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懂「狀元」這兩個字。
三個人都怔住了,不敢置信的看我。
老師們這時都聚了過來,和校長一起。
色彩老師是非常懂陰陽怪氣的。
「安琪如此優秀,我一直以為是家長培養的,沒想到不是啊?」
素描老師皮笑肉不笑。
「這位家長,都什麼年代了,還把姑娘的價值只定位在嫁人層面上?大清都亡了,你們莫非還裹小腳嗎?」
速寫老師脾氣最爆,如果不是看校長還在這,恐怕他就要擼著袖子上去干架了。
校長淡淡看了三人一眼。
「安琪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她能創造的價值也遠超嫁人,如果你們真是她的血親,就不要剪斷她的翅膀。」
我的同學們也站了起來。
「安琪那麼牛逼,你們怎麼這麼對她啊!」
「就是,如果我能像她一樣畫的那麼好,我爸都能燒高香對著祖宗磕頭!」
「要是狀元是我,我媽能放半個月的鞭炮!」
爸媽第一次沒有還口,只怔怔看著我。
安明還是一臉不服,他想說什麼,爸爸忽然一拍他。
「閉嘴!跟老子回家!」
「你姐都能考狀元,你還次次不及格,還多說什麼?還不快點回家給老子複習去!」
16
那天之後,家裡再也沒有找過我麻煩。
我繼續考試,考了六所頂尖藝術類院校後止步,之後回家過年。
我和姐姐說了我考了哪些學校。
姐姐說:「這些學校都是別人的第一選擇,可你居然用它們來兜底。」
沒錯,是兜底。
大年初六,我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京市的車。
京市的很多學校在各省都不設單獨考點,得去京市當地才能考。
那裡,才是我的夢。
我住了五十塊一宿的小旅館,吃著五毛錢一個的小包子,去網吧上網,查學校往年高分考卷,挨張做分析。
第二天,我奔赴考場。
考場裡的人極多。
除了應屆考生之外,我還看到了很多中年人和老年人。
我聽到有人說,他連續考了八年了,希望今年能考上。
他眼裡沒有忐忑也沒有緊張,只有光。
為了夢想拼搏奮鬥而樂在其中的光。
那天考試結束,我去電話亭給姐姐打電話。
姐姐笑吟吟問我:「學校怎麼樣?你喜歡嗎?」
我也笑著說:「嗯,我喜歡。」
我在北京等了幾天後,我又考了另一所學校。
考完試後返回,現在不用回集訓學校了,我回了高中。
回校的第一天就是一模。
第一場考試結束,我聽到了同班同學在哀嚎。
「集訓了八個月,八個月沒碰文化課,我把所有知識都忘光了啊!」
「文言文和古詩詞我全都填不上來,誰來救救我啊!」
考試成績下來,全班覆沒。
只除了我。
我考了學年第七。
全班都震驚了。
「安琪,你還記得那些知識點嗎?你記憶力也太好了吧!」
我笑了笑。
「怎麼可能,我記性很差。」
「那你……」
「只是這八個月,我從未放棄過文化課,我每天都背單詞,背古詩詞,背公式定義,畫畫時也是在心裡默念著這些。」
說完這些,我清楚的在同學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和尊敬。
「我以為我足夠刻苦,可和你一比,實在是不夠看的。」
「你都做到這一步了,你不成功誰成功啊?!」
是啊,我都做到這一步了。
我很喜歡一句話。
你只管努力。
剩下的交給天意。
17
拚命複習了五個月後,高考。
高考那天早晨,我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
沒有緊張,沒有忐忑。
我看到了我眼睛裡的光。
姐姐給我做了早餐,我吃完之後她摸了摸我的頭。
「小琪,去吧,和往常一樣就可以。」
是的,和往常一樣。
高考結束後,我時間一瞬間充裕了下來。
我又開始接翻譯工作了,閒下來時還會在家門口畫畫速寫,還會跑姐姐工作的地方和那對夫妻說笑聊天。
直到家裡來了電話,讓我們回家。
家裡很多人。
爸媽叫了七大姑八大姨,還有隔壁的鄰居。
我還看到了崔榮和堂妹。
年初那陣,他們結婚了。
崔榮似乎又發財了,戴了名牌表和金項鍊,一副土大款樣,誰見他都巴結兩句,堂妹也是一臉高傲。
他們一大群人聚在院子裡,嗑瓜子喝茶東家長西家短。
看到我和姐姐進門,爸爸立馬說。
「小琪啊,你這次高考成績下來了不?」
我點了點頭。
「下來了。」
「多少分啊。」
「601。」
「六百多分啊,不低啊,能上啥學校啊?」
我還沒說話,姐姐就先開口了。
「我妹清華都去的起。」
她這一說,院子裡傳來一片笑聲。
「清華?一個學畫畫的,清華會要?」
「我們知道小琪是咱省的什麼畫畫的狀元,可畫畫和學習的可不一樣,畫畫的才多點人?參加高考的又多些人?這根本沒法比。」
堂妹翻了個白眼。
「還清華,心氣還真是夠高的,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安明也嗤了一聲。
「就是啊,成天追夢追夢,追不上可就打臉咯!」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在等。
大概四十多分鐘時,郵政小哥騎著自行車來了。
一進門就嗷嗷喊。
「安琪,誰是安琪?」
我走過去。
「我是。」
「你不知道,你在我們郵局可出名了,這幾天收了一堆各個學校寄來的證書,還有清華的呢!你說今天統一送件,我就都給你送來了。」
清華!
