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感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有好吃的便什麼煩惱都沒了。
「阿姐,你是玉郎的親姐姐嗎?」
我心猛地一縮,「自然是親姐弟,阿妹為何這樣問?」
「沒什麼」,她眼裡閃過一抹憂傷,「玉郎待姐姐真好,他何時能待我這樣好。」
我心下鬆了口氣,只聽她繼續道,「玉郎看姐姐的眼神都不一樣,他若是那樣看著我……」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低著頭紅了臉。
我從未注意過這些,他的眼神總是溫柔的,又有些依賴的。
「阿姐,你為什麼不嫁人?」
阿妹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們背地裡說你和阿哥的閒話,很壞。」
阿妹回家了,可她的話卻在這個院子裡久久無法散去。
這些時日,林林總總,溫熱的手掌,微妙的貼近。
難道他……
我閉上眼睛,不敢去細想。
可他看著我的模樣卻浮現在眼前,他的眼神揮之不去。
我的心有一點痛。
也許,沈鶯兒該嫁人了。
申玉郎,他是我的弟弟。
我是他大七歲的姐姐啊!
13
譚秀才在這時走入了我的生活。
他是申培玉在私塾的師長,三十出頭的年紀,是村裡唯一的秀才。
他說他心悅我,想要娶我為妻。
他說願意與我一同撫養玉郎。
他說了很多話……
我並不喜歡他。
可是呀,我已經二十二了。
不小的年歲。
這樣嫁人,也許是件好事。
斷了彼此的念頭。
永遠做玉郎的好姐姐。
……
「我竟不知,姐姐想嫁人了?」
他勾起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為什麼?為什麼……
「我以為你明白我……」
「別說了!別說下去!」我打斷了他的話,將那些話堵在他的嘴裡,也堵在我的心裡。
「若是我不同意呢?」
我眼睛酸澀,好像有一滴淚滑落。
他抬手撫去我的眼淚,聲音也有些沙啞,「姐,你不會不要我的,對嗎?」
他聲音透著懇求,我痛苦地閉上眼,終是狠心道,「玉郎,我是你姐姐,只能……是你的姐姐……」
他沒有答話。
良久才道,「你是沈鶯兒。」
他轉身離去,身影湮沒在夜色中。
14
申培玉是被他的同窗架著回來的。
爛醉如泥。
我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失態的模樣,他的同窗大約也是。
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裡頓時盛滿了委屈與不甘,情緒如奔涌的波濤,強撐著不讓理智潰敗。
我從他的同伴手裡接過他的胳膊,讓他靠在我身上。
他喊了聲「姐姐」,靠在我肩上不再說話。
我的心被他的這聲「姐姐」喊得紛亂。
那倆人一陣嬉笑,「姐姐,玉郎喊了一路了。」
言語中透露出一絲不懷好意。
我沒有答話,扶著申培玉往屋裡走去。
那二人伸著脖子向屋裡探頭許久才離開。
我輕手脫去他的鞋襪,看著枕上的那張臉。
面色潮紅,眼角含淚。
他不知何時清醒了,也可能他一直沒有醉。
只是演給我看。
我有些受不住他灼人的目光,轉身想逃避。
他卻抓住我的手,眼神中透著希冀。
不錯過我的任何情緒,尋找他想要的那一點點心軟。
我漸漸敗下陣來,可眼前突然閃現剛剛發生的一切。
我無法對旁人眼神中的嗤笑視而不見。
所有人都會對我們的關係說三道四。
那會毀了自己,還有申培玉。
我伸出手指撫平他眼角的淚痕,從他手中抽出手。
他的眼神逐漸黯淡。
「睡吧,我……陪著你。」
但他想要的,終究無法從我這裡得到。
我在他身邊躺下。
他卻轉身,閉上了眼睛。
15
那日申培玉的醉酒不再被提起。
我想他會試著放下那些執念。
畢竟,他還那麼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
這日,譚秀才來家裡吃飯。
自那日提親,他總是找些藉口過來。
平心而論,他這個人不錯。
我與申培玉的流言,他或多或少應該是聽說了。
可他並未介懷,對玉郎也仍然真誠以待。
「他年紀尚小,對你有些依戀,也是人之常情。」
「鶯兒,我們早日成婚吧。」
我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譚先生看著我的眼神灼熱而期待。
我卻內心一片惶然。
院門被人推開,申培玉回來了。
我笑著起身要去給他添雙筷子。
譚秀才卻按住我的手,「我去吧。」
申培玉沒有說話,目光死死盯著我那隻被他握過的手。
他冷冷一笑。
譚秀才回到桌上,將筷子遞給他。
「今日的功課背得如何了?」
申培玉慢慢抬起眼睛,厭惡的表情絲毫不加掩飾。
