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未婚夫,他出軌了。」
司機聽完猛踩油門。
怒氣沖沖道:「辜負真心的人,都該死。」
他們是在露天的酒館裡。
莊心妍摟著傅成洲的脖子,抬起下巴就要索吻。
「哥,我真心話大冒險輸掉了,懲罰是找一個人接吻。而我只想和你親。」
傅成洲眼眸中有墨雲翻滾。
「這點小事?」
「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在和你嫂子試婚紗?」
莊心妍嘟著嘴,「這重要嗎?我不是你最喜歡的人嗎?」
我打斷了他們兩人的親熱。
「傅成洲,我不要你了。」
番茄汁打翻在潔白的婚紗上,像是鮮紅的血。
跟我逝去孩子的那天,像極了。
我低頭捂著肚子,眼淚似掉非掉。
「孩子沒了,我價值也沒有了,我們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我扯了扯發苦的嘴角。
說完,我就提著婚紗走。
走得很決絕。
沒有一絲挽留的餘地。
沒跑幾步,進了宋錦華的車裡。
躲在後排開始換衣服。
「謝謝你願意幫我。」
「真心對我的只有你了。」
我哀嘆。
車子猛地一拐。
只見,宋錦華說話磕磕絆絆,「沒關係,你值得。是他們不知道你的好。」
我突然不太想再逗他了。
9.
我躲在國外鄉下。
在城鎮里開了家小小的花店。
溫柔的風吹拂過我的心田,似一雙柔軟而堅定的手捧起我。
讓我漸漸忘記那段不愉快的時光。
某天,宋錦華給我發來那邊的情況。
我不想看。
但聊天框總情不自禁地鑽到我的視野里。
消息很多。
我挨著一條一條的看。
在我離開後,傅成洲瘋了一樣找我,要我給出一個解釋,但是我的航班行蹤被隱藏的很乾凈,無論怎麼找都沒有找到。
傅成洲又扭頭去調查我流產的事情,無需多隱瞞就能查到莊心妍頭上。
莊心妍也沒能想到,傅成洲能因為自己威脅了一個人,一個比她身份地位低太多的,甚至一腳就能踩死的人,而埋怨自己。
他倆整日爭吵,傅家被他倆整得雞犬不寧。
傅Ŧűₚ成洲還去了我的老家,知道了我沒進工廠之前的悲慘生活,每聽一句就踹家門一次。
把我家的門都踹爛了。
在村裡鬧得雞犬不寧。
還很闊氣地聯合政府,要把我們那個貧窮的地方重新改造一下。
至少要供養起村裡的女孩子繼續讀書。
還算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宋錦華又給我打來電話,說話聲音帶著難以壓制的喜悅:
「傅成洲,終於調查出來你流產的真相了,狠狠甩了莊心妍一巴掌,還說他把她趕出家門。」
我隨意應聲。
沒放在心上。
宋錦華接著說:「莊心妍,現在自作自受,天天跑酒吧,還和黃毛小混混廝混。真不知道當初傅成洲是怎麼看上他這個繼妹的,明明就是個無能二世祖。」
原來,莊心妍喜歡到處玩,而傅成洲總是管著她,所以她一次次拒絕對方的表白,又會被對方的溫柔所動心。
當我出現後,莊心妍以為,我不過是個冒牌貨,用來刺激她的。
然而傅成洲真的對我動了心思時,她自己倒是慌了神,跑出來作妖,用來引起傅成洲的注意。
我繼續切菜。
對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不想再過多計較。
畢竟,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10.
傅成洲變得頻頻酗酒,連公司的事情都不願意多管。
躲在和江菱生活的家裡,似乎只有這樣,還能感受到江菱在他的身邊。
他們的孩子沒了。
曾經傅成洲非常期待孩子的誕生。
他的好兄弟們打趣,是不是期待孩子出生後,自己就能和莊心妍結婚了。
其實他真正想說,不是,是他很幸運能和江菱能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他也說不清楚,對於莊心妍到底是喜歡,還是沒能得到手的執著。
他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愛了。
每每總能想起江菱的溫順、乖巧懂事的臉,還有她蹙眉時的可愛。
傅成洲忘不了。
那些過去的美好記憶,如今成了束縛他的荊棘。
酒喝多了想吐。
傅成洲回頭,已經再也沒有勸他少喝點酒、給他煮醒酒湯的人了。
而這個本該放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是自己弄丟的。
ţù⁴莊心妍一進屋裡,滿屋都是酒味。
「傅成洲,不是說要和我結婚嗎?」
「你現在幹嘛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反正,江菱就是我的一個替身而已。」
傅成洲紅著眼睛,思索著什麼時候莊心妍成了這般面目可憎的樣子。
讓他看得直想吐。
傅成洲踉蹌起身,握住莊心妍的脖子,用盡全身的力氣。
「誰允許你殺掉我孩子的?」
「你知不知道,她當時有多疼?」
直到傅家父母衝過來阻止。
才避免這場兄妹相殺的鬧劇。
傅成洲被剝奪公司的掌控權,留在家裡反省。
而公司交到了一事無成的莊心妍手裡。
傅成洲整日渾渾噩噩,從抽屜里掏出一張紙。
紙上是幾個待選擇的名字。
是留給自己孩子的。
但他沒等到遞給江菱的那天。
傅成洲一拳一拳砸向玻璃,手掌被劃傷也不在意。
11.