這兩個字直接在院子裡炸開了。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送走了郵政小哥,然後打開了那些信件。
我一共考了八所學校。
就下了八個合格證。
六張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頂尖類院校,還有兩張,一張是清華,另一張是央美。
姐姐學著堂妹剛才的模樣。
「證書上寫著名次呢,我妹考的每一所學校都是全國前十名,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
這句話是崔榮問的。
他下巴也抬不起來了,手指頭上的中華也燒著手指頭了。
我笑道:「意味著這些學校,我想去哪個就去哪個。」
我姐那邊這時也來了電話。
小靈通的鈴聲很響,姐姐還刻意將聲音調到最大。
接電話時,她也開了免提。
「請問是安琪同學的家長嗎?我們這邊是央美招生辦的,請問安琪同學現在有心儀院校了嗎?」
這一句話,清清楚楚,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姐姐放完這一句後出去接電話了,爸爸則立馬進屋拿出了準備好的好煙,媽媽也去端出了瓜子和糖,還是用紅帶子提前裝好的。
他們一臉得意。
「來來來,沾沾喜氣沾沾喜氣……」
親戚們的神色各異。
有的艷羨,有的嫉妒,有的懷疑,也有的不敢置信。
爸媽在那對著親戚侃侃而談。
「懷著我家小琪的時候,我夢到了送子娘娘,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這個孩子不一般!」
「我家小琪才剛記事的時候,就在地上畫小鴨子和小魚,那時候我們就說,這孩子有天賦,必須得好好培養,果不其然!」
堂妹咬著牙「呸」了一聲,小聲對著崔榮嘟囔。
「以前成天說安琪是來討債的,還說就該生下來就扔尿桶里,這時候倒說什麼送子娘娘什麼天賦了,真不要臉!」
崔榮扒拉來堂妹抓著他胳膊的手,跑到我面前,還捋了一把頭髮,擺出了一個自以為帥實則油膩的動作。
「安琪,恭喜,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肯定能做成大事。」
我沒理他。
也沒理其他來朝著我說恭喜的人。
只抬頭,將胸口徘徊多年的那一股氣吐出去。
其實今天這一場,是我故意安排的。
不是為了炫耀,只是為了出氣。
那些年的嘲諷和鄙夷,斥罵和責罰,我從未忘記過。
我就是要和這群人證明。
不是只有男孩才能得來榮譽,女孩不是只有結婚生子的價值。
我們也有萬種可能,我們生來就是珍寶。
做完這一切,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我出了門,拉住了姐姐的手。
「走吧,我們回家。」
回到我們的那個家。
我堅信。
我們的未來,必將陽光萬里,鮮花怒放。
18
我最終決定去央美。
我和姐姐一起到了京市。
說來也巧。
剛出車站,我就看到了熟人。
麥克叔叔的兒子舉著清華的牌子迎接新生,看到我時,他眼睛一亮。
「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會來的,我送你去宿舍吧。」
我笑道指了指另一邊舉著央美牌子的學長學姐們。
他「哦」了一聲,也笑。
「央美也是非常棒的,恭喜你。」
「謝謝你。」
「我叫韓願,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安琪。」
「那好,安琪,我們之後再見。」
我笑著和他分別。
姐姐眼裡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魂。
「這男孩子不錯啊,又帥又有禮貌,你喜歡他嗎?」
「姐,你說什麼呢……」
「那那個賀朝也不錯,他呢,你喜歡嗎?」
「姐!!」
我扭過頭,不理她了。
說起賀朝,他打電話跟我說,他最終去了國美,那是他一直想考的學校。
他在電話里小心翼翼問我。
「安琪,我有空的時候可以去北京見你嗎?」
「當然可以。」
「還有……杭州很美,是個很棒的城市,你有空的時候也可以來我這裡走走嗎?」
「那,就約在下次放假吧。」
我看著窗外的暖陽。
「我想去看黃山欒樹,你提前做攻略,給我做導遊。」
賀朝雖然一直憋著,可我仍然能聽出他聲音里的欣喜若狂。
……
大學生活很美好。
我做著我最愛的事,見識到了眾多我前世沒見過的風景。
兼職我也在做的。
