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線完整後續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呢，哪裡還顧得上她？

臥室里擺設不多，除了床頭櫃，就只有一個封到頂的衣櫃，勉強可以藏身。

我手腳並用從床底爬出來，躡手躡腳地鑽進衣櫃。

然而，那一刻我還不知道。

這將成為另一件我追悔莫及的事。

12

我剛躲進衣櫃，氣還沒喘勻實。

那兩個男人便進來了。

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看起來尤其壯碩。

熟門熟路地塑料布一鋪，從床底下拉出那具睜著眼睛的屍體，拖進衛生間掏出一把剔骨尖刀，切割起來。

衣櫃的門正巧斜對著衛生間。

血腥味兒宛如一條毒蛇般鑽進我的鼻腔，嗆得我差點兒嘔出來。

我緊緊捂住口鼻，努力壓下心中的噁心。

「麻的，死得這麼丑。怪不得時哥不願把你做成雕塑呢。」

刀疤臉邊用力邊吐槽。

「要說，時哥手藝真不賴，客廳里那個雕塑就用個骨架，糊上石膏，就雕得跟真人一模一樣。」

另外一個人站在浴室門口，拿著花灑幫忙沖洗血水，接過話茬兒道。

骨架？

也就是說……客廳里的雕塑……其實也是一具屍體？

就在剛剛，我近距離接觸了兩具屍體？！

我一時難以相信，這種以前只在小說裡面見過的橋段，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眼前。

奶奶的，今晚到底是走了什麼運？

一股尿意襲來，我努力忍住，憋得直打冷戰。

此刻要是尿了，那就是找死。

13

「二哥，這個丫頭嚇尿了！哈哈哈……」

隨著一股腥臊味兒，床下那個活著的女孩兒被拖了出來。

我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兒。

她如爛泥般倒在地上，渾身顫抖，臉色比白紙還白，大顆大顆的眼淚從黑色的膠布下湧出來，扭著頭朝向我藏身的衣櫃，宛如屠宰場待宰的羔羊。

我知道，她此刻把我當成了唯一的希望。

「哎，這娘們兒蒙著眼睛還抬頭看？不會是嚇傻了吧？」

一雙帶血的白色運動鞋停在衣櫃前面。

我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攝像頭晃過衣櫃縫隙，直播間的幾位富婆紛紛問我什麼情況。