傅成洲還是找上我了。
宋錦華站在他旁邊,「抱歉,江菱,他偷聽我打電話。」
我沒在意。
這一天,在我的預料之中。
我擦了擦手,放下剛修建好的玫瑰,「傅成洲,我已經不能生育了,成了隨機沒有價值的廢品。」
傅成洲手臂青筋暴起,拽著我的衣角,緩緩跪倒在我的腳下,「不是的,小菱,我對你的喜歡,不是因為孩子。我...我才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我掰開傅成洲的手,一字一句對他說:「傅成洲,我不願意,我不想記起那段我痛苦的日ţũ̂²子。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有自己的事業,能享受生活。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
眼淚無聲滑落。
比利刃更鋒銳。
傅成洲跟在我後面,說什麼也不願意走。
我猛地關上家門。
躲在門後面,喘著氣。
無論我走到哪裡,傅成洲就跟在我後面。
像是很聽話的哈巴狗。
來買花的銀髮老太太打趣:「江,他是不是追求你。」
我無奈地笑,「他是我的前男友,想來重新追求我。」
老太太捂著嘴,「那他當初一定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否則以你的善良心地,不可能會輕易離開他。」
我沒有說話。
反倒是傅成洲緩緩低下頭。
一聲不吭。
宋錦華來勸過傅成洲幾次。
但都沒有效果。
我沖他搖搖頭,別再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傅成洲篤定的事情,就沒回過頭。
送別宋錦華後,我郁傅成洲陷入一種僵持。
「你知道的,宋錦華他喜歡你。」
傅成洲說話帶著委屈,像只心機小狗。
我綁著花束,「那又如何,他的暗自喜歡,沒有打擾到我,反而是你,一直干擾我的正常生活。」
也許是我那句話說得有點重。
傅成洲消失了兩天。
最近是旅遊的旺季。
有很多成雙成對的小情侶。
有個帶帽子的女生買了束向日葵, 衝著男朋友炫耀, 「是不是很好看?」
男人心不再焉地點頭......
我注意到女生的小腹微隆。
她也瞧見我的打探,表情羞赧, 「寶寶已經四個月了,我們剛結婚沒多久。」
我誠心地給他們送去祝福。
如果當時沒發生意外, 我想我可能會和這位女生一樣,擁有一個幸福的家。
「懸崖邊容易打滑, 你儘量不要去。」
我叮囑。
對於孕婦,那個地方容易打滑。
女生摸著肚子, 「店主說容易摔傷, 我們下午的遊玩地點要不要換個地方。」
男生倒是有點不耐煩,「一個破賣花的, 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
旅遊地方有很多坑蒙拐騙的店家,遊客警惕心中也很正常。
中午回家裡休息時。
眉心在突突跳。
總有種不好的事情發生。
又想起剛才鬧彆扭的那對女生。
擔心重蹈我當年的覆轍。
我還是跟過去看了看。
陡峭的懸崖上。
兩人肩並肩站著。
離摔下去就剩一步的距離。
男生指揮女生站在那裡擺姿勢。
而自己默默往著安全的地方退。
「這個姿勢很Ţűₙ好。」
快門鍵卡嚓卡嚓響。
「換一個姿勢,往後退一下, 離螢幕太近了。」
稀疏平常的話語。
我卻注意到,男生的手機打開的根本不是相機, 而是和別人的聊天框。
我警惕地衝過去,抓住女生的手。
「你差點就要摔倒懸崖下了。」
女生嚇了一跳,抱著我不願意撒手。
「你怎麼指揮的, 我差點就刷下去了。」
男生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臉色陰沉。
「你一個窮賣花的,管別人的事情做什麼?」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攔著別人的路, 就得死。」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
懸崖的路狹窄。
我帶著女生,根本不可能躲得開。
正當我覺得自己這次要死定了的時候——
傅成洲出現了。
「別怕,相信我。」
他用力搶奪那人手中的刀。
一腳踢向那人手腕。
反被刺傷。
胸口頓時破了個洞,汩汩流著血。
男生也慌了神,傅成洲見勢把他壓在身下, 狠狠踢了一腳。
對我倆說:「你們快跑!」
我連忙報警。
對著他血止不住的胸口,手足無措, 哭著說:「那你該怎麼辦?」
傅成洲嘴唇連同整張臉țų⁸都變得慘白。
救護車趕過來。
傅成洲還拉著我的手, 有氣無力對我說:「小菱, 別怕。」
「這次,我終於能保護你了。」
說完,就暈了過去。
我站在搶救室外。
渾身發冷。
就算經歷了生死。
但破碎的鏡子, 經過千萬種修補, 也無法復原。
我們註定是回不到過去了。
我扯了扯衣袖。
受了一整晚。
聽到他手術順利的消息後, 才鬆了一口氣。
匆匆趕到的傅成洲家人。
看著我的眼神,跟看一個妖女似的。
「往後別讓傅成洲再靠近我了。」
「我們註定是兩條路的人。」
傅成洲的父親一臉嚴肅,「記住你說的話,你把我們家攪得雞犬不寧,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進我傅家⻔的。」
我也不期待。
傅成洲走了。
來得悄悄, 走得寂靜。
小鎮恢復往日的平靜。
後來聽說,傅家的公司被莊心妍搞得一團糟, 傅成洲不得不上陣重新整頓。
他沒有結婚, 總是時不時跑來小鎮,沒有來打攪我。
只是佇立在那裡, 看著我修建花束。
「你究竟在等什麼?」
我忍不住問。
傅成洲像犯了錯的小孩,「等你心軟。」
那就,等吧。
反正一輩子的時間還長。
我有耐心陪著他消磨時光。
就讓彼此都痛苦地折磨下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