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生娃，他送金手鐲被拒完整後續

坐在了她的對面。

茶几隔開他們，像是一條楚河漢界。

商人慣用的談判技巧第一次被他用到韓琳身上。

任何談判，無論誰對誰錯，氣勢不能輸。

只有絕對的利益，沒有絕對的是非。

只要不怯場不示弱，一切都有機會。

相處十年，他太了解韓琳了，只有這樣，他才有一線機會。

「原本我想過些日子和你說的，既然你發現了……」老於頓了頓，「琳，那只是個孩子，我想和你一起養育他。」

「你永遠是我的老婆，我也只要這一個孩子，等孩子出生，我就會把那個女人打發走，我身邊不會再有任何其他女人。」

「這個孩子只會叫你媽媽。」

「她是誰不重要，她只是個逢場作戲的女人。」

「這麼多年的情分，你相信我說到做到。」

老於從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這是我名下所有財產和股權，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委屈你了，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給你我的全部。」

他要孩子，也要韓琳。

韓琳的表情從心碎到木訥再到不可置信。

老於起身擁住了她，隔著一張茶几。

韓琳淚如決堤。

用情逼，用利誘。

老於費盡心思，也要留下韓琳。

韓琳討厭軟弱的男人，如果他哭著認錯，那才真是一絲機會都沒有。

13

那個時候韓琳已經 34 歲了。

她褪去了年輕時候的狡黠和嬌氣。

長遠來看，她又不能生育，很難再找到老於這樣的男人，不是嗎？

何況，他們還有十年的情分。

人生又有幾個十年？

說分開很簡單，只是成年人的總是這樣無奈。

她沒有想像中那麼勇敢。

這不怪她，人總是被社會磨平心氣和稜角。

我不知道老於怎麼做到的，總之他說服了韓琳。

韓琳同意養育這個孩子。

而我，淪為一個生育機器。

14

十年前。

老於那個時候還是小於。

小於還沒有功成名就，拉著心愛的姑娘壓馬路。

「姐姐，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瘦、高智、盡責、努力。」

小於偷笑：「你好像在說我。」

姑娘俏臉微紅：「不要臉！」

「那你談戀愛最看重男人什麼品質？」

姑娘想了又想，回答他：

「忠貞。」

15

「你要放棄一個人，就要放棄他的一切，好與壞都要放棄。」

這句話是韓琳說的。

那段時間思緒很亂，韓琳回了南京老家，弟弟的孩子已經上小學了，小男孩很皮，家裡被弄得一團糟。

韓琳在家裡待了七天，回來毅然決定離婚。

「我接受不了，一個別人的孩子在我面前鬧騰，我高估了自己的包容心，況且那個孩子是你的犯罪證據，他時時刻刻提醒著你曾經流連在別人的床榻。」

老於不肯離，但是韓琳去意已決。

豆豆也要出生了，我找到了老於的母親，三重重壓下，最終老於不得不妥協。

16

豆豆睡著了，我又悄悄登錄了老於的 QQ。

「今生今世」，真是個好名字。

他們第一張合照是 2009 年的冬天。

韓琳穿著阿依蓮的羽絨服，扎個花苞頭，一張臉完全露出來，大雪天裡，兩人笑得誇張明媚。

他們一起看日出，十年前的諾基亞畫質很糊，黃山的霧凇依然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池州那座巨大的佛像初初建成，他們一起摸佛腳，但願菩薩垂憐一對有情人。

