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很愛裝有錢人,冬天曬她在澳洲玩雪,卻忽略了南北半球季節相反。
被人戳穿後,又開始曬自己昂貴的首飾和球鞋,最後被人扒出是某寶買家秀偷的圖。
炫耀自己住獨棟別墅,實際上住在全市的最破的老舊筒子樓。
久而久之大家都討厭她,孤立她,給她起外號是「裝 X 女」。
校霸和校草打賭,如果校霸能追上她,就在每月大會上公開戳穿她的面具。
我本來不想多管閒事,但她在我忘記帶衛生巾的時候遞給了我一片衛生巾。
那一刻,我覺得她是個好人。
1.
初夏,江城已經開始有了炎熱的跡象。
電扇在教室的屋頂賣力的轉著,發出吱呀吱呀的機械轉動聲。
大課間,大家或多或少都在補覺。
玩鬧的男生,在擁擠的走廊里跳動,偶爾還會撞擊到桌角。
被驚醒的同學,翻個白眼之後,又開始昏昏欲睡。
教室里雖然開著窗戶透氣,但是還是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辣條和男生打球出汗的味道氤氳在一起,讓人覺得透不過氣。
今年的夏打盹好像來的格外早,空氣里悶悶的,每個人似乎都憋著一股火氣。
很多同學桌面上的充電寶還插著一個個的小風扇,但還是抵擋不住鋪天而來的熱意,黏膩的頭髮黏在鬢角。
吵鬧的課間,班花林茵又開始炫耀她新買的東西,她翻著手機的相冊,讓她所謂的好友看那些擺放整齊的奢侈品包包還有名貴的首飾和 logo 很明顯的香水盒子。
「這都是爸爸媽媽買給我的。」
「他們在國外出差,我家的別墅里只有我和保姆阿姨,雖然有錢,但我還是很孤獨的。」
她揚起頭顱,挺著她長長的脖子,像是一隻驕傲的白天鵝。
我書包里的手機不停的嗡嗡作響。
打開後發現是那個沒有林茵的班級群。
群聊名稱是【論裝 X 女有多能裝】
我掃了一眼裡面的發言,這才發覺同學們都趴在桌上看手機。
一字一句都是對林茵的戲謔。
「這女的,一到大課間,每天都在裝。」
「去年寒假曬自己在澳洲玩雪,結果都忘記南北半球季節相反了,真笑死。」
「是啊,還說自己住在獨棟別墅,有保姆阿姨,實際上她和她外婆住在全市最破舊的筒子樓。」
「真能裝。」
「和她那張狐媚子臉一樣,不裝一點,怎麼招人喜歡呢?她這麼喜歡奢侈品,幹嘛不出去賣啊?」
我面無表情的摁掉手機。
身側的林茵渾然不覺圍著她的人也是一臉戲謔。
她鈍感力強到分不清別人的陰陽怪氣。
上課鈴響,那些女孩相視一眼,唇角掛著一絲戲謔的笑。
她們享受看林茵演戲的模樣。
這仿佛讓她們看起來像個高高在上的道德審判專家,又或者說是人生智者,有種堪破紅塵的豁達和成熟。
她們也許在心裡想:「瞧,林茵多愚蠢,愚蠢的分不出好賴話,看她每天這樣愚蠢,真是可憐。」
我背過身去,覺得很無聊。
果然,在那個群聊里。
剛才還圍著林茵的學習委員李穎發了一句話。
「大家別罵她了,這種人應該是原生家庭很不幸福,才會這樣的。」
「何必和不幸福的人,聊道德呢?」
然後她將手機塞進桌洞一氣呵成,起身在講台上髮捲子。
李穎挺了挺鼻樑上的眼鏡,目光淡然的撇過林茵,唇角掛著得意的笑。
呵,我翻了個白眼。
2.
