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有風完整後續

2025-11-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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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捂住聽筒,向旁邊走遠了幾步。

「喂,沐雪……」

他壓低的聲音隨風飄來:「你不用擔心,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我人也從看守所出來了。」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

我看著他耳尖微微泛起紅暈。

他小聲問。

「你用什麼品牌的棉條?

「嗯,好,你肚子疼就待在宿舍別出來,我等會兒買好棉條和止疼藥給你送去。」

等他掛斷電話轉身時,臉上還殘留著沒來得及收起的溫柔。

他有些尷尬地沖我道。

「柚寧,我突然有點事,要不……你先回學校,我晚點買好甜品去你們宿舍樓下找你。」

我瞥了眼沈臨川手機上不斷彈進來的消息,淡淡道。

「不必,我晚上還有事,你去忙自己的吧。」

男人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點點頭道:「也好,那我先走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斜陽中。

我目送他迫不及待地向馬路對面走去。

想到上一世我左腿被卷進車底時那一瞬的恐懼與絕望。

我突然脫口而出:「沈臨川……」

他轉頭,笑著看向我:「怎麼了,柚寧?還有事?」

我看著這個上一世陪在我身邊近二十年的男人。

那個曾跪在我病床前,發誓會疼我、愛我一輩子的男人。

傍晚的餘暉,為他鍍上一層朦朧的血色。

此時,他身後的綠燈亮起。

「過馬路注意安全,小心被車撞死!」我道。

沈臨川一愣,隨即沖我咧嘴一笑:「放心吧,你男朋友的命大著呢。」

我看著他不再言語,轉身向學校方向走去。

十數秒後。

我身後傳來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是「砰」的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有人驚恐地尖叫出聲。

「啊!撞到人啦,快打電話報警……」

我死死地攥住肩上帆布包的帶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洶湧的人群,不斷向出事的十字路口涌去。

胃部突然一陣翻江倒海般地痙攣。

我再也忍不住,彎腰劇烈地乾嘔起來。

8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宿舍,卻撞上一雙欲言又止的眼睛。

「柚寧……」

室友有些欲言又止。

我渾身泄力般把肩上的帆布包和手機扔在桌面上。

又胡亂抓起旁邊的水杯猛灌了幾口。

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讓我胸腔中翻騰的灼熱也冷卻幾分。

「怎麼了,瑤瑤?」我問。

室友猶豫著把手機推到我面前。

「這帖子是五分鐘前剛剛發上去的,受傷的不會就是我們班的沈臨川吧?」

我看了眼手機頁面。

螢幕上校園論壇的標題是「金融學院沈臨川在文化廣場附近遭遇嚴重車禍」。

網頁中,照片雖做了打碼處理,但那攤模糊的暗紅色血跡依然觸目驚心。

我看著這條內容,久久沒有說話。

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在桌面震動起來。

是一串陌生的座機號碼。

我順手點開擴音。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急促的聲音:「你好,請問是許柚寧嗎?我們這裡是市二院的急診科,沈臨川出了車禍,傷勢嚴重,還請您或者他家人趕緊來急診一趟。」

我皺了皺眉。

醫院不應該直接通知學校或者他家人嗎?

怎麼會直接打到我這裡來?

我回道:「不好意思,我和沈臨川只是普通同學,建議您還是直接聯繫他的家人吧。」

電話那頭明顯愣了一下:「傷者的手機緊急聯繫人只有您,那能否請您幫忙聯繫他家人?」

「他家人的聯繫方式我不清楚,我這邊還有事處理,先掛了。」

說完,我利落地掛了電話。

抬頭對上三臉震驚。

她們嘴巴微張,像是第一次認識我般。

但我此時不想解釋什麼,只拖著沉重的雙腿走進洗手間。

9

這兩天,班裡的同學經常圍在一起說著什麼,當我走近後,他們的談話又會戛然而止。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在背後蛐蛐我。

我無所謂。

照常上課,獨自吃飯,沒課時就去自習室看書學習。

終於,第四天的早課前,沈臨川的室友李程在走廊攔住了我。

他臉上帶著些慍怒:「許柚寧,你到底有沒有心?臨川現在躺在醫院裡,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醫生說他右腿大機率會殘疾……」