我在外接了一些牆繪的工作,京市人很捨得在這種事上花錢,我不僅可以自給自足學費和生活費,我還攢了一筆錢。
同時我也開始玩網絡。
這時候的自媒體行業才剛剛開始起步,我在各個新興的自媒體平台都註冊了帳號,拍攝我平時繪畫和工作的視頻,號養的很快,很快我便賺了自媒體的第一桶金。
之後我反手拿著這錢去買了股票。
重生的人買股票,絕不會虧。
大二的時候,我用賺到的錢,帶著姐姐去裝了假肢。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即使斷了腿,可還是會習慣性的做拉伸,會痴痴的看著舞蹈類節目出神。
我看著裝上假肢後第一次不用拐杖就能站起來的姐姐。
「姐,有你幫我,我才走到現在,如今,你也該去實現你的夢了。」
姐姐神色猶豫又不安。
「可是我……我就算有了假肢我也是殘疾人,我年紀還大了,我又這麼多年沒跳過了……」
「姐,這些都不是問題。」
我對姐姐說道。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想贏。」
姐姐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她去報了一個舞蹈培訓班。
我經常去看她,看著她在訓練廳揮汗如雨,盡情舒展身體,盡情的釋放著熱愛和生命力。
我很開心。
開心她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了。
……
大三的時候,我和幾個同學一起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從網上接單然後創作售賣。
大四時,自媒體行業開始飛速發展。
我的帳號已經有了幾百萬的粉絲。
賺錢開始變的無比容易。
我們找了一些設計專業的同學,我們成立了一家公司,做起了自己的品牌。
畢業兩年後,我辦了第一場我的個人畫展。
現場來的人很多,有我在央美的老師,有我的粉絲,我還看到了韓願,還有從杭州趕來的賀朝。
韓願如今是鋼琴演奏家。
賀朝也是很有名氣的青年畫家。
我們都在各自的領域,朝著各自的夢想努力拚搏,發光發熱。
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彼此不對付。
你嗆我一句,我懟你一回。
他們的意思我其實都懂。
分別時,我說:「我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以外的事。」
兩位都是聰明人,我的話他們明白。
賀朝有些失落。
韓願也是。
「沒關係,反正我們都在京市,來日方長。」
送那兩人離開後,我去了一趟市裡的劇團。
這兩年,姐姐不止重新撿起了舞蹈,因為太努力又太出色,還上了新聞,也上了真正的舞台。
我看著舞台上正在跳《一千零一個願望》的姐姐。
她翩翩起舞,就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殘缺又如何?
她在聚光燈下,依舊美的驚心動魄。
姐姐表演結束,我去後台找她,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送了她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嬌艷欲滴。
和姐姐此刻的臉一樣。
20
自從我和姐姐去了京市後,爸媽就再也沒對我們說過重話。
他們開始時常給我們寄一些家裡做的臘腸臘肉和蔬菜水果。
我和姐姐我會正常給家裡買東西。
但電話我們幾乎不打,打了也不會多說。
姐姐說,遲來的愛,好比吃飽後又給你端了一碗爛糊的粥。
不僅吃不下。
還讓人覺得怪噁心的。
安明後來考上了一個專科,家裡辦酒席。
我和姐姐開著轎車,穿著名牌,妝容精緻的回了村子裡。
我和姐姐的到來引起了轟動。
短視頻剛火的時代,一些大 V 的號得到平台的熱推。
村裡很多人都刷到過我的視頻,也刷到過姐姐的表演。
親戚們在議論,說我們這叫一門雙星。
「就是兒子養廢了,別說本科了,專科還是花錢去的。」
堂妹也來了。
她懷裡抱著個奶娃娃,孩子又哭又鬧,她也蓬頭垢面的,早已經沒有了當初漂亮又大方的樣子。
就像是前世的我。
而崔榮在她旁邊,和村裡人喝著酒,吹著牛逼。
孩子哭的厲害了,他還不耐煩的吼了一句,又偷偷瞄了我一眼。
我沒理。
堂妹看著我,目光裡帶著幾分羨慕。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腦子有問題,放著男人不嫁,跑去上學,還學什麼畫畫。」
