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語完整後續

我媽死的那天，我突然成了系統宿主。

聽說過繼承遺產的，沒聽過還要繼承未完成攻略任務的。

我媽悼念日那天，攻略老頭帶著兒子來參加。

我的表情不合時宜地帶著些興奮。

早說是給死對頭當媽啊！

這活怎麼都能接！

起身的時候站得太猛脫力往前倒。

碰巧撲倒了死對頭在我身下當肉墊。

我們兩眼相對的瞳孔里都看到了對對方的嫌棄。

正晦氣地要爬起來，那道機械的聲音突然響起：

「恭喜宿主，攻略目標的好感值增加 5%。」

「？？？」

1

我維持這個姿勢轉頭看向賀逸凡他爸。

只見後者的表情在拉與不拉的猶豫裡帶著些嗑 CP 的興奮。

合著我媽這麼艱難都沒有完成的任務。

是因為她對自己的定位不對！

她要當的不該是老婆而應該是媒婆？！

回頭又看了看賀逸凡這張長相頗高的臉。

說實話光看臉跟身材賀逸凡是沒得挑。

光是看鄰省學校的女生不遠千里來看他，就能知道他的人氣。

「裴語！」

「還不趕緊從我身上滾下來！」

賀逸凡壓抑著暴怒開始動手推我。

我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

倒也不是怕他，主要是動靜不小，堂內的人都看了過來。

他丟臉沒事，我的形象還是要維持。

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就看見他嫌惡地狂拍自己身上。

好像沾染了什麼弄不掉的東西。

我一頓白眼。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性格那麼討厭，怪不得讓他爸這麼發愁！

我忽略他，乖巧地轉向賀逸凡他爸。，

「叔叔，真是不好意思。」

「我跪得太久，低血糖有些沒站穩。」

他爸趕緊擺擺手。

「沒事沒事，孩子。」

「看看膝蓋有沒有哪裡磕著了？」

說著一腳踹向賀逸凡。

「臭小子，這麼大個男人接不住一姑娘。」

「還不趕緊跟人小姑娘道歉！」

看賀逸凡一臉吃癟，我趕緊低下頭。

我怕再慢一秒，臉上的笑意就控制不住綻放在人前。

當然，賀逸凡是不可能跟我道歉的。

不過他還是被他爸壓著，幫我操辦了我媽後面所有的葬禮流程。

直到我媽的骨灰盒放到我手上。

我才切實意識到，我媽是真的沒有了。

比我媽消息傳來更快的是和這個系統的連接。

那天我剛考完高考的最後一場英語。

走出考場的時候，大腦先是一股刺痛。

接著就被機械音充斥腦識。

「原宿主因為任務失敗被判處死亡。」

「因你是她唯一的女兒及親屬，判定你繼承她未完成的攻略任務。」

「作為任務回報，除了原宿主為你爭取的獎勵，還能再滿足你任意一個心愿。」

在我還沒捋清楚發生了什麼就接到了醫院打來宣告我媽死亡的消息。

昨天還好端端說要跟我一起慶祝的人。

沒什麼徵兆地在今天永遠離開了我。

我爸在我小學的時候留了一屁股債死了。

她怕虧欠我。

一天打三份工。

除了還債就是把什麼好的東西都推給我。

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摘不下來……

不然她能拿著麻袋把銀河薅空捧到我面前。

我知道她接這個任務是為了讓我過上更好的生活。

可一切不如人意。

這些年她起早貪黑又繁重的工作早就拖垮了她的身體。

她艱難地撐到我高考也是為了不影響我。

最後決定死亡也是要為我換來十年安穩的生活。

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連日堆積的難過洶湧在眼眶。

眼淚落下的瞬間，我就被什麼東西兜頭罩住。

世界一下陷進黑暗裡。

但我卻在我的悲傷里意外得到一抹寬慰。

除了那道討人厭的聲音。

「哭完之前別把外套拿下來。」

「我怕你哭得太醜嚇到其他無辜的人。」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看見從墓地走出來的鬼。」