譚秀才倒是不生氣,只是搖了搖頭。
「到底是個孩子,只知道貪玩。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四書五經早已爛熟於胸了。」
他捋了捋他那副鬍鬚。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說這些話的。
有點自居長輩的意思,又有點揶揄晚輩的意味。
申培玉摔了筷子轉身而去,我要去攔他。
譚秀才拉住我的手,「鶯兒,坐下!」
內心諸般情緒,我也只得按下。
吃完飯,我將桌上的碗筷收拾進廚房。
申培玉一直沒有回來,不知他去了哪裡。
譚秀才飲了幾盅酒,仰躺在院子裡的椅子上,閉目休息。
我搓著泡在水裡的碗碟,魂不守舍。
忽然,有人從我身後貼近,摟住我的腰。
我嚇了一跳。
以為是譚秀才,抬眼見那來人,卻是申培玉。
他眼神微微眯起,「姐姐,看見我,失望了?」
我不去理會他眼裡的不快,柔聲安慰,「餓了吧,姐姐給你再盛碗飯。」
我想轉身從他的手臂間出去。
他卻突然貼得更緊,雙臂將我困住。
我動彈不得,大腿被他的膝蓋抵著,腰死死地卡在灶台邊緣。
他緩緩壓低身子,將一隻手伸進水盆里,揉搓著我的手。
我試圖緩解他與譚秀才的關係,「譚先生,他……」
奈何這聲稱呼像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未等我說完,他將我翻過來抱到灶台上,雙手托著我的腿一把拉向他,緊緊環住他的腰身。
「姐姐,現在還覺得我是個孩子嗎?」
我的臉瞬間紅了。
他這般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不知所措。
「申培玉!」
我的聲音帶著憤怒,卻因為心尖的顫抖而顯得無力。
他絲毫不為所動,勾了勾唇,「我喜歡聽你喊我的名字。」
他用手指輕撫我的嘴唇,「你說,要是他看見我倆這樣,還會娶你嗎?」
我驚恐地瞪著他,慌亂地望向窗外。
16
譚秀才抬著聘禮來的時候,申培玉一夜未回。
我沒有絲毫的心思去應付自己的親事。
我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玉郎他從來不曾這樣徹夜未歸。
左鄰右舍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譚秀才很是高興。
鄉親們向他道賀,他牽起我的手,欲向眾人道謝。
我卻躲開了他。
……
門口這時突然響起疾馳的馬蹄聲,夾雜著官兵的呼喝。
眾人一時噤若寒蟬。
只見那些官差在院門口下馬,幾個官兵眼神掃過,眾人立刻閃到兩邊。
一名身著醬紫色圓領袍、腰系杏黃宮絛的內侍走了進來。
左手托一道明黃綾緞聖旨。
「聖——旨——到!」
內侍展開捲軸,高聲宣讀:「朕以渺躬,嗣登大寶,稽查舊牘,乃知晉南侯一案,實為奸佞構陷……晉南侯申氏世受國恩,忠勤素著……其子申培玉,克承家聲,器識宏遠……今復爾晉南侯爵,賜還府第、食邑,准襲三代……著申培玉即刻回京,面聖謝恩,不得延誤。欽此!」
身後響起徐徐的腳步聲。
我不敢抬頭,只見一雙深褐色麂皮靴從我面前走過。
「臣,接旨——」
聲音洪亮,拖長的尾音里不怒自威。
申培玉,嗣爵!
17
那聲音分明告訴我,他是申培玉。
可我看著眼前這個人,又覺得他不是。
他穿著一身絳紫色織金團領袍,腰銜金鑲玉帶,懸玉組佩。
貴不可言。
我何曾給他買過這般好的衣服。
便是有這般好的衣服,平頭百姓又怎能隨便穿著。
那件衣服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
原來他早就打算好了一切。
可他本來就是侯爺,不是嗎?
我與他,雲泥之別。
他回他的侯府,那我該去哪呢?
正自胡思亂想間,一隻手伸到我面前。
「姐,我們走!」
我茫然地抬頭看著他,把手放到他手心裡。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我要跟他走,沈鶯兒是和申培玉一起的,不是嗎?
「鶯兒......」
譚秀才跪在地上突然開口。
我看著他,這才想起,他是來商訂與我的婚事的。
未等我思考如何答覆。
申培玉將身體擋在了我的面前。
那個傳旨的內侍得到了他的示意。
尖利的嗓音響起:「大膽刁民,侯爺的姐姐,豈是你這等窮酸秀才所能肖想!」
申培玉拉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18
一路回京,算得上順利。
我們走的是小路,剩餘官兵僕從走的是官道。
一開始我還不明白申培玉為何如此安排。
入了城門,方收到傳報,官兵一路遭到兩隊截殺,險象環生。
徐公公再三拜謝,回宮復命。
......
