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周總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怎麼做啊?」
背景音里,周麒的聲音帶著笑意:
「你就是做糊了我也愛吃。」
和在家裡發現有一點糊味都摔筷子的丈夫判若兩人。
又譬如,畫面中周麒枕在她的肩上午睡。
她苦惱:
「嫂子,你有沒有靠譜的枕頭推薦啊。」
在周麒不知道的地方。
楚姣姣分享欲爆棚地向我一一揭開他從未在我面前表現的一面。
他們會為了一個方案爭論嬉笑,會相互品鑑對方的咖啡香醇與否。
出差期間,他們還抽空去了遊樂園。
那是我和周麒在結婚時就準備去度蜜月的地方。
卻因為婆婆的撒潑打滾不得不放棄。
她總是心疼自己兒子的錢。
畢竟:
「娶都娶回來了,難道還能離不成?!浪費什麼錢?!」
周麒頗為遺憾,補償地對我說:
「等以後,我們還能再去。」
但現在看來,他應該沒這個遺憾了。
好巧,我也沒了。
因為在決定離婚、草擬協議那一刻。
我就登上了 A 市的飛機。
13
離開的那天。
婆婆一如既往地對我冷嘲熱諷。
「冷著一張臉做什麼?」
「我們老周家真是倒了血霉,好好的年輕小姑娘不要,非娶了你這個不會下蛋的老女人!」
她一直有高血壓。
醫生叮囑過不能讓她過分煩躁。
所以周麒總說讓我讓著她。
按照以往,我指定不會反駁。
哄著她吃飯測血壓。
但當時。
我直接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冷眼看著她:
「楚姣姣應該和你聊得很愉快吧。」
「當然,小姑娘最懂事,那些甜點果糖,都是一箱一箱地送!」
她說著,嘴角還殘留著甜品的殘渣,滿是回味。
要知道,為了抑制她的高血壓,這些高糖的東西,我是從來不讓她碰的。
她沒少因為這件事記恨我。
這兩年了,她打著外人不可信的理由不許請保姆,又嚷嚷著洗碗機掃地機是邪祟,全給砸了。
就是打定主意拿捏我。
現在說完,看見我冷冰冰的眼睛。
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
眼中閃過一絲心虛。
但也只是一絲。
下一秒就立刻硬著語氣開口:
「我說的不對嗎?姣姣年輕懂事,對我更是孝順。」
「一看就能生兒子,小麒不過是和她走近一些而已,又不和你離婚,你看什麼看?!」
我嗤笑一聲:
「那倒也不必對我這麼好了,畢竟我要離婚。」
她聽懂了我話里的意思,狐疑:
「你說什麼?!」
我沒重複,只是提著行李箱和她擦肩而過,語氣和哄著她測血壓時一樣殷勤:
「那些糕點你愛吃就多吃,糖也不用戒了。」
「畢竟那可都是楚姣姣的心意。」
像是在報復我,又篤定我剛才說的不過是欲擒故縱的氣話。
她邊叫囂著邊往自己嘴裡塞糕點。
洋洋得意地看著我走出家門:
「滾了最好,我倒要看看,等我兒子回來你怎麼求我兒子不離婚的!你別反悔!」
不會反悔的。
就是不知道,她這麼胡吃海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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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活得到她兒子回來。
14
也巧。
我經手項目的地方和周麒、楚姣姣出差的地方一樣。
都是 A 市。
自然,我也不會錯過曾經期望數年的景點。
坦誠地說,這裡一度成為我的心結。
在沒去成之後,無數個日夜裡我都等著周麒那句以後會來的承諾,時常在鏡子前搭配裙子、計劃遊玩的旅途。
可我等啊等,等啊等。
等了兩年,等到的依舊是一句空落落的、只有我還記得的承諾。
反倒是決定離婚後我才發現,來這裡也不過是幾個小時航班,一抬腿的距離。
我如此,楚姣姣如此。
周麒更是如此。
以至於當楚姣姣被周麒背在背上,笑著拍他的肩膀時。
兩人一回頭,恰好和我四目相對。
氣氛瞬間安靜得嚇人。
笑容凝結在兩人臉上。
尤其是周麒,僵硬在原地。
滴。
與此同時,那封律師終於擬好的離婚協議終於發到了周麒的手機里。
15
聲音打破尷尬。
周麒終於反應過來,將楚姣姣放在地上。
慌亂的抬起頭,焦急:
「老婆,你聽我解釋。」
我:「好啊,我聽。」
他:「……」
他張了張口。
沒想到我會這麼冷靜。
一時語塞。
相反,楚姣姣就自得很多。
眼中甚至帶著隱隱的興奮。
大抵是認為我在她接二連三的「請教」下,終於忍不住跑過來撒潑打滾了。
語氣坦然:
「嫂子,你不會是多想了吧?我腳受傷了你是知道的呀,周總當然只能背著我。」
「反倒是你,你怎麼丟下周阿姨就來了?」
「留她一個老人家在家裡,多不安全,要是出什麼事怎麼辦?」
她越說越像是真的一樣,驚呼捂住嘴。
周麒也定下了神,心虛瞬間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阿濘,姣姣腿受傷了,你別多想,還有——」
