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栩是真的深愛梁恆。
或者說,她太自信了,也太信任自己千挑ẗŭ̀ₛ萬選選中的駙馬了。
尤其是當那個男人將本是恩人之女的我,當玩物一樣送給她當奴婢後。
她覺得甜蜜、恩愛,甚至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梁恆多次將我堵在角落裡,似笑非笑地摩挲著我的下巴。
「裴栩的奴婢並不好當吧?都怪你太莽撞了,何必直接衝到公主府門口呢?」
「要不是我靈機一動,讓你自賣自身,你早就小命不保了。」
「認命吧吉祥,我梁恆註定跟你們不是一路人。」
「好好當公主府的狗,只要你乖乖的,我會護住你的......」
我笑了:「駙馬何嘗不是公主殿下的狗呢?」
只一句,他惱羞成怒,卻也不再來煩我。
我很快摸清了府內的情況,也迅速擺正了自己的態度。
我成了裴栩最忠心耿耿的奴婢。
甚至在她想出以血沐浴的法子後,第一個主動獻血,差點因為傷口太深流血過多而死。
那以後,她才真正將我視為她的奴。
可梁恆竟然又找上了我。
「又是采血,又是伺候人的,公主真是不把人當人啊......吉祥,與其日日受她磋磨,不如跟了我如何?」
他看著我漸漸長開的臉,被酒色浸染的眼睛裡全是貪婪的慾望。
我被驚得唇無血色。
他湊了上來,咬著我的耳垂:「你是個聰明的,知道該怎麼選吧?」
我推搡著他,勉力一笑:「公主大恩,已許奴婢明年滿了二十便放出府去。」
「吉祥不敢高攀,只想安穩出府,有個自由身。」
他眸子一眯,卻又瞬間嗤笑起來:「果真?罷了,人各有志,我也不愛勉強。只是,過了這次,可別再想本駙馬回心轉意!」
我躬下身子,裝作惶恐的模樣,瑟瑟不語。
我是騙他的。
裴栩從來沒說過要放我出府的話。
反而她習慣了我的伺候,一再將我提拔到近身。
可我不能不騙他。
因為我太了解他和公主是什麼人。
我不想死,我想活。
8
裴栩愛慕駙馬,得到他的心,已成為她病態的執著追求。
可她根本不了解梁恆。
她無度地包容、讓步,不過是讓一個憋屈的男人滋養得野心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張狂。
只是,這次他染指了血奴,裴栩還是心中煩悶。
血浴有嚴格要求,采血者必須是處子。
她費心保養自己的容貌,到了如今,這已成了她除了駙馬外的另一重偏執。
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血奴受到玷污。
「吉祥,去,請駙馬來。」
我剛領命起身,她又軟了眉眼:「罷了,還是我親自去尋他吧。」
對於梁恆,她總是有足夠的耐心。
可是這次,她的駙馬要讓她失望了。
梁恆正在白日宣淫。
被裴栩抓到的時候,他不慌不忙地起身穿好錦袍,眉眼間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清冷。
床榻上,剛剛與他魚水之歡的女人就這麼被晾在一邊。
她慌忙扯過被子遮住滿是曖昧痕跡的軀體,下一瞬卻渾身一涼,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里。
裴栩是氣狠了,竟然親自動手將女人扇下榻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是駙馬......」
話沒說完,她心口就受了一腳,「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公主怎麼這時候來了?」
梁恆已經穿戴整齊,看也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只昂著下巴清冷道:「下人們也太不懂事,不通傳一二,平白污了公主的眼。」
裴栩氣得眼角泛紅,忍了又忍才稍稍平復。
「駙馬好興致,什麼髒的亂的都往床上拉,前一腳才污了本宮的血奴,這個又是個什麼東西?」
梁恆並不怕她生氣,只淡淡道:「不過是個研墨的小丫頭,你若不喜,隨意處置便是......」
9
又是這句話!
以往有了這句話,裴栩再大的火氣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偃旗息鼓。
可是才出了雲娘的事,又冒出一個,她怎麼都難以遏制自己的惱怒。
但梁恆有恃無恐,當年他本可入仕出人頭地,但因尚了公主絕了仕途。
早在成婚之初,他就如實向裴栩稟告,男人志在朝堂,既然公主強要了他的身,就別再妄求他的心。
當然,他也保證,此生此世也不會對其他女人動情。
他說,權力是最好的春藥,他既已無緣染指,便再也無法付出真心。
裴栩感念他的誠懇,也愛慕他的坦蕩。
是以這麼多年,她一直默許他的理所當然,認可他的清高與出塵。
她以為,身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總有一天,她會得到梁恆的心。
可如今,他們成婚已經十年。
十年的時光,是塊石頭也該焐熱了。
可梁恆竟然一如往昔地冷漠。
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她!
