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她拿出來的文件硬生生打斷。
文件上的黑色字體很刺眼。
離婚協議書。
「簽字吧。」
17
我沒有簽字。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在我的料想中,江晚應該是傷心欲絕的那個人。
可是她異常冷靜。
我不想離婚的。
離開家之後,我去了公司。
我把自己泡在公司里,沒日沒夜。
江晚也不給我打電話了。
我開始懷戀當初加班的時候,她的來電關心。
巨大的落地窗前,我看著自己孤單的身影,有些恍惚。
怎麼就變成今天這樣了呢?
我摸出手機,點開了和江晚的聊天介面。
上一次的聊天結束竟然是半年前。
那段時間我和周晴打得火熱。
幾乎很少回家。
我騙江晚公司業務繁忙,經常出差。
然後轉身和周晴在酒店裡沒日沒夜的做。
甚至辦公室的隔間,都成了我和周晴幽會的地方。
那天是我連續五天沒回家了。
江晚發消息說歡歡半夜發燒,高速路出了事故,救護車堵在路上一時半會到不了。
她來了例假,很疼,沒有辦法保證能安全的開車帶歡歡去醫院。
問我能不能回家,或者安排一個人去接一下她們。
周晴把消息讀給我聽時,我下意識是想回去看看的。
可周晴嬌俏的笑了,「晚晚姐居然也會玩小女生的把戲,撒謊騙丈夫回家。」
「如果歡歡真的發燒生病,為什麼她不直接打電話來呢?」
當時我覺得周晴說得有道理,平時有事江晚都是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所以我就當她是因為我太久沒回家,想見我故意找的說辭。
我有點煩這樣的她,為了讓我回家,居然不惜拿女兒的身體來當藉口。
再加上周晴說完話後,全然不給我思考的機會,直接跨坐在我身上,解開了我的皮帶,緩緩俯身……
我很快就徹底忘記了她們母女二人。
也是從那天開始,我發現江晚很少給我打電話。
除了宴會那晚打了幾個,提醒我不要忘了第二天答應歡歡的露營以外,從來沒給我打過電話。
我退出聊天介面,給秘書打了電話。
「幫我查一下半年前,太太是不是帶小姐去過醫院。」
秘書很快回話。
「顧總,半年前的有個晚上,太太確實帶小姐去了醫院,她們還在路上遇到了車禍。不過不太嚴重,就是小刮蹭。」
「顧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捏著手機的手驀然攥緊。
「下周是太太的生日,你幫我挑一件禮物。」
「另外小姐喜歡的那款布娃娃,你去把各個型號都買回來,送回別墅。」
18
接下來幾天我依舊住在公司。
每天給江晚發一張在公司的照片。
我打算等她生日那天,拿著給她和歡歡準備的禮物回家。
這麼長時間,她應該冷靜下來了吧。
我相信,江晚的心裡不可能一點都沒有我。
可我沒想到,我捧著玫瑰花回家的時候,開門的人居然是周晴。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眉心緊皺。
周晴身上穿著性感的絲綢弔帶睡裙。
時隔兩個月沒見,她更有韻味了。
可現在的我絲毫沒有其他的慾望。
周晴撲進我懷裡,聲音帶著鼻腔。
「哥哥,這是什麼態度呀!」
「你明明說好了過段時間就來找人家,可是已經過了兩個月了,你一次都沒聯繫過人家。那人家只能主動來找你了呀~」
周晴在我胸口畫圈。
「你看我身上這條裙子,你還記得嗎?這是你當初給我選的,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哥哥,江晚已經不愛你了,是她打電話讓我住進來的,她說她願意成全我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推開周晴,衝進別墅。
衝到二樓主臥。
江晚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兒童房裡的東西也沒了。
家裡到處都扔著周晴的東西。
唯一一件被江晚留下的東西就是那份裝著離婚協議書的文件。
周晴過來,把離婚協議書遞在我面前。
「哥哥,我懷孕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簽字離婚來娶我?」
我抬眼看著周晴。
「懷孕?」
「我們每次都戴了,你怎麼可能懷孕?」
周晴眼眶倏地紅了。
「你什麼意思?」
「你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那天在車裡,你戴了嗎?」
我反應過來了。
那天在酒店裡,周晴一直勾引我。
我沒忍住,直接進去了。
我氣急反笑。
給了周晴一巴掌。
「你那天就是故意的對吧?你故意勾引我,故意讓我不戴,故意把內褲放在車裡!還有半年前,是你拉黑了江晚的電話,然後再陰陽怪氣的說如果真有急事江晚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讓我接不到江晚的電話,讓江晚早早就開始懷疑我出軌了,對嗎?!」
「說話啊!」
我發狠的掐著周晴的脖子。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連起來了。
江晚為什麼突然就不再給我打電話了。
