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失憶後喊我老婆完整後續

2025-08-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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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出車禍失憶,非說我是他老婆。

曾經殺伐決斷,一年到頭西裝不離身的大佬,像狼狗一樣在我懷裡拱,求我疼疼他。

我手稍微一頓,就看見他紅紅的帶著控訴的眼睛:

「為什麼不抱我?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是誰?我要弄死他!」

我:「......」

心安理得地把他當狗使喚,直到他恢復記憶。

冷靜三天後,他通過家族逼我聯姻。

——

某次事後,我失神地看著他的臉。

他突然攥緊我的手,眸光兇狠:

「你在想誰?

「是不是又是那個不長腦子,嘴裡只會喊老婆的蠢貨!

「你看清楚!你嫁的人是我!是我!不是那個蠢貨!你給我看清楚!」

1

我和傅錦寧是從小到大的死對頭。

他寡言少語,不苟言笑,我活潑開朗,能把自閉症聊成輕度。

他成績優異,循規蹈矩,畢業後接手家族企業,抓住風口帶領企業轉型。

而我天天逃課在地鐵口賣唱,最後一年發奮圖強考了個 985,畢業就鑽進娛樂圈不務正業鬼混。

要不是還念及一點親情,爸媽早把我趕出家門自生自滅。

傅錦寧是他們最中意的女婿。

可惜中意他的不止我家一個。

傅家給傅錦寧辦的相親宴上,我因拍戲來晚了會兒。

看到一堆鶯鶯燕燕把他團團圍住,其中不乏平日裡高傲到天上去,仿佛看我一眼就丟人的「仙女」。

沒忍住「嘖」了聲,拿起一旁的酒杯輕抿。

「不去看看嗎?」

好友拍了拍我的肩膀,揶揄道:

「我可聽說,剛剛開場舞,傅錦寧想找你跳。」

「不去。」

我打了個哈欠:

「我就是來走個過場,又不想嫁給他……要不是我媽逼我來,我寧願回家睡覺。」

傅錦寧剛好擺脫那堆鶯鶯燕燕朝這邊走。

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腳步頓了下,嘴唇微抿。

「傅少爺,恭喜呀!」

我靠在桌邊,盈盈朝他笑:

「訂婚記得請我,我一定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不管私下怎麼想,明面上我很客氣,姿態也放得很低。

什麼死對頭都是過去年紀小,不懂事時候的事了。

如今傅錦寧位高權重,傅家在京城都是數一數二,我被爸媽限制著碰不著家裡資源,只是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透明人。

目前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還掛在傅家名下,嚴格意義上來講,傅錦寧還是我大老闆。

這般想著,我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

「傅總......」

「既然不想相親,你來做什麼?存心膈應我嗎?」

他冷冰冰地開口:

「困就回去睡,幹什麼在這裡惹人嫌。」

傅錦寧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圍在他周圍的不少人都聽到了,彼此對視,露出瞭然的微笑。

早聽聞傅大少和沈家那個紈絝不對付,果然如此。

我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笑意淡了幾分:

「也是,那我就不在這裡討傅少的嫌了。」

把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我轉身就走。

手腕卻被他握住。

語調也軟下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

「鬆手!」

我用力掙開他,回身滿是怒氣地瞪著他: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傅少爺,不用你再羞辱我。

「這邊那麼多鶯鶯燕燕等著你,祝你選到一個合適的,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2

匆匆跑出會場,坐在車裡,越想越氣,用力砸了下方向盤。

我就不該來,幹什麼想不開,自找羞辱。

回家爸媽肯定會問,知道我又把傅錦寧得罪了,又要罵我。

我不想回家了,隨便去酒店開了間房。

洗過澡出來,發現傅錦寧給我發了消息:

「去哪裡了?叔叔阿姨說你沒回家。」

我沉默片刻,劃拉到和我媽的聊天頁面,確信已經跟她說了今晚有事不回家。

那就不存在他們擔心我,從而找傅錦寧求救這件事。

那我不回家就關傅錦寧什麼事?

