飯啊!」
「他盡地主之誼,不用跟他客氣。」
我哥都發話了。
我自然沒有藉口回絕。
後面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午飯搭子。
陸欽州侃侃而談。
跟他相處很舒服。
偶爾我哥也在。
他囑咐陸欽州:「幫我照看我妹妹,最好注意一下,別讓心懷不軌的男人接近她。」
陸欽州看著悶頭吃飯的我,笑著應下:「好。」
夜裡加班。
出公司時看見陳穆站在路邊。
我深深嘆氣。
不知道該怎麼叫他放棄。
我不理解他這份感情,不理解他的執著。
追我的人不少,但像他這般鍥而不捨的僅有他一個。
閨蜜評價他:「他在等,也在賭,等你到了結婚的年紀要選人的時候,賭你會第一時間選擇他。」
這種感情。
外人看覺得他痴情可憐。
覺得我無情冷漠。
這些年,身邊的同學不少都這麼認為。
可是喜歡我是他的事。
不喜歡他是我的權利。
憑什麼因為他愛得眾人皆知,我就得理所當然地回應。
被一個不喜歡的人喜歡和糾纏,其實是種痛苦。
他所做的一切是自我感動。
不是我想要的。
見我出來。
陳穆幾步就走到我面前。
「言星,我找了你好久。」
我感到煩躁無力,「陳穆,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陳穆看著我,眼裡深情又偏執。
「你單身,我就有機會。」
我為他的腦迴路感到無可奈何。
「所以,我喜歡上別人和其他人交往你就會死心了是嗎?」
陳穆眼眶發紅,「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我會喜歡別人,會和別人結婚,不會是你。」
「我說了很多遍了,我們最多只能是朋友。」
他氣急敗壞地抱住我,勒得我喘不過氣。
在我耳邊說:「你不要喜歡別人。」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
我用力推搡他。
他紋絲不動。
直到我聽見一聲爆喝。
緊接著陳穆被人拽開,臉上挨了一拳。
我看見我哥盛怒的臉。
「又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小子。」
「我妹妹說她不喜歡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陳穆認出我哥,沒還手。
對我哥說:「哥,我喜歡蘇言星,永遠。」
「我操你祖宗,誰是你哥。」
我抱住我哥的手,怕他們打起來,「哥,我們走吧。」
我哥氣得不輕,攥著我的手走到路邊一輛開著門的車子。
將我塞了進去。
「你回家去,那小子我去解決。」
陸欽州也在車裡,坐在駕駛座上。
臉色不豫。
我擔憂地抓住哥,「別亂來。」
「不要打架。」
我哥揉了揉我的頭髮,「那小子跟瘋狗似的纏著你這麼多年,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做出點什麼事,我去會會他。」
「放心我,你哥我有分寸。」
看著我哥揚長而去的背影。
我憂心忡忡。
我哥頭上有一塊小小的疤,是被酒瓶砸的。
我長得很招人喜歡。
即便很乖很低調,還是會被人盯上。
十幾歲的男生,血液躁動不安份。
混混也最多。
初中時,我就被一群混混堵住過。
我哥為了我被人砸了腦袋。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打架。
兇狠,暴戾,拚命。
少年的他身子骨清瘦,可護在我面前的身影像一座山。
他一個人對五六個人。
自然是一身傷。
後來,陸欽州出現了。
十五歲的陸欽州拎著一根木棍就加入了群架。
他打架又狠又准。
動作利落,又陰毒。
是那種長期在打架中練出來的身手。
很快,那群混混被打怕跑掉了。
我到現在都記得那一幕。
陸欽州穿著洗得發舊的藍白色校服。
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
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
手裡卻拎著帶血的棍子。
眼裡的戾氣在對上我的視線時就散在了夏天傍晚的風裡。
從那天起,他和我哥成了好朋友。
那時候的我。
來不及和他說一聲謝謝。
來不及給他一個回應。
就被我哥頭上流的血給嚇哭了。
我哥被血覆蓋的臉給我留下很深的陰影。
我很恐懼他和別人打架。
害怕他受傷。
我哥也知道。
因為他住院時,我天天掉眼淚。
他總是以玩笑的方式安慰我。
「你不覺得我酷斃了嗎?」
「看見沒,你以後找對象要以你哥我為基準,他得能為你豁出性命,那才叫真心。」
9
「他比你想的成熟,別擔心。」
陸欽州安慰我。
我猛地回頭看他。
盯得他不自在地鬆了松襯衫上的領結。
「怎麼了?」