「可我現在才明白,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只有讀了書,人生才能有更多選擇。」
「而不像我,被困在家裡,哪也去不了。」
「崔榮還嫌棄我待在家不賺錢,還說讓我跟你學學,可我哪有你的本事……」
我看著她。
「只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改變這一切。」
堂妹想了想。
「怎麼改變呢?我帶孩子,沒錢賺,離開了他,我和孩子都沒法生存。」
我錯了。
她的境況像前世的我,但她終究不是我。
「最後給你一句忠告。」我說:「當你發現崔榮給你和孩子買保險的那天,記得多長一個心眼。」
堂妹怔了一下,她追問了幾句,但我沒再多說了。
爸媽這時走過來問我和姐姐。
「英子,小琪,你們姐妹倆如今都事業有成,是不是也得考慮一下什麼時候成家的問題了?」
「暫不考慮。」我說。
媽媽一聽,臉色就有點不好看。
「你們都這個年紀了,還不結婚?那等三十多歲了也沒人要了啊,趁現在年輕漂亮,找個京市的有錢老闆,還能多要點彩禮錢……」
看。
哪怕我們努力到了這一步,可在他們的眼裡,我們的價值還是嫁人,還是彩禮。
姐姐直接說:「我簽約了大劇團,沒空結婚生子。」
我也道:「我要出國學油畫,沒空談感情。」
「什麼?你還要出國?」
「是,我和姐姐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我看著周圍的七大姑八大姨。
「捫心自問,你們被孩子家庭拴在家裡的時候,真的沒有後悔過嗎?午夜夢回時,你們真的沒有想過曾經的夢想嗎?」
姐姐優雅地補了一下口紅,之後站起身。
「都這個時代了,也該醒醒了。」
說罷,我們一同轉身,準備離開。
媽媽追了過來。
「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些吃的,你們一起帶著走吧……英子,有你最愛吃的紅薯,還有小琪,我還裝了很多你喜歡的鴨架。」
「媽,不用麻煩了。」我說:「其實姐姐從不愛吃紅薯,是安明不愛吃, 每次都往她的碗里夾。而且我也不喜歡吃鴨架,我喜歡肉, 只是肉從來都是安明的,我只能吃鴨架。」
媽媽僵住, 又訕訕收回手。
「可是你們以前也沒說過……」
「我們說過,是你們不聽。」
姐姐禮貌又疏離的笑了笑。
「所以, 就這樣吧。」
21
26 歲那年, 我來到了英國, 找了一位知名油畫畫家做老師,每天都沉浸在繪畫中, 很累,但也很快樂。
姐姐不忙時就會來看我。
除了姐姐之外,韓願和賀朝偶爾也會來。
那兩個人還沒放棄, 倒是也挺纏人的。
28 歲那年, 我的進修告一段落, 準備回國。
剛下飛機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崔榮打的。
他找我借錢。
我算了算時間, 此時已經快要到前世我死亡的那個時間了。
我直言不借, 把他拉黑。
之後我給賀朝打了個電話, 讓他幫我個忙。
一周後,我看到了一條新聞。
崔某欠下巨額賭債後打算謀殺妻女騙保, 妻子由於早有防備脫身離開,還不上錢的崔某被債主找到, 被砍斷了兩隻手, 現已因謀殺未遂入獄。
我在酒吧刷著手機上的新聞頁面, 勾了勾唇角。
一直堵在心口的那股恨意,終於釋懷。
賀朝在旁邊和我碰杯。
「你很少會主動找我幫忙,沒想到就因為這麼個渣滓。」
我是在畢業很久之後,才知道賀朝家裡是有一些黑道背景的。
我了解崔榮, 他還不上錢,又騙保失敗,一定會跑。
這人就和老鼠一樣,藏起來之後一時半會是找不著的。
所以我讓賀朝的人提前控制住了他,把他交給了他的債主。
我看著熟悉的場景許久,跑到院子裡,想透一口氣。
「就這」那天我喝的有點醉了。
我對賀朝說:「荒原上燃起了一場火,萬物盡枯, 可一場雨降下,野草再次破土而出……賀朝,你信嗎?我就是那株重生歸來的野草。」
賀朝笑了笑。
「不, 在我眼裡, 你從不是野草, 而是野百合。」
「在冬季,野百合的枝幹會死亡, 但在來年春季會再次開出花朵。」
「你永遠執著,永遠強大, 永遠讓人驚艷, 生生不息。」
「我喜歡看著你和野百合一樣盡情盛放的模樣。」
酒意悄悄散了些許。
我走出酒吧, 讓風吹著我有些熱的臉頰。
我在灰燼中重生,我會珍惜機會,會繼續前行, 永不止步。
這一世,我會好好的活,認真的活。
就和野百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