我「呵呵」一聲,把手機摁滅,懶得理他。

——

第二天早晨,我被電話聲吵醒,迷迷瞪瞪地接起來,就聽到傅錦寧出車禍的消息。

我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匆匆洗漱後,連滾帶爬地跑去醫院。

哪怕我再討厭傅錦寧,也不得不承認,他在商業方面的嗅覺和天賦。

幾個家族說是世交,但總體來說還是跟著傅家混。

傅錦寧是傅家繼承人,和這一輩的大部分人都熟識,有事也好說話。

如果他出事了,換成別人……

我心底微沉。

到醫院才知道,他大半夜出去飆車,和逆行的醉駕司機撞了。

人沒事,就是失憶了,把所有人所有東西都忘了,不知道多久能恢復。

我心不在焉地推門進去。

和坐在病床上,被眾星拱月圍著的傅錦寧對視上。

剛想客氣說點問候的話,就看見他眼睛唰地一亮。

身體坐直了,沖我大聲喊:

「老婆!」

3

比死對頭失憶更讓人絕望的是,他忘了所有人,唯獨記著你,還以為你是他的老婆。

我僵直地坐在病床上,被他緊緊抱著。

看他把頭埋在我懷裡,委屈得眼角都是淚花。

「老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嗚嗚嗚還好你還在,不然我也不活了。」

周圍都是長輩,個個目光灼灼。

又尷尬又難受,我扭了扭身子,下意識想解釋:

「我不是......」

「桑桑,餓了吧,走,伯母和你出去吃點東西。」

傅伯母撲上來,握住我的手,紅紅的眼睛裡滿是哀求。

我遲疑著跟她走出去。

她一出門就給我跪下。

「伯母!」

我連忙扶她起來:「您這是做什麼?」

「桑桑,伯母求你,求你哄哄錦寧,他過得太壓抑,太苦了啊!」

淚水嘩嘩流下來,她一邊擦一邊說:

「伯母知道你不喜歡他,但能不能先騙騙他,讓他高興幾天,就幾天就好,等他恢復記憶了,就不會再打擾你了。」

我抿了抿唇。

事到如今,我其實沒什麼拒絕的餘地。

但是……「伯母,你確定他恢復記憶後不會找我麻煩嗎?」

我心有戚戚:「畢竟他那麼討厭我,要是知道被我占了便宜,真不會生氣嗎?」

傅伯母搖頭,笑得悽慘。

「不、不會,他怎麼會,這孩子……唉。」

——

和傅伯母分開後,我在外面發了會呆才回去。

病房裡的人已經散盡了,只剩傅錦寧一個人僵坐著,陽光灑在他的側臉,眼睛四處轉著,強壓著驚惶。

我推門走進去。

一看見我,他強撐著的表情就塌了,跟個孩子似的,一邊哭一邊張開手要我抱他。

「老婆......」

我走過去,任由他抱著,額頭擱在我的肩膀上,親昵地蹭著。

「哭什麼?」

我掰正他的臉,用紙巾細細擦掉他眼角的淚,有些無奈。

這一天哭的,比過去二十九年都多。

「因為老婆不要我了。」

他訥訥道:「我把老婆惹生氣了,老婆走了,不要我了……」

和真正的小孩子不一樣,他哭起來很動人。

眼睛紅紅的,臉頰粉粉的,水盈盈的眼睛裡滿是委屈和難過。

我看呆了。

饒是在娛樂圈裡見慣再多美男,也不得不承認傅錦寧這張臉的出眾。

上帝毫不吝嗇地賦予他所有祝福,美麗的眼睛,高挺的鼻樑,水嫩的唇瓣……整張臉無一處不好看。

但凡仔細看一眼,都捨不得讓他難過。

我的心軟了幾分。

被傅伯母逼著哄他的不愉快也散了些。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不走,都是夢。」

我拍著他的背輕哄。

「睡一覺好不好,睡醒了我們就回家。」

4

傅錦寧大概給自己編了個和我結婚的記憶。

我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只能帶他回了我自己的房子。

市中心一棟很小的公寓,價值不菲,裝修也是我親自挑的。

這兩年的片酬幾乎全花在這上面,才在爸媽的封殺下有了個自己的窩。

剛收拾好,助理就搬過來一堆資料,說給傅錦寧看,以便他早日回去主管大局。

我有些猶豫。

傅錦寧的眼睛其實也受了傷,很容易疲憊,近處的字都看不太清。

「真的這麼著急嗎?要不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吧,他剛出院。」

「這是老傅總的吩咐。」

助理也很苦惱:「沈小姐,我也沒有辦法。」

我抿了抿唇,哄傅錦寧睡下後,自己開車去了傅家。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傅伯父的吼聲:

「他失憶不管了,公司怎麼辦?傅家那麼大個攤子,本就全靠他一手撐著!

