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剛出生,病房裡卻熱鬧得像在開派對。
老公從小玩到大的女兄弟,正抱著我的孩子,笑嘻嘻地對他喊:
「阿川,當初我們說好了的,等你有寶寶,第一口奶一定得讓我來喂。」
林易川沒有拒絕,反倒順理成章地伸手幫她托穩孩子,語氣溫柔:
「小心點,別真把孩子弄哭了。」
蘇淺大大咧咧道:
「怕什麼,你一個大人我都喂過,經驗豐富得很。」
她話音剛落,病房裡笑作一團,他們的朋友們紛紛起鬨。
而林易川只是淡淡一笑,沒否認。
我靠在病床上,目光一點點冷下去。
看著他倆相視而笑的樣子,我開口:
「林易川,你都當爸爸了,怎麼還沒學會斷奶啊?」
1
林易川的臉沉了下來。
他沒看我一眼,也沒問我哪裡不舒服。
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開口:
「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我靠著枕頭,嗓子發乾,冷笑道:
「我說錯什麼了嗎?蘇淺不是也給你喂過嗎,我居然還不知道這件事。」
「淺淺就是隨口開個玩笑,你至於這麼陰陽怪氣嗎?」
他皺著眉,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像是我在無理取鬧。
蘇淺倒好,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湊上來。
「阿川,別這樣嘛,嫂子剛生完孩子,情緒不太穩定,咱得讓著點。」
她說得貼心,還帶著笑地看向我。
「嫂子,你可是我們林家大功臣啊,終於生了個大胖兒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能跟你置氣啊。」
一副林易川老婆的口吻。
她還搭上林易川的肩膀,笑著說:
「再說了,我就是個男人,嫂子要真把我當情敵,那我可太冤了。」
病房裡笑作一團,像是在看什麼熱鬧。
我扯了扯被角,盯著他們一張張笑臉。
覺得自己更加可笑了。
林易川終於開口了,語氣帶著一絲勉強:
「方黎,剛才是我不對,對不起。」
我抬眼看他,眼裡沒半分溫度。
他的道歉說得輕飄飄。
眼神卻一直飄在蘇淺那邊。
「對啊,嫂子你也別太計較了,」一個男生笑著插話,「淺淺這人說話直,沒惡意。」
「阿川跟淺淺認識多少年了?青梅竹馬,比你和阿川認識還早呢。」另一個笑著補刀。
「就是啊,你都當媽了,怎麼還這麼小家子氣?」
我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像是在開我的批鬥大會。
沒人在意我的感受。
也沒人問我疼不疼。
我忍著腹部的絞痛,捂著肚子。
胸口一陣發悶。
林易川這才注意到我的臉色發白。
走近幾步,語氣也軟了點:
「你別激動,剛生完孩子,要注意身體。」
他伸手要掀開被子的一角,看了眼傷口附近,眉頭微皺。
像是看到什麼髒東西。
我心裡一涼。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懷孕初期吐得厲害,他半夜一口氣跑了三個超市給我買糖。
可現在,連正眼都懶得看我。
蘇淺又湊了過來,笑著說:
「嫂子,我來扶你起來吧,你也該看看寶寶,多可愛啊。」
「不用你扶。」
我偏過頭,聲音冷淡。
可她還是不依不饒地俯下身,嘴裡喊著:「哎呀!」
下一秒,她整個人直接壓在我腹部上。
劇烈的疼痛像一股電流從下腹竄上來。
我猛吸一口氣。
手死死抓著床沿,眼前一陣發黑。
「你做什麼……」
我咬著牙,疼得說不出話。
林易川立刻沖了上來,動作很快。
可他不是看我。
而是直接把蘇淺從我身上抱了起來。
他低頭看她,聲音溫柔又焦急:
「淺淺,你沒事吧?」
蘇淺仰頭看著他,臉上帶著點無辜。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扶嫂子起來,結果腳一滑……」
2
林易川把蘇淺放到椅子上。
她整個人靠在他懷裡,聲音軟綿綿的:
「我真沒事,就是嚇了一跳。」
她眼角泛紅,仿佛剛才那一摔真的只是意外。
「嫂子可能是產後情緒波動,對同性有點敵意,其實她也沒必要這樣,我們只是兄弟關係嘛。」
她語氣溫柔,說得大度又體貼。
