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著頭皮,盲猜了一位。
「喬璐。」
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猜中了。
他瞬間就不氣了。
嘿嘿直樂,牙都收不回去。
喬璐就不一樣了。
她垮著臉,冷眼看著我和陸燼。
【?】
【陸燼在搞什麼?】
【停停停,我好好的 CP 怎麼分開再組了?】
【我怎麼感覺這對情侶不像好銀吶。】
【應該是節目組的拆 CP 任務吧。】
13
好在晚上,節目組再次給出選擇。
情侶一起完成遊戲,可以贏回住在同房間的權利。
前提是我和沈添都確認參加遊戲。
我毫不猶豫選「是」。
結果我回到房間,發現沈添正在收拾行李。
「?」
「抱歉啊,和女神獨處的機會難得,我好不容易蒙對。」
「反正有攝像頭也不同床,你就當住了一晚青旅。」
他飛快地抱著行李往外跑:「拜拜了您吶。」
「沈添你給我站住!」我追出去,想打死他。
剛跑出門,就一頭撞進陸燼懷裡。
他握著行李箱,像一堵牆似的,不知道在門口站多久了。
「小心。」他扶住我的腰。
「嘶……」我捂著剛墊的鼻子。
撞得太狠,我一陣鼻酸,眼淚都出來了。
不會撞歪吧。
「別哭。」陸燼慌亂地擦掉我的眼淚。
「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去找他換回來。」
「別,不用。」我試圖用手擋住鼻子。
陸燼低頭,執著地撥開我的手擦眼淚,「別哭,求你了。」
我崩潰。
「別擦,我也求你了。」
「你……」
他盯著我的鼻子,慢慢愣住了。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壓低聲音問他:「歪了?」
「Emmmm……」
他捧著我的臉左右觀察,欲言又止:「好像歪了一丟丟。」
「……靠。」
14
眾所周知。
霸總都有一個技術高超、隨叫隨到的醫生朋友。
而陸燼作為頂流。
他有個妙手回春、隨時準備幫他微調的整形醫生朋友。
畢竟也是撞在他身上撞歪的。
陸燼本著對我負責的態度,深夜驅車帶我去找他的醫生朋友。
城市,夜晚,霓虹。
我坐在副駕駛,捧著散粉盒,從各個角度查看我的鼻子。
歪得不是很明顯,只是有一丟丟腫了。
但安全起見,還是要去看一下。
曾經親眼目睹過模特公司的朋友做完鼻子後沒有聽話去輸液,反而跑出去旅遊,抽煙喝酒戴墨鏡一番操作。
回來的時候假體都快把鼻子戳穿了。
那個畫面給我留下了陰影。
導致我現在拿醫囑當聖旨。
紅綠燈。
陸燼偏頭看過來:「疼嗎?」
我收起散粉盒,朝他搖頭:「不疼。」
「怎麼會想到去整容?」
他盯了我半瞬,眸光微沉:「是……你的男朋友和你說了什麼嗎?」
「沒有。」我移開視線,「公司要求的。至於沈添,他才不敢說我。」
15
我想起高中。
他也用這個眼神看過我。
那時候,我暗戀我們班裡的「校霸」謝離。
基本每個學校、每個班級都會有這樣一種男生存在。
長相帥氣,家境條件中上游,性格有些小惡劣,笑起來壞壞的。
成績一般,偏偏靠著插科打諢的本事,讓老師對他討厭不起來。
青春期心動的原因好像也格外簡單。
上課時我突然來月經,發現的時候,凳子上已經有血跡了。
坐在我身後的謝離看到了。
他踢了踢我的凳子,順手把校服外套脫下來遞給我:「那個,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吧。」
我的臉霎時間紅了個徹底。
等我從洗手間回來,凳子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正站在過道和別人聊天的謝離。
他懶懶看過來,挑挑眉,看著我笑了。
我的心瞬間砰砰直跳。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這件事,只有陸燼知道。
自習課,我百無聊賴地在本子上亂塗亂畫。
不知不覺,本子裡寫滿謝離的名字。
而身旁的陸燼正垂眸,看著我一筆一划,反反覆復在紙上寫下謝離的名字。
我反應過來,慌亂地蓋上本子。
陸燼抬眼,看向我。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他的眼睛很漂亮。
眼尾微微上挑,扇形單眼皮,睫毛又長又直。
「保密。」我雙手合十,做了個拜託拜託的動作。
他盯了我一會兒:「好。」
這次暗戀結束在我給謝離還校服的時候。
他和幾個其它班的男生正聚在樓道里一起聊天。
過道兩邊都是混的人,只有中間空著。
我只能像別人一樣,硬著頭皮從中間走過去。
經過時,兩邊的男生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我加快腳步,好不容易穿過去了。
後面的同班男生突然笑了聲,喊我:「阮胖子。」
我僵住了。
這是我最不喜歡的外號。
這個男生熱衷於給我起各種外號,我無數次說過別這麼叫我。
