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那些親密的表情包,說那些逾越尺度的話,她半夜十一點給你發與工作無關的微信……」
「她甚至一再挑釁我。」
「這些,你都不懂嗎?還是你享受這份曖昧,假裝不懂?」
盛璟辯解:「她是我助理,才 22 歲,是你太敏感,我們只是工作關係。」
我拿出手機,調出微信介面。
「那天久久生病,是樓下程城送我們去醫院,幫我跑上跑下。」
「我問問他穿什麼尺碼,給他買一身衣服謝謝他。」
盛璟一把奪過手機。
「都這麼晚了,而且感謝請吃飯就好了,幹嘛買衣服?」
「呵……」我笑了,眼眶揉了沙,「所以,你是知道尺度的。那為什麼林玲晚上十點多問你哪件衣服好看,你還幫她選了呢?」
這樣的問題,真的適合問一個已婚男士嗎?
我還要繼續質問,次臥的門開了。
久久探頭出來,怯生生的樣子:「爸爸,媽媽,你們在吵架嗎?」
盛璟轉身摸摸她的頭:「沒有,爸媽在討論周末帶你去哪兒玩。」
他陪著久久進了房間,陪她聊天哄她睡覺。
半個小時都不出來。
又在逃避。
想著過一晚,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第二天他主動提出送久久,結果十多分鐘後我接到了他的電話。
11
「她們學校怎麼沒開門呢?」
他給我發了個定位。
我很無語。
「她們學校去年搬了校區,你去的是老校區,她現在在新校區。」
電話那頭傳來久久急切的聲音:「爸爸你快點,我要遲到了。」
下午三點多,盛璟給我電話。
「今天三八節,我早點下班去接久久,然後回家接你,晚上咱出去吃。」
他素來嘴巴緊,這就算是在道歉。
我不想去。
他補了一句:「早上我都跟久久說好了。」
記得戀愛時,情人節想要出去吃飯,一座難尋。
三八節也算是大節日,商場的人居然不算多。
或許,踏入婚姻之後,粉色泡泡就會破滅,只剩下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
吃完火鍋,盛璟帶著我走進樓下的周大福。
「咱們買對戒指吧。」
我們當初是為了上海買房資格匆匆結婚。
沒辦婚禮沒有彩禮。
因為雙方父母都無法助力,我們自己攢錢買房,甚至連結婚戒指都沒買。
這些年,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我一樣貴重首飾都沒捨得買。
店員拿出幾對流行的黃金對戒。
簡約的款式,流暢的線條,在我無名指上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盛璟盯著我的手看:「好看,很適合你。」
「早該給你買了,就這對吧。」
店員喜滋滋要去開單,我卻把戒指取下來,低聲道:「何必呢。」
「買這對戒指,是要慶祝我們離婚快樂嗎?」
12
盛璟面色陡然一變,手裡的男戒掉在玻璃台面,發出「叮」的脆響。
「我答應一起吃飯,只是不想你再次對久久食言。」
孩子是脆弱的。
我不希望久久也跟我一樣,被一次次碾碎期盼。
店員面色尷尬,盛璟壓抑著怒火。
這時,旁邊櫃檯的久久朝我招手:「媽媽,這個項鍊很好看。」
她睜著亮亮的眼睛:「這個拿出來給我媽媽戴一下可以嗎?」
店員微笑:「當然可以。」
店員小心取出,幫我戴上。
久久拍著小手:「媽媽你真美,這個項鍊比湘湘媽媽那條還好看。」
湘湘是她同學。
現在的孩子,暗地裡其實都會比較。
我轉身,看向還站在戒指櫃檯的盛璟微笑。
「就買這個吧,是你欠我的。」
我早該對自己好一點。
心疼男人,沒有好下場。
盛璟爽快地買了單,回去路上我跟久久坐後排。
進了家門,他的手機響個不停。
都是工程上的事。
一會這個項目缺了材料,一會那個項目少了人。
我跟他說過很多次,別開免提,也給他買了藍牙耳機。
他不用。
他就這樣將聲音垃圾肆無忌憚地塞進我的耳朵。
我帶久久進了次臥,哄他睡下後出來,盛璟人在書房,還鎖了門。
記得那時裝修書房,我堅持在裡面裝一個收納床:「假如以後你惹我生氣,我就一腳把你踹去睡書房。」
當時盛璟抱著我:「想得美,我一定纏著你,絕對不走。」
「你脾氣這麼壞,也就我受得了你。」
我甩開他,假裝生氣:「那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他沉默了幾秒,輕聲道:「不反悔,我想一輩子都被你凶。」
言猶在耳。
算算時間,十年不到。
一輩子,真是太長了呀!