好像我是無法控制情緒。
林易川聽完,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轉頭看我,眼神涼:
「方黎,你怎麼就這麼咄咄逼人?淺淺好心扶你,你卻對她這種態度,太讓我失望了。」
我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
卻忽然覺得沒必要了。
說了也沒用。
「就是,這點小事都能鬧翻,阿川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你。」
「要不是孩子都生了,阿川早就跟你離婚了。」
幾個朋友坐在旁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評論。
林易川沒有制止他們,只是沉著臉站在那裡。
我靠在床頭,臉色一點點冷下去。
孩子在嬰兒床里哼哼唧唧,小手亂抓。
我指著門口,忍無可忍:
「都給我滾出去。」
病房霎時安靜。
「滾!」
林易川看了我幾秒,終究沒說什麼。
只是轉身把孩子從小床上抱起。
隨意地往我床邊一放。
嬰兒幾乎是被扔下去的。
他沒等我抱起來,就已經重新摟緊蘇淺。
「走吧,病房裡太悶了。」
他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蘇淺靠在他肩上,還笑著朝我揮了揮手。
一群人跟著他出了病房。
邊走邊聊,笑聲不斷。
孩子哇哇大哭,聲音尖銳刺耳。
我心一緊,忍著疼撐著床沿起身。
剛站起來,一陣劇痛從小腹傳來。
腿軟了,整個人往地上栽。
砰的一聲。
我趴在地上,疼得眼前發黑。
喊人都喊不出來。
門口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是公公婆婆來了。
「哎喲,怎麼躺地上了?」
婆婆驚呼,連忙衝上來扶我。
我咬著牙,強撐著坐起來。
視線模糊地朝孩子那邊看了一眼。
他的小臉哭得通紅,嗓子都啞了。
公公看到那一幕,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林易川呢?」他低吼一聲,「老婆孩子都不管?上哪去了!」
我說:「他帶著蘇淺走了。」
剛生產的妻子和孩子被拋在病房裡。
老公卻和女性朋友在外面,任誰聽到這話都會心寒。
果然,公公立馬要給林易川打電話。
可電話一連幾個都是無人接聽。
氣得公公差點摔了手機。
婆婆連忙打圓場:
「阿川可能是出去給小黎買吃的了,晚點兒再打吧。」
我沒再說話,只是咬著牙,一點點把孩子抱進懷裡。
孩子身體還在抽泣,抓著我衣服不鬆手。
我低頭哄他。
許久後,孩子終於不哭了,窩在我懷裡睡著了。
住院這些天,林易川一次都沒出現。
我躺在病床上,拿起手機,無聊地點開朋友圈。
最上面,是蘇淺的動態。
照片是一家酒吧,燈光曖昧。
一群男人中,她坐在 C 位,身邊是林易川,肩貼著肩。
配文寫著:「為我乾兒子慶生,哥幾個都到齊了。」
下面一張,是她舉杯的照片。
臉紅紅的,笑得一臉燦爛。
「今晚阿川請客,祝我最親的乾兒子健康成長。」
我一條條往下翻。
照片里林易川和蘇淺動作親昵。
說不清的曖昧。
林易川的世界好像沒有我,也沒有孩子。
我點開通訊錄,找到認識的律師朋友,發去一條信息。
等到出院那天,公公婆婆來接我。
婆婆笑著說:「都安排好了,車也找好了,今天就回家,家裡一切都備齊了。」
我沒說話,只低頭看著孩子。
回家的路上,他們有說有笑,我卻心不在焉。
我以為回到自己的家,至少能安靜坐個月子。
可一開門,站在門口的卻是蘇淺。
她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嫂子,回來啦?」
我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婆婆解釋說:
「淺淺這孩子聽說你身體弱,特意請了假來照顧你坐月子呢,我勸她好多次都不行……」
我還沒開口,林易川的聲音已經從客廳傳來。
「方黎,淺淺拿你當親人,你別一回來就甩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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