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深情完整後續

採訪回來的路上，我突然刷到了一條帖子。

【crush 有女朋友了，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分手嗎？】

所有的評論都在勸她算了。

她一一回復，試圖爭取網友的支持。

【我運動醫學碩士，學歷碾壓她一個學播音的藝術生。】

【我們學校文化課爛到不行才去當藝術生，聽說她們那些圈子亂得很。】

【我身高 158，他身高 188，走在一起很多人都說是最萌身高差~】

【哦對了還有我的長相八分往上吧，再加上我聲音不夾也很甜，經常有人誇我可愛。】

【而且那女孩子還是單親家庭，性格包有缺陷的，我的話就是小太陽性格，誰我都能聊上兩句。】

……

她細心地給一些回復配上了兩個人的圖片。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我也能認出照片里的人就是霍時遇。

分手那天，他的朋友忍不住勸我：「最後再原諒阿時一次吧，這些小事都是可以解釋磨合的。」

我搖了搖頭：「原諒一個人不是原諒一次就夠了，而是我想起來的每一次都要原諒他。」

玻璃不是我打碎的，我沒必要每天都在上面走一遍。

從此見春天不見故人，敬山水不敬過往。

1

我故意提早了兩天結束了這次出差行程，想給霍時遇一個生日驚喜。

等我拖著行李箱走進游泳館時，霍時遇和他的隊友們正背對著我坐在岸邊休息。

站在他身邊的女孩默契地把毛巾遞了過去，心疼道：「快擦擦吧，別凍著了。」

霍時遇接過毛巾，下一秒溫柔地蓋在了她頭上：「擦擦頭髮吧，剛剛在岸邊被這幫臭小子濺到了吧？」

女孩攥著毛巾，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周圍傳來一陣起鬨聲。

「看吧我就說沈清清一定能拿下時遇哥！你們還說什麼鐵樹不開花，我說是好男也怕烈女纏！」

「你說這也是奇了怪了，一開始霍師兄看到清清姐都躲著走的，再高冷的哥被馴服了也是貼心小棉襖。」

「這倒是真的，上次下暴雨你還記得吧？清清姐被困在地鐵口沒出來，阿時偷偷溜出去接的，幸好教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要是女的我也追時遇，只可惜我是男的，我妹也是男的。」

「他們一個運動員，一個實習隊醫，乾柴烈火的平時身體接觸什麼的有點火花也很正常吧。」

......

貼心小棉襖？

乾柴烈火？

我的手不自覺攥緊，掐得掌心生疼。

手機螢幕突然亮了一下，剛剛關注的那條帖子又更新了。

【我的天吶~到底誰會拒絕一個連你髮絲沾上一點水都會心疼你的男孩子？人生不過三萬多天，我真的要勇敢一點。】

評論區一下子炸了。

【朕已閱，邀好友共罵！@花果山在逃母猴@落坨祥子@長矛粘屎戳誰誰死】

【我也是賤跟沒見過小三似的看了四遍，要不你賠我點錢吧。】

【這才是逗音真正的樣子，小三也可以上網發挖人牆角的貼，不擦遍不圈錢不帶貨，純膈應人。】

沈清清下一秒就置頂了自己的回覆。

【我會讓你們相信愛情的力量，最後贏的人一定是我。】

幾個人很快就開始收拾東西。

今天晚上是霍時遇的生日，他們要一起出門慶祝。

「晚上時遇哥生日，清清會一起來吧？」

「當然啊，你也不看看人家清清和霍師兄的關係，就算不喊我們也不會不喊清清啊！」

「胡說什麼呢小六！你信不信我生氣啦！」

沈清清故作兇狠地叉著腰，氣呼呼道：「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到不到有什麼關係。」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霍時遇，眼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喲喲喲~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准女朋友怎麼不算女朋友呢？」

那個被叫做小六的人故意學著沈清清的口氣：「還擱這兒裝。」

「就是就是，你又是給霍師兄燉湯又是帶飯，霍師兄連訓練都要逃出去給你送傘，從我入隊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衝動。」

......

「阿時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有人突然提了一嘴，本來熱熱鬧鬧的游泳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連我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有女朋友？怎麼從來沒聽霍師兄提起過......這是真的嗎？」

大約過了十秒鐘，我終於聽到了霍時遇的聲音。

興致不高，有些沉悶。

和他幾分鐘前遞毛巾的口氣截然不同。

「真的。」

我試圖安慰自己，如果他生了其他的心思，他應該會直接否認。

至少霍時遇現在光明正大地承認了。

「切~我才不信呢，有女朋友我咋沒見過？就算低調也不至於一點跡象都沒有吧。」

霍時遇只是笑了笑，沒有反駁。

「那我們......算什麼？你難道就一點點都沒有考慮過我嗎？」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啊，男女朋友有保質期和新鮮感，但朋友沒有。」

霍時遇試圖伸手去摸她的頭，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我們清清這麼好的女孩，我可沒資格染指。」

「你怎麼會沒有呢――」

沈清清幾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了聲。

「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是她先來的。」

霍時遇的手最終落在了她的肩上：「所以緣分這個東西，我們還是差了一點。」

......

