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嗣總裁的白月光懷孕了。
他把人接回家,語氣平靜的對我下達指令:
「汐汐剛回國,卻找不到孩子生父,我不能坐視不管。」
「她懷孕身體嬌貴,你負責照顧她的起居。」
「吃穿用度都要最精細的,還有她睡眠淺,你夜裡走路記得踮腳。」
結婚三年,我任勞任怨照顧著周斫年。
但他厭惡我靠近,只當我是個好用的保姆。
他以為我不知道,白月光懷的是他的孩子。
當天夜裡,我被人從主臥趕到了保姆間。
傭人們都在賭我會繼續忍下去。
我平靜地反鎖房門,撥通周父的電話:
「爸,三年之約已到,求您讓我離開。」
1
此時,宋汐正怯生生地站在周家門口。
她扮出無辜惹人憐的模樣,扯著周斫年的衣角:
「斫年,如果住進你家不方便,我沒關係的。」
「你們千萬不要為了我吵架,都是我不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言辭卑微地對我說。
「斫年只是可憐我沒地方可去,才說要收留我,如果你不開心,我馬上就走。」
說罷,宋汐作勢要離開,卻被周斫年一把拉回懷裡。
周斫年看向我的眼神冰冷而銳利: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汐汐安心住下,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心臟傳來熟悉的抽痛,我卻笑了:
「周斫年,她懷的不會是你的孩子吧?」
「要不要我把我的房間讓出來?」
他眼底閃過一秒慌亂,隨即慍怒道:
「沈星,我把汐汐接回來,只是出於道義。」
「我要是真和她有什麼,早就跟你離婚了,何必還讓你當這個周太太?」
「既然你主動提出來,就自己去保姆間好好反思吧!」
他說謊時,左眼總是眨個不停。
我諷刺一笑,卻並未揭穿。
他叫人將我的東西都搬到保姆間。
宋汐在一旁,對著我用口型說:
「保姆的女兒,只配睡在保姆間。」
隨後,她大搖大擺地走進我原來的房間。
我氣得心疾發作,躺在保姆間的床上疼得臉色發白。
周斫年卻失望地盯著我:
「沈星,你一向最懂事,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明天早上七點,記得起來給汐汐煮早餐。」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忽然間失了神。
我出生時,遺傳了我媽的先天性心臟病。
我爸怕養兩個心臟病患者負擔太大,拋棄了我和我媽。
我媽帶著我進城,在周家當保姆。
從小到大,我都是在周家老宅的保姆間長大的。
後來我媽心臟病發,周父出錢幫她治療。
才得以讓我媽續命三年。
我媽死後,周父又出錢資助我讀完大學。
為還恩情,我答應嫁給周斫年。
婚後,我無怨無悔地照顧他。
一開始,他不讓我靠近。
只要我一靠近他,他就拿頭撞牆。
甚至還把胳膊抓破一層皮。
他躁鬱症發作時,在家裡大吵大鬧。
還把我媽留給我的玉鐲摔碎了。
那日我看著破碎的玉鐲,克制著身體顫抖和心臟抽痛。
在他身邊一遍遍地安撫他,直至他安穩入睡。
第二天,他竟主動同我道歉。
還賠給我一隻價值數十萬的玉鐲。
從那天起,他不再抗拒我的靠近。
我也能進房間給他送藥,而不是只能放在門口。
再後來,他懂得對我噓寒問暖,關心我愛護我。
他不能生育並患有躁鬱症,而我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我們互為依賴,互生情愫。
我以為終於將他的心捂熱了。
可原來他只把我當成保姆,僅此而已。
宋汐回國後,他對我的態度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我望著這間保姆房。
這裡和周家老宅的保姆間沒區別。
只是,那時候有媽媽。
現在,只剩我自己了。
門外,傭人們的譏諷隱約傳來:
「少爺真狠心啊,直接把少夫人趕到保姆間。」
「少夫人又怎樣?保姆的女兒就是保姆的命。」
「她想要待在這周家,這口氣她不忍也得忍!」
我平靜地將房門反鎖,撥通周父的電話:
「爸,三年之約已到,求您讓我離開吧。」
2
周父語氣不悅:
「星星,周家待你不薄。別忘了,當年你媽心臟病,是誰出錢救的她?」
我捂著心臟病發作抽痛的胸口,開口:
「當年您出錢救我媽,讓她續命三年,還資助我上學,這份恩情我記著。」
