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線完整後續

竟是一身肌肉的刀疤臉扔完屍塊，回來了。

局勢一下子變得不妙起來。

幾秒鐘之前，我還有選擇。

現在，答案對我來說，已經很明顯了。

宋時挑釁地壞笑一聲：「李辛，不要一百萬的話，就跟她們作伴兒。

「不要以為你有機會報警。」

說完，他一把扯過我身邊的女孩兒，扔回床上。

女孩兒絕望地哭喊著。

我看著跟我妹妹差不多年齡的女孩兒，做出我今生最難的抉擇。

只要我昧著良心，閉著眼睛走出宋時的住所。

宋時給的錢，再加上直播間裡三位金主的貨款。

我就有至少一百五十萬的收入。

一百五十萬，不僅夠給妹妹做手術，還可以支付她後續的康復費用。

多好！

23

女孩兒絕望的哭聲讓倒在床邊的姐姐目眥欲裂，渾身抽搐不止。

對不起妹妹，我相信你和我的選擇是一樣的。

如果我們命該如此，姐姐陪你去另一個世界。

我用眼睛的餘光瞟了瞟地上的手機，直播間的彈幕還在刷著，但看不清楚三個「私生飯」在說什麼。

我撲上去的一瞬間，被刀疤臉用膀子撞開，摔倒在地。

宋時順勢撿走了我的手機。

「我一直都在直播。就算我沒有機會報警，直播間裡的粉絲隨時都會幫我報警。」

事到如今，我只有賭一把，直播間裡的三個「私生飯」的底線。

宋時看了看手機螢幕，眯起眼睛：「你是說這個叫『宋時周邊』的私密直播間？帶你才四個人？

「李辛，你似乎忘了個問題。你直播間裡的不是你的粉絲，而是我的。」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地彈起來。

【啊！宋時！宋時！】

【光著上身的宋時耶！】

【宋時！我老公宋時！】

……

他打開掛在牆上的大屏電視機，把我的手機投屏到電視上。

24

宋時單手插兜，帥氣地朝螢幕飛了個吻。

「大家好！我是宋時！」

【天！我暈了！】

【太帥了！】

【我接到了！啊！啊！啊！】

……

「看到了嗎？無論我做什麼，她們都會愛我。」

宋時歪著嘴角一笑。

事到如今，我只有賭一把了。

我衝著手機大聲喊道：「姐姐們，這不是演戲！宋時逼奸未成年人，販賣器官！快報警！」

話音還未落，刀疤臉一拳打了過來。

我後背撞到牆上，發出「砰」一聲巨響。

全身的骨頭像是被震碎了般，疼得我無法呼吸。

刀疤臉拿出一根繩子，獰笑著，一步步逼近我。

【What？】

【不會吧？天啊！】

【不是……怎麼會？】

……

宋時撩了一把頭髮，用氣泡音對著手機道：

「寶貝們，比起李辛這個小偷你們更應該相信我，不是嗎？」

蜷縮在床上的女孩兒，突然顫聲吼道：「別信他，他就是個人渣！」

刀疤臉目光一冷，沖向女孩兒。

「找死！」

我趁機抱住他的腰順勢一滾，跟他扭打在一起。

「寶貝們，你們只要相信我，挺我，我可以滿足你們任何要求。

「抱抱，親親，或者是共度良宵……」

宋時對著螢幕比了個心。

刀疤臉跟白鞋男根本不是一個段位。

只兩個回合，我便被他壓制住，被他一拳一拳打在臉上，血濺進我的眼睛裡。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掏出防身的匕首，一刀接一刀地捅向刀疤臉。

在漸漸模糊的血色視線里，沉寂已久的彈幕，彈了出來。

【看，頂著這麼帥氣的臉，做出這樣的事，也讓人喜歡不起來！】

【小李，那些東西我不要了，髒！】

【報警吧！姐妹們！】

……

對不起，妹妹。

好好的活兒，一百多萬啊，讓姐給搞砸了……

25

「以上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也是我的供詞。」

我鼻青臉腫地，對著面前的警察腫著嘴說道。

一旁的老刑警冷笑一聲。

「你沒說實話吧？李辛。」

我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你是為了你妹妹不假，但你不是去偷宋時的東西，而是去買器官。

「買一顆腎，是不是？」

我忍不住笑了，但臉腫得笑不出來，只能咧了咧嘴。

「警官，你開玩笑吧？一個腎百十萬，我可買不起。」

「你沒錢，但你可以用人買。

「是你拐了那兩個中學生賣給宋時，用其中一個人來買腎，另外一個你要價一百萬。是不是？」

我怒視著這位有著鷹隼般眼睛的刑警，咬著牙說道：

「警官，你是寫懸疑小說的嗎？

「對，我承認，我李辛不是個好人，但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我有做人的底線！」

他盯著我的眼睛道：「你不要以為那個房間的人都死光了，一切就你說了算。你別忘了，另外那個房間，還有一個活人！」

房間裡的人除了我，竟然都死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都死了嗎？怎麼會？」

老刑警打了個電話，掛掉之後，對著我笑道：「不愧是在劇組待過的，演技真是不錯。

「我被打昏過去了，我怎麼能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被捆著的女孩兒是在報復我沒救她，她說的話根本不可信！」

我紅著眼睛吼道。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如此，讓你見個人吧。」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打了個電話。

很快，門開了，進來一個女警。

「認識嗎？」

「不認識。」我搖了搖頭。

「但你聽過她的聲音。」

「你好，李辛，我是晴姐。」女警沖我一笑。

我心裡咯噔一下：「你是警察？」

她點了點頭：「警號 310025。」

「可她並不在現場。」我平靜地看著老刑警說道。

26

「李辛，你不妨猜猜她是幹什麼的？」

「不就是警察嗎？」我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她是我們警局有名的審聽，綽號『順風耳』，現場只要有一部手機連接，就算不開外放，房間的悄悄話，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老刑警緊緊盯著我，一字一頓，手指關節隨著話語，一下一下敲擊著桌角。

