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暇之餘,我陪著母親去佛寺上香。
過後,母親要到後院禪房住上幾日。
我陪同母親安頓好。
卻不曾想,就偶然瞥見了沈淮安。
他去往了一間禪房。
我想起沈老太太便是在此處修養。
只覺他們有事瞞著我。
「淮安,如今你竟被崔妙握得死死的嗎?」
沈老太太宛如一條毒蛇,再無那日的和善。
「祖母,崔妙她滴水不漏,我無從下手。」
「且她實在是把好手,留著她為我們沈家賺錢不好嗎?」
沈老太太語氣陡然高了幾分,「你這是對她生出情意來了?!」
「不要忘記,你父親等不及了!」
「你還盼著她能給你多少銀兩!」
沈淮安嘆了口氣,「祖母,我知曉了。」
門外的我心裡冷笑一聲。
看來,沈家還是嫌自己沒落得慢。
既如此,我便助力一番。
18
回到沈府後,沈淮安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很不適。
「夫人看帳簿累了,不若飲些蓮子羹。」
「是我特意令廚房為你做的。」
我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沈淮安。
「我不愛喝。」
說罷他有一絲不自然,繼而開口,「那你愛些什麼,我為你去準備。」
我擺了擺手,笑道,「怎麼,你這是轉性了?」
「不是要我別妄想得到你的愛嗎?」
沈淮安突然氣憤,一下將茶盞擲到桌上。
見此情形,我只好假意配合下他。
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這樣如何?」
沈淮安見狀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斯文。
「如此甚好。」
我適時讓綺羅從廚房帶過來的一碗菊花茶。
「投桃報李,這碗菊花茶喝了吧,你的嘴角都起皮了。」
沈淮安摸摸嘴角,又看了看我,端起菊花茶一飲而盡。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廚房裡的人早被我收買了。
蓮子羹無毒,有毒的恰是菊花茶。
畢竟我這人,以牙還牙,容不得一粒沙子。
19
沈府的鋪子出了事。
百姓鬧到了鋪子門口。
無法按時供貨,被百姓圍堵。
事情這下徹底鬧大了。
鋪子身後的老闆也被「有心人」扒了出來。
恰恰是自詡清流的沈父。
這下,京城熱鬧起來了。
朝堂之上,官員紛紛痛批沈父。
說他寡廉鮮恥。
這事情自然波及到了沈淮安。
畢竟太子太傅可不能德行有虧。
一時之間,沈府大變天。
沈淮安被貶斥,沈父的鋪子欠下了許多銀錢。
沈淮安顧不得自己的痛苦,為沈父向我借錢。
我喝著茶水,漫不經心望向焦灼不已的他。
「又借錢?可你之前借的一萬兩銀子還未還我,如今這情形,我可不敢借你。」
沈淮安急得抓耳撓腮。
卻不敢再對我高聲叫嚷。
「夫人便再幫我一次,就這一次,今後我定當同你好生過日子。」
我卻笑了。
他都動手害我了,還想讓我幫他呢。
果真是恬不知恥。
我沒理會,讓綺羅將他趕了出去。
蘇曼姝此刻卻找上門來。
20
再度見到蘇曼姝,不曾想她竟如此滄桑。
臉色憔悴,身上也沒了往日華麗的衣衫。
想來她的親生父母將她折磨得厲害啊。
她一開口,便是指責我。
「你為何不把嫁妝拿出來給淮安!」
我笑了,直勾勾地盯著她。
「嫁妝是我的,我為何要幫他?」
「你不知他已經向我借了一萬兩,至今渾似打了水漂?」
「況且,你以什麼身份同我講這些?」
蘇曼姝沒了話。
原本她就是靠著對沈淮安的救命之恩入了沈府。
靠著沈淮安得以度日。
自己攢下的銀錢定然也就那些。
如今想來也是被親生父母搜颳走。
