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出的餿主意一點用沒有。」
「哈哈哈我都說了沒用啦,寧寧是個老實小可愛,才不會見色起意呢!哥你屬實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色誘不行,那你打算怎麼辦啊?」
「霸王硬上弓,先斬後奏。」
......
對話很模糊。
我一句也沒聽清。
怕被發現偷聽牆角,我端著藥走開了。
後來,沒過兩天。
陸時聿終於意識到家裡還有我這個外人在。
洗完澡後,裹得嚴嚴實實。
只是看我的表情,帶了些遺憾和...幽怨?
也不知道他在幽怨什麼。
不敢問。
只覺得陸時聿似乎和我印象里的活閻王越來越不像了。
不僅粘人愛撒嬌,還有點孩子氣。
嫌醫生開的藥苦,不肯吃。
我只好做一些甜品哄他吃。
他一吃還上癮了,每天跟糖糖搶著吃。
我和閨蜜吐槽,陸家人都是嗜甜狂魔。
她驚呆:「我二哥從來不吃甜品的!他奶茶都喝的無糖!」
這還不算什麼。
另一件事更讓我震驚。
某天午休,我給糖糖念晚安故事。
他說:「能念給我聽麼?我失眠也有點嚴重。」
我好奇問了一嘴,怎麼會整宿睡不著的。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一個無情的壞女人害的。」
「她欺負完我就消失了,消失了五年。」
聽他這麼一說,我冷汗直冒。
看到他眼底肉眼可見的烏青和疲憊。
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我晚上哄完糖糖就來找你。」
「好。」
當晚。
陸時聿精心挑選了幾個情侶睡前故事。
我念了半小時,他才勉強滿意閉上眼。
為了能及時照顧到他,這幾天我在陸時聿房間沙發睡的。
沙發很大,大得足夠容納下兩個我。
睡著前,我總能感受到一道無形的視線。
狠狠釘在我的背脊上。
可當我回頭掃了眼床上的人。
陸時聿雙目緊閉,呼吸平穩,睡得很沉。
我安心睡去。
夢裡,似乎有人親吻了我的額頭。
早晨醒來。
發現自己在一個溫熱的懷裡。
我連滾帶爬跑出了房間。
五年前那個靡亂濕熱的夜晚。
熟悉的記憶重新闖入腦海,盪起淺淺漣漪。
那晚之後。
我沒敢再在他房裡睡。
只希望他的手趕緊好起來...
我好趕緊帶女兒離開。
14.
搬到新環境。
糖糖原本有些牴觸排斥。
因為這裡別墅離幼兒園實在太遠了,她每天要比以往早起一小時出門。
直到看到滿冰箱的蛋糕冰淇淋,她笑得合不攏嘴。
院子裡還養了一群小白兔小雞崽小鸚鵡。
她每天玩得不亦樂乎,「媽媽!我要在這裡住一輩子!」
陸時聿眉眼彎彎,「好啊,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不可以哦,這又不是我們自己家。」我捂住她的嘴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亂說的,你別往心裡去。你病一好,我們立馬就走,肯定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陸時聿沒說話,臉色有些難看。
把糖糖抱回房間哄睡後。
我下樓時,陸時聿坐在沙發沉思。
手裡捏著一張白紙。
忽然,他仰頭問我:
「還沒來得及問你,你住我這,你丈夫會不會不高興。」
我愣住。
難道薇薇沒有跟他說清楚我的情況嗎?
我隨口扯謊:「我丈夫早就死了。」
他咬牙切齒道:「哦?其他人也知道這件事麼?」
我點點頭。
他氣極反笑:
「所以...你到處跟外面的人說我死了?」
15.
我震驚望向他。
「陸先生是不是聽錯了,我說的是我丈夫,不是說你。」
陸時聿扯過我的手,猛然把我壓在沙發上。
雙手死死抵住。
距離近得幾乎能讓我聞到他身上的苦橙香。
我這才反應過來,「你的手早就好了?!還有你的眼睛...!」
他沒回答我的話。
死盯著我,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危險的探究:
「我後腰的梔子花紋身,除了刺青師和我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啊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
晚上幫他擦完背,隨口在廚房嘀咕了幾句。
「陸時聿的紋身還真牢固,都五年了,居然還不會褪色。」
「要不改天我也給大腿的煙疤紋一個算了。」
「會不會很痛啊?算了算了。」
......
原來是那幾句話,暴露了我。
陸時聿掐住我下巴,「嗯?你怎麼知道我是五年前紋的?」
我視死如歸撒謊,「我瞎猜的!」
「瞎猜的?好啊,那你再猜一猜,我為什麼會有這個紋身。」
這我哪知道啊!
指不定是對哪個白月光念念不忘才刺的!
「怎麼不猜了?」
良久後,我敗下陣來,認命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聽到我終於親自問出口。
他滿意鬆開了我,起身,將手中報告遞過來。
「我還知道,糖糖是我們的女兒。」
溫梔寧,溫棠,陸時聿。
三個名字出現在兩份報告上。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橫城,見你的第一眼。」
這麼早?
