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女將軍,卻覺得日子分外荒謬。
庶妹揭發我⼥扮男裝後。
昏君把我送給敵國當玩物。
⾛投⽆路時。
死對頭居高臨下地勾起我下巴:
「做我的玩物,或是充⼊三軍被玩到死,你選吧。」
……
這是本嬌妾文。
⼤家都覺得,死對頭願意接受我,是天大的恩賜。
可他們不知道。
我是從修仙世界穿過來的。
隨我⼀同穿越的。
還有一桿⼈皇幡。
1
我睜眼時,膝骨正狠狠磕在地⾯上,鐵鐐銬將⼿腕磨得滲⾎。
王座上傳來⼀聲輕笑,草原可汗耶律珩把玩著金樽,⽬光輕佻地掃過我:
「南朝皇帝倒是懂事,知道本王最愛馴野⻢。」
一旁⾝著南朝官服的使⾂躬身,語氣諂媚:
「此⼥姜昭,忝居將位十餘年,憑女子之⾝欺君罔上,罪該萬死!吾皇念及兩國邦交,將其獻於可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耶律珩唇邊勾起⼀抹玩味:「這臉蛋倒是⽣得不錯,殺了可惜,不如……」
他的話語未盡,化成一聲輕笑。
原身本是南朝的天才少將,十年戎馬,憑一桿銀槍護得南朝山河無恙。
三⽇前凱旋宴上,姜昭被庶妹當眾揭穿女扮男裝、欺君罔上。
南朝皇帝一怒之下,將她當眾剝去將袍,當作玩物,贈予敵國首領耶律珩。
而庶妹,卻因「大義滅親」,承其軍功、享其榮賞。
聽到耶律珩曖昧的話語,帳中鬨笑四起。
一個武將踏步出列,是去年被原主射落馬下的敵將。
「大王仁慈,然此賤人去年坑殺我三千兒郎!臣請剝其皮、制戰鼓,懸於城門以儆效尤!」
一個親王目光在我身上流連一圈,獻策道:「王兄,聽聞南朝女子最重風骨,不如充入軍營,犒賞三軍?」
這時,一陣嬌笑聲從上首傳來。
「你們這些莽夫,真是半點不解風情。」
耶律珩的寵姬伏在他膝蓋上,流蘇髮飾隨著她的動作叮噹作響,眼波流轉間儘是惡意:
「大王,不如剝盡她的衣衫,讓她跳一支胡旋舞。咱們就看著,這昔日威風凜凜的女將軍,怎麼在眾人面前搖尾乞憐,跳到至死方休,豈不更有趣?」
耶律珩眼中興味更濃,他起身走下王座。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耶律珩生得高眉深目,是草原男兒獨具的野性美,看過來的目光,就像咬住了獵物的蒼狼,極具侵略性。
他紆尊降貴地伸過來一隻手。
手指骨節分明,指尖還帶著烈酒的醇香。
「小美人,本王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現在脫衣,跪下來求我收了你當玩物,往後乖乖伺候本王,要麼……」
他俯身掐住我的下頜,血腥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
「要麼,本王就把你賞給帳外的三軍將士,讓他們把你玩到死為止。」
2
我是姜昭。
本是真假千金文里的虐文女主,真千金。
假千金奪我官職的那天,親哥哥怕我在宮宴上搗亂,將我推入井中。
那是本經典的死人文學。
劇情中,我本該淹死在那口井裡。
死後,姜家人才會發現假千金的真面目,抱著我的骨灰痛哭流涕。
書上說,那些人會心懷愧疚,日夜懷念我,這便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但我在井底和魔鬼做了交易。
我用虐文女主那顆金子般的心,換取了求生的希望。
爬出深井的那天,我放了一把火,把那些傷害我的人全部燒成了骨灰。
我抱著他們的骨灰,站在火光里痛哭。
因為風太大,骨灰迷了眼睛。
後來,我跟著魔鬼在各個小世界穿梭。
上一個世界是修仙界。
我穿成了被築基期小師妹誣衊的大乘期師姐,宗門上下偏袒小師妹,要我把靈根剖出,給小師妹賠罪。
在那個世界,我以殺證道,用全宗門人的魂魄煉就了一桿「人皇幡」。
被強行扯到這方世界後,人皇幡竟然也跟著我過來了。
只是受這方世界的天道影響,人皇幡里的魂魄無法召喚,能使用的能量更是億不存一。
此刻,人皇幡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識海里,陷入沉睡。
我本想徐徐圖之,可眼下的情況,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壓榨著人皇幡的底蘊,將它強行喚醒。
見我一直不回答,南朝使臣上前一步,語氣里滿是催促:
「姜昭,你欺君罔上,本是罪無可恕,若不是可汗仁德,願意留你一條性命,就算將你凌遲處死都是輕的!你今後可得好好伺候可汗,別再不知好歹,壞了兩國邦交。」
耶律珩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指尖在我臉頰上輕輕划過,帶著侮辱性的意味:
「姜昭,你不是很傲氣嗎?當年在戰場上,你一箭射穿本王胸膛時,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最後會落在本王手裡吧?」
他眼眸中帶著勢在必得,似在欣賞爪下獵物無用的掙扎。
草原的王,此時唇角微勾,等著我屈服。
這個世界是一本嬌妾文。
眼前的男人,正是這本書里巧取豪奪強制愛的瘋批男主。
原主征戰沙場,和耶律珩針鋒相對多年,兩人是名副其實的死對頭。
雙方打生打死,部下戰死無數,早已結下血海深仇。
原主女扮男裝之事被揭發後,失了智的南朝皇帝把她當作玩物,送給了他。
按照原書劇情,接下來,耶律珩將會打斷我的十根手指,讓我再也提不了劍,握不了槍。
十餘年勤耕不輟的苦練,一朝盡廢。
從此只能做一個依附於他的玩物。
這就是耶律珩對我的報復。
而我將和他虐心虐身、虐戀情深。
被他的寵姬誣陷報復,卻百口莫辯。
最終懷著他的孩子,被他杖斃在雨夜後,他才反應過來最愛的人居然是我。
耶律珩從此坐擁萬里草原,獨享無邊孤寂。
真是可笑。
在眾人不懷好意地注視下,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絕非他們所期待的認命或討好。
一股令人神魂戰慄的陰寒彌散開來。
帳內的燭火瘋狂搖曳,最後黯淡下去,只留下幾縷青煙。
「咔嚓,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在寂靜的帳中格外清晰。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束縛我手腳的玄鐵重鐐,寸寸崩裂。
我站直身軀,活動了一下重獲自由的手腕,骨節發出輕微的響聲。
充入三軍?當玩物?
有什麼話,和我的人皇幡說去吧。
抬眼看著帳中眾人僵住的臉,我笑得十分禮貌:
「不若,請諸君皆入我人皇幡中……」
「一敘。」
3
耶律珩攥緊了腰間彎刀。
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卻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侵略性的笑。
他眼瞳里映著我站直的身影,非但沒有半分忌憚,反而喉間溢出低啞的嗤笑:
「有點兒意思。」
他上前一步,屬於草原霸主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姜昭,你不會以為弄斷副鐐銬,就能從本王的帳中逃出去?還是你覺得如此欲擒故縱,就能讓本王對你另眼相看?」
南朝使臣按捺不住,厲聲喝道:「姜昭,你敢對可汗無禮?」
耶律珩卻抬手阻止了他。
「跪下,乖乖認了錯,本王可以饒你方才的無禮。」
他目光依舊流連在我身上,唇角的笑意更深:
「畢竟,這樣有性子的小東西,本王還捨不得真賞給三軍。」
他向前傾身,溫熱的氣息幾乎貼到我耳邊:「本王喜歡馴馬,尤其是你這樣的烈馬,馴服起來,才更有滋味。」
他伸出手,想要捏住我的下頜,等待著我因害怕而顫慄著後退。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我的瞬間,我緩緩抬手,指尖凝起淡淡的玄光。
人皇幡的虛影在我身後悄然展開,帶著令人心悸的陰寒氣息。
耶律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被不屑取代。
他收回手,抱臂站在原地,挑眉道:
「怎麼,以為耍些旁門左道的把戲,就能救你?小東西,本王勸你乖一點,不然……」
不等他的霸總發言說完。
我玄光在指尖凝成利刃,朝著他心口直刺而去。
耶律珩瞳孔驟縮,等他想要躲避的時候,他才驚覺周身氣機已經被完全鎖定,根本無從閃躲。
他腰間的彎刀剛拔出半截,玄光已至。
耶律珩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心口破開的大洞。
抬頭時,他眼中的興味徹底被震驚取代:「你,你……」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直到斷了氣,他的眼睛都還圓睜著,滿是不甘與難以置信。
似是不敢相信,他這樣邪魅狂狷的草原之王,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帳內徹底陷入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他們看著倒在地上的耶律珩,又看著站在原地的我,眼中滿是驚恐。
我環視眾人,笑了笑:「方才是誰說,要把剝皮製鼓,要把我犒賞三軍,要我跳胡旋舞到死?」
「嗯?」
4
武將最先反應過來。
他驚怒交加,厲聲呵斥:「賤婢,你竟敢弒君!」
我看都沒看他一眼,指尖輕點,一陣玄光將他包裹。
他身上的鎧甲如同紙片般碎裂。