他皺起眉頭:
「你怎麼能把媽一個人留在家呢?」
「我媽一個人拉扯我長大不容易,你作為兒媳也應該……」
他話沒說完,朝我走來時被我扇了一巴掌,臉側到一邊,聽見我冷靜地開口:
「既然真不容易,你就更應該好好照顧她才對,怎麼?這些天她沒和你聯繫嗎?」
話音落地,周麒眼帘一顫。
他當然和他媽沒聯繫。
不是他媽不聯繫他。
而是他早就把他媽設為免打擾了。
原因無他,嘴上說著讓我讓讓他媽、體諒他媽的人,實則自己也忍受不了老太婆打不完的電話、說不完的閒話。
隨便搪塞一句:
「有什麼事你直接和阿濘說就行,我在忙。」
就悄悄把老太婆設置成免打擾,手機更是拉黑,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安心將爛攤子丟給我,自己在外面風光無限。
楚姣姣沒想到臆想之中的歇斯底里大吵大鬧並未出現。
出現的只是我毫不猶豫扇出去的巴掌。
我出糗她樂見其成,但是看見周麒被我掌摑,她可坐不住了。
著急上前:
「你怎麼還打人!」
「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愚昧的家庭婦女,看見年輕漂亮的女生就覺得都是勾引自己老公的!其實就是自己嫉妒搞雌競吧!」
她氣勢傲然。
義薄雲天地護在周麒身前。
我看向她,立刻道歉了:
「對不起。」
她揚起下巴:
「你知道錯了就好,我……啊!」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她捂著側臉驚叫。
我終於說完了下半句:
「光記得打他,忘記打你了。」
16
一隻手想要大力推開我。
這個力道,我猝不及防之下少不得會被推倒在地。
但我一直很提防,快一步退後。
動手的人嘴上還在叭叭:
「蘇濘,別動姣姣!」
他的手落了個空。
愕然地看著我從容退後,給了他另外一面側臉一巴掌。
力道之大。
足以讓他愣在當場。
我拿著濕紙巾細細擦著指間,開口:
「周麒,我沒把你當傻子你也別把我當瞎子。」
「她和你有沒有貓膩我長眼睛了,作為這段婚姻的原告,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一點,現在你們在我面前秀的每一段恩愛,都會成為讓你凈身出戶的呈堂證供。」
對於這段話,兩個人的反應都很大。
周麒不可置信:
「原告,什麼原告?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離婚?!」
楚姣姣同樣不可置信:
「凈身出戶,什麼凈身出戶!?你就是個家庭婦女,全靠周總養著,憑什麼讓周總凈身出戶!」
我指了指周麒口袋裡的手機,道:
「離婚協議現在應該已經發你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之後我將向法院對你這個出軌方提起訴訟。」
說罷,我抬起眼皮,直視楚姣姣的眼睛:
「作為婚姻的共同締造者,夫妻財產從來屬於我和周麒二人共有,但要是周麒對婚姻不忠,我有理由也合法地向法院要求他凈身出戶。」
她只堅持了三秒,錯開了目光。
我以為她會有多理直氣壯的。
沒意思極了。
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出來遊玩,卻遇到一對狗男女。
簡直晦氣。
我看了一眼時間,對接的時間也快到了。
索性將手插進兜里,準備離開。
「等等、等等!」
打開手機終於看見那封離婚協議時。
周麒的手顫抖。
快步上前抓住我的衣角:
「阿濘,不離婚!我沒同意離婚!」
17
他眼眶紅了,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讓我有一秒恍惚自己看見了當初那個赤誠的少年。
但也只是一秒。
我甩開他的手,理所當然地回覆:
「所以這不是要起訴你了嗎?記得收法院傳票。」
「這裡面有誤會,不應該是這樣的,就因為……」
周麒抓狂:「就因為我背了其他女人一下?」
「可她只是腳受傷了,阿濘,你能不能別這麼疑神疑鬼!隨便一點小事就和我鬧離婚,我工作已經很累了。」
「那天我和你說那些話,我以為你已經懂我了的!我只是想要你改變一下、為我改變一下而已,你都不願意嗎?」
「憑什麼?」
我反問,眯起眼睛,一步一步走近:
「憑你朝三暮四和別的女人拉拉扯扯,還是憑你媽寶巨嬰把爛攤子都丟給了我?」
我的語氣很冷,周麒莫名地感到心虛和害怕。
所以我上前一步,他就下意識後退一步。
「周麒,這段婚姻的不忠是你,不義也是你,你憑什麼認為我只要嫁給你了,就應該無底線無休止地為你改變?你呢?你為我改變了什麼?」
「還是覺得,我已經嫁給你了,不會離開,所以不用?」
當初那個熱烈赤誠的少年就像捕獸夾內的奶酪。
引誘著我走近婚姻的牢籠。
我會為奶酪改變乳糖的攝入。
但我不會為牢籠改變自己的形狀。
所以憑什麼?