那他忍了那麼久,就只為了逼我自己開口承認?
他開始翻舊帳,逼我解釋。
「乾了壞事就跑,人之常情吧?」
「我不跑,難道等著被你弄死嗎?」
「無良導演抓了女演員屁股一下,你二話不說就把他的頭打爆了。」
「我一個不要臉的陌生女人,把你給強睡了,那你醒來後不得把我千刀萬剮。」
陸時聿勾起一邊唇角,氣笑了:
「你問都沒問,怎麼就知道我不是自願的?」
我猛地抬頭,「啊?」
他突然把我抱到他大腿上,禁錮在懷裡。
「啊什麼啊,明天去領證。」
我有點懵了:「是為了糖糖嗎?不用吧?你又不喜歡我,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孩子就和我結婚。你好歹是糖糖生物學上的父親,你平時想來看她,我不會攔著的......」
他捏住我的嘴巴,「如果我不喜歡你,你覺得你會有睡到我的機會?」
我愣住。
陸時聿喜歡我?
有點不敢置信。
五年前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吧。
他為什麼喜歡我?
「原來當年的事,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他氣鼓鼓抱緊我,囁嚅道。
「七年前,你從火場裡救出一個人,你忘了麼?」
16.
七年前。
陸時聿還不是聞名遐邇的影帝。
他只是一部動作片里的男三號。
鏡頭戲份台詞都少得可憐。
但他還是拍得很認真。
火場的爆破戲,他堅持自己上場。
但沒想到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救護人員沒到場,劇組人不敢進屋救人。
陸時聿被困幾分鐘,就在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
一個嬌小玲瓏的女人,披著濕答答厚重的毯子衝進來,蓋住了他。
「喂!這位先生,還活著嗎?能動嗎?」
她托起他半邊身子,努力往外走。
明明被他壓得快走不動路了。
卻依舊堅持,不肯放下他。
失去意識前,他在火光中看清了她的臉。
卻忘了問她的名字。
那次意外,他們僥倖活了下來。
陸時聿在醫院昏迷了半個月,傷到了腿和腰。
醒來讓助理聯繫救了他的那個女孩。
但一直沒找到人。
那場大電影,陸時聿如願拿下了國際最佳男配獎。
大約是搶了男一男二的風頭。
從那之後,圈內關於他絕嗣的話題,越傳越多。
說他傷得太重,以後生不孩子了。
對家的黑稿鋪天蓋地傳著。
陸時聿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也懶得解釋。
採訪問得多了,他索性公開說自己確實有不婚不育的打算。
後來第二次見到她。
是在一場綜藝節目後台。
他聽到了別人的嘲諷和她的維護。
「切,中看不中用的男人,這人參補品送給他也沒用!」
「現在圈裡誰還不知道陸時聿不行啊?」
「也就這一張臉看得過去,真要在一起了,姐還擔心以後沒幸福生活可過了呢!」
「就是呢!咱雅雅姐都看不上,他怕是瞎了!」
溫梔寧:「你送禮物,人家就要收嗎?你說了喜歡,他就得喜歡你了?」
聽到了耳熟的聲音。
陸時聿頓住腳步。
他轉身,微微歪頭一看。
化妝鏡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溫梔寧蹲在地上撿東西,嘴裡反駁那些人:
「拒絕你就是他的錯了?告白失敗也沒必要背後造別人黃謠吧,怪缺德的。」
如果說之前陸時聿費盡心思找她,只是為了報答恩情。
那麼從此刻起。
他對她的好感似乎變了。
只可惜,他沒來得及進去找她說話。
女孩飛速衝出門追著一輛車,跑遠了......
不過幸好。
這次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
他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溫梔。
陸時聿笑了笑。
後來,鬼使神差地。
他給背上那道從火場帶出來的疤,紋了一朵漂亮的梔子花。
他下定決心,正式約她見面合作。
想問她有沒有意願換個經紀公司,到他這來。
違約金他付,他砸資源捧她,護著她。
可沒想到再一次見面。
居然就是在酒店裡了。
她醉醺醺撞開他的門,貼近他懷裡。
一直叫熱,喊救命。
陸時聿沒忍住,放縱了一回。
只是沒想到。
一夜荒唐後,她消失得徹底。
任他對京市掘地三尺,仍一無所獲。
他始終懊悔。
如果當時他多確認幾遍她的真實姓名,是溫梔寧,而不是溫梔。
如果去年妹妹炫耀常去的那家甜品有多好吃,女老闆有多漂亮乖巧,要替介紹給他認識時。
他不是直接拒絕,而是嘗試著接受。
說不定,他就可以早點找到她。
17.
