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留步!」
其中一個夾槍帶棒地開口。
「我們大夫人吩咐了,您要進府,需得先讓奴婢們搜身查驗。」
我冷哼:「放肆!誰給你們的狗膽攔我的路?」
幕星禾從屋內走出,臉上掛著惡毒的笑。
「我給的。怎麼,不行嗎?」
她旁邊的侍女小蓮立刻幫腔:
「你要是不配合我們搜身,就說明心理有鬼,誰知道你是不是偷偷出去買紅花,想要再次毒害我們大夫人?」
幕星禾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侍女竟直接上手,一左一右死死鉗住我的胳膊,粗暴地就要來扯我的外衫。
「滾開!」
我拚命掙扎,但對方力氣很大。
我怎麼都掙脫不開。
領口就要被扯開的瞬間。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嗖嗖」兩聲。
兩顆石子精準地打在兩個侍女腿上,讓她們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隨之而來的,是許行安的怒斥聲:
「你們在幹嘛?反了天了!」
他疾步上前,看到我被扯得凌亂的衣襟。
脫下披風,披在我身上。
他薄唇緊報,面色鐵青:
「竟敢公然拉扯夫人?每人仗責二十,扣半年月例銀子。」
不等她們跪地求饒,小廝便上前把人拉了下去。
幕星禾氣得臉都歪了。
「行安,我這也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
「夠了!」
許行安呵斥,語氣是從未對她有過的嚴厲。
「我說過,你以後的吃食,我親自派人盯著,你又何必如此多多逼人,在大門口如此欺辱月白?」
這句話,真耳熟啊!
如今,總算也輪到幕星禾了。
我抓住時機,順勢軟軟地靠進許行安懷裡,小聲哭泣。
「夫君,你若再來遲一步,我,我今日便沒臉活了!」
許行安對這招果然受用。
他立刻將我摟緊,心疼不已。
幕星禾徹底急了,尖叫著衝上來就想掐我。
「小賤人!你裝什麼裝!」
「我不掐死你!看你還敢不敢勾引人!」
我還以為幕星禾有多厲害,沒想到這就沉不住氣了。
我非但不躲,反而故意讓她掐了個正著。
許行安憤恨地打掉幕星禾的手。
「星禾,別鬧了!」
「月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豈容你張口閉口地侮辱。」
「我看你是孕中多思,失了心智!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再踏出望月閣半步。」
許行安將我打橫抱起,往我小院的方向走。
在他的懷裡,我只有計謀得逞的快感。
有一說一,當小白花被人護著的感覺,確實爽。
尤其是能噁心死幕星禾的時候。
看到她如今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16
接下來幾天,許行安都宿在了我的房中。
幕星禾派小蓮來請了好幾次,許行安都不肯去看她。
她惱羞成怒,又出不瞭望月閣。
沒了法子,只能每天變著法子地打聽我這邊的消息。
我故意將房中秘事誇大其詞,傳到她耳中。
惹得她每天都在望月閣內打砸東西,打罵奴婢。
許行安知道後,就更加不待見她了。
而我跟許行安的關係,卻像是回到了最好的那段時間。
他每天下朝回來,都會給我帶一隻燒雞。
我們談天說地,一起大口大口地吃著燒雞。
休沐那天,他特意在院裡為我扎了個鞦韆。
就掛在那棵老槐樹下,我坐著鞦韆上晃啊晃,他就在後面笑著推。
許行安甚至比從前更粘著我。
他從後面環抱著我:「月白,你比以前更加溫柔可人了,也更加懂事了。」
我笑意不達眼底。
實際上。
他每一次靠近我,都讓我覺得無比噁心。
要不是為了激怒幕星禾,我根本不願靠近他一步。
他從懷裡取出一支金簪,別在我的頭上。
「月白,對不起,今年的禮物,來遲了。」
「這是京城裡最時興的款式,喜歡嗎?」
我對著銅鏡,淺淺假笑著。
即使在不情願,我也必須敷衍地回應。
「夫君,謝謝你,我很喜歡。」
