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徑他的盛放後續完整版

2024-10-3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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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男生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陳冕宿舍在我們樓上,熟悉過後,每天沒事就往我們宿舍跑。

而且。

那天之後,大家開始被老董逼著去健身。

我沒錢,不想去,江誠卻直接掏錢給我辦了健身卡,充了上萬塊。

「你瘋了?」

攔他無果,我在他手臂上推搡了下:「這麼多錢,我還不起。」

「誰要你還了?」

江誠往嘴裡塞了塊口香糖:「幾天零花錢,別激動。」

「主要是——」

他朝我挑挑眉:「你懂得,健身房最好找女朋友,我少不了你這僚機。

「你請你健身,你幫哥們助攻。」

錢已經充了,我只能先應下。

江誠是個實打實的富二代,家裡幾代從商,每月零花錢六位數,自己在外買了房,但也不肯搬出宿舍,偶爾也會回來。

他人不錯,沒什麼有錢人的傲氣,唯一的缺點就是浪蕩。

前女友無數。

前男友,似乎也有過。

反正玩得很花。

7

這是我第一次進健身房。

有點無措,因為除了跑步機,別的都不太會用。

陳冕主動過來教我。

他穿了件運動背心,不同於我的瘦削,陳冕是屬於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露出的手臂線條緊實,用力時,可以清晰看見凸起的青筋脈絡。