我憤恨地拽下腦袋上的外套砸到他身上。

頂著雞窩一樣的腦袋隨意抹了把臉往前走。

再沒有任何時候比我此刻更有鬥志。

勢必要讓這個狗兒子坐實孫子的身份！

2

我跟賀逸凡。

從小學四年級同班開始。

就有份掙脫不開的晦氣緣分。

不管是初中還是高中。

我們都考進了同一所學校，並且在同一個班。

就連我們的成績也總是前後名咬得很緊。

當然我們對彼此的報復也相當默契。

只要他的排名在我前面。

我就會想盡辦法報復他，不讓他好過。

他也同樣。

只要我排在他面前，那段時間我都要小心他的出招。

我們就像水火，勢不兩立且相互克制。

自葬禮後，我就經常出現在賀逸凡家。

賀叔叔不知道為什麼挺喜歡我。

悼念會那天，我紅著眼。，

「真羨慕逸凡還能有您這麼好的爸爸。」

「我媽媽沒了，以後世界上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忽略了賀逸凡驚掉下巴的詭異。

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

一定是我的表演非常傳神。

賀叔叔也紅著眼輕輕拍拍我的肩膀。

「小姑娘別難過，」

「你跟小凡是同學，不嫌棄的話可以常來家裡，叔叔做飯可是很好吃的呦。」

在賀逸凡開口前一個箭步將他擋在身後。

「謝謝叔叔！」

此刻我面前的小碗里已經被賀叔叔夾滿了菜。

賀叔叔雖然比我媽大幾歲。

但他脾氣好長得帥是個很儒雅的人。

再看看賀逸凡幽怨的臉。

咦，真沒長好！

我就這樣時不時到賀家蹭飯，到賀叔叔面前露臉。

好感值就這樣沒什麼難度的平穩上漲。

在我又一次拎著早餐看見賀逸凡睡眼惺忪地出房間後。

「裴語！」

他終於忍無可忍把我拽進他的房間。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無辜地眨巴著眼。

「這麼明顯看不出來嗎？」

「我在追你啊。」

這是我再三考慮後可以經常出現在賀家的合理藉口。

並且保證我的好感值持續漲幅的關鍵。

只要我靠近賀逸凡，提到跟賀逸凡有關的話題都能漲分。

賀逸凡眯著眼危險地看著我。

不得不說他確實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眼屎就這樣突兀在眯著的縫裡看著都像是開了眼角。