我收斂心緒,敲門。
「盛璟,我是認真的。」
「你還是出來,我們先商量一下,房子車子存款這些,怎麼分配。」
「不管怎麼樣,久久必須跟著我。」
門「吱嘎」一聲被拉開。
書房沒有開燈。
盛璟背光站在陰影處,整個人霧沉沉的。
「歐陽瑟,離婚不是上下嘴皮子碰碰的事。」
「你想要久久的撫養權,可你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法院是不會支持你的。」
13
「真好笑。」明明是想笑,我聲音卻哽咽了,「當初我為這個家做的犧牲,如今成了你拿捏我的籌碼。」
「我不是想拿捏你,只是我們還沒到那一步。」他往前兩步,臉被客廳的光線照亮,伸手要拉我,「我哪裡做得不好,我可以改,真的。」
我退後兩步,避開他的手。
「工作我可以找。」
「你已經全職三年了,」他頓了頓,「工作不是那麼好找的,你先試試看,等你找到合適的工作,我們再談離婚的事。」
話難聽刺心,卻是事實。
有工作才能有撫養權。
我熬夜修改簡歷,投了二十多家公司。
投遞出去後,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有公司給我電話,詢問得知我簡歷上空白的三年,不是在創業而是做家庭主婦後,人事直接拒絕:「對不起,我想你可能不適合我們公司。」
職場無情。
沒人會同情弱者。
因為你弱,就代表其他同事需要幫你分擔壓力。
一連幾天,我情緒都很頹喪。
盛璟倒是比之前下班得早。
晚飯桌上,他看著滿桌的外賣,微微皺眉:「給孩子吃這些,合適嗎?」
「冰箱裡有菜,看不下去就自己燒。」
我沒胃口,吃了兩口就開電腦發簡歷。
沒一會盛璟過來了,把熱牛奶放我桌邊:「我早說過,你空白期太長,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他此刻,真的像個殺人誅心的劊子手。
牛奶熱過頭,玻璃杯很燙。
我死死克制著潑他一臉的衝動,沮喪開口:「可我現在,很沒安全感。」
我抬頭看他,用盡我全部的演技:「阿璟,以後能讓我掌管家裡的財務嗎?」
14
盛璟遲疑了下:「好!」
他這次倒是說到做到,將所有的活期轉給了我。
理財和定期時間沒到,但有多少,也一一給我列了單子。
算下來還不到四十萬。
也正常。
買房的時候,雙方家裡都無法助力,我們借了很多錢。
還了近三年才還清。
那時又有了久久,我媽過來給我帶,我每個月還要給她工資。
後來久久中班被幼兒園老師投訴,我帶她去查,被診斷是發育遲緩。
醫生建議我去康復,並且多多陪伴。
我嫂子又生二胎,我媽想回去帶孫孫。
我不得已辭職,帶著久久每天上午幼兒園,下午坐一個多小時地鐵去康復機構。
康復一個月要一萬多,加上房貸車貸。
還能存下這些錢,盛璟也著實沒有亂花。
我將所有的東西歸檔保留證據,笑著看向盛璟。
「這些都算是婚內財產,離婚的時候要平分,有多少我都記住了,希望你別轉移。」
盛璟懵了。
過了好一會,他冷笑:「歐陽瑟,你剛才都是在演,你就這麼不相信我,這麼想離婚嗎?」
「分了這些錢又怎麼樣,讓久久跟著你坐吃山空嗎?」
「你一天天在家就帶帶孩子,你吃什麼買什麼,我從來沒說過你,你哪來這麼多抱怨?你還想怎麼樣?」
已經不能再失望了。
我靜靜道:「婚,我是一定要離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怕撕破臉皮。
就是因為找工作千難萬難,我更要捏緊如今自己該得的。
已經離過婚的閨蜜告訴我:別相信人性,更別相信男人。
只有金錢,才能給我們溫暖和依靠。
盛璟拳頭捏緊,憤憤看我:「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他摔門而去。
「嘭」的一聲,整個樓道似乎都在顫抖。
他徹夜未歸。
第二天早上起來,手機里有盛璟下屬張哥發來的微信。
「嫂子,盛哥喝多了,昨晚就在我家睡的。」
「聽說你們因為林玲要離婚,其實盛哥跟她真的沒什麼,嫂子你別多心。」
