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根據 DNA 比對結果,您和周子昂先生之間,不存在親生母子關係。」
轟的一聲,我眼前一黑。
腦海中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畫面,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耳邊嗡嗡作響的巨大轟鳴。
我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我手中的報告,輕飄飄的,卻重如千斤。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間辦公室的。
在醫院人來人往的走廊里,我再也無法支撐。我雙腿一軟,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放聲痛哭。
那哭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引來無數側目,人們竊竊私語,投來好奇、同情、甚至幸災樂禍的目光。
我養了三年用盡心血去愛去呵護的孩子,我以為是我生命的延續的孩子,竟然不是我的。
3
我瘋了一樣回到家,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周銘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我開門的聲音,他轉過頭,臉上還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
「回來了?結果怎麼樣?我就說……」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將第二份報告狠狠地砸在他臉上。
報告邊緣的紙張划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為什麼要抱回來給我養?!周銘,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的聲音因為憤怒和哭泣而變得嘶啞,我衝過去,用拳頭捶打他的胸膛,直到指關疼痛麻木。
周銘沒有躲,任由我打罵。
他緊緊地抱著我,任由我像一個瘋子一樣捶打他的胸膛,直到沒有力氣倒在他懷裡。
他緊緊地抱著我,雙眼通紅,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沒有!小舒,我絕沒有背叛你!我發誓!」他舉起手,像是要向全世界證明他的清白。
他顫抖著提出了一個唯一的可能:
「小舒,你記不記得,你生孩子那天……你大出血搶救,昏迷了很久。」
「孩子是護士抱出來給家人的。」
我的腦海中瞬間回憶起生產那天的混亂。
三年前,我被推進搶救室,劇烈的疼痛和恐懼另我我昏迷了很久,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身體虛弱渾身都疼。
孩子是護士抱到我懷裡的,她告訴我,我當時情況危急,孩子能平安出生已是萬幸。
我當時只顧著喜悅和疲憊,看著懷裡那個小小的、軟軟的、充滿了生命力的嬰兒,根本沒有多想。
我甚至沒來得及仔細多看他幾眼,就被護士抱走了,說是要去新生兒科觀察。
難道……抱錯了?
這個想法像一根救命稻草,在無盡的絕望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如果只是抱錯了,那至少,我的孩子還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機會找到他。
周銘立刻表現出同仇敵愾的姿態,仿佛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給我帶來希望的人。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醫院算帳,為我們討回公道!」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仿佛我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我暫時信了他。
在巨大的打擊面前,我太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一個可以共同面對的人。
可當我們來到當年的那家私立貴族醫院時,卻碰了一鼻子灰。
面對我們的質問,他們只是冷冰冰地回復,以「保護患者隱私」為由,拒絕提供任何信息。
「林女士,請您理解,醫院有嚴格的規定,我們不能隨意透露患者信息。」
一位穿著考究的醫院負責人,面無表情地對我們說。
「可這關係到我的孩子!我的親生孩子!」
我情緒激動地喊道,聲音因為絕望而變得尖銳。
「抱歉,這是規定。」
對方的態度冷漠決絕,讓我感到無力。
周銘動用關係,施壓後,醫院才不情不願地回覆:
當年的檔案庫房因電路老化起火,那一批檔案大部分都損毀了,而我當年的主治醫生,也早已離職出國,不知所蹤。
所有的線索,就這麼全部中斷了。
仿佛誰在背後刻意抹去一切痕跡,讓所有真相都沉入海底。
我陷入了更深的絕望。我的孩子到底在哪裡?我的兒子,到底是誰的?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黑暗中摸索的盲人。
而此時,陳靜的簡訊不斷的發來。
「林舒,我知道你查到結果了。我不要錢,我只想看看我的兒子,求求你。」
她的信息攪得我心神不寧。
周銘勸我拉黑她,說她就是個騙子,是想趁火打劫,想用這種方式來敲詐我們。
但我鬼使神差地覺得,她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那種直覺,強烈到讓我無法忽視。
她的悲傷,她的執著,似乎比周銘的「安慰」更真實。
4
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周銘「勉強」同意我和陳靜見一面。
他開車送我,路上還一再叮囑,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放心,像一個盡職盡責的丈夫:
「老婆,你就在車上等我,我下去跟她說。別被她騙了,她可能和醫院是一夥的,想訛我們錢。」
他表現的體貼入微,可此時,他越是這樣,我心裡的懷疑就越是濃重。
我拒絕了,堅持自己去。
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一個不被客觀左右的真實答案。
我們在一家安靜的咖啡館見了面。
陳靜比我想像的更憔悴,眼窩深陷,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