「他說不管就不管了,讓所有人怎麼辦!

「別說失憶了,只要還活著,能喘氣,哪怕殘廢了,斷了腿,都得把公司撐起來!」

「可他受傷了啊!他是你的兒子啊!不是沒有心跳的工具!!」

傅伯母崩潰嘶吼著。

啪!

似乎是古董花瓶碎了,傳來滿地狼藉。

我在門口站了會兒,沒有進去。

重新坐回車裡,攥緊方向盤。

從小到大,我一直覺得傅錦寧很強大,不會痛,不會累,無論多大的事到他手裡,都會被輕而易舉地解決。

這麼多年,有他撐著,幾個家族的同輩壓力都不大,廝混起來,沒有一點負擔。

本該由我們承擔的壓力,都被摞在傅錦寧身上,卻被我們不約而同地忽視了。

「唉。」

我怏怏地把額頭靠在方向盤上,覺得自己其實很對不起傅錦寧。

5

可即使再愧疚,文件還是要看的,不然一問三不知,不敢想像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回家的路上,我猶豫片刻,繞路給傅錦寧買了一塊小蛋糕。

傅大少爺為人冷漠,輕易不動聲色,喜怒皆不暴露在人前。

但我畢竟和他相處那麼多年,懂一點他的小癖好。

比如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宴會上,他和一眾精英侃侃而談後,總是挑一塊綴著車厘子的巧克力蛋糕,帶回休息室,慢慢品嘗。

拎著蛋糕回家,看到睡眼惺忪的傅錦寧。

一見到我,就張開手臂,熟稔地抱住我,軟綿綿地喊:「老婆。」

我身子僵硬地回應:「嗯。」

看到蛋糕的時候,他的眼睛笑彎成了兩條彩虹一樣的弧線。

「老婆對我真好。」

我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

哪怕再拖延,文件也還是要看的。

不然一問三不知,不知道會產生什麼腥風血雨。

許是我太愁眉苦臉了,傅錦寧也察覺到我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又黏黏糊糊地湊上來,紅著臉吻了吻我的臉頰。

「別不開心。」

他小聲說:「我一直陪著你呢!」

他說著,臉頰紅得像猴子屁股,傻笑著把我抱在身上蹭。

他似乎很喜歡身體接觸。

不過我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不自在得撐著他的肩膀問:

「你能看懂那些文件嗎?」

「看得懂,但不想看。」

他蹭著我的脖頸,黏黏糊糊地說:

「一看頭就很痛,我討厭那些東西,很討厭,真想永遠都不要再看。」

我愣了下。

醫生說,失憶後的行為是一種潛意識的折射。

所以他其實很討厭那些文件嗎?

心底莫名沉重幾分,我奮力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捧著他的臉,軟聲和他商量。

「我找助理要幾份特別重要的,你好好看一下好不好?

「如果你暫時看不清的話,我可以念給你聽。」

他想了想,問我:

「如果我看完的話,會有獎勵嗎?」

「你想要什麼獎勵?」

他紅了臉,扭捏地纏著手指:

「想讓老婆親親我。」

我沉默了。

抱都抱了,親也不是不行,但是總感覺有點奇怪。

「要不換個獎勵吧。」

我很為難地說:「這個獎勵不行。」

他的臉色空白一瞬,隨即很委屈地喊:「為什麼!」

「你是我老婆誒!為什麼不能親我?你喜歡上別人了嗎?」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是誰?我要弄死他!」

他的眸光驟然變得兇狠。

一瞬間從軟萌小可憐變回冷硬霸總,終於有了幾分從前掌控全局的大佬氣場。

我用力擠出一抹笑:

「真的不是,你換個獎勵。」

「不要,我只要這個!」

他抱著手臂,固執地緊抿著唇。

氣氛一時很僵持。

小狗一樣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委屈又難過。

我沒忍住,摸了摸他的頭。

但也沒說什麼,仔細看了看他頭上的紗布,就催他繼續去房間裡休息。

剛好,我也想睡個午覺。

「老婆,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他歪著頭問:

