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子衿打電話,她又一直關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媽安撫她,我與堂哥和警察溝通、和醫生溝通,再給堂姐留言。
堂姐估計正在飛機上,等下飛機,她就能看到消息。
夜間出行本就光線不好,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二伯一跳,他立即踩剎車、打方向盤。
大車撞到旁邊的山石上,他也被撞破了頭。
交通事故有警察到場,保險出險,問題不大。
只是需要負責好事故人的日常照顧。
這兩天,二伯母頭髮顯著白了不少。
二伯父一直不醒,她心裡焦急萬分。
我和堂哥輪流換崗,讓二伯母能夠休息休息。
可第三天,大伯在醫院抓到堂哥,又開始催相親。
「今天是放假最後一天,你必須去給我相親!」
大伯強勢,堂哥也不示弱,兩人在醫院爆發爭吵。
我帶著蘇葉過來時,他們兩人的吵架聲,像要抬走醫院。
二伯父醒了,可他一看到蘇葉,臉色有些難看。
堂姐有個重要比賽,這兩天一直在訓練,抽不開身。
蘇葉知道自己有可能會遭受白眼,也仍然來了。
蘇葉買的早餐他不吃,蘇葉說扶他坐起來他也不幹。
我上前一頓罵:「二伯,你真是越老越頑固。你給姐找個男的,那男的會這樣照顧你嗎?他說不定不僅不來照顧你,連自己父母生病,他都要姐去照顧。有幾個男人有耐心照顧別人,你當了這麼多年男人,你還不清楚嗎?」
他被我說得一愣,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任由蘇葉扶他起來,我塞了早餐扔給他。
走的時候,二伯母正在護士站聽護士的叮囑。
她拉住我,臉上笑意難擋。
「還是女孩子貼心,子衿找到個好的。」
我眉眼一挑,看來已經打動一人。
堂哥為了躲自己父親,上午就坐車跑了。
我一直等到下午,和父母道別後才離開。
離開前,爸爸唉聲嘆氣,媽媽淚眼婆娑。
他們這兩天都沒聯繫上沈方城,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兒去了,是回去上班了,還是想不開。
我讓他們放寬心,這麼大個人,想管也管不住。
收拾好行李,我坐上返程的車。
明天又是牛馬人的一天。
10
開工第一天,劉齊陰魂不散,和我分管領導並肩走著。
兩人談笑風生,合作愉快的模樣。
他的視線看向我,笑裡藏刀又意味不明。
手指著我:「就她吧。」
分管領導立刻招我過去:「這個企劃案你好好辦,務必讓劉總滿意。」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直到分管領導把東西往我懷裡一放,我才意識到,打工人沒有話語權。
私事歸私事,工作歸工作。
我加班加點做完交過去,在我以為會被他駁回時,他說通過了。
我在公司的對頭楊風琴嘲笑我:「劉總來的那天,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樣,沈雲舒,你不是清高得很,現在也學會走彎路了。」
她手裡照片一扔,一疊照片打在我臉上,全是我和劉齊談論方案期間的接觸。
其中有幾張是他扶住我的照片,兩人姿勢略顯親密,距離靠得很近。
楊風琴把那幾張照片分發出去:「沈雲舒和劉總關係如此親密,以後青雲直上,指日可待,你們可要小心了,不小心得罪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深呼吸一口氣:「我那是崴腳……」
外面傳來一聲驚呼,將我的聲音淹沒。
「剛劉總那邊傳來消息,另一家企業願意給更低的價格、更優惠的方案,他們現在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了。」
剛分管領導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他的兩隻眼都死死盯著我。
「為什麼對頭公司會知道我們的報價?」
「丟了這個項目,全部門的年度獎金怎麼辦?」
「沈雲舒,你回答我,你有沒有把我們公司的機密泄露給其他公司?」
我拚命搖頭:「沒有,我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認!」
楊風琴又是一聲嘲弄:「事實擺在眼前,要不是你出賣公司,對家公司怎麼知道我們的報價和方案,你不認也撇不清你的關係。」
劉齊精心為我設計的一場謀劃,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我不知道他是出於報復的目的,又或是其他。
總之現在,我需要找到證據證明自己,否則我的名聲一臭,哪家同行敢要我。
我深吸一口氣,吐露事實:「我拒絕了他,他現在就是報復我。」
楊風琴又一聲嗤笑:「劉總身高、外貌、才華,哪樣你看不上,說什麼你拒絕,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周遭的私語更甚,他們顯然不相信我的說辭。
難道一個外貌、才華不錯的人,就一定不會被拒絕嗎?
