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裙子完整後續

不算不知道，一算我媽快拿了我家小十萬的東西給妹妹了。

「李嬌，開口之前，先把我在媽身上的花銷平攤一下，再把媽從我家拿給你的東西還回來，否則少在那裡狗叫！」

我媽徹底炸了。

六十秒的語音一條又一條地跳出來。

我傻了才會聽。

好在，我妹在我的攻擊下，抹不開面子，終於硬氣了一把。

「李靜，你以為你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嗎？你這些破爛有我們對你的親情珍貴嗎？你就是個白眼狼，以後媽就住我家，我們窮死也不會去求你的！」

此言一出，群里的親戚紛紛誇讚妹妹有擔當，夠仁義。

我跟她比，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我冷笑一聲。

「截圖了，說話算話哈。」

再想說兩句，被群主舅舅踢出群了。

那個晚上，我睡得格外輕鬆。

11

我媽和妹妹被我下了臉，兩人憋著一口氣，當真不來煩我了。

我可太感謝她們了，趕緊抓著這個空檔賣房子、遞辭職報告、辦孩子轉學的事。

房子我賣得比市場價便宜一些，很快就出手了，算算當初我們購入的價格，還小賺了一筆。

轉學也很順利，許成一早就聯繫好了學校，比女兒現在這所學校還要好。

折騰了兩周，我遞上了辭職報告，領導挽留了兩次，看我去意已決，也沒再多勸。

這段時間，我也陸陸續續聽到一些我媽和我妹的消息。

主要是通過我大姨家的表姐。

我妹家房子只有七十幾平，本來住三個大人和一個孩子就很緊張，我媽一住進去更是亂了套。

我妹的婆婆堅決不同意跟我媽睡一個房間，甚至不同意我媽睡客廳沙發，說影響她起夜。我媽為了不讓我妹難做，只好睡在了陽台臨時支起的行軍床上。

陽台白天悶晚上冷，沒遮沒攔的，行軍床更是睡得腰酸背疼。

對比我家舒服的臥室，沒幾天我媽就受不了了。

這還不算，沒了我的補貼，沒有了從我家拿的東西，我媽的退休金很快就供不起我妹一家的開銷了。

原本他家的日用品、貴价食材都從我家拿，我媽還用我給的生活費買大魚大肉，把我妹一家的嘴巴都吃刁了。

現在突然回到平常三餐，生活水準也直線下降，我妹夫他們的怨言越來越多。

我媽覺得自己做倒貼的保姆還撈不著一句好，漸漸地也有了怨氣。

我媽跟我妹抱怨，我妹不敢找妹夫和婆婆吵，只能變本加厲地數落我媽。

果然，之前有我這個大血包，我媽和我妹可以母慈女孝，現在我不幹了，她們內部就產生矛盾了。

我媽找大姨哭了好幾次，大姨又來勸我，說我媽知道錯了，讓我把她接回去。

可我媽的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都怪李靜。她是我生的，拿點她家的東西怎麼了，她的命都是我的。她這次來求我，我肯定不會隨便原諒她，不讓她脫一層皮，我就不是她媽。」

以上都是表姐跟我說的。

表姐早就看不慣我媽的偏心，她怕我心軟，勸我千萬別去道歉。

我怎麼可能道歉，我都快跑路了。

這時我已經把考完期末考的女兒送去許成那裡，打包好了所有東西，只等兩天後跟著搬家公司一起出發。

12

出發前一天，我交接完工作，同事們請我吃飯。

我們一行人剛走出門口，台階上蹲著的兩個人忽然沖我過來了。

仔細一看，居然是我媽和我妹。

旁邊還有一個男的，拿著手機懟著我的臉拍。

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媽撲通一下在我面前跪下了。

這下不僅是我身邊的同事，旁邊的路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我連忙讓同事走遠點，省得事情發酵影響他們。

我媽抱著我的腿就嚎了起來。

「靜靜，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知道錯了。我把從你家的東西都還給你，求你別趕媽媽出門。」