他還是遺傳到了幾分他爸的美貌。

我對他的警惕並不意外。

畢竟我們從來沒有在給好臉的情況下給過對方好體驗。

但現在不管他願不願意。

他和我的親密關係都必須牢牢捆綁。

我閒適地用眼睛轉悠他的房間。

和他的人一樣，房間裝點得無趣且冷硬。

看兩眼就沒有了興致。

「你喜歡我？」

他終於出聲。

我隨意瞥了他一眼，注意力就放到了一旁的模型上。，

「算是吧。」

總覺得這個模型我好像在哪見過。

「我得先看到你的誠意。」

我回過頭舉起巴掌。

在他退後半步的同時抓起他的手，

「啪！」

手掌怕合在一起。

「一言為定！」

3

我開始追起了賀逸凡。

雖然也不知道算不算追。

跟他一起去吃飯總是他買單。

點外賣送他鮮花用的是代付。

說是給他買東西其實一起用……

我和他在這一段追求過程里都沒有覺得難受。

應該沒有吧。

反正我沒有。

「裴語！」

「你請我看電影不應該看我想看的嗎！」

我大岔著腿坐在他家的沙發上吃著買給他的零食看他家的電視。

漫不經心地回他：

「你想看的那個沒意思。」

「看動漫多好，滌盪下成人世界的污濁。」

「雖然我也還沒邁進去。」

「......」

這個綜藝看得我直想睡覺。

我順勢躺倒。

「賀逸凡幫我拿個毯子，」

「我想睡覺。」

沒一會就有個毯子扔在我身上。

等我一覺醒來已經快要到看電影的時間。

賀逸凡已經先到電影院去取票買爆米花了。

經過我這些天真誠猛烈的追求。

賀逸凡已經相信我不是要憋著壞整他。

這人真是！

把我想得還是太好了些。

整還是要整的，得挫挫他的銳氣。

還沒等我走近。

遠遠就看見了等在門口人群里出眾的賀逸凡。

我揮著手正要跑上前去叫他。

就先看見一個女孩挽著他的手臂從他的側邊出現。

而賀逸凡的臉上也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溫柔。

我突然不想再上前，也不想再面對他。

似有所感……

賀逸凡正好回頭跟我的視線撞上。

他朝我招手，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笑意。

我看著同樣笑靨如花的女孩，不自覺後退一步。

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個女生我認識。

是她讓我內心的駐防又多生出幾根粗壯的荊條。

幼時因為父親長期對內的暴力，讓我敏感又怯懦。

不敢跟人接觸，也沒有小朋友願意和我玩。

她是那時候唯一願意主動靠近我並且給我溫暖的人。

幼時不曾見過春光，才會誤把螢火當成光。

那時候盧子瑩是我唯一的朋友。

就像是我黑暗裡的救贖，我什麼都願意跟她說。

我爸在我媽懷我的時候破產後就一直無法東山再起。

他一直把原因歸咎在我們母女身上。

除了酒精和賭博，剩下的樂子就是打我們母女。

那時候不論白天還是黑夜。

日子都很難熬。

終於有一天，他誤在吃了頭孢後喝了酒。

當他滿嘴白沫抽搐在我面前讓我叫救護車的時候。

我把敞開的門關上並走回學校附近。

等他再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

那天我因為有老師證實在學校附近寫作業而忽略了晚回家的異常。

這件事壓在我心裡很久。

我一直為自己有這樣冷漠的行為感到厭惡。

或許是想要有人肯定我擁有善良的人品。

也或許是想要有人知道我的不堪後還堅定地選我。

我提煉了一些信息告訴了盧子瑩。

也幸好我沒有敢全盤托出。

因為第二天學校里就傳遍了我冷血的人品。

「我看見我爸死的時候沒有很傷心，而是希望他一定不要再醒來。」

「這是她跟我說的原話，她實在是太可怕了……」

盧子瑩嬌俏的聲音比我爸的巴掌扇得還要讓我耳鳴。

他們看見了我的傷疤，卻沒有想要找止痛的傷藥。

而是上前掰開仔細觀摩，完全不顧又撕開的裂縫。

作為始作俑者的她，卻在我失望的質問中先一步落下淚。

「我就是想讓大家都關心你，」

「你不領情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凶我……」」

輕飄飄的兩句話。

讓我連最後一片避風港也被潮湧淹沒。

4

賀逸凡追到我家的時候。

我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來了為什麼又不看了？」

悄悄攥緊藏在身側裙子裡的拳頭。

臉上揚起滿分的笑容。

「哦，當時看見你身邊有美女。」

「看你笑成那樣，我怕壞了你的好事。」

他有些意外地挑起眉頭。

「怎麼？看見我身邊有別的女生你吃醋了？」

我心裡漏跳一拍。

很快恢復鎮定。

「是是是，我可是個合格的追求者。」

賀逸凡插兜斜靠在門框上笑出聲。

笑得很好看，但沒電影院門口好看。

「我跟她......」

「改天我們再約吧，今天我也有點不舒服。」

我也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毫不猶豫地把慵懶的他推出門外並關上了門。

「喂！裴語！」

賀逸凡氣急敗壞地在門外敲門。

「趕緊滾！」

我不客氣地吼了回去。

感覺到門外的賀逸凡已經離開。

門內的我早已脫力跌坐在地上。

我好像在自己良好的演技里逐漸相信了對他有意這件事。

今天意外地發現自己對他有些在意。

這場荒謬的追求目的還是把我拉入了局。

動了不該亂動的心。

門口再次傳來聲響。

在聲音安靜的同時，手機里收到賀逸凡的消息。，

「門口放了止痛藥和紅糖姜水。」

「記得吃，別痛死在家裡還要我去救你。」

打開門，看見靜靜躺在門口的塑料袋。

或許他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我跟賀逸凡的高考成績差不多。

晚上吃完飯試探性問賀逸凡準備志願填哪。

「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