他給韓琳的 QQ 備註依然是小嬌妻。

如今已經不用 QQ 很多年，他懶得改。

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時只道是尋常。

「你經常看嗎？」身後傳來老於的聲音。

我回頭，他身上略有煙味，不知道他窺視了我多久。

「你也還看嗎？」我反問。

這麼多年，我已經在婚姻里消耗掉所有戾氣。

老於走過來，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留個念想。」他默了默，「我很久沒看了。」

似乎是在對我解釋。

其實我也懂，每一次翻閱對他而言，都是一場漫長的自懲。

如今，我也是個中年人啦，已經完成了從不甘到平靜，從倦怠到慈悲的自渡。

17

科技改變命運，2024 年春天，38 歲的韓琳生了個孩子。

老於那天晚上沒有應酬，陪著我和豆豆玩小區的滑滑梯。

小區內的綠化很好，正值盛春，廣玉蘭開到荼蘼，潔白碩大的花瓣散發出陣陣幽香。

老於由於工作性質，鮮少陪孩子玩，所以豆豆特別開心。

「爸爸，我希望你每天都陪我玩。」

他抱著豆豆親了又親：「對不起，寶貝。爸爸工作太忙了。」

豆豆童言無忌：「爸爸，你和媽媽再生個弟弟陪我玩吧。」

老於回過頭看了一眼我，沒有說話。

他笑著和豆豆扯開話題。

其實不是我教豆豆說的，但是已經不需要解釋。

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小區內的小朋友們嬉嬉鬧鬧。

他是不是在想，如果當時他和韓琳有個孩子，也許一切都不一樣。

18

這幾年行業不景氣，我們過上了吃老本的日子。

我可沒有韓琳那麼堅韌，願意陪他吃苦。

怨氣全撒在他身上。

老於回家越來越晚，抽煙越來越凶。

我不想管。

我不會像韓琳一樣，把苦日子過甜，把日子過成一朵花。

這麼多年，他從未關心我的身體，我抑鬱內耗全靠自渡。

我產後抑鬱，做了系統的心理諮詢，他到現在都不知道。

他冷眼旁觀看我哭到崩潰，沒有半句撫慰，只覺得我犯矯情，我怎麼可能去慰問他的心靈。

這不公平。

婚姻是個銀行，他沒有存進去情感，又怎麼可能取出。

他苦，他悶，且只能自己渡劫。

人到中年，活不對，死不起，卷不贏，也擺不起爛。

19

據說韓琳的丈夫升遷，帶著韓琳母子去了新的城市。

那個男人對韓琳很好，從兩人照片上來看也很登對。

那男人是負責招商版塊的，有次老於的某個項目要和對方單位打交道。

因為項目很重要，老於比較慎重，中間人深知他們之間的糾葛，試探著問了韓琳的意見。

韓琳回答得很官方：「只要於總的公司資質符合相關規定，按規矩走就行，我先生不會因此特殊對待。」

中間人是兩人的共同好友，聽後沉默良久。

最後只說了一句：「當初是老於混蛋。」

韓琳笑了笑：「都多少年啦，我早忘了。」

20

其實韓琳對老於而言，豈止是白月光。

老於跟我說過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他和韓琳戀愛初期，他問韓琳：「你是不是把我當潛力股？所以才和我談戀愛。」

出乎意料的是韓琳坦率承認了：「沒錯，就是這樣。」

更出乎意料的是，這句話對老於而言跟鴉片一樣上頭。

一種狂喜湧上心頭，像是被瞬間充滿電。

他感到和韓琳有種比戀愛更高級的共鳴。

這個女人看出了他的野心，她欣賞他，認可他。

她用一生賭他功成名就。

他們不僅在戀愛，還在結盟。

這種感覺，是日後所有人都無法給予的。

她是他的天使投資人。

他發誓，定要讓她翻倍收益。

21 柳暗花明（韓琳番外）

離婚那天, 我開車從民政局出來，先繞到江邊坐了半小時。

風把頭髮吹得亂糟糟的，我懶得理。

手機關機, 誰也不想應付。

十年關係, 一小時就辦完手續，比簽合同還快。

回南京的動車上，我拿出記事本, 把未來幾年要做的事一條一條寫下：換城市、換工作、學潛水、每年至少出國一次。

三個月後，我入職新公司, 因為履歷的確漂亮，工資漲百分之四十, ⼿下帶四人團隊。

每天七點半出⻔, 晚上十點還在辦公室，周末還去健⾝房，把體脂降到二十。

教練誇我狠, 我笑笑, 狠是給⾃己留活路。

2021 年, 領導介紹相親, 不好推辭, 對⽅是個公務員, 和我同歲，未婚, 條件還不錯。

⻅了一面，對方普通長相，但不討厭。

我們相處了很久，他的教養和談吐折射出深深的人格魅力。

後來我們領證，沒辦儀式，只請兩家父母吃頓飯。

晚上回家, 他遞給我⼀張存摺，說以後工資都放這裡, 密碼是我生⽇。

我收下了, 沒哭。

2024 年春天, 孩⼦出生，七⽄三兩, 取名簡簡。

出產房那天, 他抱著孩⼦守在⻔口，眼睛通紅。

「打了無痛, 真的一點都不痛。」我說。

他依舊心疼：「別逞強。」

我伸手，他把孩子輕輕放我懷裡，像遞來整束光。

22

晚上，⽼於給⾖豆念故事書。

念到「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時, 他頓住了。

豆豆問：「然後呢？」

他沉默幾秒, 輕輕合上書。

「然後，天就⿊了。」

他笑了笑, 摸了摸⾖⾖的⼩腦袋。

冬日的窗外結了冰花，月朦朧，人朦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