「媽媽以後再也不敢幫襯嬌嬌了，求你給媽媽一個睡覺的地方，我發誓以後只伺候你一家人。」

我妹在旁邊一邊抹眼淚，一邊把手邊的行李箱打開。

「姐，媽從你家拿的東西我都帶來了，一樣不少，全還給你。我沒能力，媽就是可憐我，才拿了你家的舊東西補貼我的，我求你別怪她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麻煩你了。」

她們倆這一唱一和，吃瓜群眾紛紛聲討我。

「這個女兒好霸道，哪個兒女不是爹媽的心頭肉，兒女日子過得不好，幫扶一把不是很正常。」

「看她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一點親情都不講。」

「就是，自己不要的東西都不肯送給妹妹，這人怎麼這麼自私啊。」

我眯起眼睛，看著唱念俱佳的我媽和我妹，再看人群里拍攝的那個男的。

這就是我表哥說的自媒體吧。

就憑我媽這一跪，再斷章取義一下，發到網上肯定有流量。

到時候再網暴一波，恐怕女兒和老公都要受影響。

我心一沉。

再看我妹送回來的東西。

皺巴巴布滿油漬像抹布一樣的羊絨大衣，螢幕摔裂的遊戲機，腦袋被擰下來的泰迪熊，還有一眼假的金鐲子。

好好的東西就這麼毀了！

最可憐的是女兒那條裙子，一條好好的禮服裙，被剪成了碎布條，還有腥臭的黃色液體的痕跡。

得不到，就毀掉。

這一攤破爛，不僅讓我媽和我妹泄了憤，更坐實了她們說的我給的就是破爛的說法。

果然，周圍人看到這些東西，紛紛搖頭，再次感嘆我小氣自私，給點這種玩意兒都計較。

我媽和我妹則暗暗交換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媽：「靜靜，東西都還給你了，別生媽媽的氣了好不好。」

我妹：「姐，這些東西你收回去吧。」

我像是咽了一隻蒼蠅，噁心極了。

不收，她們會說我是白眼狼，刻薄自己的媽媽和妹妹。

收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以後我媽會更加變本加厲地壓榨我。

最關鍵的是，不管我收還是不收，就憑這堆破爛，已經坐實了我是惡人，我媽和我妹是苦情母女的事實。

就算我拿出證據解釋，周圍人也不會有興趣知道，只會更覺得我斤斤計較。

更不用提網上那些噴子了。

我媽和我妹，把一切都算好了，所有路都堵死了，就是要讓我咽下這隻蒼蠅，乖乖地繼續做血包。

13

電光火石間，我扶起我媽，抱住了我妹。

我求饒地低聲道：「媽，嬌嬌，我錯了，你們別鬧了，再鬧我工作就沒了。」

我媽和我妹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我接著說。

「這幾天我吃不好睡不好，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但又拉不下臉去道歉。」

「你們說得對，還有什麼能比親情更重要？」

「我錯了，我以前給嬌嬌的東西根本不算什麼。你們想要什麼才能原諒我，儘管提。」

「只要別把我工作鬧沒了就行。」

我媽和我妹的眼神蠢蠢欲動。

目的已經達到，再拍下去對自己不利，我妹一個眼神，拍攝的人放下了手機。

圍觀群眾見我們消停了，也就散了。

同事擔心地看著我，我揮揮手讓他們先走。

等人撤光了，我媽和我妹拉著我談起了條件。

看著她們冒著精光的算計眼神。

我故作猶豫地說：「只要不要我家的房子，什麼都好說……」

話沒說完，我媽一拍大腿。

「對，就要房子。」

「嬌嬌家那麼多人，住那么小的房子，你家就兩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你心裡過意得去嘛！」

「要我說，早該換一換，把你家房子過戶給嬌嬌。」

我剛要搖頭，我媽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

「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想要什麼都行。你要是敢反悔，我們就把剛剛的視頻放到網上去，讓大家看看你什麼德行，看你工作還能不能保住。」

大概是覺得威脅不夠，我媽又怨毒地瞥了我一眼。

「還有你女兒，鬧起來，我看她以後在學校還傲得起來不，還小主持人呢。」

我一愣，經歷了這一遭，我以為自己已經刀槍不入，可我媽這句話還是把我捅了個對穿。

妹妹也在一旁搭腔。

「姐，你放心，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還有，你的房子我也不白要你的，我現在的房子給你住，每個月再給 5000 租金就行。」