完全沒用。
「他說你像白皮豬。」男生繼續說。
另一個男生立馬反駁:「滾啊,明明是你說的。」
兩人打鬧在一起。
過道兩邊的男生都在笑。
包括謝離。
他笑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
可看著他的笑容,我突然就不喜歡他了。
我快步回教室。
忍住眼淚,放下書包,攤開書本。
「怎麼了?」陸燼問我。
「沒事。」我悶聲回答。
陸燼盯了我片刻:「是不是他又欺負你了?」
「沒有。」
陸燼沒再說話。
放學前,我趁著同學走光,把洗乾淨的校服外套還給謝離。
道謝後準備離開。
他接過來,「等等,一起走。」
「不用了吧,我們不順路。」
我轉身。
「喂。」謝離拽住我的書包。
「聽說你喜歡我?」
我頓了一下,「沒有啊。」
「是嗎?那你為什麼寫我的名字?」
我這才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我坐你後面,陸燼看到的,我也能看到。」
「哦。」我抽回書包帶。
「我練字而已。」
回到小區的時候,我意外撞見陸燼。
他坐在路邊長椅上,臉上好幾處淤青,嘴角也擦破了。
我走過去:「你怎麼了?」
「沒事。」他抬頭看我一眼,「你家也住在這裡?」
「也?」我記得陸燼家很遠。
「嗯,我爸和他新娶的老婆住在這裡,我來要生活費,他打的。」
「哦……」我看著他臉上的傷口,「要不要去我家處理一下?」
他不自在地偏過頭:「不用了。」
「我爸媽不在。」
話說出口,我們倆都愣了一下。
我趕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家裡有阿姨在,她以前是護士,可以幫你處理傷口。」
「也不會告狀。」
我爸媽做生意比較忙,不著家。
我們家又比較遠。
索性他們就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然後雇了個住家阿姨。
每天負責給我做營養餐之類的。
甚至專門給班裡買了個電磁爐,杜絕我吃垃圾食品。
所以我帶陸燼回家了。
阿姨幫他處理了傷口,留他吃了一頓晚飯。
隔天,我發現那個老給我起外號的男生沒來上課。
連續一周都沒來。
再出現,已經不給我起外號了,不跟我說話了,看見我躲著走。
而謝離也莫名其妙地負傷了。
16
邁巴赫飛馳在夜色里。
陸燼單手握著方向盤,車裡單曲循環著 Coldplay 的《Yellow》。
兩個小時的車程。
高中我都回憶的差不多了。
玩手機會暈車。
「陸燼。」我只好沒話找話。
「嗯?」他低聲回應。
「今天錄節目,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手的?」
他偏頭看過來:「因為你握筆的姿勢是錯的,所以你食指的薄繭位置和我們不一樣。」
「你連這個都觀察到了?」
「嗯,當年看你寫了一節課謝離名字的時候發現的。」
「……」我沉默了。
陸燼從後視鏡里看我:「所以,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
「還不錯。」我細數自己的情況。
「高中畢業後就出國讀書了,順便兼職模特。」
「大學畢業後,準備簽約公司。但是公司覺得我面部有點扁平,推薦我墊個鼻子。我本來也不太滿意自己的鼻子,就去做了個小翹鼻。」
「但是做完小翹鼻,公司又覺得我更適合國內市場,因為我眼睛太大了,不夠高級。他們說我這個長相,在國外接不到高端品牌的廣,讓我對接國內的分公司。」
「所以我回國了。」
陸燼沉默了片刻:「你很完美。」
我看他一眼:「你不舒服嗎?臉色這麼差。」
「沒有。」他表情沒什麼變化。
「只是想到那些傻逼對你評頭論足,就挺煩的。」
「……」說實話我也挺煩的。
「那你呢?」
剛問出口,目的地到了。
我慢吞吞地解開安全帶,看著後視鏡里的陸燼。
「聽說這幾年,你到處跟別人說我死了?」
17
沒來得及細聊。
陸燼的醫生朋友出現了。
好在我的鼻子沒有什麼大礙。
輸液消腫,明天還能繼續參加節目。
開始輸液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手機。
已經凌晨兩點了。
「你要先回去嗎?」
「等你。」
陸燼俯身把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你先眯一會兒,我去和朋友打個招呼。」
「好。」我沒客氣。
窩在他的外套里,沒多久就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覺得陸燼外套的味道好熟悉。
18
一夜好眠。
我睜開眼,發現面前是完全陌生的房間。
正疑惑自己在哪兒,就聽到沈添咋咋呼呼的聲音。
「陸燼!你把阮寧帶哪兒去了?」
「我都看到了,你抱著她從外面回來的!」
我反應過來,這好像是昨晚節目組準備的房間。
已經回來了?