為什麼在我通知臨時要帶周晴參加晚宴,卻問也不問一句就同意了。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而我還在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想到這裡,我又給了周晴一巴掌。
她嘴角溢出了血,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推開。
但她推不動我。
就在這個時候,別墅的大門從外面打開了。
我以為是江晚回來了,欣喜回頭。
卻看見我爸媽沉著臉站在門口。
我爸是江晚大學時候的導師。
我能追到江晚,中間也有我爸牽線搭橋的功勞。
我爸大步走過來,將我和周晴分開。
他什麼也沒說,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還嫌不夠丟人嗎?」
「顧銘,你到底怎麼想的?你怎麼就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事情已經發生到這一步了,你不離婚,你想幹嘛?你是想鬧得人盡皆知,讓我和你媽晚年也不得安寧嗎?!」
我媽在一旁抹淚。
「銘兒啊,離婚吧!江晚說現在離婚,她還能念在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給你三分之一的財產。」
我瞪大雙眼,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媽,你們這是在勸我離婚?」
「是江晚讓你們來的?」
「你們不是最喜歡江晚了嗎?你們怎麼能勸我和她離婚!」
我爸氣得臉色通紅。
「你辜負人家的時候,你想過這些嗎?」
「顧銘,這個婚你不離也得離!」
19
我爸按著我簽了離婚協議書。
我不知道江晚怎麼給他們說的。
總之,我爸和我媽走的時候,眼裡盛滿了對我的失望。
他們說以後我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他們不會再管我的破事。
爸媽走後,我冷靜了不少。
我轉頭看著窩在沙發上的周晴。
她的臉被我打得高高腫起。
醜陋不堪。
那個沙發是當初我和江晚一起挑選的。
在家具城的畫面,歷歷在目。
我衝過去把周晴從沙發上拽起來,拖出家門,塞進車裡。
我不可能讓她住在我和江晚的家裡,讓她玷污江晚精心設計的裝修。
我帶著周晴去了酒店。
她到底懷了我的孩子。
可我沒想到,我會在酒店遇見江晚。
20
酒店大堂里,我在辦理入住登記。
突然,身旁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退房。」
我身體一怔,猛然轉身。
看見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女人。
江晚化了很精緻的妝。
她穿了一條修身的酒紅色連衣裙。
黑色的細高跟和栗色的大波浪,讓她整個人氣場全開。
和當年在辯論賽上一樣,讓人挪不開眼。
見到我,她的眼裡沒有絲毫波瀾。
甚至還對我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很是刺眼。
我剛想開口問她怎麼會在酒店。
就看見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年輕男人,從後面走過來,站在江晚身側。
嗓音清亮的對著江晚喊了一聲,「姐姐。」
男人看起來二十五六。
整個人都洋溢著青春活力。
相比起我,這段時間夜不能寐。
憔悴了不少。
我想問江晚,這個男人是誰。
剛要開口時,腦海里響起了前不久我親口給江晚說的話。
「你如果覺得不公平,也可以去找一個。」
所以這個男人……
我瞪大眼睛看著江晚。
她看穿了我的心思,輕蔑一笑。
「顧銘,別把我想得和你一樣髒。」
「那你告訴我,他是誰!」
我的聲音拔高,迴蕩在酒店大廳。
相比起來,江晚就平靜很多。
她施捨般的正眼看我。
「半年前那個晚上,你還記得嗎?」
「我給你發消息說歡歡發燒了,想讓你回來送我們去醫院。」
「你沒接電話,你把我拉黑了。消息也沒回。」
「後來是我自己開車去的醫院,路上我颳了別人的車,他就是車主。事後是他送我們去的醫院。」
江晚語氣淡漠得就像在說別人的事。
這樣的態度狠狠刺傷了我。
我看著她的眼睛,嗓音低沉。
「所以你和他上床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
江晚冷笑。
「果然心臟的人看什麼都髒。」
「顧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簽字了,明天抽空去民政局登記一下。」
「顧銘,趁我現在還有耐心和你好好說,咱們好聚好散。」
21
第二天我本來不想去民政局的。
但是我爸媽又來了。
他們押著我去辦了手續。
江晚依舊是那個男人送來的。
就連歡歡都一直牽著那個男人的手不放,兩人有說有笑。
比和我這個親生父親還有親近。
車裡,我問我爸為什麼。
難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嗎?