「盛哥工作忙,那也是為了你和久久,夫妻還是得互相體諒不是……」
不止是他,好幾個盛璟的朋友都來當和事佬。
一口一個男人不容易,為了孩子。
為了久久,我已經犧牲了三年。
接下來,又會是多少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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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多,盛璟給我發了微信。
「以後工資都交給你,你不想做家務,就請個家政,你不想輔導作業,就多給久久報幾個班。」
「你可以寫稿子,又或者去附近的炸雞店上班。工資不高,但能給你交社保,還能兼顧接久久。」
「離婚的事,別再提了。」
大學室友勸我:「他讓步到這個程度,已經可以了。你們有孩子,離婚析產的話,你拿不到整套房子,到時候久久上學可能會有麻煩。」
「比起我老公,老盛已經很不錯了,你真的要慎重。」
真難受。
明明依舊是我在做犧牲。
可我還必須適可而止,感恩戴德。
玻璃窗內,有一隻小飛蟲被困在兩扇摺疊的玻璃之間,無論它往哪個方向飛,都尋不到出口。
它一定很惶恐無助吧。
我拉開窗戶,它立刻振翅飛走。
轉瞬就消失在眼前。
我……
有一天也可以像它這樣,脫離困境嗎?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居然是通知我下午三點去面試。
這一刻,我的心衝到了嗓子眼。
極力克制才沒有讓自己興奮地叫出來。
掛斷電話,我馬上給盛璟發微信,告訴他我約了面試,他晚上得去接久久。
他回得很快:「我晚上要加班,那家公司太遠,不適合你。」
「面試我一定要去,久久那邊你想辦法。」
我提前半小時到了地方。
他們公司總部在北京,現在想在上海弄個項目點,公司主營業務跟我離職之前那家公司差不多。
人事跟我聊完後,項目經理見了我。
我們聊了很多業內的知識。
不知不覺聊了一個小時。
臨走的時候,她站起來跟我握手:「我不介意你過去三年空白,待遇也可以跟你之前的工作持平。」
「但我們這個項目趕時間,所以前期至少半年會經常性加班,甚至要出差去北京。」
「你需要平衡好家庭和工作的關係。」
「如果你沒問題,後天你就能來上班了。」
我很激動。
這是多好的機會。
她不介意我的過去,這個項目又是起步階段,一旦我做好了,以後便是上海這邊的元老。
這會是我履歷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足以彌補三年的空白。
出了辦公室,我迫不及待給我媽打電話,請求她過來幫我帶幾個月孩子。
她一聽就炸毛了。
「什麼,你要離婚?」
「你瘋了嗎?盛璟賺得不少,對你和久久也不錯,他又不是真的養小三了,你離什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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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眶紅了:「可是我很難受,媽媽,我每一天都很難過,我看不到希望。」
「這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媽,求你幫我一把。」
我媽吼我:「我哪有空給你帶孩子,你哥的兩個仔快把我磨死了。」
「我看你是吃得太飽了,你都 30 多了,你要是二婚找不到他這樣的了。」
「你別想離婚,我一萬個不同意……」
傍晚的天,烏沉沉的。
我的心,寸寸跌入谷底。
我早該知道,我不是她最愛的孩子,她甚至當初找了無數理由,就為了不過來照顧我坐月子。
我今年 33 歲。
我未來或許還有四十年。
一萬四千六百天。
如果每一天都跟現在這樣,我該怎麼熬下去?