陸燼平靜的聲音響起:「她昨晚生病了,我帶她去打了針回來。」
「她生病也應該找我,輪得到你嗎?她怎麼樣了?」沈添說著就要往屋裡走。
「昨晚難道不是你拋下她離開的嗎?」
陸燼隨意靠在門框,擋住他的去路,聲音懶洋洋的。
「你不對她好,就別怪別人對她好。」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搶不過我的。」
屋裡聽個正著的我:……
確實。
他已經不是以前沉悶老實的他了。
他現在是鈕鈷祿・燼。
「你怎麼就知道我對她不好了?」
沈添氣急敗壞:「好好好,你這樣整是吧,那就別怪我對喬璐好了。」
「好去唄。」陸燼不為所動,「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別吵,讓她多睡一會兒。」他關上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立馬做賊心虛似地躺回去裝睡。
「吵醒你了?」陸燼低聲問。
我也不好繼續裝了,慢吞吞睜開眼睛:「嗯。」
「昨晚你輸完液睡得很香,我就沒吵醒你。」
我隱約記得自己醒了那麼一會兒。
當時陸燼正在給我系安全帶。
見我睜眼,他摸摸我的腦袋:「乖,繼續睡吧。」
我就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來回四個小時,輸液兩個小時。
陸燼昨晚應該徹夜沒睡。
我有點內疚:「離錄製節目還有一個半小時,你眯一會兒吧。」
「那你呢?」他問。
「我……那我也眯一會兒吧。」
「好。」他滿意地和衣躺下。
兩人面對彼此,側躺在相鄰的兩張床上,目光相接。
陸燼枕著自己手臂,好看的眼睛裡帶著點戲謔和我對視。
我莫名其妙臉紅了。
這個時候翻身背對他的話,好像有點刻意。
所以我決定閉上眼睛。
只是剛闔眼,手機鈴聲就響了。
我拿起手機。
「沈添?」他問。
「嗯。」
他眼裡的笑意慢慢淡下去:「你這麼喜靜的人,居然可以忍受一個這麼聒噪的男朋友。」
「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19
連續幾天的綜藝節目。
活動其實挺平淡的,就是一起做做飯。
出去約個小會之類的。
沈添身體力行,將舔狗兩個字演繹得惟妙惟肖。
喬璐咳嗽一聲,他立馬倒水。
喬璐轉轉脖子,他立馬捏肩。
每天晚上,節目組都會給出選擇,是否通過完成遊戲,贏回住在同房間的權利。
我每晚都選「是」。
他每晚都拒絕。
陸燼好像也挺介意這個投票的。
某次我投完票回來,見他光著上半身從洗手間出來。
「抱歉啊,衣服弄髒了。」
我眼睛都看直了。
寬肩窄腰,八塊腹肌。
陸燼站著讓我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
「那……你明晚還會選他嗎?」
我:「……」
觀眾沒有看到這一幕。
所以評論都挺心疼我的。
【雖然我很喜歡喬璐,但是當著自己女朋友的面,好歹注意一下吧?】
【哈哈哈哈,沈添這是被我們璐璐勾魂了。別的不說,他對璐璐是真的好,長得也不賴。】
【磕不起來,太渣了,我都有點心疼阮寧了。】
【應該是節目組準備的劇本吧,陸燼和喬璐分別拆 CP。】
【那也可以去拆別人的組 CP 啊,就可著這一對嚯嚯啊/捂臉。】
沈添的黑紅計劃某種程度來說很成功。
網友罵他的評論都十幾萬贊了。
我找了個機會,把沈添拉到沒有攝像機的角落。
「不是你演都不演了?黑紅也得給自己留點洗白的餘地吧。」
「好歹拉扯一下,不能光我一個人拉,你一直不扯啊。」
「不行。」沈添搖頭,臉上洋溢出甜蜜又痴傻的笑容:「妹啊,你知不知道,她親我了。」
「啊?」
「就是那天,我在給她做飯,她突然親了我的臉一下,她說我真好。」
「我覺得我們應該算是在一起了吧?」