心裡卻在想:許行安,你真令人越發噁心了。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之後再怎麼彌補都無濟於事。
數著日子,半個月的時間只剩最後兩天。
這天,一名侍女顫顫巍巍地端了一碗湯進來。
「夫人,這是今天的安神湯,請您慢用。」
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幕星禾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終於,她要按捺不住出手了。
系統著急提醒:「宿主,這碗所謂的安神湯,實際上是幕星禾為你準備的鶴頂紅!」
「喝下去你就會喪命了!」
我平靜地在腦海回應:「喝下去我就能回到原世界嗎?」
「這……」
系統有些為難地說:「按照規則,喝下去你就能回到原世界,但這樣你的攻略對象,就被幕星禾搶成功了呀!」
我得到系統確切的回答後。
想也沒有想,端起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許行安,幕星禾,再也不見了。
這鶴頂紅比我想像中的要苦,我當即吐了一大口鮮血在桌上。
我手一癱軟,碗摔碎在地上。
侍女「啊」地大喊一聲,逃竄出門。
17
我微閉著眼睛,全身冒著冷汗。
腦袋暈沉,胸腔沉悶,有種要嘔吐感覺。
我這是,終於要死了嗎?
幾乎是眨眼間,毒素在我體內迅速遊走,深入骨髓。
我的魂體抽離出來,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身體。
幕星禾的招數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有點拙略。
我這副口唇青紫的模樣,任誰一看便知是中毒身亡。
我的魂體不自覺地飄到了許行安身邊。
他今天下朝很晚,剛得知我的中毒的消息。
「什麼?」
他踉蹌了幾步,跌跌撞撞地走進了我的房間。
「月白!不!我不准你離我而去!」
「月白,求你了,睜開眼看看我!」
「是我混帳,我不是人!」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求你醒過來……」
如今聽到他的道歉,我的心卻沒有半分波動。
我嘴角的血還在流,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我。
他哭嚎聲響徹整個國公世子府。
「不要,月白,求你,求你別流血了!」
「快派人去請太醫!」
不到一刻鐘,太醫就拎著藥箱匆匆趕來。
太醫邊診斷邊搖頭。
「世子,夫人的毒,已深入五臟六腑,回天乏術了。」
許行安不願相信,慌張地問:「太醫,你說的是真的嗎?」
太醫沉聲作答:「請世子節哀。」
他長嘆一口氣,又給許行安開了幾劑安定的湯藥,才離開。
許行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著跌坐在我床邊,哭得撕心裂肺。。
他試圖用手擦去我嘴角不斷溢出血,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他緊緊抱著我,感受著我身體最後的溫暖。
嘴裡喃喃自語:「月白,你好狠的心,你怎能就這麼離開我。」
「你為什麼會中毒呢,你怎麼就中毒了呢?」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顫巍巍地向望月閣的方向走去。
18
許行安走進望月閣。
幕星禾率先拉過許行安的手,裝成剛知道這件事。
「行安,我聽說月白中毒了,現在人怎樣了?」
可是她眼裡,分明是掩蓋不住的欣喜。
她成功搶了我的攻略對象,現在的國公府內,沒人再能和她爭搶了。
許行安雙眼猩紅,死瞪著她。
「月白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那碗鶴頂紅,是不是你叫人端給她的?」
幕星禾心虛地咽了咽口水。
「不……不是我,行安你誤會了,我也才聽說這件事。」
許行安怒氣沖沖地甩開她的手。
「你以為就你這點小伎倆,能騙過我嗎?」
幕星禾難以置信,她以為只要把我毒死了,許行安的心自然會回到她的身邊。
