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班,剛叫到車,就被兩個姑娘攔下了。
她們哭著說手機掉了,求我捎一程並墊付車費。
我看她們可憐,不僅付了 188 塊車費,還買了宵夜。
她們下車後,我加微信想確認安全,卻加不上。
我給司機大哥打了電話,他卻冷冷地說:
「別加了。人家剛才在后座說,又成功白嫖一個傻子。」
1.
「她們壓根沒丟手機,上車就拿出來玩了。」
「一個刷短視頻,一個跟人聊天,笑得那叫一個大聲。」
我握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胃裡翻江倒海。
那兩個女孩,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哭得梨花帶雨,說自己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另一個年紀稍長,一臉焦急,說自己是女孩的姐姐。
她們說錢包和手機一起丟了,回不了家,只能求助路人。
我看著她們紅腫的眼睛,沒多想就讓她們上了車。
車費 188 元。
下車前,她們又要了我的微信,說第二天一早就把錢轉給我。
還千恩萬謝地接過了我順手給她們買的宵夜。
現在想來,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小姑娘,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司機大哥嘆了口氣。
「這種人我見多了,利用別人的善心。你要是想要個證據,我車裡有錄音錄像。」
「謝謝您,大哥。」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麻煩您,發給我。」
掛了電話,我衝進衛生間,吐了個天翻地覆。
胃裡空了,但那股噁心感卻盤踞在心口,怎麼也散不去。
不是因為那 188 塊錢。
而是那句「又成功白嫖一個傻子」。
「又」。
「傻子」。
原來我的善意,在她們眼裡,不過是一個可以嘲笑和炫耀的戰利品。
2.
凌晨三點,我收到了司機大哥發來的視頻文件。
視頻不長,但每一幀都像針一樣扎著我的眼睛。
畫面里,車門關上的瞬間,前一秒還哭哭啼啼的兩個女孩,瞬間變了臉。
年輕的那個叫林悅,從包里拿出最新款的手機,熟練地解鎖,開始刷短視頻。
年紀大的那個,王姐,也拿出手機,得意洋洋地在跟誰發語音。
「搞定,又一個傻子。還給我們買了宵夜。」
「這屆的年輕人就是好騙,稍微裝一下可憐就行了。」
林悅湊過去,對著手機螢幕笑得花枝亂顫:「姐,你看這個傻子,長得還挺清秀,腦子卻不太好使。」
王姐嗤笑一聲:「腦子好使的,誰會半夜三更幫陌生人?都是缺愛,想找點存在感。」
她們一邊吃著我買的宵夜,一邊肆無忌憚地評價著我這個「傻子」。
視頻的最後,是林悅對著鏡頭比了個鬼臉。
「感謝傻子姐姐的愛心晚餐,明天我們繼續。」
我關掉視頻,房間裡一片死寂。
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襯得我眼底的寒意愈發濃重。
報警?
188 塊錢,構不成詐騙立案標準。
最多是批評教育,行政拘留幾天。
對她們來說,不痛不癢。
然後呢?
她們會出來,繼續尋找下一個「傻子」。
我拿起手機,將視頻里她們最清晰的截圖保存下來。
做錯了事,總該付出代價。
既然法律給的懲罰不夠,那我不介意親自來教她們做人。
3.
我需要一個幫手。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程宇。
他是我大學同學,一個計算機天才,現在自己開了個網絡安全工作室。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把視頻和截圖發給了他。
程宇的電話立刻就打了過來。
「喬寧?你被騙了?」
「嗯。」
「錢不多,就當破財消災,別往心裡去。」
他安慰我。
我笑了笑,聲音很冷:「程宇,我想讓她們付出代價。」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想怎麼做?」
「幫我找到她們。所有的信息。」
程宇了解我的脾氣,沒再多勸。
「把視頻原文件發我,我試試看能不能提取到更多信息。」
一個小時後,程宇發來一個文件包。
「運氣不錯。那個叫林悅的,用手機的時候,螢幕反光被後視鏡拍到了。」
「我放大了幾十倍,看到了她的微信 ID。」
文件包里,是兩個女人的詳細資料。
林悅,23 歲,無業。社交平台上的她,是一個歲月靜好的文藝女青年,日常就是探店、旅行、曬各種奢侈品。
但程宇扒出來的消費記錄顯示,她名下沒有任何大額資產,信用卡常年處於刷爆狀態。
王姐,本名王春梅,38 歲,離異,同樣無固定職業。
她們住在同一個老舊小區,不同的單元。
最關鍵的是,程宇發現了一個名為「都市生存精英薈」的微信群。
林悅和王春梅都是群里的活躍成員。
程宇黑進了那個群,把聊天記錄打包發給了我。
我點開一看,瞬間明白了那句「明天我們繼續」是什麼意思。
這個群,就是一個教授如何利用他人善心「薅社會羊毛」的教學基地。
群里有幾百號人。
他們分享著各種「白嫖」攻略。
如何假裝孕婦在地鐵上獲得座位。
如何在餐廳吃完飯用各種理由逃單。
如何在超市退換貨時順走東西。
而林悅和王春梅的「打車騙局」,在群里被奉為經典案例,被很多人模仿。
她們甚至做了詳細的教程,包括如何挑選目標、如何表演、如何脫身。
群里一片吹捧。
「悅姐威武!今天又學到一招!」
「王姐牛逼!這招簡直是傻子收割機!」
我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手腳冰涼。
原來,這不是偶然。
這是一個組織,一群寄生在城市文明下的蛀蟲,心安理得地吸食著陌生人的善良。
我的憤怒,在這一刻,變成了冷靜的殺意。
我要的,不僅僅是林悅和王春梅付出代價。
4.