皮肉在玄光的作用下,如同花朵般綻開、剝離,露出裡面森白的骨骼。
悽厲的慘叫聲霎時響徹整個營帳。
卻只持續了片刻,便戛然而止。
他的血肉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具完整的白骨,直直地倒在地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手藝不佳,你這身皮,怕是制不成鼓了。」
那個提議將我犒賞三軍的親王,早已嚇得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大片。
「你這個妖……妖女!」
識海中的玄色幡旗無風自動,道道幽影掠過,瞬間划過親王的身體。
親王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碎裂成無數血肉塊,灑落在帳中。
我看著地上的血肉,暗自思忖。
這點東西,也不知道夠不夠他們三軍分的。
寵姬早已沒了之前的嬌柔,她臉上滿是驚恐欲絕:「你不要,不要過來!」
她轉身想逃,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扭動起來。
如同提線木偶般,瘋狂地旋轉、跳躍。
她跳起了她惦記的胡旋舞,直至關節扭曲,力竭而亡,臉上還殘留著極致的恐懼。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那位南朝使臣身上。
人皇藩被我榨乾了。
雖有這幾個魂魄填進去,它依舊十分飢餓,榨不出更多能量了。
我摸出耶律珩腰間的彎刀,準備手動超度南朝使臣。
南朝使臣早已面無人色。
他似乎大腦宕機,沒理解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本能地撐起官威,聲音顫抖地訓斥道:
「姜、姜昭!你……你大逆不道!屠戮邦國首領,破壞邦交,罪該萬死!你若現在自裁謝罪,本官或可求皇上開恩,饒你族人……」
我聞言,幾乎失笑。
原主滿門忠烈,為了南朝,幾乎死絕了。
親人里,只剩下揭發她女扮男裝的好庶妹。
若是她能乖乖去死,那可真是……
一言為定,雙喜臨門。
見我無動於衷,南朝使臣慌忙改口,語氣里滿是哀求:
「我乃天子欽使,殺我便是對陛下大不敬!只要你放過我,我定回朝為你周旋,保你……保你性命無憂!」
「聒噪。」
我吐出兩個字,手中的彎刀划過一道寒光。
刀光一閃,南朝使臣喉間綻開一道血線。
帳內血氣沖天,一片死寂。
除了我之外,帳內再無活口。
5
我雖然殺了耶律珩,卻沒指望能收攏他的力量。
畢竟,暴力才是權力的基石。
而我現在手中無人無兵,人皇幡又能量枯竭,根本不可能硬抗千軍萬馬。
我的當務之急,是找個隱蔽的地方,恢復人皇幡的能量,猥瑣發育。
不過目前這個狀況,對於南朝皇帝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南朝和草原雙方敵對多年,此時耶律珩被殺,草原這邊群龍無首,正是權力更迭的混亂時刻。
南朝皇帝只要腦子沒病,就知道應該趁著這個機會,派大軍北上,痛打落水狗,一舉將草原收入版圖。
可話說回來,他若是腦子沒病,又怎麼可能將戰功赫赫的大將軍,送給敵國當玩物?
那麼,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南朝皇帝在幹什麼呢?
聽說,他驚怒於我的不聽話。
派人包圍了姜家的祖墳。
他下旨,令我即刻現身伏誅,否則便踏平姜家墳塋,將姜氏歷代忠烈的屍骨曝屍荒野。
聽到這種荒謬的消息,我的胸口劇烈起伏。
高興的。
我正愁去哪裡收攏魂魄,滋潤我的人皇藩呢。
這簡直是。
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6
我星夜兼程,趕回南朝。
姜家祖墳位於城郊的青山上,此刻被密密麻麻的甲士包圍,刀槍林立。
姜家祖墳前的松柏被砍倒大半,泥土翻湧,顯然已有人動手挖墳。
而隊伍最前方,身著石榴紅錦裙的女子,正是我那位大義滅親的好庶妹,姜瑩。
見我孤身前來,姜瑩先是愣了愣,隨即掩唇輕笑。
「姐姐,你竟真敢回來?我還以為,你早被耶律珩賞給兵卒,在軍營里做那千人騎、萬人枕的玩物了呢。」
聽到這種狗叫,我眼皮都不抬一下,本能地想一刀捅過去。
可就在這時,心口忽然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細密的疼意蔓延開來。
下一秒,這具身體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那是十二年前,傳訊兵的馬蹄聲踏碎了將軍府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