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庶妹都綁定了宮斗積分商鋪。
她兌換了絕世的美貌、動人的歌喉、出眾的舞藝。
而我兌換了武將的忠心、賢士的投靠、商會的歸附。
後來,妹妹成了恩寵無雙的貴妃,來我宮裡耀武揚威:「姐姐的宮裡真是淒涼,皇上只怕已經忘了姐姐這個人了。」
我笑容淡然:「皇上越想不起我,越是好事呢。」
這樣我取皇帝而代之的心,才不會早早暴露。
1
我和妹妹進宮的前夜,一位小道士晃晃悠悠地從府門口經過,想要討一口粥喝。
我娘心善,請他入府用飯。
那小道士吃飽喝足後,聽聞府內有兩位小姐要入宮為妃,便笑道:「夫人賜我溫飽,我無以為報,便將這系統綁定在兩位小姐身上,只不過如何使用,全靠兩位小姐自己的造化了。」
我並不知道何為「系統」,但想來,那應當是一種鬼神之力。
從那之後,我和妹妹就能夠獲得鬼神的幫助。
比如此刻,我和妹妹就在這系統商城之內,面前是一排排的木籤,木籤上面標著可供兌換的商品,下面則標著需要使用的金珠。
系統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像個熱情洋溢的店小二:「恭喜二位小主在之前的殿選中表現不俗,綺羅小主獲得八千金珠,碧桃小主獲得五千金珠,金珠可用於兌換的獎品都已寫在木籤上,各位小主可自行選擇——」
系統話音未落,我的庶妹碧桃已經沖向了一個木籤:「我要這個,月影舞!」
她緊張兮兮地將木籤搶到手裡:「快,五千金珠我付給你,這個歸我。」
系統的聲音不緊不慢:「碧桃小主,本商鋪的規矩是價高者得,可不是先來後到,如若綺羅小主的出價更高,這月影舞就得歸她。」
碧桃的臉色白了白。
她湊到我面前,拽著我的袖子嚶嚶撒嬌:「長姐,入宮前父親不是叮囑過你嗎?我年紀小,你應當多讓著我。」
我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神色,心裡很清楚為何她如此急迫。
月影舞是柔懿皇后所創,柔懿皇后是皇上的髮妻,二人伉儷情深,柔懿皇后卻早早過世,成為皇上心頭永遠的追憶。
而這支月影舞,在柔懿皇后去世後也不複流傳,皇上幾次三番地想要再看,後宮之中卻無人會跳。
明日就是宮宴,顯然,誰會這支月影舞,誰便可風頭無兩。
我將碧桃的手從袖子上拿開,她以為我要拒絕,一時間神色繃緊了:「陸綺羅,你……」
我淡淡一笑:「碧桃,我做姐姐,自然是要讓著你的。」
碧桃大喜,立刻將木籤緊緊握在手中。
我在其餘幾個木籤中看了看,碧桃的目光始終追著我,其餘幾個木籤中也有不錯的選擇,她怕我挑了那些,在明日和她搶風頭。
我最終卻挑了一個不太起眼的木籤:「與賢士坐而論道。」
價格並不貴,只要五百金珠。
「就是它了。」
碧桃看著我買下這個木籤,立刻撲哧一聲笑出來:「姐姐是想在明日宮宴上背書給皇上聽嗎?皇上喜歡的可不是老夫子。」
她一邊笑我,一邊露出極其得意的神色。
當初入宮,我們作為陸家雙姝,很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而我容貌才華猶在她之上,風頭更盛。
碧桃對此,自然是不甘心的。
好在如今我這樣不開竅,她終於放下心來,後面的宮斗中,想必不足為懼。
可她不明白,我想要的,從來不是宮斗。
2
果然,兌換那根木籤後,天命便為碧桃準備了好運。
她宮裡新分配來的宮人竟然曾經侍奉過柔懿皇后,並記得月影舞的動作,憑藉老宮人的幫助,碧桃很快學會了月影舞。
宮宴上,大家飲酒吃蟹,到了尾聲,小太監湊到皇上身邊,低聲問他今晚去哪位嬪妃的宮中。