他走過來教我,指導動作時,因為離得近,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男士沐浴露味道。

「柯遲?」

「啊。」

我回了神,為緩解尷尬,便問他用的什麼牌子沐浴露。

我認真地看著他,真誠誇讚:「很好聞,真的。」

陳冕愣了下,告訴了一個我從沒聽過的品牌。

我默默記下,繼續跟著他練。

結束時,我和陳冕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大片。

「帶衣服了嗎?」老董過來問我,「休息一下,等汗都干透了,再去沖涼換衣服。」

「好。」

我沒什麼異議,在我們這座北方小城,隨處可見澡堂子,男生們坦誠相見一起洗澡也是常事。

然而。

一旁的陳冕忽然出聲:「不行!」

「?」

我們錯愕地看著他。

陳冕愣了下,又低聲解釋:「我聽說……這邊的水不太乾淨。」

「要不,還是回宿舍洗吧。」

我們學校每間宿舍都有獨立的衛生間和洗浴間。

我們還沒說話,老董先皺了下眉:「還好吧,我在這邊洗了很多次了,再說——」

「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走回去人都臭了。」

氣氛僵持時,阿黃出來打圓場:「要不,柯子陪陳冕回宿舍洗吧?我們幾個大老粗,在這沖沖就行了。」

我看了陳冕一眼,沒多想:「也行。」

頂著一身臭汗,我陪陳冕回了學校。

然而。

他們宿舍熱水器壞了,我剛脫了鞋,陳冕便敲門進來,想借浴室洗個澡。

這人洗了很久,又開口朝我借毛巾。

「嗯。」

我應了一聲,扯了毛巾下來,開門遞給他。

然而。

開門時沒注意,力度大了些。

浴室房門直直敞著,還沒穿衣服的陳冕,就這麼直白地落入了我的視線。

肌肉緊實,線條流暢。

這小子可以。

我原本沒怎麼多想,順手把毛巾遞了過去,然而,陳冕卻仿佛觸了電般,猛地扯過毛巾,轉了身去。

……

8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都是老爺們。

居然給我看出了鼻血。

真他媽丟人。

……

陳冕出來時,已換上了寬鬆的衣褲,頭髮濕漉漉地貼在額角。

毛巾也已經洗好了。

「謝了。」

他從我手裡接過手機,偏頭看我:「晚上吃火鍋?」

我拆泡麵的手一頓:「我不去了,晚上還要兼職。」

「在哪?」

陳冕順手把我的泡麵搶了過去:「餓了,這面我拿走了。」

說完,便順走了我最後一包老壇酸菜牛肉麵。

這貨還是捏碎了干吃的。

心好疼。

我灌了一大杯溫水,本打算今晚就喝個水飽了,可半小時後,忽然接到了外賣電話。

一份肯德基單人餐。

外賣備註:面很好吃,哥們還你一頓飯。

這人。

9

晚上,火鍋店兼職。

店就在學校附近,算是周邊的網紅店,人氣很高,給我們這些學生的兼職費用也是周邊最高的。

沒過多久,卻意外遇見了陳冕。

他身邊的兩人,我見過,是他室友大飛和阿猛。

聽說。

阿猛之所以叫阿猛,是因為打架賊猛。

陳冕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故意朝我招招手:「帥哥,點菜。」

這貨。

我拎著菜單過去:「幾位想吃點什麼?」

「沒有。」

「哦。」

陳冕肩頭一垮,隨手把菜單扔給阿猛:「那你們點吧,我請客。」

見周圍沒人,我低聲提醒:「少點,他家太貴。」

我就是個兼職的服務員,沒什麼員工福利,更沒權力給他們打折。

陳冕卻沒應聲,反倒問我喜歡吃什麼。

「工作時間,我不能吃……」

「不給你吃。」陳冕打斷我,「點些你愛吃的,我們吃,你看著。」

「……麻辣牛肉,午餐肉。」

好不容易伺候好了這幾位爺,我剛去那邊收拾了一張桌子,便聽見那邊有人喊服務員,語氣不善。

「服務員,過來!」

陳冕那桌,阿猛朝著我喊道。

我拎著抹布過去。

陳冕皺著眉,一副找茬的樣子:「你們這肉怎麼和我之前吃的不一樣?」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便一筷子杵了過來:「不信你嘗。」

說著,一塊煮好的牛肉便塞進了我嘴裡。

10

陳冕可能真的是有投喂癮。

為了讓我能吃兩塊肉,他可謂是絞盡腦汁。

「服務員,筷子掉地上了!」

而我彎腰去撿筷子時,一塊午餐肉便在桌下悄悄懟進了我嘴裡。

「帥哥,幫我嘗嘗這肉熟了沒?」

「……」

我頭一次兼職兼到撐。

然而。

在我不知第幾次被投喂時,旁邊桌忽然發生了些意外。

有客人喝醉了,騷擾同是兼職的女學生。

「裝什麼?操,要個微信都不給,真當自己是寶貝了?」

小姑娘可能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嚇得臉色慘白:「我沒有微信……」

「放屁!」

「啪——」

一巴掌重重拍下,卻沒朝著女生臉上扇去,而是重重落在了她屁股上。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一巴掌不一定疼,但一定極具羞辱性。

我看不過眼,過去將女生勸走,轉身試圖安撫那桌客人。

可他們喝多了,性子躁,罵得也髒。

「你誰啊?」

「老子管她要微信,你個癟三充什麼英雄。」

深吸了口氣,我儘量讓自己忍住。

為了這份價高的兼職,也不能和客人起衝突。

然而,對方見我不出聲,又罵了起來,一句比一句髒。

我再忍不住,一拳砸了過去。

那貨醉得厲害,一拳,便趴在地上再沒爬起來。

那桌坐了四個流里流氣的男生,見狀瞬間將我圍了起來。

然而。

還沒動手,便被人踹翻了。

是陳冕他們。

陳冕都沒動手,雙手抄袋,看著阿猛一腳一個小癟三。

事實證明——

阿猛是真的猛。

我們幾個甚至都沒了要幫忙的意思,並排站著看他 1v4,把對面打成狗。

趁著沒人注意,陳冕還把他的煙送我嘴邊抽了一口。

我緩緩吐出煙霧,感慨:

「阿猛真猛。」

我要是能和他一樣做個猛男就好了。

陳冕看我一眼,咬著煙,語氣有些含糊不清:

「還行吧。」

「我最近有練,下次讓你看看哥們打架。」

11

因為動手,我丟了這份兼職。

得知這事時,陳冕皺著眉看我:「急什麼,等我們動手不就行了。我們是客人,揍他一頓又不打緊。」

我和陳冕並肩站在樹蔭下抽煙。

我低頭,目光無意間掃過自己洗得略微泛白的 T 恤上,笑。

「一份兼職而已。」

「我不希望二十歲的自己,為了一份單價高一點的兼職而忍氣吞聲,被人罵娘。」

我才二十歲。

雖然窮,但並不想窩囊。

陳冕看著我愣了兩秒,扔過來一根煙,笑罵:

「還挺有骨氣。」

「不愧是我……哥們。」

他停頓一下,低聲說著哥們。

可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他耳根處印出輪廓,看起來卻有些可疑的紅。

說聲哥們,他在嬌羞什麼?