而且,不管我怎麼勸說自己,離婚的念頭在我腦子裡已經是噴發的火山,怎麼壓都壓不住。
我還來不及細想對策,進電話了。
是久久的班主任。
接起後,電話那頭久久泣不成聲。
「媽媽,你怎麼沒來接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
班主任也指責,說我們做父母的太不負責任。
我又心疼又愧疚,連連道歉。
掛斷電話後,發現盛璟給我發了微信。
「大老闆來我這了,我今天不能提前走。」
「你想辦法去接下久久吧。」
那時我已經在面試,手機靜音,根本沒看到。
晚高峰,路堵得很。
我只能耐著性子坐地鐵。
出了地鐵,下雨了。
我沒帶傘,怕久久等,就這樣冒雨往學校沖。
久久坐在鐵門後的長椅上,頭深深埋著,肩膀輕微地聳動。
我啞著嗓子喚她,她轉頭看我,臉上滿是淚水。
保安打開大門,她一下撲進我懷裡。
小聲又小聲:
「媽媽,你別不要我,你跟爸爸不要離婚,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原來她都知道。
我用衣服裹住她,暴雨砸在我頭上臉上。
我抱著她嚎啕大哭,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每個人都說我不該離婚,我仿佛在與世界為敵。
不離婚,我該怎麼活下去呢。
離了婚,我又該怎麼養活孩子,平衡家庭與工作?
死局。
這仿佛是解不開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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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好一會,一輛車在我們面前停下。
車窗降下,盛璟伸長脖子:「你瘋了嗎,帶著久久在這淋雨,快上車。」
他開了熱空調。
冷熱交替,我直打哆嗦。
「今天大老闆來了,我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開溜。」
「我給你發了微信你沒看到嗎?」
「後來我跟他彙報項目上的事,手機靜音了,老師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接到。」
……
全程,他沒有問過我面試如何。
回家我帶著久久洗澡,她洗好後,我又多洗了一會。
在考慮請個全職保姆。
久久現在雖然勉強跟著在上小學,可是她方方面面還是要落後同齡的孩子一些,需要更多的精力投入才可以。
如果我經常性出差,能把她託付給保姆,又或者盛璟嗎?
盛璟敲了兩次門。
「還沒洗好嗎?飯上桌了。」
他燒的菜,很難吃。
我本來就沒胃口,吃了兩口就落了筷子。
他終於問起面試了。
得知我面上了,基本工資還能有一萬,他明顯愣了下。
「他們不介意你全職三年嗎?」
又聽說要出差加班,他立馬沉了臉:「這不行,你要出差加班,久久怎麼辦?」
久久刷好牙出來:「媽媽,今天語文老師布置了作業,回家想想爸爸媽媽喜歡做什麼,明天上課她要提問。」
我耐著性子:「那久久,你覺得爸爸媽媽喜歡做什麼?」
「爸爸喜歡上班賺錢,」她看向我,遲疑了下,「媽媽喜歡做家務,玩電腦。」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
盛璟糾正道:「媽媽也不喜歡做家務,所以家裡總是亂糟糟的。」
久久歪著頭:「那媽媽,你喜歡做什麼?」
「媽媽也喜歡上班。」
「那媽媽你為什麼沒去上班?」
盛璟走過去摸她的頭:「久久,你該睡了。」
他牽著她往次臥走,久久卻掙脫他跑過來:「媽媽,今天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窗簾拉得緊緊的。
小小的臥室里,只有小夜燈一點微薄的光。
久久縮在我懷裡,問:「媽媽,今天老師還問了我們夢想是什麼。」
「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想當公主。」
「那你已經實現了,你一直是爸爸媽媽的小公主。」
「是真正的公主,會有很多人覺得我好厲害的那種。」她靠在我胸口,「媽媽,你的夢想呢?」
「媽媽想當一隻會飛的鳥。」
「是湘湘家那隻鸚鵡小七那樣的嗎?」
我聲線悠長:「不!是那種在天空中沒有束縛的,自由自在的大雁那樣的鳥。」
久久沉默了很久。
輕聲地說:「媽媽,你飛不起來,是我困住你了嗎?」
18
我哽咽,好半天才輕聲回:「不,是媽媽自己困住了自己。」
我不能再如此下去。
不然不止是盛璟,就連孩子的眼裡,我也是沒有價值的存在。
哄睡了久久,手機里有很多語音。