眼看著皇上就要說出我的名字,碧桃突然越眾而出。
她脫下外袍,露出一身輕紗長裙:「臣妾新學了一支舞,有幸跳給皇上看。」
月色下,碧桃翩然起舞,裙子布料薄透,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膚,皇上一時間看得痴了。
其他的嬪妃都在悄悄撇嘴。
有脾氣火暴的后妃悄聲罵道:「好好一個清冷仙氣的月影舞,叫她跳得如此放浪狐媚!」
她旁邊的妃子看我一眼,趕緊捂她的嘴:「皇上喜歡,有什麼辦法。」
皇上果然喜歡。
一曲終了,碧桃突然摔坐在地,皇上趕緊起身:「這是怎麼了?」
碧桃抬起眼眸,楚楚可憐地滑落一滴淚:「臣妾想將此舞跳給皇上看,日夜苦練,不慎傷了腳踝,剛剛是忍著劇痛跳完的。
「臣妾自知不可與柔懿皇后的風采相比,但能肖似一二,讓皇上展露歡顏,臣妾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皇上聽得感動,他走上前去,將碧桃打橫抱起:「難為你有這片心。這身子骨可不是清減了?」
碧桃笑著捶了捶皇帝的胸口:「皇上慣會取笑臣妾,皇上若是喜歡豐腴的,臣妾再吃回來便是。」
二人打情罵俏著離去,碧桃窩在皇上懷裡,還不忘悄悄給我一個嘲諷的眼神。
我知道那眼神所代表的含義。
她是在說,她能贏我一次,就還能贏我許多次。
不怪碧桃這樣得意。
從小她便樣樣不如我,琴藝她嫌枯燥,舞技她嫌疲累,女紅她嫌費眼睛。
於是無論美貌還是才學,都被我壓了一頭,如果不是她的生母王姨娘最被父親寵愛,這入宮的機會恐怕並不能輪到她。
如今,她終於能夠斗贏我了。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皇上日日宿在碧桃宮中,再沒有來過我宮裡。
一個月後,碧桃被破格封為貴嬪。
那一日,她笑著來我宮裡,看我低眉斂首地叫她娘娘,隨後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和長姐同日入宮,如今我已是貴嬪,姐姐卻仍然只是個貴人。
「不過這怪誰呢?宮中素來是成王敗寇,姐姐自己不爭氣,也別怪我狠心。」
她叫身邊的太監和侍女收走了我梳妝檯上的寶珠和螺黛:「反正皇上也不來姐姐這,這些漂亮東西放在姐姐這裡也是暴殄天物,不如給我。」
碧桃走後,我的侍女佩兒氣得眼眶通紅:「當初殿選,皇上對咱們小主一見驚艷,都沒正眼看她一眼,全靠咱們小主舉薦才有了她的第一次侍寢,早知今天,當初就不該幫她!」
我笑眯眯地塞了枚桂花糕到佩兒嘴裡,拍拍她鼓鼓囊囊的腮幫子:「我當初舉薦她,並不是為了讓她感念我。」
佩兒眨巴眨巴眼睛。
當日殿選,我作為京城第一美人,在新人中風頭無兩,無論是皇帝的恩寵還是其他后妃的關注,一時間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要的,就是碧桃替我分走這些東西。
「佩兒,我問你,宮斗一路贏下去的盡頭是什麼?」
「自然是……成為皇后啊。」佩兒小聲嘟囔,「哦不,在本朝的話大概是成為貴妃,畢竟皇上在柔懿皇后過世後就放話說不再立後。」
是了,即使一路贏下去,最終的結果不過是成為皇后。
即便是幸運如柔懿皇后,也並不幸福,皇上愛她卻不能只寵她,她在後宮一波又一波的爭鬥中心力交瘁,生下的皇長子不出三月就被其他后妃下藥害死,她本人也在這之後一病不起、鬱鬱而終。
宮斗之中,從無真正的贏家。
我與佩兒說著話時,身旁負責洒掃的小太監一直默默無言。
良久,他走到我面前,用極低的聲音道:「小主雄韜偉略,心思恐怕並不局限於宮中,如果小主願意,奴才或許能助力一二。」
