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不如我以後兼祧兩房,同時顧著你和雙雙,我會努力讓你們兩個過上好日子的!」
我簡直要吐了。
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看上這樣一個噁心的男人。
我拚命地搖頭,想把當年腦子裡進的水搖出來。
腦袋晃得太厲害,我忍不住乾嘔出聲。
付明澤見狀瞪大眼睛:「瑤瑤,你該不會是有......」
我推開他伸過來想要攙我的手,一臉嫌惡:「小叔你不要再說了,我怕我真的吐出來。」
付明澤見我十分抗拒,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瑤瑤,你不要叫我小叔了,我是明澤啊!」
「明澤已經死了!」我冷聲道,「你忘了嗎?人是你火化的,骨灰是你帶回來的,死亡證明上寫的也是付明澤!」
「付明澤這個人已經從社會意義上消失了!」
我一字一句,逼得他踉蹌後退。
「小叔,你拿什麼證明你是付明澤?」
付明澤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我。
隨後,他又想起什麼,擼開袖子正準備展示。
在看到那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後,話全部堵在了喉嚨里。
是啊,他終於想起來,是他自己挖去了那個證明他身份的胎記。
「小叔,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裡發瘋了。」
我的聲音仿佛淬冰。
上輩子,我鬧著要他承認自己是付明澤,他就是這樣對我說的。
「嫂子,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裡發瘋了。」
16
「不!不!不是這樣的!」
「我就是付明澤啊!瑤瑤你怎麼能不認我!」
付明澤接受不了我對他的冷漠態度,開始試圖想要抱住我。
我卯足勁從喉嚨里爆發出聲音:「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隔壁院子的燈亮了起來。
一陣叮里咣啷的響聲後,鄰居張嬸和王叔拿著掃把畚箕就跑了過來。
「發......發生什麼事了?」
王叔的體型有些胖,這幾步路跑過來都顯喘。
我像看到救星一樣,躲到他倆後面,伸出手指著付明澤。
「我小叔他......他想要非禮我!」
「什麼!」張嬸瞪大了眼睛,「明霖你是瘋了不成,這可是你嫂子啊!真是造孽啊!」
「我不是......我是......」付明澤想要開口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人家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明霖你哥才剛過世,你做出這樣的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你趕緊回去別在這裡呆了!」
張嬸拿起掃把就把付明澤往外轟。
王叔也是一臉一言難盡,勸著他離開。
快把人趕到門口的時候,正好撞上趕過來的喬雙雙。
張嬸連聲招呼:「雙雙,趕緊把明霖帶回去!別讓他在這裡丟人了!」
喬雙雙滿臉尷尬,拉著付明澤要走。
可付明澤明顯不願意離開,還眼巴巴地望著我。
我在張嬸身後探出頭,喊喬雙雙:
「弟妹,你回去要和明霖好好聊聊!
別讓他整天想些什麼兼祧兩房之類亂七八糟的!
畢竟有些人不要的臉,我還想要呢!」
喬雙雙聽完我的話,人也不勸了。
嚶地一聲就哭著跑了。
付明澤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後,扭頭追了上去。
17
後面的幾天,付明澤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估計是忙著哄喬雙雙去了。
我趁著他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去到醫院把流產手術做了。
等我麻醉醒來的時候,病床旁圍了幾個人。
看到老師那滿懷關切的眼睛時,我忍不住鼻子發酸。
「徐老師......」我剛開口就帶上了濃重的哭腔,「對不起......」
徐老師眼眶發紅,佯裝生氣地打了被子一下:
「你這孩子,要是我不來看你,你真打算一輩子不聯繫我不成?
老師能氣你一輩子嗎!要不是羅岩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遭這麼大的罪!」
羅岩在旁邊帶著歉意解釋:「蘇瑤你別怪我多事,我是看到你自己一個人過來做手術,多嘴問了一下護士......」
「沒關係的師兄,謝謝你!」我的感激發自內心。
謝謝你給我一個和老師還有自己和解的機會。
「好了好了,你們別拉著瑤瑤說太多了!她剛手術完需要好好休息。」
一道溫柔的女聲插了進來,一雙手順勢替我掖好被角。
「嫂子......」我的鼻子又開始發酸。
羅岩的妻子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叫我師姐!」
......