她沒有哭鬧,只是平靜地敘述。
她告訴我,她當年未婚先孕,和我差不多時間在同一家醫院生產。
她當時很年輕,家裡條件也不好,男朋友在知道她懷孕後就消失了。
她一個人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但她生下孩子後不久就被人在病房裡迷暈。
醒來後,醫院給了她一筆不菲的封口費告訴她孩子先天不足,夭折了。
她當時年輕,又孤身一人,根本鬥不過醫院,只能含淚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我當時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沒人相信我。他們說我產後抑鬱,說我精神錯亂。」
「我只能拿著那筆錢,渾渾噩噩地離開了醫院。」
陳靜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楚。
「可你怎麼就能確定我的兒子是你的?」
我死死盯著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帶著一絲不確定。
「世界這麼大,你又怎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陳靜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與決絕,她壓低聲音,湊近我。
「因為在護士把他抱走前,我用我母親傳下的銀簪,蘸著一種特殊的草藥汁,在他左腳腳心,刺了一個極淡的五角星胎記。」
「那種藥汁會滲入皮膚,形成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印記,只有我知道。」
她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
銀簪、草藥汁、五角星胎記……這些細節是如此具體,如此獨特,讓我無法不相信。
我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我再也顧不得周銘的阻攔,他焦急地想要拉住我,我卻瘋了一樣衝出咖啡館,沖回家。
兒子正在午睡,臥室里一片安靜。
我衝進房間,顫抖著,幾乎是粗暴地脫掉他的襪子。
我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跳出胸腔。
在兒子白嫩的左腳腳心,我真的看到了!
一個極其淺淡、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的、星形的褐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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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幾乎與他的皮膚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辨認,根本不可能發現。
它就像一個沉默的證人,用最殘酷的方式,宣告著一個鐵證如山的真相——兒子真的是陳靜的!
我癱軟在地,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支撐,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三年的母子情,三年的幸福,都在這一刻化為泡影。
就在我崩潰之際,周銘走了過來。他溫柔地將我扶起,輕聲說:
「別怕,老婆,我們一起面對。」
可此時,這些曾經讓我安心的一切,都變得冰冷。
然而,我口袋裡的手機卻在此時突兀地亮起,是一條匿名簡訊。
上面只有一句話:
「別信你丈夫,去查查那家醫院的院長,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姑姑。」
「再看看你家客廳的監控,他剛剛在給誰打電話。」
我的心猛地一縮,我看向周銘的眼神,第一次充滿了懷疑和恐懼。
他臉上那熟悉的溫柔,此刻在我眼中,卻變得如此虛偽和可怕。
5
我強裝鎮定,趴在周銘懷裡,聲音帶著哭腔,卻努力表現出脆弱和信任:
「我相信你,周銘。我們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孩子。」
我的身體因為緊張和恐懼而微微顫抖,但我的聲音卻儘量保持著平穩。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演戲,用盡全身力氣,扮演一個被真相擊垮,卻依然信任丈夫的妻子。
他毫無察覺,只是溫柔地拍著我的背,低聲安慰著我。我只覺得內心一陣陣噁心。
等周銘深夜睡熟,我悄悄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客。
我打開客廳的監控回放。
畫面里,就在我衝出門去驗證胎記的那幾分鐘,周銘拿起了手機。
他臉上的溫柔和擔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陌生而又殘忍的表情。
他走到窗邊,背對著攝像頭,聲音壓得很低,但我依然能清楚地聽到每一個字。
「姑姑,她已經見到陳靜了,魚上鉤了。你那邊處理乾淨,別留下尾巴。」
我的心,瞬間墜入冰窖。原來,他早就知道一切。原來,他一直在演戲。
我連夜聯繫了陳靜,將我所知道的一切,以及匿名簡訊的內容,和盤托出。
我告訴她,周銘的姑姑就是當年那家私立醫院的院長。
電話那頭,陳靜沉默了很久,然後,她輕聲說了一句:
「歡迎加入我的復仇。」她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悲傷,只有一種近乎冰冷的決心。
我們的關係,從敵人變成了真正的盟友。
我們都失去了孩子,我們都曾被欺騙,我們都有著共同的敵人。
我們制定了周密的計劃。
陳靜負責繼續扮演一個只想討回孩子的可憐母親,不斷騷擾醫院,吸引「姑姑」的注意力。
她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一個絕望的母親,一個想找回孩子的弱者。
而我,則利用周銘對我的「信任」,開始搜集他和他姑姑的犯罪證據。
我必須小心翼翼,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我以「身體調理好,準備備孕二胎」為由,撒嬌讓他陪我一起做了個體檢。
他很高興,以為我終於從打擊中走了出來,積極面對生活,甚至對我更加溫柔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