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解救後,發現家裡多了一個自閉症的妹妹。
她睡在我的房間裡。
還把我心愛的玩具,當著我的面,一點一點剪成碎片。
爸爸媽媽耐心地對我解釋:
「小欣,你一直都是我們的心頭寶,你走丟後,爸爸媽媽找了你 7 年,我們對你的愛只會增加。」
「可你妹妹她有自閉症,你體諒下她,她剪碎你多少玩具,我們會給你買更好的,好不好?」
看到妹妹受自閉症折磨,我努力給予了她更多的包容與愛護。
可直到有一天,她剪我新衣服時剪到了我的手腕。
看著血從我的手腕噴涌而出。
她興奮地手舞足蹈地衝出我的房間。
爸媽見到她如此,立刻就慌了神:
「小欣,你知道悠悠見了血就會犯病,你自己受傷了不知道躲著她?」
「我們現在送她去專科醫院,家裡有創可貼和繃帶,你的傷口自己包紮一下。」
汽車從我家駛離。
我的腦袋也越來越沉。
都怪我沒用,連包紮都包紮不好。
一會爸媽回來,看到我這樣,肯定會難過死了吧?
1
家裡所有的繃帶都被我纏在了手腕上。
可是,鮮血卻依舊止不住地流淌。
手腕上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求生的慾望讓我走到了房門前。
然而房門被從外面反鎖,我根本就打不開。
我摔倒在地,一點一點地挪到窗前。
拼盡全力打開窗戶後,我再也沒有力氣挪動分毫。
電話手錶亮了起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按下了接聽。
媽媽的聲音從聽筒里飄出。
「小欣,醫生說你妹妹的情況很不好,醫生說需要住院治療,我給你叫了外賣,你自己乖乖在家,哪裡也別去。」
我極其虛弱地對媽媽說:
「媽媽……我好疼……」
媽媽語氣卻不耐煩了起來:
「小欣,你已經大了,要知道懂事。現在爸媽陪你妹妹呢,你不要再小題大做了,疼你忍忍就過去了!」
忍一忍?
是啊,忍一忍就過去了。
再忍一忍,我就要徹底死去了。
我張了張嘴,想要對媽媽最後說一句:
「媽媽,我愛你!」
聽筒里卻傳來了妹妹的哭鬧。
媽媽立刻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手錶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我的心,就像那句未說出來的愛一起,碎成了齏粉。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門鈴聲。
「你好,家裡有人嗎?您的外賣到了!」
我瞬間又燃起了希望。
拚命掙扎著,探出去了半個身子,對著樓下的外賣員揮著手。
窗戶上的小擺件被我碰倒。
上邊的一粒玻璃珠掉到了樓下,剛好砸到了外賣員的頭盔上。
他抬起了頭,終於發現了我!
可是,下一秒,他又徹底把我打入谷底。
他向著我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外賣。
「你家大門鎖著,我進不去,外賣放在門口了,你自己下來拿!我趕時間,下一單要超時了!」
說完,他跨上電動車就揚長而去。
最後的希望被澆滅。
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慢慢地飄在了空中。
2
看著趴在窗台上慘白的自己,我的思緒不由得飄回到了我的小時候。
那時候,我是爸媽的掌上明珠。
他們把家裡最好的房間留給我,裝成了公主房,並在裡面填滿了各種名貴的玩具。
媽媽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著我好好地成長。
直到我 5 歲的那一年。
她帶著我出去玩,卻在人海中跟我走散。
我被拐進了大山,給一個傻子當童養媳,受盡了非人的折磨。
直到爸媽把我解救回來。
她見到我的第一時間,便把我摟入了懷中。
「小欣,終於找到你了!你可知道你走丟的這幾年,我們是怎麼過的嗎?」
她說,她整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
可我卻看著她像是容光煥發,跟我記憶里的媽媽沒有什麼兩樣。
直到她把我領回家,在看到我的房間裡,住著一個看上去怯生生的小女孩的時候,我有些懂是為什麼了。
媽媽一手牽著女孩,一手牽著我。
「小欣,這是你的妹妹悠悠。你走丟的這 7 年,多虧了她,才讓爸媽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悠悠,這是你的姐姐小欣。有一天我們離開了,她也會替我們好好照顧你的。」
說著,她便將悠悠的手放到我的手心中。
悠悠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猛地關上了門。
媽媽嘆了口氣。
「小欣,你妹妹悠悠患有自閉症,你是當姐姐的,要多體諒多呵護。」
「我們找了七年才把你找回,我們對你的愛只會增加。如果你在妹妹那裡受委屈了,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
3
我聽了她的話,把我能讓的、不能讓的都讓了,能包容的、不能包容的都包容了。
妹妹說,她喜歡我的公主房,我就讓出了爸媽當年為我精心布置的房間。
爸媽知道後,立刻又為我裝修出一間更大更新更豪華的房間。
妹妹有刻板動作,喜歡用剪刀剪玩具。
看著我心愛的玩具被她當面剪壞,我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