我看著這小太監,他一身粗布衣服,卻眉目疏朗,隱隱有不凡之氣。
我屏退其他人,問他:「你的名字?」
他躬身道:「奴才叫作小福子,但如果小主問的是入宮之前的名字——不才本名傅守謙。」
我眸光一震。
傅家曾是顯赫之族,傅大人官至宰相,其獨子傅守謙七歲時便有神童之名,在京城之中無人不曉。
然而皇帝年老後,朝中污流橫生,結黨營私日益嚴重,傅大人被捲入其中,獲罪後發配遠疆,死在路上,其妻兒的下落亦不得而知。
沒承想,曾經驚才艷絕的傅家小公子,如今竟成了宮中最卑賤的洒掃太監。
我心中一動,想起了那一日我在商鋪中兌換的木籤——與賢士坐而論道。
我突然意識到,也許傅守謙,就是這個賢士。
於是我垂眸望向傅守謙,故意疾言厲色道:「我不過一介後宮嬪妃,有何雄韜偉略可言?你這樣胡說八道,當心我叫人掌你的嘴。」
傅守謙並沒有害怕,他拿起洒掃所用的抹布,蘸著水在地上畫出了一幅星圖。
「小主,奴才幼時曾經學過觀星。如今紫微黯淡,天子式微,但有顆星自北方而來,其芒爍爍,奴才以為,此星名為……」
他抬起眼睛看我,一字一頓道:「帝女。」
殿內寂靜無聲。
這是殺頭的死罪,傅守謙說出這句話,我要麼立刻把他杖斃,要麼有朝一日我們被發現,我也要被誅九族。
我的指尖在顫抖。
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興奮。
我等了太久,等的便是這一刻。
「如你所言,這顆帝女星不過是自北方而來的小星,怎可能取代紫微?」我淡淡道。
傅守謙一笑,他再度拿起抹布,這一次畫出的,是當今天下的局勢。
「得甘、豫二州之武將,以魚米之鄉為糧倉,大軍壓境之日裡應外合,是日紫微將被帝女所取代。」
他畫完後,又頹然地搖頭:「但奴才也知道,這一切太難太難。」
我垂眸望向那張地圖,它隨著水漬漸漸蒸發,卻在我心中越印越深。
我挑起傅守謙的下巴,人說粗布荊釵難掩國色,傅守謙平日裡總是低著頭不出聲,但他抬起頭時,仍是這樣一張濁世佳公子的如玉面龐。
賢士總是如此,他們隱於山林或隱於鬧市,每日過著普通的生活,心中藏著不滅的星火。
只有遇到明主,這星火才可燎原。
我淡淡道:「從今往後,人前你仍是小福子,但在單獨面對我時,不必再自稱奴才。
「傅卿,這是掉腦袋的大事,但人活一世,本宮同你賭這一把。
「你剛說的事,本宮記住了,北域的武將、江南的商會、京城的御林軍,這些或許都很難,但並不是絕對沒有辦法。」
傅守謙的眸中閃出淚光,或許這一刻他已等得太久,帶著亡命徒的興奮眼神,他長久躬身:「願為小主效犬馬之勞。」
耳邊傳來系統的聲音:「碧貴嬪駕到,要在小店買些什麼?」
我眉心一震,揮退傅守謙:「本宮休息片刻。」
待傅守謙離開後,我在榻上合眼,跟著進入了系統商鋪。
一進去,我便看到了碧桃滿面春風的笑容,她回眸望向我,挑釁道:「喲,姐姐來了,可惜姐姐這次金珠不如我多,怕是買不到什麼好東西了呢。」
系統似乎也奉碧桃為大顧客,熱情地笑道:「是了,碧貴嬪封了貴嬪後,得了三萬金珠,如今這店裡的寶貝還不是任您挑選!」
碧桃笑了,她用纖纖玉指依次捏起琴曲、歌藝和冰嬉,毫無疑問,這些都是皇上最喜歡的技能,她一樣也沒給我留下,就是想堵死我復寵的路。
當然,大部分的金珠,她留給了一個最重要的木牌——「有孕」。
「等我誕下皇嗣,坐穩了位置,姐姐便是家族的棄子。」碧桃笑眯眯地用塗滿蔻丹的指甲挑起我的下巴,她隨即皺起眉,「啊,不行,雖然那些技藝都被我選走了,可姐姐畢竟還有這張如花似玉的臉在,皇上若是哪天看到了,突然想寵幸一下也說不定。
「所以……」
碧桃突然用力,純金的護甲猝不及防地劃開了我的臉!
