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奇怪地看著兩人。
「現在蘇女士能正常工作了,我要是老闆,我也會給她個好職位。」
還是那句話,商人重利。
情分不重要。
重要的是,能給公司賺多少錢。
楚姣姣白了臉。
踉蹌了兩步,下意識地想要扶一下身後的周麒。
卻抓了個空。
「周總?!」
她回頭,卻發現周麒站在不遠處,臉色比她難看數倍。
他終於明白。
他自以為是地以為我辭職以後與社會脫節,早已只能依附他生活了。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挑剔、發脾氣。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他不再是曾經那個沒什麼地位只能仰望我的愣頭青,他成了人人敬畏的周總。
大眾眼中的人生贏家。
而我,恰好相反。
我變得發福、憔悴、無趣。
自然,當他身邊出現了一個活潑年輕的秘書時,他會犯些錯誤。
這很正常。
哪個成功男人不是這樣的?甚至比這個更過分。
他至少心裡是愛著我的,和楚姣姣也就幾次出格而已。
回家以後,他依舊是個好老公,他的妻子也只會是我一個。
他自詡不算什麼大錯,更何況,就算錯了那又怎麼樣呢?
我早就辭了職,兩年時間,職場瞬息萬變。
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我還能有什麼底氣和他鬧?甚至離婚?
可他沒想到。
我從未因為他表現的愛意而孤注一擲。
反而從一開始,都留有餘地。
婚姻只是讓我短暫地枯萎。
但我還有埋藏的芽種。
只為下一次盛開。
21
他現在無比清醒地明白。
我要離婚是真的。
從一開始都是真的。
22
台上,前老闆和前同事們說著自己的方案規劃。
目光虛浮地不敢飄到我的位置。
只能聽見我和杜老低聲的討論聲。
結束時,早已滿頭冷汗。
聽會場員工說,有兩波人要見我。
我都沒見。
且不說本就是些不相干的人。
就是剛剛重新進入職場。
我免不得也要加班。
哪裡還能容許別人浪費我的時間。
23
但耐不住有的人死纏爛打。
走出公司時。
我就被周麒堵住了前路。
大冷天,他不知等了多久,反正臉都被凍紅了。
看著我憤怒:
「你早就計劃好了對不對?!你早計劃好了和我離婚!」
「從結婚那一刻開始!」
「蘇濘,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歇斯底里:
「你從來沒想過和我一輩子!」
我抬眸,反問:
「那你呢?你不也沒想過和我一輩子不是嗎?」
「我什麼時候沒有!」
「噓。」
我止住了他的謊言,看向他身後來接人的楚姣姣:
「周麒,不要說那些騙小孩的話,既然我能提出讓你凈身出戶,那就說明我有那個證據。」
「做人不要太雙標,你能出軌有外遇,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我不過是給我的婚姻留一條後路而已,你有什麼好委屈的?像我對不起你一樣?」
他沒想到會被我判了死刑。
竟然流了淚:
「你不能這麼對我阿濘,我只是一時糊塗而已,我愛的人永遠是你。」
「你說過,我年輕,我犯什麼錯都是正常的,你會原諒我的。」
像極了剛開始追我時耍無賴的模樣。
我那時是怎麼做的?
無關緊要的錯事,笑一笑原諒就算了。
但現在,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眼,嗤笑:
「你都說,是你年輕的時候了。」
當初他對我說的話我悉數奉還:
「但是周麒,你已經不年輕了。」
保安看見我的眼神示意已經走了過來。
周麒連哭都忘了。
咬牙:
「反正我絕不同意離婚!」
「阿濘,我做錯事你想怎麼罰都行,但我不能沒有你,我不離婚!」
他要死了要死不放手。
真奇怪,厭倦了的人是他,出軌了的人是他。
最後死活不離婚的人也是他。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忠貞不渝。
我看著他被保安隔開趕走。
絲毫不懼:
「不,你會的。」
不僅會。
還會求著我離婚。
誰讓他敬酒不吃吃罰酒。
24
楚姣姣上前推開保安,反正兩人已經離開公司範圍了。
保安也不阻攔。
她轉頭要去拉周麒的手:
「周總,那個女人就是心機重,根本不愛你,你去求她幹什麼?她根本不值得你那麼做!」
可下一秒卻被周麒狠狠甩開,氣得跺腳。
卻又不得不跟上。
他們的出差結束了。
周麒原本無比期待結束。
那時他怎麼想的?