但還是沒有忍心責怪她一句。
而我第二天醒來,總是在床頭見到一個更大更好的玩具。
可是,這一次妹妹剪斷的是我手腕上的血管。
而我的爸媽,卻讓我自己用創可貼和繃帶包紮一下。
我沒用,我沒能包紮好。
我就像那些被妹妹剪碎的娃娃一樣,失去了生機。
不知道爸媽見到以後,會不會再去買一個我來,放在我的床頭。
思緒在我的腦海中迴蕩,我想哭,抹了抹眼角,卻沒有任何淚滴。
就在這時,我的意識中突然警聲大作。
窗戶外邊,傳來一陣吠叫。
我看了過去,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悠悠養的那幾隻大狼狗,嗅到了血腥味。
跳上了我的窗台。
它們看著我那小小的身軀,雙眼立刻就放了光。
撲過來,對著我就又啃又咬。
疼痛感還未徹底消失,全都傳到了我的靈魂之上,痛到我不停地顫抖。
「滾開!滾開!」
我大喊著衝過去想要驅離他們。
身體卻徑直穿越而過,根本就無濟於事。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貪婪的一點點的將我蠶食。
連骨頭都被嚼碎咽入肚中。
最後,只有我的頭髮它們無法下咽。
因上面扎著媽媽親自給我扎的蝴蝶結,成為了它們的玩具。
它們對它追逐打鬧了好久。
突然,一陣微風吹來,它就輕飄飄地飄出了窗戶。
最後掛在了窗外的樹枝之上。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汽車的燈光。
爸媽帶著悠悠回來了。
4
他們停下車,抱著睡熟了的悠悠往房間裡趕。
我迎上去,想要告訴他們,我已經死了。
可是任憑我如何呼喊,他們都聽不到。
甚至徑直將我靈魂的幻影撞碎,匆匆地將悠悠放到了那張曾經屬於我的、鋪著軟綿綿床墊的豪華大床上。
媽媽滿臉慈愛,她輕輕地為悠悠蓋上被子。
「悠悠睡著了真的好像天使!」
爸爸也贊同地點了點頭。
「對呀,她是真的乖,從來不肯離開家半步。不像小欣,當年如果不是她執意要出去玩,又不好好地跟著你,又怎麼會走失?」
「害得我們找了她這麼多年,花了多少精力和金錢。」
我努力地為自己辯解:
「那一年不是我要出去玩,是媽媽想要跟她閨蜜逛街。
而且,全程我有好好地跟著媽媽。
但是,她只顧與她閨蜜互拍,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
這才給了人販子可乘之機。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他們根本就聽不見。
媽媽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誰說不是?好在找到了,你也別埋怨了,那會兒她好像受傷了,你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爸爸來到我的門前,用力地拍著門,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
「這孩子,好像我們沒有理她,她生氣了。」
「缺少了爸媽的教養就是不行,你看在大山里幾年,她就野成了什麼樣子?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
他抬起腳就要踹門。
我在一邊激動了起來。
只要他踹開門,他就知道我不是故意不回答他。
而是我死了,根本無法回答。
可當他腳即將踹到門上的時候,被媽媽叫住了。
「這麼晚了,你別嚇著悠悠,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你也累了,咱們早點休息。」
爸爸這才憤憤地放下了腳。
「等到明天醒來,她要再不出來認錯,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聽著爸爸對著房間丟下的威脅的話。
我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來,這樣就能證明我沒有騙他們了。
5
在我焦急的等待中,終於迎來了天亮。
爸爸洗漱完畢,坐到餐桌上,看著我的房門依舊緊閉,儘量地壓著自己的怒火。
「小欣,你在房間裡幹什麼?還不快出來吃飯,上學要遲到了!」
他連著喊了三聲,房間裡沒有任何的回應,這才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
廚房裡忙碌的媽媽,拿著鍋鏟走了過來。
「昨天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些?她畢竟還是個孩子,還受了傷。我們忙著送悠悠去醫院而忽略了她,不會生我們的氣,再次離家出走了吧?」
爸爸擺了擺手。
「不會的,今天我晨跑的時候,在她窗戶下的空地上,看到了剛被吃掉的外賣包裝。她就是在跟我們賭氣呢。」
我飄在空中連連擺手:
「不是的,那外賣我根本就沒有動,那是那群壞狗狗早上吃掉的。」
媽媽還是覺得不放心。
「我覺得還是打開門看一看比較穩妥。」
她的手摸到了門把手。
我激動得握緊了拳頭,不知道媽媽一會看到裡面的景象,會不會被嚇到。
在媽媽即將把門打開的一瞬,妹妹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爸媽立刻就丟下了我,衝進了妹妹的房間。
妹妹手裡握著剪刀,作勢就要往自己身上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