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笑聲和孩子的哭聲,響徹我耳際。
我仿佛遭受了酷刑一般,整個人都虛脫了。
我不敢回頭看,好怕一回頭,就會看到孩子血肉模糊的身影。
「媽的!扔得倒挺準的!」
男人按了按喇叭,表情有些惱怒。
扔准了?孩子沒事!?
我欣喜地回頭。
果然,看到大貨車司機抱著孩子,在後面對我揮手。
他接住了!他接住了!崽崽沒事!他沒事!
我激動得雙手掩面,眼淚糊了一手。
「賤人,別高興得太早!」
男人在後視鏡瞅了我一眼,恨恨地罵道。
我低下頭,心情比之前平靜了許多。
甚至開始琢磨起男人的舉動來。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不怕外人知道了報警嗎?
或者,他就是想死,也不怕報警,只想想盡一切辦法來折磨我。
他為何……會如此仇視我和孩子呢?
還是……只是單純的變態?
我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我只知道,我不能死。
孩子沒有了爸爸,他不能再沒有媽媽!
9
「大哥,我們不要這麼想不開了,好嗎?其實只要有了錢,有什麼難關過不去的呢?」
我開始平靜地跟他周旋。
希望儘量能不激怒他,等到大貨車司機叫人來解救我。
「錢?我就是想你們死啊!賤人!
「好好享受最後半小時吧!」
說完,男人恨恨地磨了磨牙齒。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真的對我恨之入骨。
我的心開始重重地往下沉。
就是想我們死?半個小時?什麼意思?
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男人掏出了手機:
「終於發來了!賤人,看看你那小雜種的下場吧!」
說完,男人接了對面的視頻。
手機里,傳來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聽到這個哭聲,我的心就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
這聲音……太像我的崽崽了。
男人的手機螢幕漸漸清晰,我看到了讓我痛心的一幕:
視頻里,是我的崽崽。
旁邊,有個人拿著一根充電線,在狠狠抽他的臉。
崽崽那白凈的臉龐,已經被抽出了一條條紅血絲。
他張著嘴哭喊著,嗓子都已經哭啞了。
「住手……不要再打他……不要再打他……」
我喊著,心如刀絞。
之前燃起的所有希望,瞬間變成了絕望。
我說為何沒人來解救我,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而我自己,親手將孩子,從虎穴扔進了狼窩。
10
「別急,還有半個小時,你就能跟雜種團聚了,哈哈哈哈!」
他再次強調半個小時。
我仿佛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可想起了孩子在我懷裡的溫存,想起了他身上的奶香味。
我不甘心,不甘心!
「媽的!」
突然,男人大罵了一聲。
我聽到了一些聲音,感覺車子的速度好像放慢了下來。
車子電不夠了,他開不了了。
而服務區,就在前面!
救命的機會,再次擺在了眼前。
「把嘴閉好,你要是敢求救,你看是條子先來,還是老子先讓你死!」
男人猜透了我的心思,對我惡狠狠地警告道。
他戴上帽子,豎起衣領,將車開進了服務區。
我靜下心觀察了下周圍的環境,這裡很偏僻。
由於法定假期,服務區只有兩個工作人員。
男工作人員在店子裡面,女工作人員在店子外面。
「需要充電嗎?把車停在 2 號充電樁就行。」
女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引導我們把車開到指定地點。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詫異於我的狼狽。
11
男人將車按照指示,開到了 2 號充電樁面前。
「需要你們自己下車操作!」
女工作人員對男人說道,目光卻依舊落在我身上。
趁著男人去接充電口的當頭,我對她瘋狂地比畫了起來。
「幫我開下車門,幫我報警,求求你!求求你!」
我緊張得全身緊繃,冷汗直流,好怕她不理會我。女店員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後,對我點了點頭。