我驀地閉上了眼睛。

明明才入秋不久，我卻在聽到這句話時一陣發寒。

連手都止不住地顫抖。

我該怎麼理解這句隱晦又難堪的話呢？

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

如果是沈清清比我先出現，那霍時遇就會選擇她。

還記得一年前的今天。

也是他的生日。

因為我吃東西很挑。

辣的不能吃，油的不能吃，內臟也不愛吃。

唯獨很愛吃甜的。

他專門挑了一家私房菜，細心地提醒服務員各種細節。

許願時，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個生日，你都能陪在我的身邊。」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知道嗎？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不管，誰都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我點了點頭，哄道：「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今天要吃點蛋糕嗎？」

霍時遇有嚴格的飲食標準，而且他自己也不愛吃甜的。

那天他卻就著我的手吃了幾勺蛋糕，還眉眼彎彎地朝我笑：「好吃。」

我有些驚訝：「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他又吃了一口：「嗯，但習慣隨人變，你喜歡的我也要喜歡。」

那頓晚飯我們吃了很久，快結束時霍時遇突然小心翼翼地看著我：「阿寧，明年全國賽如果我奪冠，你可不可以讓我公開我們的關係。」

他看著我，目光熱烈又期待。

......

短短一年時間，甚至是一年都不到的時間。

我的出現和存在在他看來竟然是占了先機的好運氣。

我和他同城，見面的頻率不算少。

所以我們的關係並非被人口中的無跡可尋。

而是他和別人有了更頻繁更親密更高調的交集，顯得我們「低調」。

霍時遇很愛我。

但好像......愛過了。

2

秋意清冷。

街道兩旁的落葉像雪一樣紛揚。

我拖著行李箱，平靜而麻木地走在路上。

剛剛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幻覺。

可當我真真切切站在亮著紅綠燈的十字路口，聽著來往的行人或談笑或謾罵。

如此真切的那一瞬間。

我連呼吸都覺得好難受。

在遇到霍時遇以前，我也偶爾會想，我是否錯過了很好很好的那個他。

是不是在我忙著通電話討論採訪提綱而急匆匆跑過的十字路口。

是不是在我一念之差錯過的公交車上。

是不是在我因為太擁擠而卻步的地鐵里。

結果都不是。

對的人不會錯過。

就在剛剛那個游泳館裡。

正在訓練的霍時遇衝出水面的一瞬間，我剛好在岸邊回過頭。

我作為紀錄片的記者，他作為最不起眼的國家隊隊員。

就這麼相遇了。

男孩乾淨的眼神里只倒映著我的身影。

那時的霍時遇才二十歲，連為什麼喜歡我都說不清。

也許是因為他作為邊緣化的隊員，只有我每天會和他說加油。

也許是因為他想延長訓練時間卻找不到理由，我急中生智借著拍攝游泳館的名義為他爭取到了一點點時間。

也許是因為他被人孤立為難時，是我絞盡腦汁幫他解圍。

霍時遇向我告白那天，我問他懂不懂什麼是喜歡。

他紅著臉：「我只知道老是會想到你，什麼都想和你分享，你多看我一眼我就開心，你不理我的時候我就會難過。」

......

三個月後，他在全國賽上嶄露頭角，拿著那枚來之不易的金牌跑到我面前：「我做到了！現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嗎？」

那時的他真誠善良，且全心全意。

哪怕不是很優秀，卻足夠坦誠地面對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們就這麼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曾幾何時，我滿心歡喜地期待我們會走到最後。

可我不知道，想走到最後的只有我而已。

3

我隨便找了家甜品店，深吸了一口氣才點開了沈清清的主頁。

算得上一本事無巨細的追愛日記。

帖子很多，我無比耐心地劃到了最底部。

【2022.05.20

【今天確定 hsy 就是我的 crush 啦~尊嘟好喜歡他吖~雖然聽到有人說他有一個大他三歲的女朋友了，但勇敢小羊不怕困難！要相信近水樓台先得月！賭一個他沒有那麼愛他女朋友！我還能比不過一個大姐嗎？】

【2022.06.15

【我可真是太棒了！今天親自下廚給他做了貴市的菜，重油重辣，他吃得可開心了，一個勁兒地誇我。果然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感覺我們的距離又近了不少！】

【2022.07.20

【今天他們休息，我真是鼓起勇氣約他出門，沒想到他居然沒有拒絕！難道是我前幾天故意扮丑哄他開心？我覺得我的喜歡已經有點明目張胆了，他多少應該知道了吧嘻嘻~雍和宮我們來啦！萌新提問！雍和宮求姻緣靈不靈噠？兩個人一起去呢？】

【2022.08.12

【過兩天就是我生日啦~故意讓他的隊友提醒他，剛剛又聽到那人問起他女朋友，煩死了！那個老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一個藝術生要學歷沒學歷要能力沒能力！指不定在學校里被人包養呢！（別說我嘴賤，我就是真性情！】

【2022.0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