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昂摸了摸鼻子,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我室友又想來電玩城打電動,我就跟他一起來了。
「你哪個室友,我看看。」
林昂的臉上終於露出那麼一閃而過的不耐煩,但他還是耐著性子的左右晃了下鏡頭。
「他現在不在這裡,去上廁所了。」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蘇雅雅嬌嫩甜美的聲音。
「林昂學長,我買好幣了,快來跟我一起抓娃娃吧。」
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是朝著林昂這邊走來。
林昂顯然是愣了,還沒來的及掛斷,蘇雅雅就湊近鏡頭裡。
「學長你在和誰視頻......
「啊,是學姐啊,你是在查崗嗎,看見是我你就放心吧。
「學長和我在一起很安全的。」
蘇雅雅故作天真的對著鏡頭理了理劉海,身體不停往林昂那邊湊。
我目光譏諷地看著蘇雅雅作秀,猶如昨天倒在林昂懷裡時的演技一樣拙劣。
林昂察覺到我不悅,不動聲色的閃開,對我解釋。
「清清,我跟蘇雅雅出來是有事要辦,不是特意來玩的。」
蘇雅雅裝作剛理解其中意思一樣,接著話往下說。
「哦對對對,學姐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和學長之間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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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哦了一聲。
「沒事,不是買幣了嗎,好好陪人家蘇雅雅玩玩。
「畢竟人家剛被悅凱開除,心情肯定不好,
「有你這個暗戀對象陪著,她肯定會感覺幸福的要死的。」
聽到我這話,蘇雅雅又變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委屈的看著林昂。
「學長,學姐可能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要不你回去和她解釋解釋吧。
「你又沒做錯什麼,別讓她遷怒於你啊。」
這話說的,好像她多善解人意,我多不講理一樣。
林昂也聽出我的話里有些陰陽怪氣,此刻突然收起那副愧疚樣子。
再開口時,語氣里的鎮定與理所應當明顯至極。
「不用,沒什麼好解釋的。
「我們就算是談戀愛,也不可能完全失去私人空間,一言一行都向她彙報。」
說完,他看向我,想看我會說什麼。
我豎了個大拇指,直接掛斷電話。
掛斷之前鏡頭閃過蘇雅雅,我看見那那張小人得志的得逞微笑。
好,我猛的從床上坐起來,不是要私人空間嗎。
我也有私人空間不過分吧。
「蔣朝,來學校接我,記得打扮帥點,但別那麼招搖。」
一個電話,我將蔣朝搖了過來。
在林昂室友路過的時候,我正好坐進他豪車裡。
「去灣悅城四樓的電玩城。」
蔣朝單手摘下墨鏡,一臉震驚地看著我,有種不懂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的迷茫感。
「合著大老遠叫我來,就為了去商場玩那種小孩兒把戲?
「不能吧,你也不像那種性格啊......」
我狠狠地斜了他一眼,眼神犀利且不滿。
「晚到一分鐘,我就卸掉你愛車的一個車軲轆。」
他一推眼鏡,猛踩油門沖了出去。
坐扶梯上四樓時,我一眼就看見電玩城的玻璃牆裡,蘇雅雅和林昂正在抓娃娃,
一個娃娃抓上來,蘇雅雅一臉崇拜的求林昂繼續抓。
「林昂學長你太棒了,不像我,都把遊戲幣浪費掉了。」
蔣朝咂舌,終於明白我的意圖。
「好他個沒良心的,真不知道自己現在幾斤幾兩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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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別人是一點就通,蔣朝是不用點就通。
他起范兒,摟著我直奔了收銀台,豪橫的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桌子。
「把你們這的遊戲幣全給我,然後,給我把這清了場。」
服務員還以為他腦子不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蔣朝,要不要這麼過啊?」
蔣朝絲毫不慌,兩根手指夾起一張卡遞給收銀員,
「玩就玩痛快的,有什麼問題?」
服務員接過後半信半疑的劃了一下,結果顯示,兩萬元已到帳。
她即刻喜笑顏開,對我們客氣了不少,「先生,這就幫您清場。」
她挨個通知,直到通知到林昂和蘇雅雅時,蘇雅雅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憑什麼要趕人啊,有錢了不起嗎?
「我去和他們交流一下。」
結果她氣沖沖地來到前台,在看到我那一刻,差點驚掉下巴。
「學姐,怎麼會是你啊......」
林昂也走了過來,看到穿著大皮衣,像個暴發戶一樣的蔣朝,微微蹙了蹙眉。
「清清,你怎麼也在這。
「他就是那個包場電玩城的人?」
我頭要揚到了天上,就是高高在上的不肯回答。
蔣朝不屑的切了一聲,用手指狠狠戳了戳林昂的肩膀。
「是我,怎麼樣?
「有本事你包回來啊,兩萬塊錢而已。」
他摘掉眼鏡,擦過林昂的肩膀帶著我要往裡走,沒想到蘇雅雅攔住了他。
「林昂學長,他就是前陣子學姐帶著去悅凱一起唱歌的男生。
「我真的沒有騙你,學姐真的帶著他去過悅凱,還一起喝的爛醉如泥。
「誰知道兩個人喝多之後去了哪,學長,他們兩個真的不對勁。」
蔣朝眼裡的嘲諷之意藏不住,一八五的他還需要微微彎著一點腰,才能和一米六的蘇雅雅平視。
「這位同學,我們去自家開的 KTV 嗨唱,還要跟你彙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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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蘇雅雅像是感覺自己聽錯了一樣,疑惑地看向林昂。
直到看見林昂同樣質疑的眼神,她才回過神來。
「什麼你家開的?
