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晏結婚三年。
在家我為他洗手羹湯,在外他不沾花惹草。
在公眾眼裡我與他是模範夫婦。
一次私人宴會,他喝醉打電話讓我接他回家。
我匆匆趕到門口,準備擰開把手,就聽到他兄弟調侃:
「晏哥,你太厲害了,沒有感情能和葉知秋在一起三年,你真的沒有一絲心動嗎?」
沈晏玩世不恭回覆:
「我心裡只有蘇念,葉知秋只是我接近蘇念的跳板罷了。」
而沈晏口中的蘇念,正是我玩了十二年的好閨蜜。
1
我僵在原地,手機螢幕還停留在【老公,我到門口了】的輸入框。
指尖的溫度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結婚三年,所有人都說我嫁給了愛情。
外人眼裡,我是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他是白手起家的豪門新貴。
我曾天真以為,我們是上天命中注定。
去年我發燒到 39 度,迷糊間感覺有人在照顧我。
睜開眼就看見沈晏繫著我粉色的圍裙。
手裡端著一碗粥,粥上還臥了個心形的蛋。
他說:「查了攻略,說發燒要喝小米粥,我熬了半小時,你試試?」
那時候我靠在他懷裡,覺得這輩子就這樣了真好。
四年前我在設計圈還沒名氣。
我對著空白的設計稿煩躁,在圍脖發了條吐槽:
【誰能救救我的靈感?再沒想法就要去賣奶茶了!】
沒過十分鐘,一條私信彈出來,ID 是「晏」:
【你設計里的腰線太保守了,試試用緞面拼接,再加個不對稱裙擺,或許能跳出常規。】
我抱著試試的心態改動,沒想到那套設計後來竟拿了個小獎。
我們就這樣從設計聊到生活。
他懂我對設計的執念,我懂他創業的辛苦。
求婚時他說:
「知秋,我想照顧你一輩子,嫁給我吧。」
我淚眼婆娑,大聲回應:
「沈晏,我願意。」
現在想來,這些甜蜜像一場精心編織的夢。
2
我慢慢收回手,轉身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腦子裡突然蹦出很多之前忽略的細節。
當初沈晏對我說,想多了解我的愛好,讓我推蘇念的微信給他。
我們第一次出國旅遊,目的地恰好是蘇念留學的城市。
尤其是蘇念分手那次。她在電話里哭得喘不過氣。
我握著手機心疼得直掉眼淚,坐在旁邊的沈晏比我還急,頻頻問:
「蘇念沒事吧,要不要我們過去看看你。」
甚至主動要了蘇念的地址,連夜跨國寄了一大箱她愛吃的零食消愁。
那時候我還笑著說他「愛屋及烏」。
現在才明白,我才是那個「烏」。
意識回籠,口袋裡的手機突然一顫。
螢幕上跳出蘇念的消息。
【知秋,我下周回國,記得來接我喔~】
我盯著螢幕,指尖頓了頓,很快編輯好信息:
【好。】
發送成功的瞬間,我將沈晏的聊天記錄盡數刪除。
隨即轉身,徑直離開了酒店。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步一步,像是踩碎過去三年自以為是的幸福假象。
3
那天的事,我們都很有默契,誰都沒有提。
蘇念回來那天,天氣格外晴好。
我正準備驅車去機場接她。
沈晏提出,想一同前往。
「機場有些遠,你開車我擔心,我開車同你過去。」
他語氣如常,仿佛這不過是日常里最尋常的小事。
「好。」
若我不曾知曉他對蘇念的那份心思,大抵也會像旁人一樣。
真以為是尋常事。
車內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我坐在副駕,餘光掃過身旁的沈晏。
能看出他今天心情頗好。
好到絲毫沒察覺這車裡異於往常的沉悶。
大抵是激動難掩,沈晏一路驅馳,沒多久就到了機場。
蘇念推著行李車,依舊是那般明媚張揚。
望見我們,當即笑著揮手:
「我在這!」
沈晏幾步就迎上去,遞上一瓶她素來偏愛牌子的礦泉水。
又無比自然接過她的行李箱。
語氣里滿是我許久未曾聽聞的輕快與熟稔:
「蘇念,歡迎回國,知秋在國內老是念叨你呢。路上累不累?住處安排好了嗎?」
蘇念撩了撩長發,眼風掃過我。
很快又笑嘻嘻看向沈晏,聲音嬌懶:
「我也想你們啦,現在我還好不是很累,就是落地有點暈。來得太著急,就還沒找好住的地方,可能要跟你們擠兩天喔~」
「不用擠,正好。」沈晏一口應下,
「我和知秋名下有套公寓,就在市中心,你先住進去,家具都是新的,不用麻煩再去找了。」
這套公寓,我和沈晏早早就商量好,是特意留給我們未來孩子。
可如今,他竟全然忘了這份約定。
我笑了笑,附和道:
「好。」
4
晚飯選在蘇念喜歡的那家日料店。
去餐廳路上,沈晏全程跟蘇念聊得熱火。
「在外生活過得也不錯吧。」
沈晏的聲音飄到后座,掩飾不住雀躍的心情。
蘇念笑著應和,從國外的生活聊到國內的變化,全然顧不上我。
我在一旁無奈笑了笑。
自己好閨蜜回來,我竟然一句話也插不上。
似乎我才是外來者。
推開日料店的木門,他拿著菜單,第一句就是:
「念念,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家香煎鱈魚,要不要點一份?」