下午放學的時候,我趴在桌子上不敢起身。
生理期來了,但我忘記帶衛生巾。
臉上還有些窘迫的紅。
只能祈禱同學們趕緊放學離開,然後我再離開。
我害怕被人看到沾染血跡的校服褲子,藍色的校服褲如果被印上血跡,就會變成深色的痕跡。
青春期的男生如果遇到女孩的生理期,哪怕看到女孩袖口藏著的衛生巾,都會戲謔的笑,更別說是褲子上的痕跡。
這只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卻總讓我像是小偷一樣鬼鬼祟祟。
每當看到有人那樣不懷好意的對視,都讓我渾身像被剝開一層皮一樣難熬。
林茵卻遲遲沒有離開。
她東扯西扯了半天。
「閻野,過幾天我生日,我請你吃飯吧。」
「閻野,過兩天,可不可以陪我逛街?」
「閻野,我奶奶做的手擀麵可好吃了。」
我疼的直不起身,直到教室里最後一個人離開。
她才從書包里掏出一片粉色的衛生巾。
「我陪你去衛生間吧,然後送你回家。」
她將她的外套圍在我的腰間,然後輕車熟路的背起我的書包,牽著我的手一起出了教室門。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臉上,能看到細細的絨毛,白皙的皮膚上有幾顆無傷大雅的小雀斑,走廊里的瓷磚被光照射的有一大片光影。
她牽著我,踏在那片光影之上,我的心似乎柔軟了下來。
腦海中閃過一個聲音:「靠,這女人,該死的甜美。」
她騎著自行車,送我回家。
路上很多人都在側目看她。
風穿進寬大的小腹,恰好能勾勒出少女若隱若現美好的曲線。
普通的校服被她穿的格外好看。
我忍不住說:「林茵,你以後不要對班裡的人炫耀你的生活了。」
恰好此刻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她問:「閻野,你說什麼?」
「沒什麼,謝謝你林茵。」
在我家小區門口,她把我放下後,又騎著車離開。
江凜和顧慕舟恰好看見。
「喲,這不是你那個年級里出了名的裝 X 女嗎?閻野,你怎麼和她混到一起去了,小心她帶壞你。」
他們兩個跟著我上樓。
是,我們是髮小。
從小光著屁股一起長大。
今天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兩個又要到我家蹭飯。
3.
一進家門,我就飛速的去屋子裡拿換洗的褲子。
然後躲進了衛生間。
媽媽正在廚房做飯。
江凜和顧慕舟在客廳看電視。
看見我從衛生間出來,二人只是相視一笑。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還是讓我有些不適。
媽媽打開廚房的門:「你們三個洗洗手,準備吃飯吧,小凜爸媽還有舟子爸媽都出差了,這幾天都來咱們家吃飯。」
顧慕舟此時裝的一臉乖順:「阿姨,小野肚子痛,給她沖一杯紅糖薑茶吧。」
我媽還誇他:「慕舟還真是乖。」
他端著那杯紅糖薑茶,沖我挑眉:「閻野,你…大…姨媽…又來造訪你了,你們女的親戚可真多,月月都來。」
說罷,他就和江凜哈哈大笑。
我討厭他們言語上的玩笑,每每我生氣的時候。
顧慕舟又說:「小野,你怎麼開不起玩笑啊?」
這一次,我沒搭理他。
他忽然開口:「阿凜,我們打個賭吧?」
「什麼賭?」
「賭你能不能追上林茵,如果追上她,並且在升旗大會上成功撕破她那個裝樣兒,就算你贏。」
江凜被勾起了興趣。
「哦?贏了有什麼獎勵嗎?」
「送你想要的那雙名牌球鞋,外加請你到欣榮記吃一頓,如何?」
「成交。」
4.
「閻野,你覺得江凜會贏嗎?」
我嗤笑:「無聊。」
「喂喂喂,閻野,你不會和你那個裝 X 女同桌通風報信吧?」
我關上房門,心裡複雜。
江凜和顧慕舟通過我們班裡一塊打球的同學,進了那個沒有林茵的群聊。
在裡面公布了他們的打賭。
希望所有同學都能知曉這件事,甚至還在群聊里設置了輸贏投票。
「江凜追林茵?林茵那麼個草包裝有錢人,江大少追,她豈不是當晚就得以身為報?」
「那江大少可得砸些銀子了,畢竟人家林茵可是住著【獨棟別墅】有【保姆阿姨】伺候的千金大小姐呢!」
……
群聊里細細密密的都是對林茵的嘲諷。
可林茵只是偽裝了自己的生活而已,並沒有對任何人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莫名其妙的成了所有人泄憤的理由。
誰都能罵她兩句,在那個群聊里用世間最惡毒的詞句去揣測一個沒說過幾句話的女同學。
然後道貌岸然的繼續拿著先進班集體,得三好學生榮譽。
如果是從前的我,懶得參與,更懶得管。
但今天,我發覺林茵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她本不必接受旁人的審判。
5.