我媽我爸我哥,我姑姑。
輪番來勸我千萬不能離婚,好好握緊盛璟過日子。
盛璟在客廳等我,眉頭蹙著。
「我們吵架的事,你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吧,爸媽剛才都給我打電話了。」
「你今天面試的工作不能去,你去了,久久怎麼辦?」
「炸雞店我都聯繫好了,你隨時可以去上班。」
我抬眸看他。
「難道久久沒有爸?你能加班能出差,我為什麼就不能?」
「我跟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咱們讀的是一個專業,學歷也是一樣的,當初我們工資差別也不大。」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我哂笑:「所以我天生就該犧牲嗎?」
「這工作我一定要去,先報個晚托班,順便再物色保姆吧。」
盛璟幾乎要掀桌子:「你就是這麼當媽的?」
「你如何當爸,我就如何當媽。孩子是我們共同的,以後你休想用她當籌碼,逼我一再讓步。」
這一夜,烏雲蔽月。
可我的心,卻亮起了湛湛月光。
會好的。
熬過去,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現實卻給了我狠狠一擊。
第二天一早,我打電話過去回復。
可經理接到我電話後,沉默了很久,道:「對不起,你恐怕不能來上班了。」
「我……不負責上海的項目了。所以我定下的人,也不能作數。」
我拔高音調:「為什麼?」
經理苦笑:「公司高層發現我懷孕了,縱使我一再保證不會影響工作,他們還是要調我回總部。」
職場,從來不會有男女公平。
晚上,盛璟下班回來得知這件事後,道:「我早跟你說過,想要重入職場沒那麼容易。」
「或許人家只是一覺醒來覺得不合適了,所以找了個藉口。」
我沒希冀過他的理解和安慰。
至少不該是這樣再插我一刀。
而手機里,林玲給我發了微信。
「嫂子,聽說你最近找工作不順利,我有個朋友開了一家咖啡廳招兼職服務員,你要試試嗎?」
「每天五個小時,一個月有三千五,對你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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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怒氣值到了頂點。
拿著手機懟到盛璟面前,歇斯底里:「我們還沒離婚,你就這麼縱容屬下羞辱自己的老婆嗎?」
盛璟皺眉:「她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說的這個工作,其實還不錯。」
「你現在這種情況,還能找到更好的嗎?」
戮心一擊!
我氣得渾身發抖,狠狠甩了盛璟一巴掌。
猩紅著眼:「盛璟,你少瞧不起人,我一定會找到合適的工作。」
盛璟也氣紅了臉:「歐陽瑟,你怎麼認不清事實。」
「你居然還動手打人,你必須跟我道歉,要不然以後我不會給你生活費。」
他居然用這個來威脅我。
我氣急了,反手又是一巴掌。
很好。
他臉腫了。
他眼珠充血,抬起手要打我。
我死死瞪著他,好幾秒後,他的手垂了下去:「我不跟你計較。」
我去洗手間洗臉。
鏡子裡的那個女人,雙目猩紅,面色猙獰。
你看,她多麼面目可憎。
她像黯淡的星子,像發霉的玫瑰,像發瘋的野獸。
可明明新婚時,她是一個雙眼亮晶晶的少女。
我捂著嘴,泣不成聲。
也不知哭了多久,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陌生的號碼。
接起後,是一個溫和的男聲:「是歐陽瑟女士嗎?」
「我不買房不買保險不辦卡……」
「我是朝歌,你的編輯。我在微信上找你,你沒回。」他頓了頓,「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或許是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洩口。
我哽咽著跟一個並不算熟悉的人,說起自己的處境。
「也不是什麼大事。」他笑了,「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份工作。」
朝歌所在的是一家文化傳媒公司,運營著許多短視頻帳號。
他們要招一些坐班編輯寫短劇本,工作時間並不嚴格,工作可以帶回家處理。
「底薪四千,除了我們規定的稿子外,你還可以自己創作稿子,如果合適,我們也會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