回了侯府,一切如舊。
好像抄家、流放這些事,都不曾在這裡上演過。
我的房間,還設在當年申培玉的院子裡。
他大約是有意這樣安排的,我看著那些熟悉的地方,心裡五味雜陳。
「姐,我身邊只有你了。陪著我,侯府需要女主人。」
「侯府的一切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要報答你的恩情。」
……
申培玉握著我的手。
我知道,我不該待在他身邊,讓他繼續那不會有結果的希冀。
可他如今孤身一人,我怎能舍他而去?
我點了點頭。
曾經的我,在侯府是半個「下人」。
如今,卻是半個「女主人」。
19
申培玉迅速成為了朝廷新貴。
他以迅雷之勢除掉了忠王安插在禁軍中的勢力,很快贏得了皇帝的賞識。
他變得非常忙碌。
有時深夜,陛下也會召見。
一次闔宮飲宴,李貴妃的妹妹雲陽縣主也在。
李貴妃看著申培玉與妹妹,笑靨如花:「陛下,您看雲陽與晉南侯,真如一對璧人。」
陛下笑著點了點頭。
......
我一個人坐在桌邊,吃著碗里的粳米飯。
自從回京,我大半時間都是自己在吃飯。
只有到了晚上,申培玉才會回來。
匆匆一面,三兩句話。
下人突然來報,「大小姐,雲陽縣主來了。」
她來了,縣主她又來「拜訪」我了。
我雖接手了侯府的內宅,但申培玉從沒對外宣揚過我的存在。
我不能以他姐姐的名義出門交際。
京城的權貴們只知道申侯爺有個姨娘帶來的「姐姐」。
他落難的時候,是這個姐姐一直陪著他。
我身份低微,他不忘恩負義。
僅此而已。
說我是這府里的「大小姐」,其實倒更像是「女管家」。
從沒有哪個貴婦登門拜訪我的。
除了雲陽縣主。
20
「姐姐針線做得真好,不像我,這麼笨。」
雲陽縣主拿著我剛繡好的帕子嬌俏地道。
她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親近我,討好我。
只因我是她心上人的「姐姐」。
她與我說話時透著小女兒的嬌態。
那麼美,那麼高貴。
我能看出來,她很喜歡玉郎。
「昨日雲陽進宮的時候,聽姐姐說,侯爺短短几日便拔掉了忠王在禁軍里安插的釘子。皇帝姐夫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她竟私下裡稱聖上「姐夫」,看來李貴妃聖眷正隆。
她拉著我的手,「姐姐說,禁軍的空缺會填上咱們自己人。」
「咱們」,好一個「咱們」,我心裡只覺得有些悶悶的,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民女在這兒先恭喜縣主了。」
「姐姐見外了」,她有些羞澀地低了頭,「阿姐一個人將侯爺帶大,一定很辛苦,雲陽很敬重姐姐。」
她握著我的手,手指那樣纖細,而我的手卻那樣粗糙。
好像光滑的絲綢附在粗麻上,粗麻不敢造次,生怕勾壞了絲,惹得她主人心疼。
我抽出手,「我只是姨娘帶來的……縣主何等尊貴……」
她打斷了我的話,「侯爺,看重姐姐,雲陽,也一樣。」
提起申培玉,她臉更紅了。
自回京以來,想與侯府聯姻的人不在少數。
不知多少人打了將女兒嫁進來的主意。
便是那身份夠不上的,送進來做個妾室也有人家動了心思。
只是那些婚事都被申培玉婉拒了,送上門的女子也被他送了回去。
年少封侯的貴人,生得玉山巍巍,偏是這般人物後宅無半個侍妾,如何不俘獲一眾芳心。
雲陽縣主,是個例外。
她的進門,顯然得到了申培玉的默許。
我看著她姣好的面容,嬌憨又透著幾分稚氣的笑意。
莫名地,有些嫉妒。
若是被她知道,申培玉並沒把我單純當作「姐姐」,不知心裡會作何感想?
她怕是連殺了我的心都是有的。
可我突然又自嘲地笑了。
沈鶯兒,你未免太過自作多情了!