才不過瘸腿而已。

我上一世可是被截去整條左腿。

我表情淡淡,平靜地反問:「所以呢?」

李程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他憤怒出聲:「我們全班同學基本都去看過他了,就連學生會和他有過節的鄒昊都去了,可你呢?你是他女朋友,可你連通電話都沒有給他打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輕輕地白了他一眼,道:「說不定鄒昊去醫院,是為了去看笑話呢?」

「你……」李程被氣得一噎。

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回懟我。

我直直看向他的眼睛,提醒他:「或許沈臨川受傷,你該通知的人是林沐雪,而不是我。」

李程的表情僵住。

氣氛有一瞬間凝滯。

剛好在此時,上課的音樂聲在遠處響起。

我側身撞開他的胳膊,頭也不回地從後門走進教室。

身後傳來李程壓抑著怒意的聲音:「許柚寧,你真是我見過最冷血的人。」

我扯了扯嘴角,勾起嘲諷的冷笑。

冷血嗎?

相對於你們這群狼心狗肺、道貌岸然的垃圾,我這些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10

但我到底還是去醫院看了沈臨川。

一推開病房,一股怪異的味道撲鼻而來。

沈臨川的右腿裹著厚厚的紗布,紗布上有幹掉的黃色藥漬,還滲著些暗褐色的血痕。

看著挺噁心人的。

聽說他傷情很嚴重,必須先清創消炎,待抑制住炎症後才能手術。

我看向半躺在床頭的男人,不過短短一周時間,他幾乎瘦脫了相,蒼白的面頰深深凹陷下去。

一如上一世此時的我。

他看起來很是虛弱,卻在看到我的瞬間,眼眸亮了亮。

「柚寧,你來了……」

男人沙啞的聲音中帶著欣喜。

他激動地坐直身子。

大概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他蹙著眉,表情痛苦地悶哼一聲。

然而,下一瞬間。

當他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我完好的左腿上,原本盛滿欣喜的眸子,陡然顫了顫。

沈臨川沉默著,視線卻死死釘在我的左腿上。

我默默走到他病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把帆布包放在雙腿上。

「許柚寧……你那天為什麼沒有救我?或者……你明明可以阻止我,我知道,你可以的……」

他聲音不大,卻帶著難以壓制的顫抖。

我心口處一緊,酸苦的情緒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臨川……

竟然也回來了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卻沒有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我發生車禍這麼多天,難得許大小姐終於記得來看看我了!」

「嗯,因為下個月考完試就要放暑假了。」我說。

沈臨川似乎不太明白我說的話,皺著眉不解地看著我。

「這個暑假我不打算再做暑期工,約了朋友去國外旅遊,所以我現在需要你把那五萬七千一百七十塊錢還給我。」

沈臨川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眼眶一點點變得猩紅。

他聲音染上幾分破碎。

「你來醫院一趟,就是為了找我要錢?

「許柚寧,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

11

沈臨川的問題令我啞然失笑。

他竟然問我有沒有真正愛過他?

那上一世我的腿是怎麼沒的?

是因為我不想要了嗎?

腦海中驀地浮現李程說他把我當成林沐雪替身時的場景。

還有在我死後,他坐在我墳前說完那番話。

他這樣的人間敗類,怎麼配我再去愛他?

我嗤笑出聲:「沈臨川,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可以被你隨意糊弄的傻子?」

他微微一愣。

然後,他有些憤怒地回道:「我什麼時候糊弄過你?上一世,我任勞任怨,照顧殘廢的你整整十七年,你還想怎樣?」

我冷笑。

「照顧我嗎?

「婚前的那兩年,你確實照顧過我,但更多的時候,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是我拄著拐杖,單腿跳來跳去,自己照顧自己。

「後來,我們結婚了,你也有錢了,家裡請了個保姆就把自己感動得不行,沈臨川,你摸著良心講,你真正照顧過我幾回?」

沈臨川臉色漲紅:「我難道不要工作嗎?我難道不要賺錢嗎?我每天應酬、出差,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家嗎?你以為每個月給你那二十萬,是我白撿來的嗎?」

「應酬?出差?」我嘲諷地重複他的話。

「是去瀾灣別墅和林沐雪翻雲覆雨是應酬?還是去給你那初三的女兒參加家長會是出差?」

聽到我提及林沐雪和女兒,沈臨川表情驟變,臉上血色盡失。

短暫沉默後,他忽然古怪地笑了。

他說。

「許柚寧,你知道每次和你上床,看到你那左腿的殘肢,我是什麼感受嗎?

