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了個小工廠,勉強維持不倒閉,直到我招了一個業務經理。
業務大哥做得風生水起,我每天看著他臉色做事。
他罵我擺爛,生產跟不上銷售水平。
我爸說:「你得拉他入股,別被人撬走了。」
我說:「我提了,他不同意。他說我爛泥扶不上牆,幹不了就改行。」
我爸說:「那咋辦?」
我態度堅決:「不行我就嫁給他!」
1
這幾年實體經濟不行,但是我爸窺見商機,說讓我別待家裡宅,去開個生產日化的廠子,賣賣肥皂、洗衣粉、洗潔精啥的。
這東西雖然賣不出高價錢,但大家都需要,只要價錢合適,總不至於倒閉。
廠里就八個工人,三條生產線,按需生產,沒訂單就放假。
上半個月班,休半個月,我和我的員工都挺開心的。
後來,訂單量下滑。原因是在村裡住的人越來越少了,村裡的超市很多都關閉了,我們這些低價的東西,放到超市不夠格,也銷不出去。
我和員工們一商計,打算招個業務經理,拓展拓展商業模塊。
底薪一千八,提成 30%。
招聘公告發出去半年,都沒人應聘。
直到那天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聲音還怪好聽的,帶著一股子正氣凜然。
「你好,請問是美少女日化嗎?我叫張毅,應聘業務經理的工作。」
我噌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好的,你應聘成功了。明天來上班。」
終於有冤大頭上鉤了,我不能讓他跑了。
於是連忙又改口:「今天就來吧!」
我看見張毅的時候,他穿著筆挺的襯衫,堅實的肌肉在襯衫的包裹下十分突出。
他的皮膚黑黝黝的,身高一米八,腿長一米二,那小腰,稍微露出來一點都讓人浮想聯翩,特別是他的五官還十分硬朗。
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男性荷爾蒙爆棚的男人,一邊秀著他的肌肉,一邊拿著我們廠的宣傳單,說:「老闆,我們美少女日化,嘎嘎好用!瞧一瞧,看一看,用一用!保證用了都說好!」
嘿嘿嘿……
這麼一想,我的笑容就止不住。
然後我就聽到他說:「老闆,廠子都快倒閉了您還能笑得出來。您這樣的好心態,實在令人佩服。」
我一愣。
你沒有說髒話,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2
張毅是個狠人。
當天晚上就說有一筆一萬瓶洗潔精訂單。
我受寵若驚,連忙把他叫到我辦公室。
「張毅,我知道你想證明自己,但是沒必要犧牲這麼大。一萬瓶洗潔精,你那些親戚朋友們用到過期都用不完。」
我們廠的員工經常這麼干,貨賣不出去,就自己買一點,勸親戚朋友買一點,做一休一的工作不好找,他們都不想廠子倒閉。
「誰說我要自己用了?難道廠子裡賣不出去的洗潔精都是工人自己用了?」
張毅滿臉疑惑。
再往車間裡一看,一車間的王大媽正把多餘的廢料肥皂裝進自己的口袋。
張毅立馬怒了。
「節省成本,擴充銷售渠道,這些道理傻子都懂。你這個做老闆的,是跟錢有仇嗎!」
沒仇。
但是賣不出去,我能咋辦?
張毅定睛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他躲在我旁邊,搶過我的筆記本的時候,我大氣都不敢出。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用電腦打開了微信。
「掃碼登錄。」
我乖乖掃碼。
結果一登錄,群名全是「貌美如花吃貨群 234」「感天動地吃貨群 345」「天南海北驢友群 388」……
不過幾秒,我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群消息都變成了 999+。
「我真的沒有上班摸魚。」我解釋得蒼白又無力。
「打開工作群。」
我不斷下滑,最後在最底下看到我們廠的工作群。
最後一個消息是去年過年發的。
【大家來我辦公室領福利,十袋洗衣粉,一箱肥皂,五瓶家庭裝洗潔精,還有零食大禮包一份。】
再往上翻,就是我通知放假的消息。
【今年提前把年後的訂單生產出一部分,咱們放一個月的假!哈哈哈(叉腰狂笑)!】
我縮著頭,眼看著張毅的臉越來越黑,越往上看,就看到他的嘴角在瘋狂抽搐。
「咱們……咱們工廠的效益不大好哈!
「工資的問題你,你別擔心……」
生怕他看到這些要離職,畢竟有能力的人在外面都很貴的。
他瞪了我一眼,冷笑一聲:「老闆真是大方,都要倒閉了,還不忘給員工發過年福利。」
「是啊,哈哈哈!我們公司福利很好的!」
我打哈哈,他又瞪我。
「老闆,我說,你打字。」
我瞧著他命令的口氣,我是老闆他是老闆?
我梗著脖子打了字。
【從今天開始,上班時間八小時,恢復打卡制,節假日加班三倍工資!】
加班?
就我這小廠,沒有加班的可能好吧!
Enter!
3
一說加班,群里炸了鍋。
【蒼天啊!終於有加班的機會了嗎!】
【三倍工資,我沒看錯吧?我能加班到廠子倒閉!】
【老闆,你沒喝酒吧?】
【王老哥,你真相了,我去辦公室看看。】
……
「你這樣……不,不大好。」
我瞅了一眼張毅,他現在離我很近。從遠處看,我半個人都窩在他的懷裡。
「怎麼不好?總比倒閉了要好。」張毅仍舊對我一臉鄙視。
「我是說,你現在拉著我的手不大好。」
那個回車鍵,是張毅拉著我的手按的。
他的手很大……
力氣也大……
就是不知道腰行不行……應該也……
我的媽!
流鼻血了!