接連幾天,林茵都在被人戲謔的盯著。
她的座位靠近窗戶,江凜時不時路過,或者偷瞄幾眼林茵的時候。
就會有起鬨聲響起。
但林茵臉上根本就不是害羞的神情,而是害怕和不適。
江凜在學校里的人設,向來都是混不吝的小霸王,校霸一般的存在。
被他盯上,哪有什麼好下場。
林茵在桌子下勾著我的手,哽咽的開口:「閻野,我害怕。」
「我不認識那個男生,更沒有交集,更沒有惹過她。」
她泫然若泣的模樣,很快被人發到群里。
有人給江凜出主意:「喂,江凜不如安排一出英雄救美啊。」
「你別說外校有幾個混混,想欺負欺負她等好久了。」
「讓幾個混混演戲,還能趁機揩油她,然後你從天而降,救了她,豈不是很快就能進入她的芳心?」
我環顧四周這些正在打字的男男女女,雖然只是高中生的身份,卻讓我覺得頭頂被一片恐懼籠罩。
平時他們是優秀學生代表,是老師信賴的好學生,班幹部。
現在在群聊里,篩選出來的林茵,可以被投射這麼多惡意。
前桌寧靈丟給我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一句:「閻野,別心疼撒謊的賤貨,不然有一天騙到你頭上,遲早吃大虧。」
她確認我看了紙條,然後衝著我微笑,扭過頭去,直起身子繼續做題,一氣呵成的動作,仿佛一具木偶。
她以為這是對我的善意提醒。
卻更讓我後背發涼。
6.
林茵趴在桌子上哭。
「我真的不認識他,我害怕。」
「閻野,放學,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我點了點頭。
中午在餐廳,也有戲謔的目光朝著林茵。
羅苗苗也提醒我:「喂小野,你不會真的同情她吧。」
「這麼愛裝,就讓江凜他們撕掉她的面具唄。」
我搖搖頭:「苗苗,我們沒有資格審判一個人。」
林茵依舊被她的塑料姐妹圍著。
她們都在提起江凜,給江凜說好話。
林茵臉上染上一坨紅。
而江凜就在隔著過道的另一邊餐椅上。
男生們的起鬨聲,還有女生們的對視,將氣氛烘托到了高潮。
林茵垂著頭吃飯,頭越垂越低,臉都快貼近碗里,耳朵也紅了。
羅苗苗用胳膊戳我:「喂小野,你和林茵是同桌,又和江凜是髮小,你……知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羅苗苗是班裡的第一,全部身心都在競賽上,並沒有帶手機,更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加入班裡的那個群聊。
我把手機遞給她看。
羅苗苗有些憤慨:「他們太過分了,林茵也沒做錯什麼,她虛榮一些,又沒傷害到別人,再說了連我媽都說過,在外的身份是自己給的,他們憑什麼這麼對她。」
我握緊了筷子,在一片起鬨聲中,拉過林茵的手,端起她的餐盤。
「喂,她怎麼惹你們了,你們在這裡起鬨,知不知道你們起鬨的聲音特別像豬圈裡的豬吃飯的時候,嘬嘬嘬嘬你媽個頭啊。」
我拉著林茵坐在我和羅苗苗身旁。
她雙眼通紅頗為感激:「謝謝你閻野。」
不遠處的江凜瞥了我一眼,朝我揮了揮拳頭,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讓我別管閒事。
7.