「我在這個屋子睡。」

「……我們不睡在一起。」

「為什麼!」

他徹底炸了毛:「為什麼我的老婆不和我一起睡!」

「沒有為什麼,我們不睡同一張床。」

他呆滯地看著我,似是不敢置信,嘴唇輕微顫抖。

不過片刻——

他「哇」地一聲哭出來。

6

我盤腿坐在地毯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哭。

起初還會給他擦擦眼淚,後來越擦越多,索性不管了,就冷眼看著。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和我的老婆睡在一起?」

他一邊哭一邊質問我:

「老婆你不愛我了嗎?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他有我漂亮嗎?有我長得好看嗎?」

「老婆你不能這樣,不能不要我,嗚嗚嗚。」

他委屈得像快要死掉了。

哭聲震得我腦袋脹痛。

我一聲不吭地捂住耳朵。

——

「我說,二位,調情能不能消停點,很吵誒!」

轉頭,一個高大男子穿著睡衣,靠在門框上,打著哈欠看我,神色鬱郁。

江恕,江家小少爺,我的朋友。

對門的那套房子他在住。

雖然傅錦寧失憶這件事是保密的,但是江家和傅家親密,總有自己的渠道。

見到傅錦寧這樣,江恕也沒有很意外。

反倒是傅錦寧炸了毛:

「你為什麼能進我老婆的房子!」

他唰地從地上跳起來,眼睛紅紅的,像一頭崩潰的小獸。

「我不止能進,還進過好多次呢!傅大少,嫉妒了?」

他言笑晏晏地說著我外出拍戲期間,把房門密碼給他讓他幫我澆花這件事。

「你!」

傅錦寧衝過去要打人,被我攔腰抱住:

「你能不能別鬧了!」

「老婆——」

「有監控沒?」

江恕饒有興趣地問:

「拷一份給我唄,等傅大少清醒了,當眾放給他看。」

「你能不能別添亂了!」

我真的要崩潰了:「還嫌不夠瘋嗎?」

江恕沉默片刻,坦然自若地走過來,盤腿在我身邊坐下:

「怎麼,捨不得送他去治療?我聽說電擊很有用。」

他微笑著用小拇指勾著我鬢間的髮絲:

「你要捨不得,我可以送他去,保管賴不到你頭上。」

「江恕!」

「凶什麼?桑桑,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他了。」

他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驕傲自大的冷臉怪,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你可別告訴我,你喜歡他?」

「難不成就因為那幾聲——」

他頓了頓,才面色不自然地開口:

「那幾聲老婆?」

7

我什麼都不敢說。

因為傅錦寧現在已經跟瘋了一樣,眼睛紅彤彤的,盛滿恨意和陰鷙。

像我敢說出一句不喜歡,就撲上去和江恕同歸於盡。

「可不是我讓她不喜歡你的哦。」

江恕懶洋洋地挑釁他:

「她原本就不喜歡你,最不喜歡你,最討厭你,明白嗎?」

「你——」

傅錦寧瘋了一樣地想衝上去,拳頭都伸出來了,嘶吼著要揍他。

被我用力摁在地毯上。

整個人失了神智一般,面色猙獰,臉上卻全是洶湧的淚。

察覺到他身體的冰冷,我的心也有點發慌。

摸摸他的頭,又掐掐他的臉頰:

「傅錦寧,別嚇我啊!他騙你的,別信。」

他終於回過神,用力抱住我,側著身子,腦袋埋進我懷裡痛哭。

不知道憋了多大的委屈,也不知道忍了多久的眼淚。

淚水浸濕我的衣衫,甚至染濕了胸衣,我略微有些不自在,卻不敢推開他。

拍著他的肩膀安撫著,瞪了一眼江恕:

「你是不是搞不清楚重點?

「三天後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怎麼辦?」

江恕陰冷盯著傅錦寧埋在我胸前的腦袋,冷笑:

「讓他去死吧,死了我們給他發個訃告,也算對得起他。」

我:「......」

「你這麼討厭他啊?」

我垂頭看看還在痛哭的人,覺得現在的他可憐吧唧的,也沒那麼招人恨吧。

「江恕,你能不能認真一點,我是真的很想解決這件事。」

江恕沉默了。

半晌,神色認真起來,坐直身子盯著我。

然後,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

8

我就多餘問江恕。

這人和我一樣,對家族企業一竅不通,在南美養了一堆蛇,天天追著蛇喊寶貝,陰濕到我都有點怕他。

助理挑了幾份最要緊的文件送過來。

我一份份地翻著,苦大仇深地扁著嘴,實在看不懂。

傅錦寧哭到眼淚都乾了,一邊打著嗝,一邊充滿敵意地看著江恕。

「祖宗,別看他,看文件。」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

「這樣,你乖乖把文件看完,我給你一個獎勵好不好?