不知為什麼,自從上次不小心看了他,總覺著這貨看起來 gay 里 gay 氣的。

12

陳冕幫我找了份兼職。

幫他在讀高三的表弟補課,只要補課效果好,價格不是問題。

今天是去上課的第一天。

中午,我在校門口等陳冕時,卻意外看見了我媽。

我那遠在鄉下,在盛夏的天氣里還穿著黑舊長衫,滿身塵土氣的媽媽。

她還帶著我妹妹。

我妹今年 7 歲,很可愛。

可是,兩歲那年的一場高燒,燒壞了她的腦袋。

她很可愛,只是不聰明。

京都的高校門口,來往的同學們大都穿著光鮮亮麗,更顯出了我媽和我妹的貧窮與土氣。

有人朝她們投去打量的目光。

愣了兩秒,我連忙走過去:「媽,你們怎麼來了?」

妹妹小圓撲進我懷裡,含糊不清地叫著哥。

口水濡濕了她胸口的衣服。

我彎腰,用手揩去她臉上的口水,斜地里卻忽然冒出一人。

「嘖。」

「誰家的小妹妹,這麼可愛?」

是個隔壁班的熟人,沒什麼惡意,就是過來開句玩笑。

然而。

忽然地出聲,對方偏又是個大嗓門,卻嚇到了小圓。

她是個不能用尋常標準來看待的小朋友,忽然間的驚嚇,讓她瞬間哭出了聲。

而隨著她哭聲一同響起的,是嘩啦啦的水聲。

我錯愕低頭,發現……

她尿褲子了。

很多。

地面都濕了一大攤。

周圍有不少過路人也發現了,停下來低聲議論著。

小圓哭聲很大,被人圍著看,也很慌亂。

忽然。

有人快步走過來,脫了外套罩在小圓身上,又三兩下地脫去身上短袖,扔在地上擦乾了尿跡。

陳冕。

他抽空掃我一眼:「放心,街邊九塊九買的短袖,不值錢。」

「這是,咱妹?」

13

「嗯。」

我回神時,陳冕已經抱著小圓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周圍看熱鬧的人實在不少,我猶豫了下,也拉著我媽的手上了車。

車子很寬敞。

陳冕坐在小圓旁邊,紳士地與她之間留了半人寬的位置。

「阿姨好。」他笑著和我媽打招呼,「我是柯遲的同學,姓陳,陳冕。」

車內乾淨簡潔,我媽趕路而來,身上灰撲撲的,手指不自覺地卷著衣角,看起來有些侷促,「你好……」

我媽笑容乾澀,陳冕卻一副自來熟的架勢,耐心地和她講——

我一會要去上一節家教課,他可以先陪著她和小圓,等我下課時再去找他們。

說著。

陳冕偏頭看我:「放心上課,我帶阿姨和咱妹逛逛。」

家教時間已約好,我也只能點點頭,低聲和他道了句謝。

……

兩小時後。

竟是在一家高檔餐廳。

高檔到,我這種窮人,每次在商場裡匆匆路過,連朝里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我看了眼身上穿了起碼三年的衣服,推門進去。

可是。

餐廳里,有兩桌人在看向她們,低聲議論。

我剛巧走過,聽清了那兩聲低語:

「逗不逗啊,那水是拿來洗手的,那大媽直接喝了!」

「就是,土死了。」

「……」

我愣了兩秒,看見正端著水喝的我媽,才反應過來,她們口中的大媽,正是我媽。

怒火上涌。

我正欲發作,卻聽見了陳冕的聲音——

「阿姨,我也渴了,給我也倒一杯。」

這時,有服務生過來低聲提醒。

陳冕面無表情道:「我知道。」

「渴了。麻煩再來一份,謝謝。」

14

那次後,陳冕經常會陪我去看小圓,每次都會給她買些女孩子喜歡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因為腦部問題,小圓記憶力有限。