我需要一個身份。
一個能讓林悅和王春梅這種人,主動貼上來的身份。
一個完美的獵物。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全新的朋友圈。
名字:安妮。
人設:剛從國外回來的富家千金,不諳世事,有錢,但很空虛,渴望交到「真誠」的朋友。
我租了一套陸家嘴的高級公寓,日租金就夠我半個月工資。
程宇幫我搞定了一堆奢侈品的 A 貨,包包、首飾、衣服,堆滿了半個客廳。
我還找人拍了一組看起來很「傻白甜」的寫真,背景就是這套能俯瞰黃浦江的公寓。
準備工作就緒。
接下來,就是如何「偶遇」。
根據程宇的監控,林悅和王春梅最常出沒的地方,是一家位於市中心的網紅咖啡館。
她們不是去消費的。
而是去那裡尋找目標的。
那裡人流量大,有很多像我之前一樣,願意伸出援手的年輕人。
周五下午,我開著租來的瑪莎拉蒂,停在了咖啡館對面的馬路上。
我換上了一身當季新款的香奈兒套裝,化了個精緻又無辜的妝。
走進咖啡館,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林悅和王春梅。
她們和視頻里一樣,一個年輕靚麗,一個風韻猶存。
此刻,她們正盯著鄰座一個正在打電話的女孩,眼神像是在評估獵物的價值。
我深吸一口氣,徑直走了過去。
我在她們旁邊的空位坐下,故意把手裡的愛馬仕包包放在顯眼的位置。
然後,我拿出手機,用一種苦惱又無助的語氣,開始打電話。
「爸,我不要你給我請的那些助理,他們好煩啊。」
「我在上海一個朋友都沒有,好無聊。」
「錢有什麼用,我又買不到快樂。」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隔壁桌聽見。
果然,林悅和王春梅的目光,從那個打電話的女孩身上,轉移到了我這裡。
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充滿了貪婪和興奮。
就像鯊魚聞到了血腥味。
魚兒,上鉤了。
5.
掛掉電話,我百無聊賴地攪動著面前的咖啡。
眼角的餘光里,林悅已經站起身,端著她的咖啡朝我走來。
「你好,請問這裡有人嗎?」她指著我對面的位置,笑得一臉甜美。
「沒有。」我抬頭,做出有些驚訝又有些防備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林悅順勢坐下,「我叫林悅,剛才聽你打電話,感覺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我抿著嘴,沒說話,只是眼神黯淡地搖了搖頭。
王春梅也走了過來,一臉關切地看著我。
「小妹妹,一個人在上海打拚不容易吧?我們也是,能認識一下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叫安妮。」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們使出了渾身解數。
林悅扮演著善解人意的知心妹妹,王春梅則是閱歷豐富的溫柔大姐。
她們聽我「傾訴」國外的孤獨,回國後的不適應,和家人之間的隔閡。
她們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和「理解」。
我一邊扮演著我的角色,一邊在心裡冷笑。
她們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和我從那個「精英薈」群里看到的教程一模一樣。
真是敬業的騙子。
「安妮,你就是太單純了。」王春梅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這個社會很複雜的,你一個女孩子,很容易被騙的。」
我「感動」地看著她:「王姐,你真好。」
林悅也湊過來:「就是啊,安妮,以後我們就是你的親姐妹,誰敢欺負你,我們幫你出頭!」
我眼眶一紅,擠出幾滴眼淚。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把你們當朋友嗎?」
「當然!」她們異口同聲。
看著她們真誠無比的臉,我差點笑出聲。
騙子說別人容易被騙,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她們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我的家庭背景,我的收入來源。
我都用一套天衣無縫的話術搪塞過去。
總之,就是一個信息:我爸很有錢,但我不想靠他,我想證明自己。
這完美地戳中了她們的興奮點。
一個有錢、缺愛、又急於證明自己的「傻子」,簡直是為她們量身定做的終極獵物。
臨走前,我們互相加了微信。
看著她們殷勤的嘴臉,我知道,這場戲已經成功了一半。
6.
回到家,我立刻把今天的錄音發給了程宇。
程宇聽完,只回了我兩個字:「影后。」
我換下那一身昂貴的行頭,癱在沙發上,感覺比加了三天三夜的班還累。
演戲,真是個體力活。
林悅和王春梅的微信消息很快就來了。
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一個信息:我們是你最好的朋友。
接下來的幾天,她們幾乎占據了我所有的業餘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