4
有個業務經理就是不一樣,一萬單洗潔精還沒做完,又來了五萬單洗衣粉。
就八個人,半個月交貨。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我問張毅,咋能這麼厲害,就算是吃也吃不完,更何況是用啊。
他說,現在很多退伍軍人都創業做了家政業務,而且需要的量很大。我們廠的產品沒有問題,價格又不高,所以可以長期合作。
經過一個月的推銷,市場反饋也很好,算是在家政行業比較受歡迎的品牌了。
而且,張毅說,這種訂單是持續的。
所以以後,干一休一的事情不會存在了。
我聽得頭頭是道,但是內心已經慌到不行。
這麼猛的銷售,讓我已經成功被業界的大佬關注到了,明里是請我吃飯 happy,暗地裡卻要挖我銷冠。
我當然是不同意的。
但是我不確定銷冠同不同意。
那天我爸還特地跟我交代了這個事兒,他說:「咱家這個銷冠看著就厲害,這樣的人才你可千萬不能讓他跑了啊。」
我當然知道。
但是人家想跑,我還能把他囚禁工廠強制愛嗎?
「大不了給一部分股份,別被人撬走了!」
我搖搖頭,有些喪氣。
「我提了,他不同意。他說我爛泥扶不上牆,幹不了就改行。」
我爸說:「那咋辦?」
我態度十分堅決:「不行的話,我就嫁給他!拿整個廠子做陪嫁!」
我原以為我爸不會同意,但是他居然說我有覺悟!
腦子比以前清醒不少。
所以這次,我得試探試探他的想法:「那個……張毅,最近有沒有人聯繫你啊?」
他轉頭看我,目光深邃極了。
「你的意思是有沒有人來挖我?」還沒等我回話,他就說,「大概十幾家公司吧,不算多。」
不算……多?
「你不想讓我走?」
我隱隱看到他剛才一瞬間在挑眉,我感覺這事兒有戲,於是點頭如搗蒜。
「老闆,你有什麼核心競爭力嗎?」
他的話如同一盆涼水澆下來。
於是我撩開我的開衩連衣裙,十分認真地擠了擠事業線,頭髮一甩:「你看我連人帶廠打包,咋樣?」
他一巴掌把我的頭扣在了電腦桌上。
別問我頭疼不疼。
我心疼。
「沒有就別硬擠。」
我:「……」
更疼了。
5
我回家仔細對著鏡子照了照。
我明明就有!
沒有硬擠!
張毅他眼神有問題!
他到底看沒看到啊!
他不會沒看吧?
我在家抓心撓肝,閨密讓我少安毋躁。
正所謂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只要敢進攻,區區一個男人,還不是我手中玩物……
所以這次一個市內知名品牌日化老闆約我和張毅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其實以前她也約過很多次,點名要張毅陪酒,我心想這爛桃花可不能讓張毅沾上,但是這次不同。
這次我打算以退為進,充分展示自己的人格魅力。
古有英雄救美,今有美少女戰士酒場救銷冠!
酒局定在市內的一家高級餐廳,老闆大氣,給張毅開了一瓶十年飛天茅台。
「來來來!快讓我看看,這就是你家銷冠哪!」
古老闆是個女強人,功成名就之後,老公出軌,她立馬就給踹了,後來也沒有再婚。但是人家日子過得相當滋潤,在我們市的男模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大客戶,對硬漢型帥哥情有獨鍾。
說到底,她對張毅感興趣,除了他的業務能力強之外,身材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之一。
「哎喲,這胸多堅實。這屁股,多翹!
「看得我口水都收不住了,哈哈哈!」
古老闆捂著嘴笑,那笑聲震天響,那眼神還不斷往張毅的身上瞟,再看下去都要把人給看出個洞來。
我想著不愧是男模界的大金主,含蓄是不可能含蓄的。
但是,張毅的臉已經黑了。
「我以為,你不會叫我來這種局。」
張毅低聲在我耳邊耳語,然後目光猛地一頓,我見他耳根發紅,眼睛直接從我身上挪開。
「下次不要穿弔帶來吃飯。」
欸?
我今天穿得挺保守的啊。
6
我天生就是娃娃臉,為了顯得成熟一點,讓自己拿出老闆的氣場來,白色的真絲弔帶外面,我特地套了黑色的西裝。
幹練極了。
我很滿意。
「你耳朵紅什麼?」
我抬頭看他,他個子很高,從上往下看我的話,我就是個小土豆。
忽然感覺剛才的話是我白問,肯定是剛才古老闆調戲的唄。
張毅別過臉不說話,悶聲坐在了我旁邊的位置。
「哎喲,來來來,坐我邊上。」
古老闆一把把張毅拽到身邊,還給他倒上了茅台。酒香四溢,都是金錢的味道。
「可別走,要不然咱們後面的事兒可沒法談。」
張毅給了我一個眼神,我笑呵呵地喝著果汁,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飯桌上,古老闆大手一揮,給張毅加了三兩酒,杯子直接倒滿,說:「妹子,別的我不說,今天喝好了,你要的那條舊的生產線,我直接一折賣給你了。」
我連忙給了張毅一個眼神,廠子要擴產,購買舊生產線是最划算的,剛好古老闆手上就有一條舊的,成色也很新,只要買下來,就能直接投入生產。
哪裡曉得張毅這個死丫頭根本就不接我的眼神。
「我不喝酒,酒精過敏。古總,不好意思。」張毅直接拒絕了,然後把酒推給我,說,「我們老闆可是酒吧常客,不止海量,她能喝。」
我扯了扯嘴角,我在酒吧里點的都是果酒。
這可是十年飛天茅台!
「那行,我跟妹子喝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