觀察時間過後,師姐送我回家。
跟徐老師道別前,她拉著我的手說道:
「人的一生總會做出幾個錯誤的選擇,也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但這一次老師願意為你兜底。
我的研究團隊還保留著一個名額,等你調整好了,就來找我吧。」
我撲進徐老師的懷裡,泣不成聲。
18
因為我有意傳出一些風言風語,說「付明霖」對寡嫂有非分之想。
所以付明澤最近不敢上我家來,我也趁機趕緊準備離開的事宜。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把家裡一些帶不走的家電器具都送給了王叔和張嬸。
上輩子在我精神失常的時候,多虧了這兩位好鄰居的照顧和警惕,才讓我免遭了多次侵害。
臨走的時候,我把一封信交給了張嬸,告訴她如果「付明霖」來了,就交給他。
張嬸應下了,依依不捨地目送我坐車離去。
我在車裡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喪偶無子一身輕。
我要去追回我那被戀愛腦耽誤的光明前程了。
番外
蘇瑤離開的半個月後,張嬸正在門前掃地。
遠遠地看到「付明霖」跑過來,她目露嫌棄。
也不知道看著斯斯文文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非禮嫂子這種齷齪的事情來。
可是想起蘇瑤交代她的事,她還是轉身進了屋,把蘇瑤交給她的信封拿出來。
付明澤在蘇瑤家門口徘徊著,遲遲不敢敲門。
張嬸叫住他,把信封交給他,沒好聲氣地開口:
「喏,這是蘇瑤留給你的。」
付明澤莫名感到心慌:「留給我的,什麼意思?」
忽然,他瞳孔收緊,抓住張嬸的胳膊:「蘇瑤她去哪了?」
「哎呦!還能去哪!當然是搬走了唄!」
張嬸像沾了什麼晦氣的東西一樣,使勁拍打著被付明澤抓過的袖子,嘟嘟囔囔:「我看就是被你給嚇走的!」
付明澤也顧不上其他,趕緊把院門撞開,發現裡面果然已經人去屋空。
他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直接癱坐在地。
付明澤這些天其實想要找機會出來再見見蘇瑤,可是喬雙雙警覺得很。
一見他出門就要跟著。
原本得到白月光的興奮,被煩躁無奈取代。
今日他又和喬雙雙爆發爭吵。
喬雙雙吼他:「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付明霖!」
付明澤只覺得無比後悔,他當初就不該鬼迷心竅想出冒認弟弟身份的主意。
和喬雙雙在一起後,日子也並沒有過得像他想像的一樣甜蜜。
他現在是無比懷念和蘇瑤在一起的時光。
付明澤再也不顧喬雙雙的阻攔,奪門而出。
他想要去求得蘇瑤的原諒,告訴她自己真的錯了。
他要做回付明澤,做回蘇瑤的丈夫,他們重新回到那種平淡又溫馨的日子。
付明澤相信,蘇瑤會原諒他的,畢竟蘇瑤那麼愛他。
不然她也不會放棄讀研的機會,跟他來到小鎮上結婚。
可是目之所及的空蕩,將他的幻想狠狠擊碎。
付明澤突然想到蘇瑤留給他的信,他趕緊拆開。
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張人流手術單。
蘇瑤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小叔,清明節幫我燒給你那死鬼大哥,告訴他在下面好好照顧他兒子。」
紙張從手中掉落,付明澤的喉嚨里發出痛苦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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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想到還會再遇到張嬸。
當初走的時候我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如今再次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
張嬸被兒子接到城市生活,上醫院檢查身體的時候,正好遇到我去那裡參加學術研討會。
張嬸誇我看起來氣色好心情不錯,恭喜我從付明澤的死中走出來了。
笑死,其實我心情不錯是因為我最近交了一個陽光帥氣的年下男友。
我對著站在不遠處的男友打了個招呼,才把注意力拉回來:
「張嬸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啊,你那個小叔,就是明霖!
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瘋了,到處跟人說他是明澤,還一直喊著孩子孩子。
可大夥都知道,明澤已經死了,搞得大家都害怕是不是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那喬雙雙呢,喬雙雙也不管他嗎?」
「你別提了,這個雙雙啊在明霖瘋了之後就不見了,鎮上有人看到她跟一個穿得很氣派的男人離開了......」
我聽著張嬸的碎碎念,心裡還有些感慨。
這幾年沉浸在學術研究中,我以為已經已經淡化了對付明澤的恨。
卻沒想到再次聽到關於他的壞消息時,我的內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欣慰。
輕舟哪能輕易過了萬重山。
聽到他過得不好,我就舒坦了。
送走了張嬸,我告訴男友今晚不吃小攤改吃大餐。
他好奇問我為什麼。
我答:「突然想起今天是我那早死前夫的忌日,我們一起慶祝......哦不,祭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