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不賢完整後續

2025-10-0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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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宮裡的妃子。

她厭倦了後宮爾虞我詐的生活,趁著跟皇帝狩獵的機會,偷偷溜了出來。

那年的雪下的太早。

大雪封山,幾乎斷了我娘的生路。

幸運的是,一個路過的獵戶救了她。

他們相看對眼,便結為了夫婦。

隔年就生下了我。

只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瞬息而逝。

五歲那年。

我娘又厭倦了山林枯燥貧乏的日子。

這一次,被拋下的人變成了我和我爹。

娘走的那日,雪依然很大。

爹也沒了蹤影。

三日後,大雪驟停。

山腳下突然出現一個雪人。

我爹沒死。

可他瘋了。

1

小姐被冊封為貴人,按慣例,可以帶一名侍女入宮。

夫人將我與如霜叫到了跟前,悠悠地呷了口茶,目光在我二人之間不停流轉。

半晌,才道:「你們都是媞兒跟前得力的,我也不偏頗,誰去誰留,你們自行商量吧。」

我與如霜面面相覷,而後⻬齊跪下。

「奴婢不敢。一切全憑夫人做主。」

夫人沉吟片刻:「既如此,那便如霜去吧。」

如霜連忙磕頭謝恩。

她是崔家的家生子,打小就服侍小姐,論親疏確實比我這個外面買來的合適。

「這幾日你不必伺候了,且家去和父母團聚吧。」

夫人又抿了口茶,讓周媽媽帶如霜去帳上支二十兩賞銀。

我本欲一同離去,卻被夫人叫住。

夫人嘆了口氣,望著我欲言又止。

「我原是更看重你的,只是——如霜的資歷到底比你深些——」

「你心裡可不要怨我才是。」

我連忙跪下,頷首低眉:「奴婢不敢。」

「對了,方才如霜走的急。我忘了囑咐她幾句。你去跑一趟,幫我帶幾句話。」

夫人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好似一字字地砸出來:「讓她這幾日仔細些,別亂吃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帶了病氣進宮可是不吉利的。」

「是。」

我連連應下。

轉身那一瞬間,夫人的臉上已然掛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2

小姐入宮前一夜。

府上大擺筵席。

就連我們這些下人也都得了幾道好菜。

大家吃的正歡時,如霜卻突然滿臉起了紅疹子。

沒多時,便暈了過去。

場面頓時亂成一遭。

甚至驚動了上院裡的主子們。

夫人慈愛,忙遣人找了大夫過來給她醫治。

大夫把了脈,又仔細檢查了吃食,當下便有了定論。

「這碗甜羹里放了花生碎,這位姑娘平時是否吃不得花生?」

如霜確實不能吃花生。

她七歲那年,有次吃了小姐賞的花生酥,便突然全身起了紅疹子,暈厥過去。

症狀和現在一模一樣。

這件事,在府里並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平日裡廚房給如霜的吃食都是沒有花生的。

如霜自己也謹慎的很。

但凡是入口的東西,都會一一仔細檢查。

眼看著明日就要進宮了,她卻在這時候誤食了花生。

憑誰看,都像是有人蓄意謀害。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我身上。

畢竟如霜的紅疹子暫時是消不了的,那麼明日便不能隨小姐入宮了。

入宮的名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身上。

如霜她娘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伏在地上聲淚俱下地求夫人做主。

「夫人明鑑。定是有那起子小人眼紅我霜兒能跟隨小姐進宮伺候,便生了歹心。」

「如此狠毒之人,若是進了宮,奴婢怕她對小姐不利啊。」

如霜她娘是府里的老人,人脈關係還算不錯。

她一起頭,便有幾個管事嬤嬤紛紛上前幫腔。

「是啊,夫人。」

「這般歹毒,若是在宮裡惹怒了貴人,豈不是害了咱們小姐。」

「瞧著她平日裡和如霜關係不錯,竟也下的了這般狠手。可見其心不正。」

「...」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就差明晃晃地指出我就是謀害如霜的人了。

我在所有人鄙夷的嘖嘖聲中,一聲不吭。

仿佛像個局外人。

3

眼見場面越來越鬧騰。

夫人的眉頭也越擰越緊,終於忍不住發話。

「行了。都給我閉嘴。」

「這件事情我自有判斷,還輪不上你們插嘴。」

她又吩咐帳房,取十兩銀子給如霜看病。

如霜她娘一聽有銀子拿,都顧不上罵我了,忙追著帳房去取錢。

其他人也一鬨而散。

夫人把我叫到屋裡,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我:「我果然沒看錯人,是個能成事的。」