放學的時候。
我和林茵一起推著自行車回家。
我特地繞路送她回去。
可她只是讓我送到別墅區那個路口。
我知道她家是別墅區對面的筒子樓。
但為了她的自尊心,我什麼都沒說。
只是默默推著車跟著她。
直到巷子裡傳來哭腔,我扔了車子飛快的跑過去。
幾個黃毛小子圍著林茵,手扯著她的小腹短袖,下擺已經快要露出她粉色的內衣。
「CNMD,你們幹嘛呢!」
林茵拚命的掙扎,就像是一條小蝦米再和巨齒鯊搏鬥。
那些男孩的力量是無窮大的。
為首的黃毛:「你又是誰,我勸你別多管閒事!」
我擦了擦鼻尖的薄汗。
將校服外套纏在自己的手上。
「她的閒事我管定了,你們公然威脅高中生,這是犯法的知道嗎?」
聽到犯法兩個字,有幾個人後退了幾步。
卻還是有不怕死的高呼:「我們是未成年!我就是把她給輪了,我們也不會有事的!」
「沒文化了吧,沒學過政治課吧,不知道現在年滿 12 不滿 14 的都能負刑事責任了吧,你們看看你們幾個多大了?」
黃毛伸手就要打我。
我一把把林茵推開,激怒了黃毛。
黃毛伸出手還想襲我的胸:「行啊,那哥兒幾個就跟你們倆玩玩兒,一個不夠玩兒,可以雙飛呢。」
我裹緊了手上的校服外套,朝他一圈掄了過去。
一個迴旋踢把他踢到在地。
不遠處,江凜出現了。
他帶著他的弟兄,將這齣戲演完,看著我擦破的嘴角。
他蹙眉:「閻野,你瘋了吧,你明知道……」
又看了看一邊的林茵,沒有把話說下去。
林茵已經被嚇哭。
我堅持要報警。
林茵卻哭求:「不能報警,不能,我爸爸媽媽不在,我奶奶還在,我不能讓她擔心。」
江凜讓黃毛一行人離開。
我們目送著林茵進了別墅區,他忽然惡趣味的問:「你說我們一直在這裡站著,她今晚會不會不敢出來,她家明明就是對面的破筒子樓,今天受了這麼大委屈,都還在圓自己的謊言,她可真……」
我擦了擦唇角,抬頭和江凜四目相對。
「江凜,這重要嗎?」
8.
回到家裡,江凜對我媽說,我的唇角是他不小心撞破的。
我媽雖然懷疑,但還是沒有多問。
她晚上要回去單位加班。
家裡只剩下了我和江臨還有顧慕舟。
顧慕舟看到我的傷口時,眸中流露出一副心疼的樣子,只不過轉瞬即逝。
他聽著江凜對我的控訴。
然後同樣不滿的開口:「閻野,你明知道這是假的。」
我把他們推出門外:「你們以後別來我家。」
隔著門板,我聽見他們異口同聲的那句:「至於麼?」
而我回到房間,看見我被移除了群聊。
本以為江凜不會再繼續,可過了幾天,林茵對我說:「閻野,我和江凜關係好一些了,之前可能是我誤解了,他人很好。」
「給我買奶茶。」
「請我看電影。」
「送我昂貴的禮物。」
「我好像有點喜歡他了,他還說過他以前每天從我座位那邊路過,只是為了看我一眼。」
「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從好朋友先做起?然後相約考同一所大學在戀愛!」
后座的一個和江凜關係頗好的男生朱詩郁笑說:「江凜可是校霸,家裡還有錢,喜歡千金大小姐也是應該的呀。」
沒有等我回答。
林茵自顧自的說:「那我答應他好了,聽閻野說,你們是髮小,你們還有顧慕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我答應他,那我和小野也能做好朋友了。」
她蹦蹦跳跳的去了隔壁班門口。
她在笑著和江凜說她願意的時候。
羅苗苗把她的手機遞給我。
那個群聊里的所有人都在歡呼。
「任務,太簡單了吧。」
「搞定林茵,這麼簡單,早知道以前我就上了。」
而林茵轉身的那一刻,江凜在群聊里發「任務進度 50%,下個月的學生大會,我一定會戳穿她所有的偽裝。」
9.