「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人那麼笨、那麼慫啊。」
「惦記一個人那麼久都找不到,甚至還把那些情感誤以為只是為了報恩。」
陸時聿臉蹭著我的後頸,一字一句解釋著。
「但現在,我可以坦誠告訴你。我喜歡你,五年前就喜歡你了。」
「你的答案呢?會接受我嗎?」
我腦袋還是懵的,「我...我不知道。」
「哼!拒絕也來不及了!」
他摟緊我,單手拿出手機。
螢幕上掛著微博熱搜。
#陸時聿官宣結婚#
他不知道從哪兒扒出我很久沒登過的微博小號。
【@陸時聿:嗯,我老婆@布丁是只貓】
陸淮北及時轉發了他的微博:
【我證明,是真的!】
評論區終於相信。
頓時,一片哀嚎和祝福。
【陸時聿是被盜號了嗎......艾特了個殭屍號?】
【頭像換過,還有好幾年前點贊過的微博記錄,應該不是殭屍號......】
【哇靠,這個布丁是只貓到底是誰啊?】
【是我斷網了麼,怎麼突然官宣了?】
【哥也快三十了,毒唯不讓談戀愛是想讓他出家嗎?】
......
我的私信後台也爆了。
999+信息,根本不敢點開。
始作俑者看著我,一臉得意。
我怒瞪他:「先斬後奏!你無恥!」
「嗯,跟某人學的。你還缺我一張結婚證。」
「你敢不敢再不要臉一點?」
「敢啊。」他的手開始不老實,在我腰間游移。
「停停停――糖糖還在家!」
能怎麼辦。
睡都睡了,孩子都生了。
他爹找上門,總不能還無情趕他出去吧。
而且我原本也打算為了糖糖,找個人搭夥的。
現在, 白撈一個有錢老公, 還是糖糖親爹。
好像怎麼算,都是我賺了哈?
冷靜下來後,我試圖跟他商量:
「雖然我對你確實有點好感...但不代表,我就得立刻和你領證結婚。」
「我們起碼得走下流程吧,比如...談戀愛交往?然後再循序漸進......」
我以為他會拒絕。
他卻溫柔笑著說,「好, 都聽你的。」
18.
確認關係後。
我和糖糖沒有搬出去。
主要是糖糖捨不得她的專屬大冰箱,還有她的兔子小雞小鸚鵡。
我忽然意識到。
這似乎也是某人把我們留下來的手段?!
而糖糖就這麼輕易被某人收服了。
某個早上。
她突然自己跑去找陸時聿:「爸爸, 送我去幼兒園吧!」
她說,要帶著爸爸去學校炫耀一圈。
讓所有人知道,他爸爸長得多高多帥。
她再也不是沒爸爸的野孩子了。
這句說出口, 陸時聿沉默了, 心疼得不行。
當晚就說想給糖糖換個幼兒園。
糖糖拒絕了:「可是我捨不得森森和欣欣。」
那是她最好的兩個朋友。
於是, 陸時聿親自見了校長一面,還捐了兩棟樓。
......
確認關係兩個月後。
我帶陸時聿回鄉見了外婆。
外婆自從上次回去後,就再也不肯回京市了。
我想了想, 私自把她接到身邊,的確是我考慮不周。
外婆的好友圈基本都在村裡。
到了京市,除了帶糖糖, 她無非就是去附近菜市場逛逛, 不敢走太遠。
身體雖然好起來了, 但生活卻無聊了很多。
這次回家。
外婆難得沒罵我,全部火力對準了陸時聿。
他挨了外婆兩拐杖,又在院子跪了一小時。
最後還是糖糖出馬, 把外婆哄高興了。
陸時聿才被叫上桌吃飯。
晚上, 給他後背擦藥,我有些心疼:
「明明知道跟我回來會討打, 你幹嘛還要來啊?」
「我要娶你,總得得到她的點頭。」
「你就那麼想要那張證啊?」
陸時聿哼了一聲,抓住我的手, 「溫梔寧,你可以沒有。但我不行!」
「我必須申請法律保護我的婚姻, 免得你哪天看我不爽了, 又帶上糖糖亂跑。」
「......」感覺他有點恨嫁焦慮了。
不過,看在這幾個月, 他床上床下表現都不錯的份上。
那就辦一張吧!
領完證。
陸時聿剛出民政局。
就發了結婚照以及一張兩大一小的影子照片。
他宣布自己退居幕後,不再演戲。
微博一時轟動, 又癱瘓了一晚上。
粉絲里有人支持,祝他們鐵樹開花的哥哥,未來幸福美滿。
也有人反對, 說他隨意退圈, 不負責任。
但娛樂圈話題熱度來得快, 去得也快。
過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話題熱搜頂上去。
自然而然,就沒那麼多人關注了。
也多虧陸時聿,把我和糖糖的身份保護得很好。
在一起後。
我們的生活跟往常一樣平穩安定。
唯一不同的是。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賴床到十點。
反正有人送糖糖上學。
醒來後一起床,還有熱乎乎的早餐吃。
以及...愛人的早安吻。
「早上好,老婆。」
「都十二點了, 哪裡早了!都怪你,昨天折騰我!」
「對不起,下次還敢。」
「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