我連忙跪下,將身子狠狠伏低。

「夫人恕罪。」

我沒為自己辯解一句。

因為我知道,這便是夫人想要的結果。

果然,夫人並未怪罪於我。

反而親手將我扶了起來。

「媞兒性子軟弱良善,她一個人去那吃人的後宮,我是萬萬不放心的。」

「如霜性子老實,就算進了宮,也幫不了媞兒。」

「倒是你,聰明有手段,又沉得住氣。」

「有你陪媞兒進宮,我倒是放心不少。」

我再次跪下,誠惶誠恐:「能伺候小姐,是如月三生之幸。」

夫人勾著唇,這次沒讓我起身。

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我,淡淡道:「你畢竟涉嫌謀害如霜,我也不好包庇你。」

「這瓶子裡有顆藥丸,你若服下,我便保你三年無恙。」

「否則——我便也只能將你交給大理寺了。」

我別無選擇,顫顫地接過瓷瓶。

等我服下藥後,夫人又變回了那副慈愛的樣子。

她一向如此。

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

「好孩子,你也莫怕。這藥效三年才會發作。只要你幫媞兒在宮裡站穩腳跟,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我唯唯諾諾地點頭。

心裡卻越發覺得好笑。

夫人明知道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卻還是想方設法地將自己的獨女送進去。

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到底有什麼魔力。

怎麼一個兩個都想往裡跳呢?

甚至連我都有些期待了呢——

4

等我回到房間,如霜已經醒了。

她的臉依舊紅腫些,說話的時候舌頭還打著結:「如——月,你的——大恩大德——我會——銘記——」

我不在意地笑笑,將桌上那碗已經涼了的藥端起來,嘆了口氣:「別說話了,喝了藥好好養身體。」

如霜喝完藥就睡了。

我簡單收拾了下明日要帶進宮的東西,便也躺下Ŧŭ̀⁷閉目養神。

甜羹里的花生的確是我放的。

但——

卻是如霜求我的。

她不想進宮。

小姐或許軟弱,但不見得良善。

曾經有個自小服侍她的丫鬟,叫如雪。

因為不小心打碎了崔家長房姝小姐的茶盞,便被打的皮開肉綻。

而小姐竟因為害怕得罪姝小姐,連個大夫都沒給她請。

如雪活活疼了兩天一夜才咽了氣。

自此之後,如霜便明白,小姐終究是靠不住的。

尤其是宮裡那個吃人的地方。

以小姐的性子,一出事,定然是頭一個將自己推出來的。

如霜找到我時,面上滿是愧疚之色。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我,越說越心虛——

怎麼也想不到我竟會一口應下。

我暗自好笑。

這丫頭還是太老實了。

她明明可以自己吃了花生嫁禍於我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顆毒藥的緣故,胃裡竟有些隱隱作痛。

我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

側著身子讓自己好受些。

這些豪門世家,怎麼偏偏都喜歡用毒控制人呢——

5

崔家一向是支持賢貴妃和六皇子的。

所以小姐進宮後,有賢貴妃照應,過的還算不錯。

雖不十分得寵,但每個月總能得到兩次侍寢的機會。

小姐過的舒心。

仿佛並不需要我輔助什麼。

不僅如此,小姐還不准我隨意走動。

更不准許旁人和我說話。

剛進宮的時候,院裡有個打掃的婆子偶然見了我,眼睛睜得如銅鈴般,整個人瞬間定在了原地——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她。

只聽說貴人的宮裡失了竊。

那個行竊的婆子被當場抓獲,活活打死了。

從那以後,我便成日被拘在偏院裡,要麼刺繡,要麼抄經書。

幸運的是,這樣的日子ẗüₜ很快就到頭了。

因為——

小姐有身孕了!

6

再次見到夫人,是在小姐懷孕兩個月時。

前腳她還對著小姐那尚未顯懷的肚子笑的燦爛,見到我後,臉色便淡了下來。

摒退眾人後,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

「你可還記得我讓你進宮的原因?」

我跪下,恭敬地回道:「奴婢不敢忘。」

夫人對我的表現還算滿意。

不急不緩地撥著茶蓋。

「沒忘記便好。」

「如今正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我抬眸。

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夫人放下茶盞,看了眼旁邊坐著的小姐,才道:「貴人如今懷了身子,不便伺候聖上。你可願為她效勞?」