分管領導也呵呵冷笑:「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
利益面前,自然沒人願意為我說話。
門外有人闖進來,是沈方城。
11
好久不見,他比上次中秋見面更壯了。
他拿出錄音,傳出劉齊的聲音。
「你儘管提方案,我才是甲方,我想要和誰合作,難道還要乙方指手畫腳?」
「她還沒給報價,但方案我已經看過,預估價大概 180 萬,少於這個價,他們老闆也不會同意,沒得掙的項目,他們也不會幹的。」
「你按照她那個方案給我一版,報價 150 萬,私底下,我再補足你。」
不僅我震驚,連分管領導也震驚。
私底下交易,被發現可是會涉刑的。
為了對付我,冒著違法的風險。
楊風琴磕磕巴巴說出一句:「你怎麼可能有錄音?劉總又怎麼可能冒這麼大風險陷害沈雲舒,你這個是 AI!」
沈方城回道:「我剛好和劉齊的合伙人有個合作,和他本人又有點私人恩怨,順便錄下來。他的操作在你看來風險大,可在他眼裡,這不過是常規操作。要不說你是員工,他是領導,別人捨得冒風險,而你不行。」
楊風琴說不出話。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把錄音交給分管領導。
「你可以去確認這份錄音的真實性,我能在眾人面前給,我就能擔這個責。至於你要不要深究劉齊泄露你們公司秘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分管領導順手接下放進褲兜,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試圖把這件事揭過。
「雲舒,是我誤會你了,你安心工作,下個項目我再交給你。」
他們這些老總,誰手裡都不會幹凈。
他明顯還想繼續和劉齊合作,在他眼裡,這不過是無關大雅的事。
我走到工位開始收拾東西:「不需要,我不幹了。」
我在公司六年,從畢業一直待到現在,任勞任怨,出差加班,哪樣都沒推卸過。
可真的發生事情,領導甚至沒想過調查,早早給我判了刑,讓我收拾包袱走人。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繼續待著。
辭職報告一打,東西一收,帶著沈方城出了門。
他欲言又止,大概沒想到我這麼果斷。
「干六年都比不過那點利益,這樣的公司我難道還給他拚命?」
他們甚至不願意給我點解釋的機會。
「之前哥就找過我,說是他公司剛好有個和我專業對口的崗位,雙休不出差不加班,薪資也差不多,我幹嘛還待這裡受罪。」
我已經拿出手機開始找吃的。
沈方城幫了我這麼大個忙,讓我不至於臭名昭著,該請他吃個飯。
「沈雲舒。」
他突然喊我名字。
「我幫你這麼大個忙,你都沒點感動嗎?」
他穿著風衣,身量挺拔,面容英俊,是妥妥的帥哥。
頭一陣痛,他是我的弟弟。
「沈方城,我是你姐,別沒大沒小喊我名字!」
我在搜索吃的,他在旁邊生悶氣。
又喊了輛車叫我坐上去:「不吃了。」
坐上車後我問了師傅終點,剛好是我租房子的小區。
明明生氣,也不忘給我叫車送我回家。
怎麼可能不感動?
12
轉眼到了過年,我再次回到老家。
二伯家今年團年飯吃得最早,臘月二十八就喊我們到場。
兩桌人吃飯,他舉著酒杯,向別人隆重介紹蘇葉。
一臉自豪,堂姐也全程笑容。
我問二伯母這是怎麼回事。
二伯母一臉開心。
「上次你二伯出事多虧葉子,要不然我都忙不過來。我本來身子骨也不好,還好有葉子在,她跑上跑下照顧你二伯,醫生有些說的我也不懂,她都仔細聽著,比你姐還貼心。」
她看向二伯:「你二伯之前死犟著,可我扶不動他,他自己一屁股摔在地上。本來就有傷,結果造成傷情更重,被醫生罵了個狗血淋頭。他自己也不逞強了,也讓葉子扶了。」
我姐也在旁邊聽著,這會憋著嘴吃味兒:「我爸媽現在都更心疼蘇葉,我要是和蘇葉發脾氣,他倆都不站我這邊,還嫌我脾氣差,老愛發火。雲舒你說,有這樣當爸媽的嗎?」
二伯母也笑:「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誰讓葉子脾氣好又細心,我當然心疼她。你收收你的脾氣,我也向著你。」
母女倆嘴上說著嫌棄,臉上的笑容如此真切。
我之前聽我媽說,他們已經一起聚會好多次, 每次堂姐都帶著蘇葉出席。
本來之前二伯是不同意的, 是二伯母反問二伯。
堂姐上次訓練有了出頭機會,至少還要再奮鬥五年, 哪家男的會忍受一個女的五年不生孩子, 等到三十五歲再來生,又有幾個男的不認為她年齡大。
二伯母的話讓二伯反思許久, 他培養自己的女兒, 是希望她實現自身價值和夢想, 又不是去給別人家生孩子, 反倒和蘇葉在一起,不用考慮這些問題。
後來元旦, 堂姐還買機票給二伯二伯母, 讓他們到京市團圓聚餐。
二伯二伯母看開後,他們一家子的生活越發和睦幸福。
反觀大伯一家,死氣沉沉,窩在角落裡唉聲嘆氣。
大伯母來問我堂哥在哪兒, 怎麼過年也不回來團聚。
之前堂哥就辭職遠走,至於現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本來是為了和江雅姐有個聯繫才一直待在原公司,現在江雅姐獲得自己的幸福, 他也沒了留下的理由。
大伯母問過後,又連連嘆氣。
我媽悄悄給我說,之前堂哥回來過一次,他問自己的父親,若是他再找一個帶孩子的能行不, 大伯再次反駁。
他又問找個窮點的行不, ⼤伯臉都綠了。
「你就不能眼光好點, 整天不是帶孩子的女人, 就是窮女⼈, 我給你說的那些難道不⾏嗎?」
大伯找的有個姑娘家裡有錢,只是腿腳落了殘疾, 堂哥不願。
還有個姑娘家⾥條件不錯, ⾼挑漂亮,可兩人互相沒看上。
⼤伯喊他去追,堂哥不願, 因為這個事, ⼜和堂哥爆發爭吵。
堂哥相信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得不到大伯的認可, 兩父子成了不死不休的局⾯。
⽗⺟學會放⼿, 說不定能有意外驚喜。
一直將自己的⾯子和意願凌駕於⼦⼥幸福之上,到頭來連⼦⼥也遠離自己。
我媽邊說邊嘆⽓, 又說起我和沈⽅城。
「我也看開了,要是你倆真的有意, 也挺好,⼉⼦⼥⼉成了一家⼈,你還沒有婆媳⽭盾。」
我看我爸, 我爸表情不⾃然,但到底什麼話都沒說。
透過縫隙, 我看向沈方城,他也正好看我。
窗外陽光正好,又是一個溫暖的年。
備案號:YXXBPdqRXJnn59Tx3zNWMTno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