他看她,跟看這些隨意勾搭到手的賤女人,都是一模一樣的。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裴栩牙關緊咬,幾乎昏厥。
我適時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殿下小心。」
這聲「殿下」讓她回過神來。
她穩住身形,看著滿不在乎的梁恆,努力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體面和驕傲。
「駙馬喜歡這個就留著吧。」
梁恆卻冷冷淡淡的:「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既是惹怒了公主,便送去豢閣吧。」
他徑直走了出去:「我還有事,公主請自便。」
這下,裴栩真的維持不住,癱軟著半靠在我身上。
10
梁恆一走,裴栩就迅速發落了地上的女人。
她狠狠地磨著後槽牙,一臉戾氣:「白日裡就敢勾著駙馬淫亂,這種賤人就該發賣去做暗娼。」
「給我灌了啞藥,打斷四肢,喊人牙子拖出去。」
女人被嚇得喉頭髮緊,竟是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只伏在地上,露出不斷顫抖的雪白後背。
過往的幾年,我曾無數次站在她的身後,看她處置一個又一個,或被逼無奈,或心比天高的奴婢。
可明明對不起裴栩的,不是梁恆嗎?
為何每次受到懲罰的都是女人呢?
我心如鼓槌,不知怎地突地上前一步進言道:「殿下息怒,何必為了一個婢子傷了您和駙馬的情分?」
裴栩抬頭,赤紅的眸子盯住我:「吉祥,你是在教本宮做事?」
我連忙跪下:「奴婢不敢。您對駙馬的情誼,人盡皆知,奴婢只是為您不值。」
「你說什麼?」
「奴婢失言。」我立刻「啪」地一聲,扇了自己一巴掌,而後才紅著眼繼續道:「奴婢只是想著,之前您也處置了那麼多爬床的人,可駙馬還是不理解您的心意,奴婢思量著,也許癥結並非在這些女人身上......」
裴栩本已介懷我的越矩,聽到這句卻皺了皺眉頭。
「那是為什麼?」
我伺候她已久,聞言知道今日接二連三的背叛,她內心已有鬆動。
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
我大著膽子膝行到她腳下,小心翼翼道:「奴婢幼時曾聽過前朝武皇馴馬的故事,駙馬也是馬,公主為何不效仿武皇,嘗試一馴?」
當年武皇還只是剛入宮的小宮女,遇見烈馬「獅子驄」。
這匹寶馬個性暴躁易怒,多個馴馬師都對它無可奈何。
武皇得知後,自告奮勇要馴馬,她取了一條鐵鞭、一個鐵錘和一把匕首。
獅子驄不願她靠近,武皇揮動鞭子就給了它幾鞭,趁著馬受驚的時候騎了上去。
烈馬自然不會就這樣乖乖就範,它縱身躍起,想要將她翻下馬背。
武皇卻抓住馬的韁繩,舉起鐵錘就在獅子驄的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以至於匕首都未用上,烈馬便被馴服。
裴栩聞言,若有所思。
許久之後,才道:「倒也可以一試。」
這一打岔,她心中怒火稍緩,指了指女人道:「罷了,到底是駙馬寵幸過的,灌了絕嗣藥趕去莊子上吧。」
「謝殿下開恩。」女人千恩萬謝。
莊子上清苦,可到底要比賣去暗娼或是豢閣配種強。
11
裴栩果真將我的建議聽了進去。
她暗中尋了匠人,製作了一套精緻的用具,又命人將她的院子修繕一新。
做好一切準備後,她命人將駙馬請了過來。
像是要故意給他難堪,裴栩特地屏退下人,卻獨留了我在旁侍奉。
梁恆並不知道這一切。
他進了門,只瞥了我一眼,便不以為意地張開手,等我上前為他寬衣。
可我垂手站在一旁,並未動作。
他眉頭一皺:「府內的下人們當真是越來越沒有眼力見了。」
以往,裴栩早就順著他的話將人訓斥一番。
可今日,她只是坐在榻上,翹著腳勾了勾唇。
「駙馬說的是,本宮是君,你是臣,可怎麼你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這話說得直白,梁恆面上一愣:「公主這是何意?」