我身子一顫。

夫人並非詢問我的意見。

而是通知我。

想來,就連將我獻給聖上的日子ẗü⁹也選好了吧。

7

我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進宮的真正目的。

當初崔大夫人買下我——

便是因為我這張臉。

一張像極了賢貴妃的臉。

而崔二夫人讓我進宮,也不是為了讓我輔佐小姐。

崔家這樣的百年世家,關係根深蒂固。

崔家出來的小姐,又豈會仰仗一個丫鬟呢。

她們要我進宮。

無非就是為了現在。

頂著一張酷似後宮第一寵妃的臉,得到聖上垂憐,然後就成了後宮所有人的活靶子。

為懷有身孕的貴人分擔火力。

只可惜,她們千算萬算也想不到。

我還沒等到聖上,貴人卻先流產了。

而我,也終於能見到那個讓我恨了十五年的人了——

8

貴人是誤食了紅花導致小產的。

經過幾位太醫輪番診斷後,整座朝霞殿便像鐵桶一樣被圍了起來。

所有的宮人都被帶到了院子裡。

自然也包括我。

審問我們的是賢貴妃身邊的管事許嬤嬤。

賢貴妃代掌鳳印多年,她身邊的人自然也是練的一身好本事。

許嬤嬤在偏殿廊下架了把椅子,氣定神閒地喝著茶。

而我們這些人則是一個個的單獨被帶過去問話。

隔的太遠,誰也聽不到許嬤嬤問了些什麼。

只能聽到每個人被拉出去時,嘴裡都在不停地喊著「冤枉」。

那一聲聲的悽慘,也撥亂了人的心弦。

剩下的人只會越發覺得忐忑和不安。

我是最後一個被帶過去的。

我到時,許嬤嬤正悠然地品著茶。

晾了我一會兒,才語氣凌厲地盤問起來:「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伺候的?」

「奴婢如月,是貴人從崔家帶來的貼身丫鬟。」

大抵是聽到我是崔家出來的,許嬤嬤語氣放軟了些,卻多了幾分好奇:「哦?崔家的?抬起頭看看。」

我緩緩抬頭。

目光所至,正迎上許嬤嬤打量的目光。

只是,那股打量的目光卻瞬息而逝,轉而代替的是滿眼的不可思議。

許嬤嬤踉踉蹌蹌地朝我走過來。

一手抬起我的下顎,仔仔細細地瞧了許久,才質問道:「你說你是崔貴人的貼身丫頭,可我怎麼從未見過你?」

崔貴人進宮半年多,仗著崔家和賢貴妃的關係,自然是少不了往昭陽宮獻殷勤。

而許嬤嬤作為昭陽宮的管事嬤嬤,自然也和她打了不少交道。

她或許認不全朝霞殿的奴才,但崔貴人身邊伺候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眼熟。

偏偏我這個從崔家帶來的丫頭,卻像是突然憑空冒出來似的。

如何能讓她不生疑。

我也沒隱瞞,泰然自若地答道:「稟嬤嬤,貴人心疼奴婢。打進宮起,便沒讓奴婢伺候過。」

「貴人說,奴婢這身皮肉太糙了些,與這張臉實在不配,便讓奴婢在偏殿好生細養著。」

聽完我的話,許嬤嬤眉心一擰,臉色黯然成冰,冷哼道:「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奴婢,養的細皮嫩肉的作甚?打量著誰看不出她的齷齪心思呢,真以為找個贗品就能...」

話說了一半,她倏地一下停了下來。

又反覆打量起我來。

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似乎要將我看穿。

我不自在地垂下頭。

許嬤嬤倒也沒嗔怪,只是吩咐小宮女將我看住。

至於她自己,卻風風火火地朝著主殿而去。

而主殿中,她的主子賢貴妃正在安撫悲傷不已的崔貴人呢。

我垂著眸。

嘴角卻勾起一抹哂笑。

十五年了。

我們母女終究是要再見面了——

9

李嬤嬤很快便去而復返,領著我進了朝霞殿的側殿。

剛跨過垂花門,遠遠地就瞥見了屋裡的一抹亮黃。

本朝以黃色為尊。

帝後著明黃。

而亮黃色則是最接近於明黃的,足見其尊貴。

想也不用想。

屋內之人,定然是寵冠六宮的賢貴妃了。

越走越近。

我的心跳也越來越響。

一聲緊過一聲,仿佛要撞斷肋骨。

手心裡的汗沁了一層又一層。

我默默深吸一口氣,跨過了最後一道門檻。

「奴婢如月,拜見貴妃娘娘。」

我伏著身子,恭敬地叩在地板上。

屋裡突然靜的可怕。

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不知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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