「不過獎勵是什麼要我定。」

他哀怨地看我一眼,悶悶「嗯」了聲。

與我和傅錦寧的吊兒郎當不同,江恕看文件看得很認真。

翹起的二郎腿都放下來,透明的鏡片後滿是專注。

「你能看懂?」

我隨口問他。

「當初,我也是接手過家裡的生意一段時間的。」

他輕描淡寫地說:

「可惜我爸媽覺得跟著傅錦寧更有前途,不許我瞎搞,寧願跟著傅錦寧當狗,就把我踢出來了。」

他輕笑了聲,眸底是毫不掩飾的諷刺。

我翻文件的動作慢下來。

是我忘了,有人像我一樣,對商業一竅不通甘心做紈絝,就有人滿腹志向,卻被傅錦寧壓著難以抒發。

傅錦寧不僅是庇護我們的大家長,更是壓在所有人頭上,一座不可逾越的豐碑。

他的灼灼韶華在前,其他人都被襯得黯淡無光。

「江恕......」

「不用可憐我。」

他把文件扔在桌上,輕聲說:

「桑桑,不要可憐我,我不想你對我有這種情緒。」

「就像你永遠不會覺得傅錦寧可憐一樣,我不想連在你的心裡,都覺得我不如他。」

江恕一直以玩世不恭的面貌示人。

這般真摯的剖心很少。

我的心裡微微有些酸澀,攥緊手裡的紙,輕聲說:

「我不覺得你可憐,你也並不比傅錦寧差。」

「我覺得伯父伯母做錯了……當初,如果讓你試一試,哪怕只是一個子公司,又有何不可?」

「哪怕現在,又有什麼不可以?」

我想了想,說:

「剛好現在傅錦寧智商為負數,咱倆要不騙他一個公司玩吧,剛好你拿去試試水。」

「不管怎麼樣,都要去試一下呀!不然憋在心裡,會很難受的。」

江恕的眸光里閃過怔愣。

一旁整理文件的助理欲言又止,瞥了眼旁邊的傅錦寧,默默垂下頭當透明人。

9

最新的資料都堆了厚厚一摞。

饒是傅錦寧再天才,也絕對不可能在三天之內看完。

而且他剛出院,身體還不太好,不能熬夜。

「咋辦呢?」

我撐著腦袋,視線在江恕身上轉了個圈。

「誒?江恕,要不這樣,你看一半,傅錦寧看一半,三天後你和他一起出席,就說你是他新培養的親信!」

江恕愣了下,蹙眉剛想說什麼,我又把眸光轉向助理:

「華生?你是叫這個名字嗎?

「你也要和傅錦寧一起開會吧,記得提點一下他,他現在傻了吧唧的,什麼都記不住。」

華生臉上的笑意很僵硬:

「沈小姐,我只是一個助理……」

「哎呀特殊時期沒辦法嘛!求求你了。」

我伸手一撈,把幾個人的手疊在一起,像拔河比賽開始前,大家圍在一起加油鼓勁一樣——

「加油!

「我們的目標是保護老闆!升職加薪!偷到公司!開創未來!」

「加油加油加油!」

江恕:「......」

華生:「.......」

他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出明晃晃的無奈。

又看向對面懵懂的傅錦寧,看他那比大學生還要清澈的眼神……

沉默抓起文件往死里看。

他們都很清楚。

一旦傅錦寧這個狀態被人看出端倪。

大家都要一起完蛋。

——

會場外,豪車上,我緊張地給傅錦寧整理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

還掰著他的臉問華生:

「你看我這個眼線畫得怎麼樣,有沒有點凌厲的感覺?」

華生噎了下:「沈小姐,其實傅總只要不笑,氣場還是在的。

「哦對,也不能哭。」

這些天,他也算是開了眼了,見到了一個和平日裡大相逕庭的傅錦寧。

看文件累了,張開手要我抱。

吃飯咸了,撒嬌要我哄。

被江恕嘲笑了,淚眼朦朧對著我哭卿卿。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麻木,華生的心路歷程大概和我有著驚人的相似。