「我只想吐,真的,是生理上的噁心、想吐。每次和你同房,我都要事先吃藥,再拚命壓抑,才能繼續面對你。

「如果你口中說的『糊弄』,指的是這事,那我確實糊弄了你!」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直接捅進我的心臟,再反覆翻攪。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牙關還是控制不住打戰。

淚水幾乎要決堤而出。

但是……

不可以!

我不要在這樣的垃圾面前崩潰!

我站起身,抬起右手,用盡全身力氣,朝著他的臉狠狠扇去。

「沈臨川,你他媽就是個狗雜碎!我去你大爺的,那天車子咋沒把你直接撞死呢?」

男人的臉被我打偏過去。

他用舌尖抵了抵滲血的嘴角,喉結來回滾動。

我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聲音中的顫抖。

「今天,我不想聽你曾經對我有多麼厭惡,我也不想再說前世救下你的恩情,既然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今後誰也沒必要再提起。

「我來這裡就兩件事,一是我們分手,二是請你馬上還錢。

「從今以後,我們一刀兩斷,永不相干!」

12

我站在病床前。

雙手環抱於胸,冷冷地看著沈臨川黑沉著臉,一個個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借錢。

當支付寶提示五萬七千一百七十元已到帳後,我當著他的面拉黑了他所有聯繫方式。

正準備轉身離開。

沈臨川的聲音從身後冷冷傳來。

「許柚寧,我倒要看看,這一世沒有我,只靠著你那滿心鑽營的父親和處心積慮的繼母,你能活得有多好?

「到時候,你再反悔想回頭找我,我可不一定會接受了。」

我腳步微頓。

腦海中不自覺浮上那對噁心男女的嘴臉。

那女人是我媽的堂妹。

在我媽查出宮頸癌晚期後,她來照顧過我媽一段時間。

結果照顧到我爸床上去了。

我媽走後,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滿心滿眼只有自己和前夫的女兒,絞盡腦汁想把不滿十四歲的我從家裡趕出去。

我爸全當看不見,甚至在那女人的攛掇下,逼我退學去打工賺錢。

我自然不願。

好在我中考成績優異,高中減免了學費。

後來,我又憑藉努力拿到獎學金,再加上找人賣掉媽媽留給我的那隻金手鐲,這才勉強讀完三年高中。

沈臨川當然知道我有多麼糟糕的原生家庭。

也知道我有多恨那對狗男女。

可他現在,卻拿他們來故意刺激我。

怒火「嗡」地躥上頭頂。

我猛地轉身走到他病床前,抬手再次甩了他一個耳光,又一口唾沫啐在臉上。

「我呸!想讓我回頭?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你特麼做什麼青天白日夢?

「我看,你和那倆畜生一樣,都是一窩爬出來的下賤東西!」

沈臨川的臉瞬間扭曲,額間青筋暴起。

他猛地從病床上起身沖我撲過來。

卻因為右腿帶著傷,整個人重重栽倒在地上。

「許!柚!寧!」

他咬牙切齒地吼著我的名字,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鄙夷著冷冷地俯視他一眼,直接摔門離開。

13

我已經切斷了和沈臨川所有的聯繫。

但有關他的事情,還是不可避免通過班裡的其他同學口中傳進我的耳朵里。

聽說他手術後感染嚴重,引發敗血症,在 ICU 住了一個多月。

他父母來校幫他辦理了休學手續。

林沐雪為了鼓勵他,在頭上戴了潔白頭紗,拍下和沈臨川在病床擁吻的照片。

校園論壇還有人專門發了他們戀愛的帖子。

同學們都羨慕林沐雪對他不離不棄的愛情,說他們是真愛。

但我沒空關注他們這些。

我忙著備戰英語高級口譯考試,忙著考研學習,忙著用健康的雙腿享受肆意奔跑的感覺。

每天浸泡在 BBC 新聞和 TED 演講里,連做夢都在練習同聲傳譯。

「沈臨川」這個名字早被學習沖刷得模糊不清。

再見到沈臨川,已是大四冬天,元旦節前了。

彼時,考研初試結束沒幾天,我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小小地放鬆。

那天,我捧著一杯熱可可坐在人工湖邊,看人工飼養的紅嘴鷗在湖面嬉戲盤旋。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聲。

「沈臨川,你不在出租屋好好待著,跑學校來發什麼瘋?你看看你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都把我朋友嚇跑了!」

女人的聲音帶著惱怒和嫌棄。

我循聲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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