「所以明知道周斫年不能生育,還得了躁鬱症,京州沒人願嫁他,我也願意嫁。」
「三年來,每次他病發,即使我心臟絞痛難忍,也會整夜耐心安撫他。」
「他抗拒我靠近,我就把藥放在門口。」
「這些,我都認了。」
我哽咽著:
「可現在,宋汐帶著靈藥回國,治好了他不能生育的病,還懷上了周斫年的孩子。」
「他還以為我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把人帶回了周家。」
「按照約定,我們之間的恩情也算兩清,求您放我走吧!」
周父還想繼續勸我:
「雖然宋汐懷孕了,但她那個孩子的來歷我還沒查清楚。」
「況且她從前害斫年得了躁鬱症,我絕對不同意她進門。」
「等宋汐生下孩子後,如果真的是斫年的種,我會派人將她送走,你就留下來吧。」
我還想繼續說時,周父已經掛斷了電話。
3
第二天清晨。
我心臟病復發抽痛,沒有起來給宋汐做早飯。
周斫年踹開了保姆間的門:
「沈星,不是讓你照顧汐汐的起居嗎?」
「怎麼現在還不起床?」
我來了氣,直接攤牌:
「周斫年,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保姆。」
「我沒有義務幫你照顧宋汐,周家這麼多保姆,怎麼就非我不可?」
周斫年居高臨下地說:
「我爸讓你嫁給我,不就是讓你照顧我的嗎?」
「你必須聽我的話,如果還耍性子,我就把你趕出周家!」
我表情僵硬了一瞬,心裡突然空了。
這兩天他和我說的話,比從前三年加起來都多,卻句句都是為了宋汐。
他絲毫沒有關心我,更不知道我如今的病情。
周斫年繼續道:
「聽說你昨天找我爸告狀了?沈星,怎麼從前不知道你這麼卑鄙?」
「你還說你想要離婚,別裝了,離開了周家,你根本就沒地方去吧。」
「我都說了,汐汐只是暫住周家,方便養胎而已。」
「我當她是我的妹妹,她有難我不能不管。」
我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是啊,我從小就跟我媽住在周家。
離開了周家,我是沒地方去。
但即使一切都要重新來過,我都不想留在這裡了。
我倔強地沒有說話,和周斫年乾瞪眼。
直到被門外宋汐叫周斫年的聲音打斷。
走時,他冷眼斜視我:
「沒有我的允許,絕不允許你離開周家半步。」
「還有,別以為這樣就能擺譜拿喬,我不吃這套。」
4
我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收拾著離開的行李。
打算先出去找個公寓。
先分居,離婚不過早晚之事。
我嫁給周斫年的時候,只帶了幾件衣服和我媽的骨灰。
所以現在我也只帶走這幾樣東西。
就連周斫年送我那隻價值數十萬的玉鐲都沒帶走。
可就在我拿著行李箱出門時,幾名保鏢將我攔住。
宋汐嬌弱地倚在周斫年懷裡,軟聲道:
「沈星,你走這麼快是趕著出去銷贓嗎?」
我疑惑:「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宋汐冷嗤:「我那條紅寶石項鍊,你一要走就不見了,不是你偷的是誰偷的?」
我不解,卻已經被保鏢搶去行李箱。
欲要打開時,我撲上前攔住。
「不行,不能打開!」
我摔在地上,心像被刀割一樣痛。
我躺在地上抱著肚子抽搐,口吐白沫。
即便如此,我仍舊爬上前死死趴在行李箱上面。
只因為裡面裝著的,是我媽的骨灰。
沒了那個老舊玉鐲,我媽留給我的遺物就只剩骨灰了。
周斫年冷眼俯視我:
「沈星,別鬧脾氣了!」
「一點小事而已,也值得你鬧離家出走?」
「如果你真的沒偷,就把行李箱打開。」
我紅著眼,擦掉嘴邊的白沫,看著面前冷漠的男人。
倔強道:「我沒有!」
周斫年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拉我起來,卻被我躲了過去。
看見周斫年帶著心疼的神色,宋汐滿眼都是嫉恨。
她厲聲吩咐保鏢:
「把她的行李箱搶過來打開,我的項鍊一定就在這裡面!」
我大喊著:「不要!」
可惜我心臟同時抽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為首保鏢將行李箱打開。
骨灰瓶子不慎落地,灑了一地。
我看著灑在地上的骨灰,忍著疼伸手扒拉著。
可正好一陣穿堂風吹過,將我懷裡的骨灰吹散了。
我死死地盯著散落的方向。
周斫年似乎想上前,卻被宋汐拉住胳膊。
宋汐嫌棄地捏著鼻子:
「給我找!」