「行安,你這是怎麼了?」
「真的不是我,月白中毒,我也很難過。」
她小聲啜泣著,眼中全是委屈。
許行安一抬手,那名給我湯藥的侍女進入房中。
她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世子,是幕大夫人指示我做的,她說只要我送這碗安神湯進去,可我根本不知道,這是害人的毒藥啊!」
「世子,求您放過我吧!」
下一瞬,許行安抽出劍,一劍刺穿了侍女的胸膛。
他面色鐵青,他冷眼看著幕星禾:
「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從前你就經常汙衊月白。」
「我一直縱容你,可沒想到,你竟然變本加厲,私自把她的安胎藥換成鶴頂紅!」
幕星禾面色慘白,卻還強裝鎮定。
「行安,是她想要汙衊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說的什麼?」
許行安挑眉:「噢?還不承認,下一個!」
小蓮被兩名小廝壓了進來,她蓬頭垢面地,像是剛受了酷刑。
許行安看向她:「小蓮,你是幕星禾的貼身侍女,你來說!」
小蓮連滾帶爬,心虛地看向他們。
「是,是大夫人叫我這麼做的……」
下一瞬,同樣的劍刺穿了小蓮的胸膛。
小蓮瞪大眼睛, 倒地而亡。
幕星禾嚇壞了,跌坐在地上狼狽地哭喊著。
「真的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許行安用染血的劍尖指向跌坐在地的幕星禾。
「現在,該輪到你了。」
幕星禾不斷往後縮,撞到了花瓶,重重砸在她頭上。
她受了驚嚇,下體出流了一灘紅, 痛得在地上吱哇亂叫。
許行安就這樣看著她,不幫她止痛, 也不讓人請郎中。
他咬牙切齒,瞪著通紅的眼:
「這是你欠月白的,知道嗎?」
他轉身, 對身邊小廝下令:
「封死這裡的所有門窗。誰也不准給她請郎中,不准送一滴水一粒米。」
「讓她,給月白陪葬。」
許行安回了我的房間,抱著我漸漸冰冷的身體,坐了一夜。
「月白, 你回來好不好。」
「幕星禾已經被我處置了,你醒醒好不好。」
我只是安靜地躺在他懷裡,再也不能給他任何回應。
19
我的死訊不到第二天就傳遍了京城。
孟雨婷不負所托,將我的的信親自交給大理寺卿。
大理寺派人來抓許行安和幕星禾時。
幕星禾已經流血而亡了。
許行安也變得瘋瘋癲癲地, 見人就問我去哪了。
他似乎想起了我之前那句話,
他的許多舊罪行被翻了出來,一眾老臣聯手彈劾。
新仇舊恨⼀起算, 許家也跟著倒台了。
皇帝判了許行安流放, 永世不得回京。
聽說皇后脫簪謝罪, 跪在皇帝⻔前求了三天三夜。
才硬保許行安, 撿回來⼀條命。
許⾏安流放的前⼀天,孟雨婷去見了他。
「許行安, 別裝瘋了。」
「其實⽉白她也是穿越⼥,她說她不是真正的死, 而是回到了原世界。」
「她還給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月⽩說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許行安依舊是神志不清地模樣。
孟雨婷搖了搖頭, 轉身離開。
許⾏安呆滯在原地,嘴⾥不斷重複著:
「穿越女, 死, 原世界。」
當天夜⾥,許⾏安咬舌自盡了。
「⽉⽩,原來你真的是穿越⼥, 等等我, 我來找你了……」
這是他死前說的最後⼀句話。
他以為他死了,就能跟著我回原世界。
可惜他只是紙片⼈, 死了就是死了。
20
他死之後。
我的魂體也隨之消散。
順利脫離世界。
結算任務時,許行安對我的愛意⾼達 200%。
我成功完成攻略任務, 並獲得五百萬獎金。
系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後,我疲憊地倒頭就睡。
⼀切紛擾, 大夢⼀場。
第二天, 我起了個大早。
推開窗戶,看到初升的太陽。
我迎⻛閉⽬, 深吸⼀口清爽的空氣。
那些痛徹心扉的愛與恨,都留在了過去。
而我,該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