「現在的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胡扯了?」
蔣朝不屑於和她吵,只是簡單提醒了她一句。
「你在那上過班,難道沒聽說過老闆叫什麼名字?」
蘇雅雅陷入回憶,好一會後,她忽然抬起眼皮,用某種震驚地目光看向我。
「翟志強和你是什麼關係?」
在旁邊沉默了好一會的我終於有台詞了。
我悶聲一笑,不輕不快吐出兩個字。
「我爸。」
蘇雅雅不再說話,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連帶林昂都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清清,你家做了這麼多生意?」
因為我只對他說過我家在做多項生意,並沒有具體告訴過他我爸跨界很誇張。
蔣朝也很滿意他們兩個人的反應,只有林昂大腦飛速運轉著,猜測著我和蔣朝的關係。
「清清,先別玩了,回學校吧,我有話想對你說。」
他要抓我的手,被我毫不留情的躲開,
「憑什麼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受你的差遣啊,誰還沒個私人空間了?」
林昂無話可說,看著蔣朝拉著我進了電玩城。
他還不忘揚聲高喊一句,「走咯,抓娃娃去咯。」
玩了個盡興,出來時,靜音的手機顯示 99+條消息。
打開一看,都是林昂發過來的。
「蘇雅雅她拉著我陪她找兼職,
「你知道我一向同情心很嚴重,她對我裝可憐我一時間沒忍住答應了。
「清清,你和那個男生是什麼關係啊?
「清清,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咱倆一起打車回去吧。」
各種各樣的問題以及服軟話術,我只是輕輕一笑,回復了最後一句。
「你陪蘇雅雅打車回去吧,我一會坐別人的保時捷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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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表達我對這個表弟的謝意,我請他吃了頓火鍋。
我們面對面而坐,看著熱煙騰起,好似一堵阻隔我們對望的模糊牆。
蔣朝扯了扯嘴角,低頭自顧自的吃起來。
此刻安靜的氣氛里透露出幾分尷尬,還是我先打破這種低沉的氛圍。
「多吃點,就當我謝謝你今天給我撐場面了。」
蔣朝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還用謝的話,那可就太見外了。」
我和他年齡就差一歲,但親情感並沒那麼深厚。
他是我二叔十年前離異再婚後,二嬸從南方帶過來的兒子。
因此姓氏一直隨著二嬸,這麼多年也沒改。
「翟清一,你跟這樣沒良心的人在一起,還不如跟我湊合一對呢。」
我夾菜的手一頓,看著蔣朝依舊低頭吃東西,才意識到這是句玩笑話。
「你對他那麼好,他都沒記你的好,今天又為了這個女生給你氣受。
「我要是你,早把他甩了......」
我吃了一口菜,想起大一時我和林昂的點點滴滴。
最早認識也是因為親歷他被車撞進了醫院,卻聯繫不到一個可以來探望的人。
他的父母遠在東南亞小國家,除了錢什麼都給不了。
是我來返學校醫院兩個多月,不辭辛苦照顧他,為此熬出了黑眼圈。
大二臨近放假時,幾乎所有人都離校。
一向和我頻繁聯絡的林昂忽然斷聯,是我衝進男生寢室樓找到發燒到幾乎昏迷的他,叫救護車將他送進醫院治療。
所以後來他說,我就是他幸運星,要把我永遠留在身邊才行。
如今想想,也是不作數的。
忽然有些沒食慾,我悶悶地放下筷子,「吃飽了。」
接著,我從包里掏出口紅準備要補,卻被蔣朝搶了過去。
還不等我問,他指著口紅說,
「翟清一,你這口紅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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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來來回回翻看著那隻名牌口紅。
「沒錯,就是假的,連高仿都算不上。」
這是林昂送我的情人節禮物。
「你用慣了名牌,難道感覺不出來這款口紅的外殼不太一樣嗎?」
我又拿了過來,里里外外看了看,結果心涼了半截。
如果仔細看看口紅底下的標,幾乎不用質疑就是假貨。
只是當時我太過於相信林昂,收到就當寶貝似的曬到了朋友圈。
我自嘲一笑,「怪不得。」
「怪不得色號像村口大媽裝俏皮的風格。」
我又摸了摸我的嘴,更感覺自己像個小丑。
「也怪不得每次一用嘴巴都起皮,原來劣質口紅燒嘴是這個意思。」
當初,林昂問我都習慣用什麼比較知名牌子的口紅時,
為了表現得很接地氣,我和他說不怎麼經常用,國產小品牌就很好。
如今一想,原來他只是在試探我懂不懂大牌。
蔣朝將我送回學校時,林昂就在寢室樓門口等我。
見我回來,他走上來問我,
「我室友說他看見你上了一輛保時捷,就是這個男生嗎?」
我看著他沒說話,形同於默認。
「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是幫蘇雅雅找到兼職了?」
林昂看著我的眼神愈發的閃躲,只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