自從來京城之後,申培玉再未提起過往事。
自己見到他的時日,都屈指可數。
更別說對我又表露出任何戀慕之情了。
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情意,怕是早已成了昨日雲煙。
21
這日,申培玉下衙得很早,他看見我與雲陽縣主坐在一起說話,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雲陽縣主低了頭,面頰粉若初桃綻放,嬌艷不可方物。
她欲起身告辭,申培玉卻道:「留下一起吃飯吧。」
她面上露出難掩的欣喜。
我讓後廚多添了幾個菜。
三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倒真有些一家人的樣子。
「侯爺前朝事忙,多用一些。」
雲陽縣主夾了些菜放到申培玉碗里,他沒有拒絕,向她點了點頭。
我看著他二人這般形容,心下苦笑。
自己這般夾在中間多可笑啊!
我低頭不語,口中的米飯只覺得苦澀難咽。
他們並未覺察出我的異常,縣主拉著我說話,我附和地笑了笑。
申培玉面色也柔和了許多。
吃完了飯,他拉著我的手低聲道:「有她陪你說說話,也不錯。」
他眼帶笑意,我有些苦澀地點了點頭。
玉郎他,看來也是喜歡縣主的。
這不正是我所期盼的嗎?
他們那樣相配,日後定能成為恩愛的夫妻。
我是他的姐姐,應該替他高興。
我這一番想法,申培玉並不知曉。
他看我想得出神,拍了拍我的肩膀:「姐姐,出門走走,不要總是悶在府里。」
我搖了搖頭,京城繁華,可我就像是格格不入。
他突然摟了我的腰,聲音軟軟地道,「姐姐出門給我買些鳳梨酥吧。」
他像小時候那樣纏著我要東西,卻不是因著自己想要,而是為了討我喜歡。
我心裡頓時軟作一片,點了點頭。
街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我帶著侍女隨意穿行。
不想,竟遇到了故人。
22
「鶯兒!」
譚秀才看見我時,眼睛亮了亮。
「譚先生,您怎麼來京城了?」
我的驚訝並不亞於他。
「我中了舉人!」
他臉上掩飾不住的激動,「我在茶樓訂了雅間,我想……與鶯娘敘敘舊。」
那茶舍雖然一般,但僻靜通幽,也別有一番風致。
「恭喜譚先生,日後定有一番事業。」
他看了我許久,卻只吐出一句,「鶯娘,我很想你。」
我有些恍如隔世。
那樣不聲不響地拒絕了婚事,終究是我對不住他一些。
他嘆了口氣,「我知道,如今我雖中了舉人,但仍是高攀不上你的。那時,你我二人婚事將成,我每日心心念念你,叫我如何能忘……」
他飲了口茶,嘴角露出一抹苦澀。
「玉郎辦事果決,為陛下分憂,我這個做師長的甚是欣慰。如今他與雲陽縣主一對璧人,婚事將近。你在侯府,怕是難做。你一個人,我會心疼。」
他輕輕搭上我的手。
聽到申培玉與縣主的婚事,我眼前浮現今日他二人言談間的笑意。
我心裡突然像堵了一塊大石,沉重得難受。
「玉郎要與縣主成婚了嗎?」
「他們的婚事傳得沸沸揚揚,鶯娘不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申培玉什麼都沒說,他不該瞞著我的,我又不會怪他。
我心底苦澀,難怪縣主近日常來侯府陪我說話。
申培玉的默許是不是意味著他接受了這門婚事?
「我只是心疼你……此生非你不娶……」
譚秀才的話斷斷續續傳入我的耳里,我終於回過神來看著他。
既然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給誰,又有什麼分別呢?
他日,玉郎與縣主成婚,自己夾在中間,豈不徒惹煩惱?
若是有了什麼不好的傳言,讓縣主知道……
想到此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年輕的申侯爺,與大七歲的繼姐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自己一把年紀了,待在侯府里不嫁人,很難不讓人猜忌。
我搖了搖頭,不敢繼續想下去。
「我願意嫁你。」我脫口而出。
「只是,先不要叫玉郎知道罷。」
23
我收拾了些貼身衣物,等著譚先生的轎子來接我。
房間裡的沙漏,發出簌簌的聲音。
那麼寂靜,那麼漫長。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晨曦的陽光打在房門上,將他的臉龐籠罩出一層陰影。
申培玉,正陰沉地看著我。
他放下門閂,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
踏在青石磚上發出壓抑的悶響。
我心裡突突地跳得厲害,「你...你...怎麼回來了?」
他沒有回答我,伸出手指挑起一件我的貼身小衣,發出一聲冷笑。
突然,他用力地攥緊那件小衣,指節發出一聲聲脆響。
「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就不告而別了?!」
他周身散發著寒意,眼睛更像是淬了毒,死死地盯著我。
我無法呼吸,亦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