我爸冷諷道。
「是啊,親生兒子,這些年我和你媽生病住院,你這個親生兒子在哪裡?全都是江晚一個人忙前忙後照顧我們。」
「你女兒生病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你做的還不如一個陌生人多!」
「我真後悔當初把江晚介紹給你!她本該有更好的生活。是我害了她!」
我爸眼圈紅了。
他是真的覺得後悔把江晚介紹給我了。
我媽也在一旁嘆氣。
「也不知道歡歡以後還認不認我這個奶奶。」
就在這時,車窗被敲響了。
江晚抱著歡歡站在車外。
「歡歡,給爺爺奶奶說再見。」
歡歡笑得甜美,「爺爺奶奶再見!」
我看著歡歡,擠出一抹笑,剛要開口說句話。
江晚就把歡歡放了下去,歡歡轉身朝那個男人跑去。
我的話哽在喉嚨。
江晚不看我,她對著爸媽笑著說。
「老師,師母,以後你們想歡歡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們。」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的背影愣了很久。
江晚牽著歡歡,歡歡牽著那個男人。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商量著去遊樂園玩。
而我回頭, 副駕上坐著周晴。
她瞪著我。
那雙眼珠子像是隨時都要掉出來了。
令人感到驚悚。
哦, 對了。
周晴的爸媽來家裡大吵大鬧了。
說他們的女兒年輕漂亮,為了我不惜當了小三,如今周晴懷了孕, 他們讓我必須給一個說法。
要麼娶周晴回家, 要麼就給一千萬的分手費。
我選擇了前者。
不過我瞞著周晴, 改了離婚協議書。
我把全部財產都給了歡歡。
我現在身無分文。
這段時間,我早就想明白了。
我和周晴之間, 哪有什麼愛情啊。
不過是金錢和慾望的交換罷了。
她陪我睡, 我給她錢。
她愛上的從頭到尾都是那個有錢有權的顧銘。
可我偏不要她如願。
是她把我害成現在這樣的。
一個月後, 我和江晚來領了離婚證。
當天, 我和周晴就登記結婚了。
爸媽氣得和我斷絕了關係。
我絲毫不為所動, 堅持要和周晴在一起。
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 周晴激動的吻了我。
她說:「老公, 我看了一個包包!你買下來送給我當新婚禮物好不好?」
我笑了笑, 把自己凈身出戶的消息告訴了她。
周晴當場崩潰了。
我低頭看著瘋狂錘打我的女人, 用力拽住她的雙手。
「怎麼?你不是說你只要我嗎?」
「我和你領證了,你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22
江晚和那個男人不是情侶。
那個男人是宋氏集團老總的小兒子, 宋承澤。
宋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江晚現在是他的特助。
這是朋友告訴我的。
朋友在洽談業務的時候遇見了江晚。
她變回了曾經自信光芒的樣子。
在業務談判的過程中遊刃有餘。
原本遲遲拿不下來的項目,被江晚輕鬆拿下。
項目拿下那天晚上, 宋承澤舉辦了慶功宴。
他在慶功宴上給江晚告白了。
很高調。
和我當初一樣。
不一樣的是, 他給江晚說:「姐姐, 和我在一起之後,你不用隱藏自己的鋒芒,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希望你這輩子都做自己。」
但是江晚拒絕了。
江晚說她暫時不想進去下一段感情, 她想和歡歡一起, 好好享受假期。
朋友還給我看了江晚現在的朋友圈。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無趣的家庭主婦了。
她會滑雪,會攀岩, 甚至還去蹦極了。
我捏著酒杯,杯子裡裝著十塊錢一瓶的劣質白酒。
我仰頭一飲而盡。
原來, 她本該是這樣的。
是我束縛了她。
我含淚, 抓著朋友的手勸他千萬不要出軌。
下一秒,就被周晴從後面抓住頭髮, 狠狠給了一巴掌。
我醉得一塌糊塗,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朋友見狀勸了兩句, 就離開了。
周晴抓著我, 像個瘋子一樣大吵大鬧。
「孩子發燒你不管, 躲在這裡想前妻,顧銘,你他媽要不要臉啊!」
「老娘跟了你,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好不容易生個兒子,以為可以母憑子貴了, 結果你他媽把全部財產給了那個賠錢貨!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也他媽是個腦癱!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我這麼年輕漂亮!我本來應該過得很好的!」
周晴歇斯底里。
我仰頭大笑。
身邊是亂糟糟的酒瓶子。
屋裡是那個腦癱兒子的嚎叫聲。
我躺在地上笑出了眼淚。
天花板上映出了江晚當面在辯論賽上的模樣。
我伸手想去抓。
而眼前突然出現了周晴那張面目扭曲的臉。
我一巴掌扇了上去。
這一扇,周晴磕到了桌角, 酒瓶子碎了一地,扎進了她的身體。
我看見周晴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她像一頭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了警笛的聲音。
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 我拿起了菜刀。
朝自己的下半身揮刀。
意識模糊之際,我看見了和江晚結婚時的自己。
我低頭,看了看鮮血淋淋的下半身。
真好。
這樣子我就可以給她一個永遠忠誠的婚姻了。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