我眼神堅定地握住他的手。
「上次我幫你,這次你幫我。」
我牽著陸欽州的手走向我哥和陳穆。
他們兩個人同時回頭。
盯著我和陸欽州十指相扣的手。
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我哥擰著眉,大步走過來。
沒等他說話,我連忙介紹:「我男朋友!」
我哥剎住腳步,以為自己幻聽了。
我沒理會他。
對陳穆說:「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陳穆難以置信,怒吼:「你騙我!」
陸欽州擋在我面前,眼神沉冷。
「她沒騙你。」
「她怕她哥哥反對,所以我們交往沒有告訴別人。」
「但是你一直糾纏言星,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困擾。」
「我不想再瞞下去了。」
「陸欽州!」
陳穆認識陸欽州,畢竟高中一所學校。
陸欽州的名氣又那麼大。
他惡狠狠地叫陸欽州的名字,眼神很可怕。
半晌,陳穆才看著我問:「為什麼?」
「為什麼選他?」
短短几秒鐘,我陷入了頭腦風暴。
這個回答非常重要。
我必須得說一個讓他啞口無言的理由。
「因為,他,他比你帥!」
此話一出。
周圍寂靜了片刻。
我哥嘴角微抽。
陸欽州雖意外但愉悅。
嘴角微揚。
陳穆怔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就因為這?」
我點頭承認,「是的,就因為這。」
「我是個庸俗的人,看臉。」
「我就喜歡帥的,我沒見過比他更帥的男人。」
「而且他和我哥是朋友,知根知底,我們很合適。」
陸欽州的帥是權威性的,陳穆也反駁不了。
他看著我們牽著的手,嘴唇哆嗦。
忽然哭了。
眼淚下落。
無聲無息。
令人揪心。
我雖然對他沒有感情,但也被觸動。
有點難過和抱歉。
可也僅僅如此。
陸欽州牽著我轉身就走。
步伐邁得很大。
我得小跑著跟上。
我哥點了一支煙,在一旁抽。
抬眸瞅了我們一眼。
暗色中煙霧裡的眼神難以分辨。
我心慌慌。
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
抽完煙。
我哥才回車上。
我老老實實地坐在車后座上。
車開了半路。
我哥才開口說話:「你們……」
「確實是做戲對吧?」
陸欽州開著車,很淡定地回了一句:「不是做戲你打算如何?」
我哥的額頭紋都快出來了。
語氣不善:「什麼意思?」
我趕緊插話:「假的,假的,主意我出的。」
陸欽州笑出聲,「開個玩笑你都這麼嚴肅,我當你妹夫很差嗎?」
我哥的眉舒展了幾分。
「去你的,我妹的玩笑誰都不能開。」
我哥安靜了幾秒,突然咋呼:「你牽我妹的手了,一會兒回去給我馬上洗手。」
陸欽州無奈:「行。」
我在后座看著自己的掌心,心思活躍。
原本我只是牽陸欽州的手。
他卻鬆了開。
手指插入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在我驚詫的目光中溫柔一笑。
說:「這樣比較真實。」
天知道。
我當時心亂得六神無主。
差點撞一旁的電線桿上了。
還是陸欽州眼疾手快,替我擋了一下。
手背都磕紅了。
10
閨蜜和她的高嶺之花男朋友復合了。
我好奇,「你不是說他不舉不要他嗎?」
「他願意去看醫生,我給他一個機會。」
閨蜜拉著我站在她男友的病房前。
我想離開。
奈何閨蜜死死抓著我的手。
我第 N 次發問:「你帶我來真的合適嗎?」
「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閨蜜戴著個墨鏡,「我怕我自己一個人尷尬,你陪我好一點。」
我問號臉。
等閨蜜拉著我去找醫生時,我才意會過來。
她說的是醫生。
醫生是個女性。
談話倒也不尷尬。
總結:高嶺之花功能沒問題,是心理有問題。
得找心理醫生。
閨蜜很開心。
「太好了,他不是真的廢物。」
我實在不想聽閨蜜男朋友那方面的細節問題。
迫不及待想走。
一出門就遇見陸欽州。
他目光詫異地看著我。
我很是吃驚,「你,看醫生啊?」
這裡可是男科啊!
我不由自主地視線下移。
陸欽州臉色不太好。
「不是,你誤會了。」
他語氣強調:「我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沒事的,我理解,不要諱疾忌醫。」
陸欽州解釋:「我來找朋友。」
「欽州!」
和閨蜜說完話的鄒醫生站了起來。
陸欽州越過我,和鄒醫生擁抱了一下。
見他們熟悉親密的姿態,我心裡忽然有點發悶。
被閨蜜拉走時,一直在想陸欽州和鄒醫生是什麼關係。
「你好奇的話,就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