然而,自從認識了陳冕,她便不記得我了——

只記得叫陳冕「哥哥」。

陳冕說,他做夢都想要一個乖乖軟軟的小妹妹,可惜他是獨生子。

盛夏的天,他穿著很薄的白色 T 恤,勾著我的肩感慨:

「真羨慕你小子,有個那麼疼你的媽媽,還有個軟萌的妹妹。」

「我妹就是你妹。」

「那你媽媽呢?」

他忽然偏頭問我。

「咱媽啊。」我隨口應著,擰開礦泉水灌了一口,「大家都是兄弟嘛,我媽就是咱媽。

我偏過頭,看見了陳冕臉上微微凝固的笑。

目光對上,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拍了拍:「就是。」

他笑。

「都是兄弟。」

他身上的 T 恤真的很薄。

薄到,透過衣衫,我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驕陽似火,一路燒到了他身上。

15

周五晚上。

我兼職回來,一開門,卻看見了坐在我床前椅子上的陳冕。

他迎著我走過來,扔給我一瓶冰可樂。

「哥們,借住一晚上?」

「啥意思?」

宿舍里四個人,四張床,怎麼個借住法?

「嗐,」他嘆,「我們宿舍老張,萬年鐵樹剛開花,把女朋友帶回宿舍過夜,拜託我們給他倒地方。」

說著,他用手拍了下我的床:「要不,咱倆今晚擠擠?」

我愣著沒說話,對面床的老董咂著煙忽然笑了:

「拉倒吧,柯子有潔癖。那床單每天都要用衣架刮平,平時都不讓我們碰他床。」

他抽了一口煙,笑:「他能讓你睡他床,我……」

「行。」我打斷老董的話,「就一夜,擠擠唄。」

老董咬著煙:「操,我們平時坐一下你都炸毛,今天咋了?」

滿身肌肉的老董抱著手臂,一副鐵漢委屈的樣子:「老柯,你他媽太偏心了啊。

我笑著朝他扔了根煙,隨口開玩笑:「你要是像陳冕似的,清清秀秀的,我的床也讓你睡。」

阿黃在旁接話:「就是,看看你那猛男身材,你要是半夜爬上我的床,我都怕自己晚節不保。」

老董笑罵:「滾!誰稀罕你。」

我跟著笑,一轉頭,卻見陳冕在看我。

「我呼嚕聲大,」他笑,「你晚上要是被吵醒了,就叫我。」

「行,咱哥倆比比誰呼嚕聲大。」

……

然而。

真到了晚上,我倆洗了澡,上了床,卻都失眠了。

靠。

好尷尬。

我倆的睡姿怎麼睡怎麼尷尬。

背對背吧,床窄,屁股總拱到對方。

面對面吧,關了燈的房間,兩個男人四目相對,氣氛總覺著有些微妙的尷尬。

一個背對著另一個吧,這姿勢未免有點羞恥……

沉默了會,陳冕問我:「要不,顛倒著睡?」

我想想也行。

然而,半分鐘後,我看著嘴邊陳冕的腳丫子陷入了沉默……

16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實在睡不著,我倆決定拿手機窩被子裡看鬼片。

反正都失眠,不如看點刺激的,刺激一下腎上腺素,以毒攻毒。

但老董他們都睡著了,我倆便一人塞了只耳機,為求氛圍感,陳冕還扯了被子罩在我們頭頂。

黑漆漆的被窩裡,除了手機的光亮外,便只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聲。

嗯……

沒覺著害怕,反倒覺著有點曖昧是怎麼回事?