我媽感慨。

「你看嬌嬌多大方，哪像你，拿你點破爛跟割你肉一樣。」

「你也別怪媽，這次是你錯在先。」

「回去馬上把房子騰出來啊！」

「我們手裡可有視頻。」

我做出再三掙扎的樣子，終於點了點頭。

「那給我一個禮拜搬東西吧。」

我媽猶豫了一下，壓縮到了三天，准了。

等她和我妹歡天喜地地離開，我才按下了錄音暫停鍵。

我知道剛才跟我媽來硬的不行，所以故意服軟，讓她們以為捏住了我的把柄。

我也知道我媽在我妹家住得不舒心，所以故意把話題引到房子上面來，我媽果然就要房子。

她們剛才威脅我的話全部錄了下來。

到時候真發到網上，誰網暴誰還不一定呢。

14

第二天，我就跑路了。

15

我媽和我妹很快發現我跑路了，房子已經換了主人，她們鬧也沒用。

得知表姐跟我有聯繫，她們又拿出視頻威脅我。

我轉手把錄音發給了表姐，順便給她們普了一下法, 她們的視頻對我頂多是道德攻擊, 我的錄音卻能明明白白顯示她們勒索我。

她們敢鬧, 我立馬報警。

我媽和我妹確認事實確實如此後，彼此埋怨。

我妹怪我媽不該獅子大開口，不應該要房子, 應該要錢，細水長流地剝削我, 我准拿她們沒辦法。

我媽怪我妹不懂感恩，她要房子全是為了我妹，我妹忘恩負義。

沒了我這個血包, 我媽和我妹的矛盾越來越深。

妹妹一家已經被她養刁了，原本我媽能帶來錢，隔三差五還能爆個金鐲子這樣的貴重物品，再加上家務全包地伺候他們，他們對她還挺親熱的。

「媽」、「外婆」、「親家母」喊得挺響亮。

可現在我媽只剩下一點微薄的退休金, 老房子又沒了。

她沒處去，只能死皮賴臉地待在妹妹家。

縱然承擔了所有家務, 還是越來越不招人待見。

對她的稱呼逐漸變成了死老太婆。

我媽向我妹抹眼淚，可妹妹自己也沒有謀生能力, 伸手向妹夫要錢的她不僅沒幫媽說一句話, 還反過來辱罵我媽，來討好妹夫一家人。

終於在寒冬的一天, 妹妹的婆婆非要逼著我媽手洗衣服, 我媽又急⼜⽓, 跟她推搡間被妹妹一把推倒，後腦勺著地, 中⻛偏癱了。

我妹光速聯繫我要錢，我讓她去法院起訴, 判我出多少我就出多少。

多的⼀分沒有。

拖拖拉拉了半年, 最後判我每個月出幾百塊, 還要扣除我之前給我媽的開銷之後再跟妹妹平攤。

我妹見要不到錢，⼜光速地拿⾛了我媽的退休工資卡, 把我媽扔進了鄉下的養⽼院, 最低的護理等級，每個月幾百塊錢讓她自⽣⾃滅。

⾃此之後，我妹再也沒去看過我媽⼀眼。

倒是我, 在許成的勸說下, 為了以後不後悔, 在我媽快不⾏的時候去看了她⼀次。

我拎著在⻔口⼩賣部買的三無山寨飲料，看見我媽像一具乾屍⼀般, 躺在臭烘烘的八⼈間病房裡。

她看見我，喉頭嗬嗬作響，卻說不出話，眼⾥滿是悔恨, 唯⼀能動的左⼿努力地伸出來拉我。

我躲開了。

甚⾄沒有坐下，略站了兩分鐘就⾛了。

臨⾛時, 隔著窗戶, 我看到我媽緊緊抱著我帶來的那箱山寨飲料。

像抱著寶⻉⼀樣。

曾經我把珍貴的愛給我媽，她不屑地說那是破爛。

現在我真的帶破爛給她, 她卻又視若珍寶了。

心裡感慨萬千，但我想，我再也不會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