嚷嚷著讓我快點行動，要看宋時的「真人 CS」。

我手抖得打字都打不利索。

照目前的情形，脫身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警。

但這樣一來，我要坐牢不說，好不容易接的這個大單也會泡湯。

眼看要到手的五十萬，我就拿不到了。

為了妹妹，我必須拿到這些錢！

14

「時哥越來越狠了，以前還都能留活口，賣個器官什麼的。嘖嘖……他難道不知道死一個，損失幾百萬？」

白鞋男對著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屍體惋惜不已。

刀疤臉用塑料袋裹好屍塊，扔了一條抹布給白鞋男。

「少在那兒廢話！我去處理這個，你檢查一下，都擦乾淨了。」

刀疤臉把屍塊放進一個皮箱內，推著離開了。

白鞋男不情不願地擦了幾把地上的污穢，踢了女孩兒一腳。

「賤貨！要不是你身上的零件還有用，老子打死你！拉了一地，還得讓老子收拾。」

女孩兒發出一聲悶哼，巴掌大的臉皺成一團。

這時，臥室外傳來一陣哭聲，還有「咚咚」的磕頭聲。

「求求你，放過我妹妹吧！她還小。

「你要做什麼，我來陪你，好不好？」

聽聲音也是個年輕女孩兒。

「喲，好戲開始了！」

白鞋男嘿嘿一笑，抹布一扔，快步走出去看熱鬧。

這時，我手機彈出消息，是一則尋人啟事。

說是一對中學生姐妹放學後不見了，父母快急瘋了，讓見到的人打報警電話。

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務之急是，我得儘快脫身，離開這座魔窟。

去找三位金主交貨，拿錢。

15

直播間裡，幾位富婆已經失去耐心，頻頻催促我行動。

我有些後悔之前夸下的海口。

我以為宋時只是普通的招嫖，哪裡會想到他比我還不是東西，做的事又狠又髒呢？

一個不小心，我交代到這裡就完蛋了。

但，一想到病房裡那個苦苦支撐的身影，我就瞬間改了主意。

不行，我不僅不能死，我還要趁此機會，大掙一筆。

大不了，從此金盆洗手，不幹這行兒了。

我顫著手打字，穩住她們，說馬上就會找機會給她們看宋時脫衣服。

直播間頓時沸騰起來。

【天！這是什麼福利？】

【就是，有什麼是我們 VIP 不能看的？】

【啊！我要暈了，我即將看到不穿衣服的男神。】

禮物不要錢地刷了起來。

我忍不住吐了口唾沫。

呸！還男神呢！

就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渣！畜生！

16

趁白鞋男不在，我從衣櫃鑽出來。

迎面撞見那個被綁成粽子似的女孩兒。

她掙扎著，因為哭得太多，眼睛上的膠布幾乎要脫落下來。

露出的一雙淚目拚命沖我眨，用祈求的眼神兒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選擇了無視。

幾步跨過她，悄悄看向客廳，客廳里空無一人。

隔壁客房傳來兩個女孩兒的哀求聲和哭喊聲，白鞋男正背對著我，趴在門口，看得起勁兒。

富貴險中求。

擋我財路者，合該倒霉。

我隨手拎起煙灰缸，躡手躡腳走到白鞋男身後，對準他的頭，狠狠給了一下子。

他輕哼一聲，滑倒在地上。

唯一的屏障消失後，一副令人震驚的畫面呈現在我眼前。

17

宋時赤裸著精壯的上身，正在逼迫兩個女孩兒喝「飲料」。

我將攝像頭透過門縫，對準房間內。

直播間歡呼起來。

【天啊！宋時的身材真是完美！】

【我此刻想成為那個房間內唯一的女人。】

【姐妹們，我願意花五十萬看他往下脫。】

……

下一秒，宋時解開了皮帶，真的脫下了褲子。

堪比模特的身材展露了出來。

直播間的禮物宛如流星般刷了起來。

【感謝小李，讓我看到了我不該看的！】

【我老公竟然是校服控！】

【嘖嘖，這麼小，就出來賣嗎？】

……

兩個女孩兒被宋時半哄半逼喝下了幾口飲料。

其中那個年齡小的，再次哭了起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見了，爸媽會著急的！」

「哥哥，求求你，我作業還沒寫完。回去晚了，就寫不完了。明天老師會批評我的。」

宋時絲毫不為所動，哼笑一聲：

「乖，一會兒你就會忘記作業了。

「哥哥會好好疼你。」

我突然想起那個趴在病床前寫作業的身影。

妹妹若是好好的，現在應該也是個中學生了吧？

我心口悶悶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18

【啊~~太帥了！宋時這是在排戲嗎？】

【我家小時怪敬業的，連招嫖也要演戲。嗚嗚，愛了愛了。】

【這兩個女孩兒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啊？】

……

直播間的三個女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在愛心眼，捧宋時。

我要不要告訴她們？

我有些好奇，如果我告訴了她們真相，她們會怎麼說？怎麼做？

但是，我不敢拿錢冒險。

之前偷的那些東西，只要交貨，我就能拿到五十萬。

如果我能拿到宋時用過的套套，晴姐會額外再給我五十萬。

那麼今晚我就能掙一百萬。

就能湊夠妹妹的手術費，她就不用等死了。

如果揭穿宋時，「私生飯」濾鏡破碎，不要那些東西了，我今晚就白乾了。

19

房間內，兩個女孩兒充滿恐懼的哭泣聲，一聲聲敲在我的心口。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決定試一試。

於是，我打字到直播間。

【姐姐們，你們有多愛宋時？無論他做什麼你們都愛他嗎？】

彈幕氣泡般冒了出來。

【我歡喜宋時，無論伊是人還是鬼。】

【信女願意餘生吃齋念佛，只願跟我的小時共度一晚。】

【我願意拿命換宋時對我的愛！】

……

金主這麼說，按說，我應該可以心安掙錢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她們這麼一說，我心口更悶了。