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出現在我的臉上,鮮紅的血滴了下來。
碧桃笑著擦掉護甲上的血:「如此,本宮才安心。」
系統的聲音在旁響起:「綺羅小主,小店有修復疤痕一流的金瘡藥,售價只要兩千個金珠哦!」
碧桃眉頭一豎,狠狠道:「你到底是幫著哪邊的!」
系統賠笑:「小店迎八方來客,當然是將誠意送給每一位顧客!」
碧桃氣結,她甩一甩護甲,冷笑:「算了,就算不能讓你徹底毀容,浪費你的兩千個金珠倒也算值得。」
我捂著傷口,血似乎總也捂不住,我索性鬆開了手。
很疼,我心裡卻覺得痛快。
我的蠢妹妹,系統名為宮斗,但真正使用它的方式,並不是宮斗。
任由臉上的血流下,我抽出一枚木籤:「我要宮中珍品——幹將莫邪劍。」
碧桃一愣,隨即在旁邊捂著嘴笑:「喲,姐姐這是要舞劍了,太好了,快舞吧,皇上沒準看到姐姐英姿颯爽,重新寵愛姐姐了呢。」
我冷眼瞧著她。
她以為我挑這把劍,是在其他技藝都被她挑完後的無奈之舉。
她也樂意我舞劍,因為皇上年老後喜歡柔媚的女子,最恨打打殺殺,我此舉無疑是馬屁拍到馬腿上。
但我不在乎。
碧桃並不知道幹將莫邪劍的來歷——它曾是塞北主將徐馳飛的令劍,所指之處士兵無不死戰。後來徐馳飛死於戰場,馬革裹屍,但只要是塞北軍中的老兵,對這把劍都仍有感情。
此劍已被當成擺設,束於宮中的高閣十二年。
下個月北疆現任統領來京述職。
這把劍,會是我送他的見面禮。
3
我的臉果然落了疤。
請安的時候,皇上問我怎麼回事。
我平靜道:「臣妾睡夢時忘了摘護甲,不慎劃傷了自己。」
隨行的小宮女沉不住氣:「分明是碧……」
我一個眼風喝止了她,隨即低聲道:「就是臣妾自己弄的。」
碧桃坐在皇上身側,閒閒地撥著指甲,她換了副新護甲,光芒猶勝從前。
「綺貴人也太不小心了。」她挑起嘴角,笑得惡毒,「如此愚鈍,連自己都能劃傷,又怎能伺候得好皇上?不如先把她的牌子撤了。」
身邊的小宮女氣得身子都抖了,我卻只是平靜地低首:「碧貴嬪教訓得是,一切全憑碧貴嬪吩咐。」
回宮後,小宮女眼圈兒發紅地問我:「小主,你為何不告訴皇上,一直是碧貴嬪在欺負咱們宮裡?」
我搖頭笑笑:「沒用的。」
碧桃以為我不敢稟告皇上是怕了她,但其實並非如此。
我不說,不過是明白一個道理——后妃之間的鬥爭,皇上並不真的在意。
想想便知,他身為皇子在宮中長大,看慣了女人們的傾軋,只要不傷及他的利益,他才懶得去管。
我和碧桃不過是兩隻毛色漂亮的小狗,如今一隻被另一隻咬傷了,他才不會將僅剩那隻漂亮的打死,頂多呵斥幾句,之後愈發寶貝它。
果然,我留疤後,皇上叫太醫院來過幾次,送了兩服藥,之後就對我徹底冷淡下來。
而碧桃則更加受寵。
兌換的木籤起了效果,一個月的工夫後,碧桃有了身孕。
皇上大喜,將其由正三品貴嬪晉為正二品妃。
宮裡已經許久沒有皇嗣誕生了,碧桃這一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各宮的禮物如流水一般運往她宮中。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我這邊愈發地冷清。
皇上已經許久許久都沒有來過我這裡了,人人都知道,妹妹烈火烹油的同時,姐姐徹底失寵了。
在宮中,失寵意味著失去一切。