出差途中有青春靚麗的楚姣姣陪著。
回家後,還可以享受妻子改變後的驚喜。
和年邁的老母親母慈子孝。
再加上事業上更是風生水起。
可謂坐擁齊福。
所以他也沒想過。
現在回來時,青春靚麗的秘書也變得累贅厭煩。
家裡妻子變成了一封冷冰冰的離婚協議書。
以及——
高血壓復發,倒在點心果糖里的老母。
「媽!」
周麒目瞪欲裂地跑上去。
25
聽說,他媽被送進搶救室,到底救回來一條命。
但徹底癱了。
醫生出來時遺憾地搖了搖頭:
「要是能早半天送來,或許……」
「不過你們年輕人在外面工作,不知道也不怪你們。」
他沒發現周麒聞言後瞬間慘白的臉。
因為周麒知道。
就在剛剛。
他等待搶救的時間裡。
終於孝子心爆發。
翻看了被拉黑的電話號碼,和設置免打擾的信息頁面。
這些日子,老太婆沒有人管束的情況下胡吃海塞,高糖高鹽高油。
毫不節制。
終於,在半天前突發疾病,她第一反應是找我,不是因為對我多麼信賴。
而是不願麻煩寶貝兒子。
故而惡狠狠地打電話:
「我摔倒了,還不快來扶我!」
但對面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她不可置信地發了信息,也只是紅色感嘆號。
終於,在呼吸越發困難時,她按下了兒子的號碼。
卻也是嘟嘟的忙音!
好在,信息能發得過去。
「一定是太忙了,小麒這孩子就是專心。」
她這個時候都要夸一句。
然後給自己兒子發消息:
「兒子,那個懶媳婦不知道跑去哪兒了,媽摔倒了,你快給媽找個人來扶一扶。」
她甚至怕花錢,不願意叫救護車。
只因為只是簡單摔倒。
「兒子,你看見了嗎?媽怎麼感覺越來越難受?」
「別給媽叫救護車,浪費錢,你掙錢不容易。」
「兒子?兒子?」
病發突然,來勢洶洶,根本不給她太多反應的機會。
錯過了最佳時期,也就是這時她感覺到呼吸不上來,才發覺問題的嚴重性。
咬咬牙要叫救護車時。
暈了過去。
所以周麒其實有機會知道的。
只是他嫌自己媽囉嗦麻煩而已。
設置了免打擾。
以至於老太婆發來的消息很快就被其他消息淹沒,成為了最不起眼也是周麒永遠不會去主動看的一個。
他頹然坐在椅子上。
頭暈目眩。
在楚姣姣的驚叫中暈厥了過去。
26
至於我為什麼聽說的呢……
我看著眼前一臉討好的前老闆和代替我職位的男同事。
兩人義憤填膺:
「活該!當初我就說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就蘇總重情義,為那種人辭職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和我有多大的交情。
我不得不糾正:
「我辭職,不是因為他。」
至少不全是。
當初第一次處理婚姻、婆媳和孩子的事,都讓我手足無措。
免不得忙中出錯。
但讓我決定辭職的——
「還有你們。」
我看著前老闆:
「不是孫總說過,我要是懷孕請產假就自己引咎辭職的嗎?就是和我打官司也要拖我三年?」
我又看了看男同事:
「還有王經理處處排擠,拉攏其他同事對我的職場霸凌呢?」
我沒什麼顧忌地撕破臉。
兩人尷尬又難堪。
我了解他們,最要面子。
要放在平時,被這麼揭老底,肯定氣急敗壞扭頭而去。
但今天,兩人都沒有。
前老闆惡狠狠地瞪了男同事一眼,男同事立馬朝我討好地笑:
「都是我的錯,蘇總,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看你需要什麼補償, 我們這邊都是很有誠意想要道歉的。就是這次的項目,你……」
他意圖明顯。
我笑而不語。
後者:「……」
所以說, 我喜歡和明白人說話。
比如我的前老闆就立刻直截了當:
「蘇總,那個周麒的上司和我也算是老相識, 這次雖然是競爭對手,但是我稍微把你和那個周麒的恩怨提點了他一下,他可說了, 周麒這次要是拿不下這個項目, 就必須得辭職的!」
但我怎麼可能會讓周麒拿下項目呢?