她這麼做,無非是為了自己。
想借沈淮安從我手裡摳出點銀錢罷了。
只是被我看穿了心思,她氣憤離去。
我只備好茶水,看戲便可。
看他們狗咬狗。
21
我在院中飲著茶點之時,綺羅來回稟告我:
「京中出了大事。」
聽著綺羅的回覆,我微微一笑:
「好戲登場了。」
沈父的事,徹底鬧大了。
原是沈淮安竟去外頭借了印子錢。
不料卻被管事的人認了出來。
將他捉到了官府。
說他還不上銀錢還想占便宜。
曾經斯文的沈淮安此刻卻無比頹廢,沒了往日的光彩。
他給管事的保證,若能見到我,必能還上欠款。
這不,有小廝來尋我,央我去官府一趟。
我起身拍了拍手,喊上綺羅:
「走,看戲去。」
22
我來到官府之時,沈淮安便是跪在地上,毫無光彩。
見我來到,他如同見到了救星。
連跪帶爬到了我面前,拽著我的裙擺。
「夫人,救我。」
我低頭瞧了他一眼,轉而朝著上首的大人盈盈一拜。
「求大人做主,讓堂下的沈淮安還我錢財!」
在場所有人紛紛瞪大了眼睛。
沈淮安更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崔妙!你我可是夫妻!」
「你應當先幫我解決眼前的問題。」
我不理會,朝著大人靜靜陳述。
「沈淮安日前借了我一萬兩銀子,到期不還,欠條在此,請大人明查!」
身旁的衙役接了過去。
上首的大人不怒自威。
沈淮安牙齒咬得叮噹作響。
「大人,這屬於家事,大人應當管不到吧。」
「的確屬於家事,可若苦主來告,官府便是管得了的。」
聞言,沈淮安一下癱坐在地上。
「崔妙,你狠!」
「我們可是夫妻!」
我回過頭,直直看著他。
「我原本沒想走到這一步的,可你們沈家欺人太甚。」
「竟想下毒害死我,獨吞我的嫁妝!」
「難道你敢說你不知此事?」
話音一落,在場的群眾爆發出議論聲。
「竟如此狠心,給自己妻子下毒!」
「這沈夫人的確娘家頗豐,竟遇人如此不淑!」
「真是好惡毒的人家,還是清流人家,呵!」
沈淮安一臉不可置信。
我朝著上首直直跪下。
「求大人徹查,還民婦一個公道!」
23
沈淮安自以為買通廚房奴僕,天衣無縫。
可他卻不知有錢能使鬼推磨。
原本以為他會有些許良知,卻不曾想他的心已然骯髒。
衙役將廚房的奴僕帶上來時,沈淮安早已慘白了臉色。
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良久,他喃喃自語:
「原本不該這樣的!」
「我也不得已……」
「可你不給我銀錢,叫我沈家怎麼活!」
他的話語全被上首的大人聽在了耳里。
也被周圍的百姓聽在耳里。
一時之間,沈淮安的身上被扔滿了菜葉子,臭雞蛋。
面目髒亂不忍直視。
他回過神,試圖攀住我的雙腿。
衙役見狀一下將他扣在地上。
上首的大人拍案。
「沈淮安下毒謀害髮妻一事,保留人證,聽候發落!」
他沒能出了府門,被扣在了大牢里。
24
沈老太太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這個佛口蛇心的老夫人。
日日吃齋念經也不知她是否害怕。
她多番打點關係。
卻終究無可奈何。
此事驚動了陛下。
沈淮安作為從前的太子太傅,如今落到這個地步。
陛下自是要聽一聽看一看的。
沈府里,沈老太太拄著拐杖,面上露出極為痛恨之色。
「你個毒婦!那是你夫君!」
作勢便將拐杖往我身上揮去。
府內的侍衛瞬間圍了上來,將她隔絕在我身前。
「你夫君沒了, 對你有什麼好處!」
「殺千刀的崔妙!」
「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聞言, 我直直盯著她,走到她面前。
「老太太, 人在做, 天在看。」