「蠢貨!本宮說你沒眼力見,當真是一點都沒有。」
裴栩眉梢下沉,摸出一條皮鞭,「啪」地一聲抽在他腿上。
皇家子弟都是學過一些功夫的,只這一下樑恆就痛呼起來。
「裴栩,你幹什麼?」
這聲怒喝換來的又是一鞭。
「駙馬,注意你的言辭。在本宮面前,你該行大禮,自稱臣。」
梁恆被驚得麵皮通紅,他幾乎是第一次見到裴栩真正擺出公主架子的模樣。
「殿下,您......您今日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他張了張嘴,終是懼怕對方手上的鞭子,拱手問出了一句。
裴栩摸著鞭子,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梁恆。
「不,本宮今日很高興。」
她抬起腳:「現在,跪下,爬過來,為本宮脫靴。」
梁恆睜大了眼睛,但這次裴栩不再給他反應的時間。
又是幾鞭下來,再清高的人都折斷了脊樑。
他屈辱地趴在了地上,慢慢爬了過去。
可在他伸出手抱住對方腳的一瞬間,裴栩不知從哪摸出一條鐵鏈,牢牢地鎖住了他的脖子。
「公主!」梁恆受不了了。
他掙扎著要站起來,卻見裴栩不知摸到了什麼機關,鏈條鎖緊,他被死死卡住,難以呼吸。
血色瞬間褪去,梁恆徒勞地扒拉著脖子,兩眼翻白。
我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卻覺得異常痛快。
裴栩的手上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梁恆終於受不了,涕淚橫流,張嘴求饒。
「饒,饒了我。殿下,求您......」
「原來,駙馬臉上的表情可以這麼生動。想來之前是本宮錯了。」裴栩的聲音里滿是顫抖。
「罷了,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本宮就給你一個機會。」
「身為奴才,這回你該知道,如何討好主人了吧?」
梁恆臉上滿是屈辱,可脖子上的東西怎麼也除不掉,只得躬下身去,開始費心取悅她。
12
燈影搖晃。
許久之後,裴栩長長吁了一口氣。
她直起身子,拖過錦被虛掩住自己的身子。
在她身下,男人還縮在被子裡盡心侍奉著。
「男人啊,男人。」
裴栩低笑一聲,又喚我:「吉祥,靠近點掌燈。」
她一抬腳,將梁恆踢落榻下。
「駙馬今日表現不錯,本宮要賞你一個小玩意兒。」
她取出一個匣子,裡面是一件黃金所制的帶鎖器具。
「戴上吧,從今往後,好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是我的狗,以後只有我想,你才可放縱自己。」
看著那樣東西,梁恆渾身緊繃,抬起濕漉漉的臉哀求道:「殿下......」
不愧是從鄉野一路爬到現在的人,他果真聰慧異常。
從前,裴栩愛慕他的清冷,他便芝蘭玉樹,高不可攀。
如今,對方刻意褻瀆,他倒也識時務,瞬間轉變了自己的態度,作出一副隱忍難堪的屈辱模樣。
可惜裴栩正在興頭上,並不吃這套,只一邊惡意地用腳玩弄著他,一邊冷漠地命令道:「還在磨蹭什麼?」
梁恆終究還是給自己戴好了枷鎖。
然後又被命令著爬了幾圈,等裴栩玩夠了,才Ṱû¹解開了他脖子上的鎖鏈。
「滾吧。下次本宮宣你,記得自己先洗乾淨戴好鏈子再過來。」
明晃晃的鎖鏈砸在他的臉上,他咬了咬下唇,仔細收好:「是。」
梁恆走後,裴栩咂了咂嘴,暢快地笑出聲來。
「吉祥,你的點子不錯,本宮重重有賞。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惶恐不已:「為殿下分憂,奴婢不敢求賞。只要殿下開懷,便是奴婢的幸事。」
裴栩很是滿意:「說來都是同鄉,你要比駙馬識趣得多。」
「果然,從一開始就該好好調教,否則,有些奴才還真把自己當人了。」
「不過本宮賞罰分明,你做得好,自然得有賞。」她掃過我手腕上的傷痕,淡淡道,「從今日起,你就不必再做血奴采血了,安心服侍本宮便是。」
「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