所有人都在憋著笑。
夏日的江城悶悶的,持續一天沒有被吹散的烏雲,終於醞釀出滂沱大雨。
濕潤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吹進教室。
寧靈回過頭來又扔給我一張紙條。
她再次回過神去,僵直起她的脊背,繼續刷題,筆和紙發出嘩嘩聲。
我心裡有些亂。
打開那張紙條,上面只有幾個字。
【小野,我早就勸過你,心疼某些人根本沒必要,也許那就是她的命,背她人因果的時候,還不如多做兩張卷子。】
我把紙條扔進桌洞,卻碰倒一個盒子。
拿出來是一盒草莓酸奶。
林茵在我身邊甜美的笑:「surprise!阿凜說小野最喜歡喝草莓酸奶了。」
她眼裡亮晶晶的。
讓我覺得顯得整個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極為卑劣。
從心裡破土而生的秘密想要對她宣之於口。
就在此刻告訴她,那些人都只不過是想看你的笑話。
他們背地裡嘲諷你很愛裝,嘲諷你朋友圈的炫耀都來自於某寶的買家秀。
他們知道你住在破舊的小區,還喜歡起鬨看你頭頭是道的說起別墅的房價。
他們喉頭看似甜蜜的話,其實都是淬了毒的毒藥,他們只想看你出洋相。
就在此刻,告訴她吧。
告訴她。
我根本不愛喝草莓酸奶,那只是江凜想讓你用我最討厭的飲料來送給我,企圖讓我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他這是示威,也是提醒。
善於偽裝的人,把惡意投射給有一丁點瑕疵的人,仿佛他們的惡意能填補有瑕疵人的靈魂,仿佛被審判是有瑕疵人的宿命。
他們的惡意像是一根一根細細密密的針,扎進被人的身體里沒有蹤跡,但遲早有一日游入心臟,造成最慘烈的後果。
林茵,為什麼你的鈍感力那麼強?
晚自習的時候,江凜買了好多零食分給班裡的同學。
他插著褲兜攬著林茵:「以後請大家多多照顧茵茵。」
林茵臉上是害羞的笑。
班主任過來的時候,大家只是起鬨的笑。
沒有人會主動告密班主任,他們早戀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假的。
是一齣戲。
大家都等著下個月的那場升旗儀式,等著在所有人面前讓林茵顏面盡失,來滿足自己的審判欲。
讓一個人再也抬不起頭,成為這群人的勳章。
瞧,我們集體扼殺了一個虛榮的女孩的人格。
這是屬於青春的記憶。
而林茵註定是青春微不足道的註解,因為她的小小虛榮,成為別人厭煩泄恨的源頭。
這就是正義的嗎?
10.
恰好是周五不需要上晚自習。
放學後,我拉著林茵。
「林茵,我有話對你說。」
而江凜已經進了我們的教室。
他衝著林茵溫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碎發。
「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茵沖我笑:「今天我也有話對你們說。」
直到我們到了林茵家裡,林茵奶奶做了一桌子好菜。
林奶奶怕打擾我們,做完飯就出去跳廣場舞了。
這裡就是破舊的筒子樓,而林茵家裡只有不到五十平的小兩居。
她和林奶奶一人一間房。
客廳有一個小小的神龕,神龕里放著三個人的遺照。
她笑了笑:「那是我爸爸媽媽還有我爺爺。」
「我三歲那年,我爸爸媽媽死在了一場大洪水裡,我爺爺前幾年也病逝了。」
說罷她熟練的拿出三根香,插進香爐。
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奶奶不在,這些話我才敢跟你們說。」
「阿凜說以後會好好對我,你們都是真心對我的,那天是小野在那群混混手底下救了我。」
「你們是我的好朋友,我覺得我應該對你們坦誠。」
江凜垂下頭。
她又說:「其實我不是什麼富家千金,也沒有什麼有錢的爸媽,我爸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從小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就在這破破舊舊的筒子樓里。」
「我小時候沒有爸媽,會被很多人欺負,所以我給自己編了一對常年在國外不回來陪我的爸媽。」
「奶奶靠退休工資還有撿瓶子供我生活讀書,前幾年爺爺還在時,家裡還算寬鬆,現在爺爺不在了,就只能靠著奶奶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