即便身份仍是貴人,但哪怕是奴才也可以在你頭上踩一腳,冬日裡的炭火久久地不發下來,佩兒去內務府催了三次,只得到小太監不耐煩的回答:
「碧妃娘娘如今懷著龍子,她又怕冷,皇上囑咐了,她宮中的炭火務必燒得旺旺的,所以咱內務府實在是沒余炭了,還請小主自己想辦法吧!」
佩兒回來,一聲不吭地去掏自己的銀子。
我瞧見了,趕緊問:「你做什麼?」
佩兒咬了咬牙:「小主的手都生凍瘡了,我打算先拿自己的月銀墊上,找相熟的太監去外面買些炭火回來。」
我笑了:「我的好佩兒不再是當初遇事只會哭的小丫頭片子了,但這銀子輪不到你來墊。」
我起身,披上小襖:「我要去求碧妃娘娘,給我們宮裡炭火。」
佩兒一聽就瘋了:「小主去求碧妃娘娘?她怎麼會給你炭火!」
我笑道:「我畢竟是她的姐姐呀。」
佩兒氣得語無倫次:「小主,你還不了解你這個妹妹嗎?她就算能給你炭火,也得先把你折磨個半死!」
我看了眼傅守謙,他走上來,我和他對視一眼,隨即扶上他的手臂。
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要折磨我?
那就快來吧。
4
佩兒的推斷是完全正確的。
碧妃娘娘孕中閒來無事,正愁沒有樂子。
我攔住她轎子時,她正從御書房回來。
高高在上地瞧著我,碧桃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喲,這不是綺貴人嗎,本宮瞧著,綺貴人氣色可不大好呀。」
我垂眸,低聲下氣地行禮:「娘娘,嬪妾宮中已經沒有炭火了,若娘娘宮中有富餘的,可否施捨嬪妾些許?」
碧桃大笑,她用手指著我,對左右的小太監們道:「你們知道嗎?當年我這綺羅姐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最是清冷矜持,高貴傲氣得不行。如今看她這樣低三下四,當真是有趣極了。」
小太監們配合地發出鬨笑聲。
碧桃心情很好,她垂眸看著我:「綺貴人,不是本宮不想給你,可那畢竟都是皇上對本宮的心意,本宮怎好給人呢?」
我失望地斂首:「既然如此,嬪妾告退……」
「別急啊,你若是能為本宮解決心中煩憂,那就是保皇嗣有功,皇上也一定會願意賞你炭火的。」碧桃笑眯眯道。
「什麼煩憂?」
「啊,是這樣,本宮的耳墜子掉進千鯉池了,綺貴人幫本宮找找吧。」碧桃道,「那耳墜子很金貴,旁人碰不得,所以還請綺貴人親自幫我撈。」
……
千鯉池的水冰冷刺骨,水面上漂著碎冰。
我向前走去,傅守謙悄悄地拉住了我。
我回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眸中帶著不忍。
我勾勾嘴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傅卿,你我討論過的——這是唯一的辦法。」
傅守謙睫毛微顫,鬆開了我。
遠處,碧桃的聲音揚起:「綺貴人快點,本宮還趕著回宮休息。」
我跳入了千鯉池。
寒冷在瞬間淹沒了我,我的額發被水打濕,狼狽不堪地貼在身上,池底的淤泥灌進我的衣服里,我費勁地移動著,很快便站立不穩,摔了個倒仰。
碧桃大笑的聲音自遠處傳來:「第一美人變落水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