我正盯著螢幕出神。

驀地。

螢幕上驟然躍出一張女鬼的面孔,潰爛的皮膚,猩紅的眼眶,扭曲的五官……

「臥槽!」

我毫無防備,嚇得罵了一聲,手一松,手機扣在了床上。yȥ

被子裡瞬間陷入黑暗。

左耳的耳機里是詭異的背景音樂,右耳邊卻傳來陳冕的笑聲:「怕了?」

「才沒。」

我悶悶應了一聲,伸手去摸手機。

視線被黑暗吞噬,我什麼也看不見,手機掉下去時,我下意識地按了下,剛好摁滅了螢幕。

再摸。

卻摸到了他小腹。

這手感……

我不信這人還有腹肌,便又摸了摸。

他還真有。

他有我沒有,好氣。

因為生氣,我又摸了兩下。

直到——

頭頂傳來老董滿是睡意的聲音:「喊啥呢?」

說完,頭頂被子便被一把掀開。

與此同時。

手電筒的亮光驟然照到了我和陳冕臉上,以及……我摸著陳冕腹肌的手上。

好尷尬。

嚇得我又摸了兩下。

17

「操。」他罵,「你倆大半夜的搞什麼?搞基啊?」

說著,他也上手,在陳冕腹肌上摸了一把,嘀咕道:「不應該啊,你小子偷著練了?」

陳冕回過神,一把扯下衣服。

「睡不著。」

他從枕頭下摸出煙盒來,抽出一根。

火光驟亮。

映襯著陳冕垂下的眼,他嘆:「有酒沒,喝點?」

阿黃和江誠也都醒了,大家一致同意。

江誠拿著錢包,去隔壁買酒和零食,隔壁的哥們在宿舍偷著開了個小賣部,煙酒糖茶一應俱全。

再回來時,他拎了滿滿兩兜子,隱約還能聽見隔壁那哥們的嘀咕聲:

「大半夜的,進貨呢?」

……

宿舍。

我們五個開了小夜燈,一人扯了個小墊子,席地而坐。

我扯開袋雞翅,剛咬了口,便被陳冕搶了去。

他毫不嫌棄,在我剛剛咬過的地方咬下一塊肉,「干喝沒意思,玩點什麼?」

幾人討論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真心話大冒險。

遊戲剛開,空酒瓶轉了個圈,停在了我面前。

我笑罵了聲:「真心話。」

阿黃清了清嗓子,不懷好意地看著我:「說,你現在撒的尿還是不是童子尿?」

這貨,問得還真委婉。

我按了按眉心,咬著牙說了實話:「是。」

幾人樂成一團。

不過,風水輪流轉,很快就輪到了阿黃。

我還沒開口,老董便替我報了仇,他一本正經地問道:「說吧,你小子最快的一次多久?」

阿黃哼了聲:「半小時。」

大家都不信。

直到,江誠神秘兮兮地從他柜子里拿出一樣東西——

測謊儀。

阿黃臉色變了變:「靠,你玩真的?」

測謊儀戴上,老董又問了一遍。

阿黃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咬牙:「半小時。

「嘀——嘀——」

測謊儀亮了紅燈。

「二十分鐘。」

「嘀——」

「……十分鐘。」

「滴——」

「靠!」阿黃摘了測謊儀,罵道,「五分鐘行了吧?上次喝多了。」

我們笑得好大聲。

18

陳冕命好,我們不知喝了多少聽啤酒過後,空酒瓶才第一次轉到他。

在一眾真心話里,只有他選了大冒險。

阿黃一壞笑,我就知道沒好事。

果然——

阿黃點了根煙,笑:「大冒險啊……」

「那就,親柯子一口吧。」

我抓起兩顆瓜子朝他砸去:「去你的。」

喝了酒,大家都在起鬨。

「是不是玩不起?」

「趕緊的。」

陳冕看我一眼,笑罵他們:「你們一群基佬是吧?」

說著,他拉開一罐啤酒:「我喝,行了吧。」

他連喝了兩罐啤酒。

只為了躲開這個荒誕的懲罰。

……

可能是今晚都失眠,也或許是氛圍太好。

大家都玩嗨了,喝多了。

最後結束時,滿地狼藉。

大家都爬上了床,只有我彎著腰在那收拾殘局,沒辦法,我有潔癖。

陳冕過來幫我。

宿舍里只開了盞小夜燈,不算亮,他將易拉罐紛紛捏扁扔進垃圾袋,昏靄燈光籠著他的眉眼。

竟有點好看。

回過神,我有些訝然自己竟會用好看這詞來形容一個男孩子。

可是。

確實好看。

19

收拾好,我和陳冕紛紛洗漱上床。

酒喝得有點多,頭暈得厲害。

關燈後,我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來適應黑暗,然後——

就不經意地對上了身邊那雙眼。

陳冕在看我。

黑暗中,我看不清其餘什麼,只能看見他的眼睛,以及,耳邊逐漸加深的呼吸聲。

「陳……」

我有些不自在,開口想叫他,陳冕卻忽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

用唇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

??