「若說害了你孫兒的,唯有你。」
「難道不是你給他出主意謀害我,奪了我的嫁妝?」
「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如今看來,當是你全家不得好死了!」
沈老太太一臉痛色,陡然往後倒去。
蘇曼姝恰在此時接住她。
「祖母, 我們定有法子的, 不必去求這個毒婦。」
我嗤笑一聲。
「倒是把你忘了。」
「你說這話不心虛嗎?」
「沈淮安對你死心塌地,你卻同你父母做局害他又救他, 這救命之恩可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啊。」
蘇曼姝臉色慘白。
她沒有料到,我會去查她的底細。
五年前, 沈淮安策馬不慎墜崖, 全是蘇曼姝設計。
彼時她是馬場的一個婢女。
心比天高, 非要入沈府這般的富貴窩。
便同她在馬場的親生父母做局設計了這一出。
早早備好了一切, 只待沈淮安入局。
她這些年不知從沈府帶出去了多少銀錢給她的親生父母。
卻還是在我找到他們之時, 貪婪地出面相認。
想想沈家把這樣的女子奉為上賓, 我一個局外人都覺得可笑極了。
沈家得知真相亂作一團。
蘇曼姝被打出沈府。
沈府同她討要了這幾年送給她的一概銀錢及首飾。
否則便將她送上公堂。
沈老太太一病不起。
偌大的沈府沒了主心骨。
渙散如同一盤散沙。
25
沈淮安的判決也下來了。
鐵證如山,藥鋪小廝以及廚房廚娘無一不能證實。
沈淮安被判秋後處斬。
沈府一幫人得知消息後欲哭無淚。
可終究無可奈何。
沈淮安成了標靶, 陛下時刻關注著,無法逃脫。
沈府徹底落敗。
徒留一個空殼。
26
我再度回到崔府時,父親母親一臉疼惜。
「我兒受苦了!」
我卻一臉神清氣爽。
解決了沈府這個累贅。
我終於可以放手去做自己喜愛的事情。
自然, 沈淮安死後,我同他的關係自然而然解脫。
沈淮安行刑前一日,我去了一趟牢獄。
沈淮安再無往日的意氣風發。
見我來到, 他還對我心存幻想。
「夫人, 救救我, 往後我只愛你可好?」
我嫌棄地看向他。
「那你的曼姝呢?」
他怔了下, 乾巴巴地脫口而出:
「夫人,我同她沒關係了,我只有你了。」
看來沈家並未告訴他真相,那我必得做這個好人了。
我將蘇曼姝救他的真相一一告知。
他哆嗦著嘴唇, 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卻不願同他多費口舌。
只能好心告知他。
「你最愛的曼姝如今為了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已然去了惜花閣了。」
「還有你的父母,在城內討飯呢。」
還不是看著沈家的身份在那擺著?
「往閒」「哦, 對了, 還有最疼愛你的祖母,如今正躺在床上日日哭泣呢。」
沈淮安目眥欲裂,眼眶通紅,眼底滿是憤恨。
終究是爆發出來。
「崔妙, 你個毒婦!」
我拍了拍肩膀的灰塵。
「我毒?」
「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們罪有應得!」
27
沈淮安被處斬了。
他在乞討的父母哭紅了眼。
卻被侍衛驅逐出城。
蘇曼姝夜夜笙歌,終究得了病,老鴇將她扔在了街邊, 任其自生自滅。
我成了自由身。
我的嫁妝也被我帶回了崔府。
陛下並未多說什麼。
只是下旨令我同沈淮安和離。
或許陛下也覺得這門婚事原本就不是良緣吧。
我也並未因沈淮安的事有所波及。
如今的我,只想經營好父母的鋪子。
閒暇時刻,遊歷大江南北。
往後儘是好日子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