「所以我決定和你保持距離,雖然是演戲,但也不想讓她吃醋。」
我:「……」
戲都開場了,你跟我說不演了。
他繼續說:「反正我已經黑得不行了,咱就按照這個人設演吧。」
「我渣,你痴情。我黑你紅。」
我同意了。
反正被粉絲寄刀片的不是我。
20
於是乎,節目最後一天到了。
節目組布置新的遊戲――【最後一吻】
需要選擇一位,這幾天相處下來最心動的嘉賓,對視兩分鐘。
對視結束後,互相親吻對方,代表兩人一起離開節目。
反之,就代表放棄對方。
我保持人設,選擇沈添。
導演私下找到我們:「你們這一對人氣很高。」
「所以今天對視完以後,你倆情不自禁地親個嘴。」
「注意啊。」導演看向我:「他親你的時候,你就閉上眼,掉個眼淚。」
我和沈添不懂這些,同時發出老實人的疑問:「為啥啊?」
「哎呀,這叫浪子回頭,拉扯情緒,虐文都是這樣寫的。」
「親完以後呢,阮寧你就說你放棄他了,沈添你呢,你就說你後悔了,你發現最喜歡的還是阮寧。」
「你倆本來就討論度高,這麼一整,肯定爆!」
……
遊戲開始了。
我和沈添大眼瞪小眼。
我把這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一遍才沒有笑出聲。
好不容易,兩分鐘結束了。
我湊近沈添,目光無意和他身後的陸燼對上。
他往日裡總含著溫柔的眼睛,此刻卻沉得像浸了墨。
垂在身側的右手緊緊攥在一起。
沈添湊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
閉上眼。
然後掄圓了,一巴掌扇過去。
這是我和沈添商量好的結果。
親一口和扇一巴掌的衝擊力應該差不多?
我說不定能成功從虐文女主晉升到爽文女主。
「啪」
清脆的巴掌聲迴響在靜謐的節目大廳。
緊接著,一陣「啪啪啪啪」傳來。
我和沈添同時轉頭,就見到陸燼在優雅地鼓掌。
「乾得漂亮。」
現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稀里糊塗跟著鼓掌。
【笑死我了,怎麼還開始鼓掌了。】
【憋屈了好幾期節目,這一巴掌乳腺暢通了。】
【拉倒吧,這種情侶我熟,絕對分不了。我打包票,一定是手拉手離開節目的。】
【沈添挨這一巴掌也是眾望所歸了。】
沈添:??
「不是哥們兒,有你這麼撬牆角的嗎?」
「你還鼓上掌了,你這種行為就光彩嗎?」
陸燼微笑:「我在為這位美麗勇敢的女士鼓掌啊,有問題嗎?」
「男未婚女未嫁,我有什麼不光彩的?」
……
21
節目繼續。
下一個是陸燼。
他選擇和我進行遊戲。
事已至此,我再遲鈍也能察覺他的喜歡。
所以對視時,控制不住體溫升高,心跳加快。
幾次都敗下陣來,只能拚命克制移開目光的衝動。
我想起高中的時候。
他比我還羞怯。
無意間對視時,總是他先移開目光。
反觀如今。
他上挑的眼尾帶著似有若無的笑,目光寸寸親吻我的臉。
我肉眼可見地紅溫了。
兩分鐘結束。
該下一組了。
沈添毫無意外選擇喬璐。
兩人對視,沈添臉上洋溢出熟悉的甜蜜笑容。
沈添是個標準的公子哥。
沒受過苦,沒談過戀愛。
直到喬璐出現。
他自從在某次慈善晚宴見過她一面之後,就一見鍾情難以自拔。
公司也不去了。
一心要進軍演藝圈。
按理來說,他的顏值,混演藝圈也不至於糊成如今這樣。
偏偏他事業心不強。
一門心思跟著喬璐跑。
好好的男二不演,跑去喬璐參演的劇跑龍套。
這種事情做多了,經紀人也懶得給他找機會了。
後來沈添還試圖讓他爸媽出資,拍個他和喬璐主演的電視劇。
被他爸媽罵得狗血淋頭,遂放棄這個想法。
包括這次參加綜藝,他也是衝著喬璐來的。
什麼前任都不同意和他參加,都是藉口。
他哪有前任。
只是和我這個表妹上節目的話,以後面對喬璐也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