就像知道了一隻吃人的狼披了羊皮，擠眉弄眼，在那兒裝可愛。

而我手癢，還特馬得忍著。

此刻，宋時將那個年紀小的女孩兒強行抱起來，扔到床上。

女孩兒發出尖叫，恐懼地大哭起來。

我閉上眼睛，不斷默念：「這跟我沒關係，我沒有底線。這跟我沒關係……」

一百萬，一百萬，只要拿到這一百萬手術費，我唯一的妹妹就可以活下來。

今晚，我只做一個旁觀者就好。

隨著「啊」一聲吼叫，那個年齡稍大一些的女孩兒瘋了般地撲上去撕打著宋時。

像極了為了妹妹拚命掙錢的我。

「放開我妹妹！你這個畜生！」

宋時反手一巴掌將女孩兒扇倒在地，捏著女孩兒的下巴，將杯子裡的液體，全部灌進女孩兒的嘴巴里，冷笑兩聲：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最不乖了，一會兒可別求我！」

女孩兒摳著嘴巴，哭著乾嘔，卻什麼也沒嘔出來。

幾秒的功夫癱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眼淚直流。

就像病房外的我，眼睜睜看著妹妹跟病魔搏鬥，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宋時一步步走向床上的小女孩兒，她嚇得大哭大叫。

我咬緊了牙，拳頭攥出血來。

在他撲上去的那一瞬，我再也忍不住了。

去他爹的影帝！去他爹的一百萬！

我衝進去，一把拉起宋時，把他按在地上，對著他那張帥得令人噁心的臉，用拳頭問候起來。

「畜生不如的東西！白白糟蹋了老天給你的一張臉！」

常年健身練拳擊的我，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擁有男人般狠厲的拳頭。

20

剛打幾下，我的脖子從背後被人緊緊勒住，摔倒在地上。

是那個白鞋男醒過來了。

我心裡清楚，如果我死了，這三個女孩兒一個都活不了。

當然，還有我那在病床上的妹妹。

所以，我不能輸。

好在我懂得一些反敗為勝的技巧。

跟白鞋男糾纏了幾個回合之後，終於逮到機會，將他的頭狠狠撞在牆上。

成功再次把他打倒在地。

頭破血流，不知死活。

宋時穿上褲子，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點了根煙，一邊抽煙一邊觀看。

最後鼓起掌來。

「這位姐妹兒好身手。

「沒想到一個赤手空拳的女孩兒竟然也會見義勇為。

「現在，我花一百萬買你忘掉今晚的事，怎麼樣？」

他晃了晃他手機上的監控視頻。

「你也不清白，不是嗎？李辛。

「你就是最近出現的，娛樂圈人人喊打的無良『私生飯』掮客吧？」

21

我這才發現，我帶的三個電子干擾器早就沒電了。

我沉默了。

究竟是拿一百萬走人，救自己的妹妹，過好自己的日子。

還是不為金錢所動，捨棄掉救妹妹的一百萬，拼個魚死網破，去救這三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兒？

我不是什麼高尚的人。

不心動是假的。

床上的小女孩兒瘋了般撲了過來，抱著我的腿，哭喊道：

「求求你，姐姐，救救我和我姐姐。過兩天姐姐就要高考了，這些年我爸我媽為了我們姐倆連新衣服都不捨得買。端午節我媽包了粽子，還等著我和姐姐回家吃呢。」

女孩兒語無倫次地說著，「咚咚」磕起頭來。

沒想到她們的父母竟這麼愛她們。

一點兒都不像我和妹妹沒人疼沒人愛。

剛才打鬥中掉在地上的手機嗡嗡響著，金主們在直播間不斷催促著。

「而且，我這裡的生意缺人手。

「如果，你賞臉加入，這兩個女孩兒賣零件的錢，我給你百分之十的抽成。怎麼樣？」

宋時盯著我的眼睛，再次加碼。

22

我深吸一口氣，憋著滿腔的怒火說道：

「宋時，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

「就在十分鐘前，我以為早就為了錢丟掉了底線，什麼都願意去做。

「但，現在我發現，我的底線還在。

「你可以嫖娼，你可以泡妞，但你不可以逼奸未成年的孩子。

「你更不可以把手伸向正常人的器官！

「我們都有母親姐妹，不該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

「請你放過這些女孩兒，這一百萬我可以不要……」

我話音還未落，「叮鈴」一聲，電子入戶門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