周麒啞然,連說出的話也蒼白無比: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他好似動搖了,真的想要低頭。
楚姣姣瞧著不對,立刻打斷:
「周總,會議要開始了。」
「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圍得到這次競標的機會的。」
「要是遲到,一切可就白費了。」
周麒適才回神。
被楚姣姣拉著就要離開。
他走時還不忘安撫我:
「阿濘,你不要衝動。」
「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說。」
不用等了。
因為在競標場上。
我是最後一個走進來的。
18
場面熱絡。
卻也有不少的熟人。
比如剛剛才和我見過面的楚姣姣和周麒。
又比如,我曾經的老闆同事們。
「蘇濘,你怎麼在這兒?」
19
在這裡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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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格外驚訝,仿佛見鬼。
只有楚姣姣面帶不虞,哼了一聲:
「還能怎麼了,家庭婦女臆想症犯了,跑到這兒來捉姦了唄。」
「捉姦?」
場地中立刻有人發出嘲笑聲。
「這裡是家庭主婦來的地方嗎?她就來鬧?」
「果然一點大體不識,誰要是她老公誰倒霉。」
以前的男同事們幸災樂禍。
周麒表情難堪。
到底沒上前,低頭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麼,片刻後僵在原地。
我想,大概是想給我發消息讓我離開。
卻發現自己發出去的全是紅色感嘆號吧。
我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是問了一句:
「人都到齊了嗎?」
前老闆挺著大肚子,不滿:
「蘇濘,你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蘇總了,少拿什麼架子。」
「這裡我們談的都是正事,沒人聽你打小三抓老公,還不快滾出去!」
他最看不順眼的大概就是這個。
明明他才是老闆,但是我抓項目談合同,統籌人員,永遠比他更像個老闆。
這不怪我。
畢竟我不會三天兩頭去洗腳,也不會關鍵時候就消失,底下人搞砸了就只會炒魷魚。
導致我一離開後,新的繼任者對他馬首是瞻,搞得公司業績大面積下滑。
淪落到要找曾經的對家談合作的地步。
「是啊,蘇濘,你早就不是當初的蘇總了,該回家做飯就做飯,男人的事就別管了吧?」
取代我位置的男同事傲然。
「不過你要是後悔了,我和孫總都是念舊情的人,銷售部還缺個員工,月薪三千,你可以去試試。」
他靜待我感激涕零。
就見我冷眼從他身前走過。
前面就是周麒,他眼中閃過抗拒。
畢竟所有人都盯著我,眼中的戲謔毫不掩飾。
要是我在這裡和他大吵大鬧,他的臉也就丟盡了。
可他看著手機頁面紅色的感嘆號,到底咬了咬牙。
像是殉情一樣朝我上前:
「阿濘。」
我側身,手中的包已經被人接過。
會場員工點頭:
「都來齊了。」
「董事長吩咐,要您先把把關,他隨後就到。」
我瞭然:
「知道了。」
身後隱隱的嗤笑聲化為死寂。
我一如曾經那般坐上那個裁決者的位置,十指交叉。
燈光照下,照亮了下方眾人面色各異的臉。
看著我冷淡的開口:
「開始吧。」
20
安靜、規律、秩序。
事關上億的項目,沒人有時間在這個時候驚訝反駁。
一波人上台,一波人接上。
偶爾也就只有我與旁邊同事的私語。
空氣中好像灌下了鉛水。
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直到周麒的公司報完下台後。
一個頭髮銀白的老人姍姍來遲。
「杜老!」
有人認出來叫出聲。
老人西裝革履,笑意盈盈,卻沒人真的會認為對方和藹可親。
他越過一群上前準備搭話的人,走到我面前伸出手:
「蘇小姐,久違了。」
我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
「承蒙董事長厚愛,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杜老搖了搖頭笑著開口:
「商人重利,你這樣的能為公司做貢獻的人才,我怎麼可能會錯過呢。」
「怎麼可能是她!」
楚姣姣終於忍不住,竭力壓制住聲音:
「她不就是個家庭婦女嗎?!」
「就算以前有些本事,但是這兩年一直洗衣刷碗,她能懂什麼啊?早該忘了!」
「蘇女士一直都是我們公司的顧問啊,怎麼會兩年什麼都沒做?」
會場員工驚訝。
「什麼顧問?」
周麒猛地回頭,問。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員工也就開口:
「蘇女士兩年前就是我們公司的顧問了,管理的事務不多,大都只是一些線上的決策。」
「這你們也願意!」
楚姣姣咬牙。
要知道現在的就業環境,就是這個位置就干這點活,簡直痴心妄想。
不被炒魷魚才怪。
但——
「蘇女士的工資只要同崗位三分之一,給公司賺的卻是不少,為什麼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