我腦中一片空白。

我們在做什麼?

接吻?

兩個男人?

短暫的愣神過後,我驀地推開了他,呼吸亂得厲害。

「陳冕,你喝多了吧?」

沒人回答我。

回應我的,是身邊人漸漸平穩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估摸是真喝多了。

我僵著身子不敢動,過了很久,才極緩慢地轉頭去看他。

黑暗中,他的輪廓卻格外清晰。

身邊傳來的他極輕的酣睡聲,讓我愈發確定,剛剛那個荒謬至極的親吻,不過是他酒後的一時亂來。

也許,一覺醒來,他自己都不會記起。

我卻慌了近半小時。

我笑笑自己,真是喝多了。

蒙上被子,我逼著自己睡覺,再不睡,天就亮了。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稍有模糊。

將睡未睡之際,似乎有人,輕輕地,輕輕地,在我臉上碰了一下。

很輕。

很軟。

不知是什麼。

我翻了個身,迷糊地想,可能是做夢。

20

早上醒來,陳冕果然什麼都不記得。

刷牙時,我扯著他衣領問:「混蛋,記不記得昨晚親我了?」

「咳……」

陳冕被漱口水嗆到,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親你?」

我盯著他看了兩秒,鬆了手。

看吧。

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咬著牙刷,含糊不清地道:「昨晚都喝多了,可能我記錯了。」

陳冕沒再說什麼。

喝多了,親個嘴而已,又沒做什麼。

大家依舊還是好兄弟。

——

兩天後,我和陳冕約好下午一起去打球。

我這人稍磨蹭些,陳冕在樓下等了五分鐘,我還在宿舍穿鞋。

正蹲著繫鞋帶,忽然覺著有些頭暈。

不對。

不是頭暈。

似乎周圍的所有物品都跟著晃了起來,尤其是桌上的水,沒人動它,卻兀自晃倒,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地震——

隔壁宿舍也響起了吼聲:「操,地震了!」

宿舍門外,是一陣接一陣的急促腳步聲。

所有人都在急著往樓下跑。

我也是。

跑到門口,又咬牙折了回來,電腦還在。

那是我考上大學時,爸媽瞞著我湊錢買的,於我而言很貴重。

還有阿黃和老董的電腦,被埋了怪可惜的,我一起給抱上了,還有……

陽台上我們幾個養了只小烏龜,好歹也是條生命,砸死了我心裡也過意不去,於是,我咬咬牙,又回去拎上了養烏龜的小箱子。

正準備朝外跑時,房門忽然被踹開了。

陳冕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

他……不是在樓下嗎?

這是我頭一次看見陳冕發脾氣。

他跑上來,一把搶過我手裡的電腦,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樓都他媽快塌了,你還有心思拿電腦?」

「……」

我有點不好意思,回答不上來。

電腦被他搶過,陳冕用肩膀撞著我朝外推搡:「趕緊下樓!」

於是。

我拎著烏龜,他抱著電腦,我們一同跟著人群衝下了樓。

謝天謝地。

大家都沒事。

樓也沒塌。

事後我們才知,震源並不是在我們這邊,我們只是受到波及,能感受到強烈震感。

可是。

我腦中始終浮現著一個畫面——

天地都為之晃動時,陳冕一腳踹開門,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罵我。

眼裡滿是擔心。

事後閒聊,我聽見隔壁寢室的人談起陳冕:

「那哥們寢室是有啥寶貝嗎?」

這話傳入我耳中,久久都回不過神。

陳冕宿舍有沒有寶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並沒有回宿舍。

他逆流而上,是為了上樓找我。

每每想到這,我就覺著胸口悶悶的。

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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