我垂下眼眸不看他。

「我問心無愧。你也不用炸我，警官。我沒有做過的事，是不會承認的。」

老刑警冷笑道：「如果你把別人做的事嫁接到自己身上呢？

「刀疤臉才是那個有底線的人，對不對？」

我嘆了口氣：「警官，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呢？你說的話，有證據嗎？」

女警拿出一部手機，放出了我和宋時的對話。

我轉頭看向女警，咧著嘴，擠出一絲笑，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你扮『私生飯』扮得可真像！王姐和譚姐也是警察嗎？」

女警搖了搖頭：「不，她們是真的『私生飯』。」

百密一疏啊！

都怪我太貪心了，想一魚多吃，翻船了。

27

半個月前。

我正窩在低矮的出租屋內。

一邊像蟑螂一樣，往嘴裡扒拉著廉價的盒飯。

一邊欣賞著電腦螢幕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星。

她嬌滴滴地指責：

「那個偷盜別人貼身衣物售賣的人，寡廉鮮恥，毫無底線！」

她是新晉流量小花，也是我上一位受害者。

有個客戶點名要她的蕾絲內褲。

憑著我過硬的本領，「留意」了一個月，終於得手了。

不知道她怎麼就知道了。

發動粉絲，全網討伐那個偷她內衣的人。

我隨口吐出嘴裡壞掉的菜葉，冷笑了一聲：

「廉恥？底線？能當飯吃嗎？能換成錢嗎？」

這些東西，對窮人來說，就像闌尾。

在，與不在。

取決於，它能不能讓人活下去。

在我的字典里，除了我妹妹，其他人的悲喜，都與我無關。

我不是神，一點都偉大不起來。

28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

「接不接影帝宋時的單？三人團購。」

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夾雜著男女調笑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連忙說：「接，接！老規矩，先付三分之一定金。」

「卡號發過來。」

一分鐘後，「叮」一聲脆響，定金到帳。

十萬！

十萬啊！頂我當初天天打六份工半年的收入。

幸福來得太突然。

一切都透著不真實。

29

出發前，我特意去醫院看了妹妹。

醫生告訴我，腎源十分稀缺，得排隊，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

那一瞬，我有些絕望。

「姐，別給我治了。

「你聰明又有手藝。

「如果……沒有我，你會生活得很好。」

妹妹疲憊而稚氣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胡說！你可以沒有姐，但姐不能……」

我抱著她，哽咽著說不出話。

在這樣的家庭里，我和妹妹從小相濡以沫，她是我心裡唯一的親人。

如果沒了她，我將是一葉孤舟。

再無上岸的可能。

於是, 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找宋時買器官，順道順他幾件私人用品給「私生飯」交差。

30

我知道宋時有渠道可以搞到器官, 但他那裡一個腎臟的價格是一百萬。

以我現在掙的錢，根本買不起。

出了醫院, 在回去的路上，我遇到兩個中學生姐妹。

她們興奮地討論著端午節父親母親準備的禮物和飯菜, 還有影帝宋時的端午節訪談。

我突然很嫉妒。

憑什麼一樣是女孩兒, 她們有父母疼愛，我和妹妹就沒有？

我看著她們健康活潑的樣子, 突然靈機一動。

「小妹妹，聽你們剛才提到宋時, 我是他的助理李辛。

「端午節宋時有個小型粉絲見面會, 就在今晚, 想問問你們參加不參加？」

怕她們不相信，我翻出手機里在劇組找宋時拍的合照, 給她們看。

她們果然相信了。

怕父母不同意，她們選擇了隱瞞。

而這，正中我的下懷。

我跟三個富婆在直播間聊著天, 一邊跟宋時交易。

雙管齊下。

31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

沒想到，宋時見到兩姐妹眼睛都直了。

他竟然好這口兒。

要先玩一玩。

本來，這也沒什麼。

我唯獨沒想到的是, 宋時新招來的刀疤臉竟然良心未泯。

堅決反對宋時玩弄這兩姐妹。

白鞋男打不過刀疤臉, 被刀疤臉拉住撞在牆上，腦漿崩裂。

也許刀疤臉沒想到我一個女人會這麼狠吧？

我成功偷襲了她, 捅死了他。

但也被他打成重傷，昏了過去。

在昏迷前, 我看到那兩姐妹撿起我掉在地上的刀, 跟宋時纏鬥在一起。

她們可真勇敢啊！

32

「李辛, 分屍的事是白鞋男做的對不對？你為了突出刀疤臉的惡, 誤導我們, 所以把它安在刀疤臉身上。

「你很聰明, 見出了事，就沖直播間大聲喊話, 撇清自己的嫌疑, 讓她們充當你的證人。

「最後，避重就輕，承認了入室盜竊罪, 卻否認了人口拐賣罪和故意殺人罪。

「不過，很可惜,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老刑警盯著一臉灰敗的我說道。

半年後。

「李辛，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妹妹的事, 我們在各大媒體平台上籌款，已經籌到了足夠的費用, 也找到了合適的腎源。下個月, 就可以做手術了。

「你安心上路吧！」

我上刑場前，女警晴姐來見我最後一面。

「謝謝！別讓我妹妹知道我的事。你告訴她，姐姐丟了一件東西, 去找了，等找到了就回來了。」

晴姐紅著眼問我：「你丟了什麼呢？李辛。」

我沉默良久，才輕輕吐出：

「底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