蘇念點點頭,轉頭看向我:
「知秋,你想吃什麼?」
沒等我說話,沈晏就搶回答:
「她隨便,吃什麼都行。」
我坐在他身邊,像個多餘的擺設。
服務員上菜時,他先推到蘇念面前,又給她倒了杯清酒。
動作自然得像一對相處多年的情侶。
我手裡的筷子動了沒幾下。
味增湯的熱氣感覺模糊了我的視線。
快要結束,沈晏看了眼手機,才想起身邊還有我:
「知秋,你先自己打車回家,蘇念行李挺多的,我捨不得你做苦力,反正我們夫婦一體,我幫忙也是你幫忙了。」
我沒反駁,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正好我也吃好了,工作室還有點事等著我回去處理,我先走了。」
話畢,我拿起包起身。
走到門口時,我鬼使神差地回頭。
暖黃的燈光落在沈晏側臉上。
他正低頭幫蘇念剝蝦,指尖仔細去掉蝦線,嘴角還帶著笑意。
那溫柔的模樣,我好久沒在他臉上見過。
5
從這以後,沈晏不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多。
起初他還會找些像樣的藉口:
「公司項目要趕進度,得留在辦公室加班。」或是
「合作方臨時改了行程,要去鄰市出差兩天。」
我看著他深夜回來時眼底的疲憊。
曾有過片刻以為他真是忙於工作。
可當他脫下西裝外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鑽進鼻腔時。
所有的自我懷疑都碎成了泡影。
甜膩的花果香調香水,和蘇念常用的那款如出一轍。
我指尖撫過他外套衣領上若有若無的長髮。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慌忙把外套扔進洗衣籃。
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輕鬆:
「可能是開會時沾到的,女同事身上的味道。」
這樣的謊言,他說了一次又一次。
我沒戳破,只是默默把他的外套單獨清洗。
6
一周後我正在工作室改設計稿。
助理突然拿著手機跑過來,臉色複雜地遞到我面前。
螢幕上的照片拍得格外清晰。
酒吧昏暗的燈光下。
沈晏坐在卡座里,蘇念靠在他肩頭,手裡的酒杯碰在一起。
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配文的標題格外刺眼。
【沈氏集團總裁與神秘女子酒吧約會,舉止親密疑似新歡。】
評論區里吵得沸沸揚揚。
【圖中那個女的一看就不是沈夫人】
【不會是沈總包養的三吧~】
【錯了錯了,你們沒看到沈總的眼神嗎,這絕對是真愛。】
我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指尖冰涼。
強忍淚意把手機遞給助理,聲音刻意維持平靜,尾音卻難掩一絲微顫:
「估計是合成 P 圖的,都是假的,不用在意。」
我等著沈晏解釋,哪怕是像從前那樣編造一個謊言。
可直到夜深,他都沒給我打一個電話。
甚至沒在社交平台上發一條澄清聲明。
他就像個局外人,任由輿論發酵,任由別人揣測我們的感情。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
我看著手機螢幕上那張刺眼的照片,忽然覺得很累。
7
蘇念的回國聚會定在周末晚上。
邀請函是她親自送到我工作室,邀請我和沈晏一起過去。
聚會當天,我特意選了件素凈的米白色連衣裙,沒化妝,只塗了層淡色口紅。
走到玄關時,沈晏剛好從衣帽間出來。
我愣了愣,他穿的是那件我去年生日送他的定製西裝。
襯得肩寬腰窄,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
連袖扣都是我前不久剛給他買的鉑金款。
印象里,他只有在公司年會這種重要場合才會這樣認真打扮。
而今天,不過是我閨蜜的一場回國聚會。
「等久了?」
他走過來,伸手想幫我理衣領,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走吧,別讓蘇念等急了。」
聚會上很熱鬧,蘇念穿著紅色弔帶裙,站在人群中央,像朵盛開的紅玫瑰。
沈晏一進門,目光就牢牢黏在她身上。
蘇念瞥見我們,腳步輕快地迎上來:
「知秋,你們來啦!快坐,我特意給你留了位置!」
我和沈晏順勢坐在蘇念旁的空座。
沈晏從口袋裡拿出深紅色絲絨盒子,遞給蘇念:
「歡迎回來念念。」
他的聲音比平時溫柔了不止一個度,
「這是我們送你的回國禮物。」
蘇念眼睛倏地睜大,抬手捂住唇,指尖掀開盒蓋。
那條鑲嵌著鴿血紅寶石的項鍊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那是上個月我和沈晏逛街看的那條滿鑽項鍊。
當時我很心動,但是三百萬的價格讓我退卻。
沈晏也說:
「太貴了,等年底給你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