保鏢們將我的行李箱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那條紅寶石項鍊。
宋汐不依不饒,她指著我:
「說不定那條項鍊,就在沈星身上!」
「來人,給我搜身!」
我呆愣地望著周斫年:
「你當真要讓別人搜我的身?」
周斫年面露難色,可說出的話卻不帶絲毫感情:
「沈星,你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
「那條紅寶石項鍊是汐汐心愛之物,你不該因為自己的妒恨偷拿。」
我心頭狠狠一震。
原來。
周斫年也能如此偏愛一個人。
即使她無理取鬧。
即使她把我媽的骨灰都摔了。
他仍舊義無反顧地偏愛宋汐。
如今我看著周斫年的臉,只剩噁心。
心口猛地一空,心裡那根緊繃了三年的弦徹底斷了。
我眼前一黑,癱倒在冰冷地面。
5
醒來後,我仍躺在保姆間的床上。
周斫年坐在我床邊,將一杯溫水遞給我。
「醫生說你是急火攻心,誘發了心臟病。」
「項鍊在浴室找到了,是一場誤會。」
「你別怪宋汐,她只是大小姐脾氣,不是有心的。」
我發紅著眼,躲開那杯水:
「誤會?周斫年,我媽的骨灰沒了!」
周斫年眉頭緊皺,語氣冷了下去:
「那只是一壇骨灰,沈星,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汐汐懷孕辛苦,我把她當妹妹,你當大嫂的,該讓著她,不該鬧脾氣!」
他說得振振有詞,把一切都說成是我的錯。
我聽著他拙劣的謊話,忍不住苦笑:
「周斫年,你放我走吧。」
「我們離婚吧,我不過只是一個保姆的女兒。」
周斫年僵住,斷然拒絕。
「不行。」
「為什麼?」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語氣強硬:
「沒有為什麼。」
「你明知道我不在乎你的家世背景,你是我的妻子,也是周家的女主人。」
「我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我可以放你出去散心幾天。」
「但離婚,你想都別想。」
6
真可笑。
如今我連離開周家……
都要看周斫年的臉色。
但我來不及多想。
下午就帶著我媽剩下的骨灰離開周家。
趁機找了個小公寓,安頓下來。
這裡很小,但卻能讓我很安心。
在周家時,我雖然明面上是周家的女主人。
但處處都要看周斫年的臉色行事。
我在周家的房間很大,但那並不屬於我。
剛結婚的時候,周斫年還不習慣我住進來。
躁鬱症發作,非常易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將我趕出周家很多次。
那時我體諒他是一個病人,從不跟他計較。
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也知道他被宋汐傷了之後沒有安全感。
所以我不怪他,反而加倍努力地對他好。
想要平撫他的情緒。
即使是因為報恩嫁給他,我也當他是我的丈夫。
愛他,敬他。
可卻是落得如此下場。
而躺在這間小公寓的床上,即便床褥沒有周家的柔軟。
但至少,我是自由自在的。
不知不覺,我累倒在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被電話聲吵醒了,是周斫年的兄弟黎書。
「嫂子,你鬧夠就回來吧!」
「周哥沒你真不行,昨晚把我酒櫃都干空了,還抱著瓶子喊你名字!」
「你明知道周哥有躁鬱症,你就別鬧了!」
「你不過只是個保姆的女兒,周家能給你一席容身之地已是萬幸。」
「趁周哥現在對你有感情,牢牢拴住他的心才是正事。」
黎書的口吻嚴厲,帶著指責。
但他口中所謂的周斫年對我有感情,不過是習慣性依賴罷了。
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貼身 24 小時保姆。
可這樣的人生實在無趣,我不願繼續下去了。
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告訴黎書:
「請幫我轉告周斫年,我不會再回周家了。」
黎書尖聲怒罵:
「要我說!你們女人就是麻煩,明明愛周哥,還嘴硬……」
我沒聽完,直接把電話掛斷。
順手把周斫年的兄弟們都刪除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