這次競爭的公司那麼多。
他也不是什麼不可替代的。
那結果,自然只有一個。
我看了看日曆。
說起來。
我和他的離婚官司也要開始了。
周麒還是遲遲不簽協議書。
這讓我很不高興。
前老闆看著我的臉色繼續說:
「就是業內,怕是也不敢用了。」
「所以蘇總,項目的事?」
我揚起一個笑,抬手:
「公事公辦。」
他激動地握了過來。
高高興興地走了。
看得出來,他很急。
急得不下三天, 周麒就一臉滄桑憔悴地找到了我。
手裡拿著那封離婚協議書。
眼中的固執和神氣早已只剩頹靡:
「是不是只要我簽了,你就可以替我們做那個項目?」
托前老闆的福,他每天都向我彙報周麒的最新情況。
大抵不過,他得罪我的消息不脛而走。
上司不願擔責,索性給他下了死令。
拿不下項目就辭職。
但就這樣也不至於讓周麒鬆口。
奈何他媽癱了,醫藥費就是一大筆。
更別說楚姣姣可不會做端尿擦身的活。
請護工又要花一大筆。
要是沒有工作,光吃老本又能吃多久?
如此禍不單行。
他不得不放手。
我撐著下巴:
「你是在和我談條件?」
他眼中屈辱:
「算我求你。」
我說過,我給過他機會的。
體體面面地結束他不樂意。
那我就有的是手段讓他低頭。
要不然, 我這些年就算是白混了。
我沒說話, 看了看協議書。
他:「你答應了?」
我笑:「我會公事公辦。」
他瞭然,最後不甘地看了我一眼:
「阿濘,我們真的要到這個地步嗎?」
我:「周麒,你之前發過誓的。」
他要食言就天打雷劈。
所以我不介意自己化身雷霆, 實現他的願望。
他沉默了許久。
到底簽下了字。
末了,只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27
我不接受。
28
競標結果出來了。
獲勝的是一家我和杜老都非常看好的公司。
成績亮眼。
非常可靠。
出結果那天。
前老闆和周麒都發瘋了似的來找我。
「你答應過!你答應過會把項目給我的!」
我表示無辜:「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你說了,你會公事公辦……」
兩人說到這裡,明白了什麼, 戛然而止。
不是什麼客套話,也不是什麼意有所指。
而是——
我笑:「是啊, 我公事公辦了。」
29
為了這個項目, 前⽼板的公司費盡⼼思。
幾乎就是將之當作救命稻草。
現在竹籃打⽔⼀場空。
原本就不景氣的行業⼜雪上加霜。
一直⾛下坡路是必然。
至於什麼時候破產, 就要看他能撐⼀年,還是一年半。
至於周麒。
理所當然, 他被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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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被耍了的他發大瘋。
妄圖和我打官司。
奈何我不僅拿出了他親⼿簽的離婚協議,還有楚姣姣和他出軌的證據。
敗訴那天。
他⽓急敗壞地跑回家, 和楚姣姣撕扯在一起:
「是你!是你害的我!」
「那些東西除了你,根本不會有人有,是你發給她的對不對?!」
「要不是你, 阿濘也不會和我離婚,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樣⼦!」
癱瘓在床的他媽聞言發出嗚嗚的聲音。
周麒越發煩躁:
「還有我媽!你明明知道她不能吃那些東西,你還⼀箱一箱地送!都是因為你!」
楚姣姣本來就不是因為愛他才和他在⼀起的。
如今他一無所有,索性也不裝了。
「關我什麼事?」
她理直氣壯:
「又不是我逼著你出軌的,那些東西也不是我逼著她吃的!」
「你既想和我不清不楚, 又不想給我名分,想得美!我當然要讓那個女⼈讓位!」
「我原本以為她就是個黃臉婆窩囊廢, 但我沒想到,你才是那個窩囊廢!」
她想要走。
但是周麒怎麼可能同意。
兩人撕扯在⼀起。
在被迫搬出⼤平層不得不落住的出租屋⾥,相互謾罵打砸。
伴著癱瘓⽼人失禁的惡臭。
如同陰溝老鼠。
誰也不放過誰。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