然後,她笑了,露出了一對好看的小虎牙。
接著,她抬起手,指了指店裡,做了個跑的手勢。然後快速向前伸出了手,我甚至都感覺到有一絲清涼的風吹了進來。
我欣喜地想要推開車門,她的臉卻突然在我面前放大了。
那原本好看的面容,瞬間變得扭曲扁平。
她的眼睛瞪得渾圓,如死魚般死死盯著我。
我們就這麼眼貼著眼,嘴貼著嘴,中間,隔著一層車窗。
慢慢地,我的眼前飆出了一片鮮紅。
一張熟悉的臉,從她身後冒了出來。
而女工作人員的脖子上,赫然多了個血窟窿。
一把尖刀再次往那個血窟窿戳去……
「不要!!!」我驚恐大叫。
眼睜睜看著又一抹鮮紅,往車窗飆來。女工作人員的眼皮耷拉了下來,慢慢倒地,直到再無掙扎。
男人罵了一句髒話,低下頭準備去拔刀。
趁此當頭,我扭動了車門開關。
門,竟然開了。
原來,她手都一直擰著門把手。
我強忍住內疚和恐懼,死命推開車門,往店內跑去。
12
店裡的另一個工作人員也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嚇得連連往後退。
我不顧一切地衝進了店內。
「鎖門,快過來鎖門!」
我關上玻璃門,鎖了半天卻鎖不上,大聲叫他來幫忙。
可他已經嚇得躲在了櫃檯底下。
外面的男人還沒過來,他的褲子好像被什麼鉤住了,正在拉扯。
「鎖不上門,我們都會死!」
我一把將他從櫃檯拉出來,推到了門前。
可他的手一直在顫抖,鎖了半天也鎖不上。
「拜託快一點……他來了……」
我看到男人已經弄好了褲子,往這邊跑過來了。也許出於逃生的本能,在男人拿著尖刀衝過來的那一刻。
門終於鎖上了。
「報警!快報警!電話在哪兒?」
我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犧牲了。
「你要是敢報警,我現在就把門砸了,殺了你們兩個,不報警的話,我放你走!」
男人在外面舉著尖刀,指著男工作人員說道。
「我……我不報我不報,你放過我!」
男工作人員迅速將手機扔到了櫃檯上。
「不要聽他的,報警!必須報警!」
我想去拿櫃檯上的手機,男工作人員卻又一把抓在手裡。
「過來給我開門!我放你走!」
男人繼續在門外指揮著。
眼看著男工作人員就要往門口走去,我攔腰抱住了他。
「不能去,他沒人性,他肯定會殺掉我們兩個的,必須先報警!」
「他要殺的是你,你趕緊出去吧,別連累我了啊!」
男工作人員壓根就不聽,一腳把我踢倒在地,拖著我往門口走去。
眼看著距離門口還只有 2 米遠時。
我努力爬起來,一腳踢在了他的下身。
「哎喲……」
男工作人員疼得大叫一聲,捂著蹲了下去。
趁此當頭,我壓在他身上,搶過手機報了警:
「努平服務區有人殺人了!你們快來,還有我的孩子,被車牌號 XXX 的大貨車擄走了,你們快派人救他,求求你們快點!」
這個警,終是報出去了,我長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當我準備把手機還給男工作人員時。
看到他盯著門口,一臉驚恐。
13
我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門口的男人,拿著一把斧頭,劈在了玻璃門上。
門一陣晃動,玻璃也隨之裂開了一朵花。
「報警了是吧?老子馬上進來砍死你們!」
「大哥,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報的警,求求你放過我!」
男工作人員再次被嚇得尖叫了起來。
同時,他的大腿也濕了一大片。
「我再給你個機會,你現在要是乖乖過來開門的話,我放你走!」
「開!我馬上開!」
男工作人員倉皇地從地上爬起來,拚命往門口跑去。
我被他絆倒在地,再次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別開,我們能撐到警察的到來,千萬不要開,不然我們死定了!」
「等不到的!等不到的!要死你自己死,你別把我扯進來!」
男工作人員死命地用腳踩我的手,我的手瞬間腫起了一個大包。
「還不來!?」
男人又一斧頭劈在了門上。
這一斧頭力度更大,玻璃門已經開裂得有些明顯了。
但,我有信心,如果繼續撐下去,是可以撐到警察到來的。
「啊!」
突然,我感到頭上傳來一陣劇痛。
一把椅子,狠狠砸在了我頭上。
「大哥你說話算話,我給你開門,你放我一命……」
男工作人員一邊哀求,一邊踢開我,跌跌撞撞往門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