我戳了戳傅錦寧的鼻尖:

「不要笑,也不要哭,不管那些壞人怎麼為難你,都要從氣勢上嚇倒他們,明白嗎?」

「老婆,我不想去……」

他嗓音悶悶的:「為什麼要和你分開那麼長時間。」

「而且,我不喜歡這裡。」

他仰頭看向車窗外,摁著胸口喃喃:

「好壓抑,好難過,一靠近,心臟就悶悶地疼。」

我愣了下。

窗外,會議中心的建築高大明亮,頂端高聳入雲,是當之無愧的全市地標。

它高高聳立在市中心,是無數人夢寐以求可以出入的聖地。

可傅錦寧不喜歡這裡。

他,又或者說這個人格厭惡工作,厭惡責任,只想待在我身邊,親親抱抱,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傻子。

可他畢竟不是真的傻子。

責任這種東西,又哪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呢?

我熟練張開手,像這些天無數次他鬧脾氣不想工作一樣,環抱住他,拍著他的肩膀哄:

「寶寶乖,你好好把這場會議開完,我給你一個獎勵好不好?」

「會比你抱我還要好嗎?」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而我笑著點了點頭。

——

傅錦寧開會的時候,我坐在會議室外面,忐忑地等。

短短三個小時,卻像過了三個世紀,隨著指針遊走的咔噠聲,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終於等到會議結束。

我連忙迎上去。

卻在看見傅錦寧的一瞬間頓住腳步。

高定西裝修飾著筆直的長腿,步伐從容地走在最前方。

眉色凌厲,薄唇緊抿,任由周圍人恭維,依舊不動聲色。

那一瞬間,我以為,我看到了失憶前的傅錦寧。

「老婆?」

他在我跟前停下,渾身緊繃散去,熟練彎腰,把自己埋在我懷裡:

「我好餓啊!晚上吃什麼?」

「你給我的獎勵是什麼呀?需不需要我先去把自己洗乾淨?」

我回過神,被他溫暖的懷抱包圍著,深深吸了口氣,忍不住笑了。

好吧,他還是他。

還是那個智商為負數,一心只有老婆的傻小狗。

10

我帶他們去吃了烤串。

我最愛的一家,街邊大排檔,來吃了好多次,老闆都和我熟悉。

華生默默看著簡陋的塑料椅子,和紅色塑料桌上還沒擦乾淨的油,委婉提醒我:

「桑桑,傅總和小江總怕是吃不了這個。」

這些天,我和華生也算熟識了,成了能互相喊名字的朋友。

「哪有那麼嬌氣?」

我扭頭問那倆人:「你們能吃嗎?」

傅錦寧毫不猶豫在我身邊坐下。

江恕遲疑著,拿衛生紙擦了擦椅子,擦了好多遍,才坐下。

「不是我嬌氣,是這套西裝很貴。」

他跟我解釋:

「我爸聽說我成了傅錦寧的親信,高興得以為祖墳冒青煙了,連夜給我做了一套純手工高定西裝,死貴。」

他拿起我身前的啤酒開瓶,嗓音興奮:

「今天真的挺刺激的,那個老頭子問話的時候,我大腦死機了,差一點就沒想出來,還好最後華生接上了。」

「也是小江總給力,真險啊今天,還好混過去了。」

華生也笑了,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飲而盡。

我們三個人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對方,笑得呲牙咧嘴,什麼風度儀態都顧不上了。

怪不得說共患難才能拉近距離。

看華生和江恕,喝了兩杯就開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周圍人聲鼎沸。

我喝了點酒,看向一旁埋頭啃雞爪的傅錦寧。

唇瓣上油汪汪的,臉頰和鼻尖都沾了辣椒,眼線被汗水浸染了,像個普通人一樣狼狽。

他失憶前,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這樣。

也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吃這種東西的。

「傅錦寧。」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心底突然有些不合時宜的悵然。

等你恢復記憶了,會怎麼看待這段時光?

是恥辱?還是新奇的體驗?

大概是前者更多吧。

畢竟失憶前,你是那樣的討厭我。

看來以後,等你恢復記憶了,我要躲遠一點,才不會被遷怒。

但是此時此刻——

「來!為我們共同戰鬥的友誼!乾杯!」

我站起來,單腳踩在凳子上,豪放地端起啤酒瓶,直接對著瓶子喝,對瓶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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