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星,她的銀河完整後續

2025-10-0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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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梔,」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祈求,「我們談談,就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求你。」

「求你」。

這兩個字從季時安口中說出,重若千鈞。

連旁邊的江予辰都微微挑了下眉。

周圍已有零星的目光被吸引過來。

參加這個論壇的有不少華人學者。

其中不乏認出季時安這個豪門少爺的。

竊竊私語聲隱約傳來。

「那不是季時安嗎?他這是……」

「看他那樣子,好深情啊……」

「那女生好厲害,居然讓季家這位這樣卑躬屈膝……」

「季先生,我想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的聲音帶著疲憊,「我們之間,沒什麼需要單獨談的了。我的小組討論很重要,失陪了。」

說完,我對江予辰輕輕頷首,繞開季時安,徑直走向電梯廳。

江予辰緊跟在我身邊。

在進入電梯轉身的剎那,我看到季時安依舊僵站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失神地望著我的方向。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視線。

江予辰輕聲開口,語氣帶著安撫:「沒事吧?」

我搖搖頭,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長長地、無聲地吁了一口氣。

他們只看到王子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卻看不到那個曾被踐踏在塵埃里的灰姑娘。

是如何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心,獨自爬出那座城堡的。

14

小組討論的氣氛熱烈而純粹,我很快沉浸其中。

江予辰坐在我對面,偶爾與我的視線相交,會遞來一個鼓勵的淺笑。

這種平等、專業的交流讓我感到舒適和安全。

此後很多天,季時安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處不在。

他會突然出現在課堂的後排,目光灼灼。

會在午餐時「恰好」坐在相鄰的餐桌,沉默著,幾乎不吃東西,只是看著我。

會恰好出現在我經過的林蔭小道上,然後默默和我並排走。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一個不開口提請求的人,沒法拒絕。

他的行為引來了留學生圈子的驚嘆。

「他真的好執著啊,那個顧南梔到底是誰?」

「聽說以前是季家資助的,跟了季時安很多年,沒想到這麼有本事。」

「這樣身份的人,為她做到這地步,真是……太深情了。要是我,早就心軟了。」

「是啊,又帥又深情,簡直小說照進現實。」

我笑了笑,不予置評。

不久後,有個小型的學術酒會。

我本想避開,但導師希望我多結識些業內前輩,只好換上得體的衣裙出席。

果然,季時安也在。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容貌依舊耀眼得奪目,只是眉宇間的郁色和眼底的紅絲無法掩飾。

幾位國內來的、與季家有交情的中年學者圍著他,似乎在勸著什麼。

其中一位聲音稍大,帶著惋惜:「時安啊,你這又是何苦?你哥現在很擔心你。」

季時安聲音壓抑而沙啞:「我知道了。」

我端著果汁,走到露台透氣。

晚風吹在臉上,帶著涼意。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

「南梔……」

「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是錯的。道歉沒用,懺悔也沒用。」

季時安語無倫次,聲音低啞得厲害。

「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重新認識你、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

我轉過身,平靜地看著他。

曾經在我面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紅,姿態低到了塵埃里。

「季時安,」我的聲音在夜風中格外清晰,「你現在的痛苦,是因為失去一個習慣了的存在,還是因為真的愛我?」

他急切地想要開口。

我打斷他:「不必回答我。答案對我,已經不重要了。」

我頓了頓,看著遠處城市的燈火。

「我們之間,早在我說『兩清』的那一刻,就徹底結束了。你的補償,我不需要。看到你,只會讓我想起過去那個卑微可憐的自己。所以,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他的臉色在月光下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晃了一下。

從那天起,我沒再看見過他。

15

三個月後,某次學校活動結束後,江予辰提出送我回公寓。

走到公寓樓下,我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季懷南。

他站在車邊,似乎等了有一會兒。

「季先生?」我有些驚訝。

季懷南看著我,目光複雜,最終化作一聲輕嘆:「我來看看你。也……替他向你道個歉。」

他頓了頓,「時安他……狀態很不好。回國後就把自己關起來,誰也不見。」

我沉默了一下,輕聲道:「這與我無關了,季先生。」

「我知道。」季懷南頷首,「我不是來替他求情的。只是作為……一個認識你很多年的長輩,想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看來你過得很好,比在季家時好很多。這就夠了。」

他遞給我一個文件袋:「這是你應得的。季家資助的學業結束,這是後續的發展基金,算是……履行完最後的合約。」

他語氣坦然,沒有施捨,只是公事公辦。

我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謝謝您。」

「好好生活,南梔。你值得更好的未來。」季懷南說完,轉身上車離開了。

我拿著文件袋,站在樓下,心裡五味雜陳。

季懷南的出現和離開,像一個正式的句號,為我和季家的糾葛畫上了終點。

16

時間平靜地流淌。

我繼續著我的學業和研究,和江予辰的關係漸漸走近。

我們會一起泡圖書館,討論問題,偶爾也會一起看電影,在異國的街頭散步。

他溫和、尊重,給了我足夠的空間和時間。

關於季時安的消息,我偶爾會從別人口中聽到一星半點。

聽說他收斂了性子,開始認真接手家族生意,變得沉默寡言,不近女色。

他變成了外人眼中的完美男人。

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一年後的某個夜晚,我站在天文台的觀測室里,透過巨大的望遠鏡,凝視著深邃的星空。

銀河璀璨,浩瀚無垠。

我終於站在了,我曾經只能在書本和海報上仰望的世界。

江予辰安靜地站在我身邊,陪我一起看著這片無盡的宇宙。

「真美。」我輕聲說,心中充滿了平靜與力量。

「是啊,」他應道,聲音溫和,「就像你一樣。」

我沒有回應,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那片曾困住我的青春期泥沼。

終於在我身後,化作了遙遠的星河。

番外:季時安·星燼。

我一直以為,顧南梔會永遠在那裡。

像空氣,像水,像書房裡那張老桌子。

理所當然地存在於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沉默,順從,永遠等待。

我從沒想過,她會消失。

發現她不見的那天,陽光真他媽的刺眼,晃得我頭疼。

我剛從海島狂歡里抽身,帶著一絲連自己都不想承認的隱秘的期待回到老宅。

我幾乎能想像出她的樣子。

肯定又紅著眼眶,像只受驚的兔子,守在我房門口,小心翼翼地問我一句「回來了」,然後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水。

真煩。但……好像也不錯。

可是沒有。

房間冷得像個冰窖,只有清潔劑的味道。

沒有她,也沒有那絲極淡的、乾淨的皂角香。

「顧南梔!」我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大廳里迴蕩,沒人應。

一股沒由來的焦躁猛地竄上來,我踹了一腳沙發,目光掃過桌面,定住了。

水杯下壓著一張紙。

我哥的字,冷硬得像他的臉。

「南梔已按計劃出國深造,勿擾。」

我捏著那張紙,幾乎要把它看穿。

顧南梔?出國?

她憑什麼?她怎麼敢?!

我像瘋了一樣衝到我哥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敲。

他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平靜得可怕,好像早就知道我會來。

「我承諾過她,大學畢業,就給她自由。」

他說話的語氣像在念一份無關緊要的文件。

「自由?」我簡直要笑出聲,血液都在往頭頂沖,「她是我的人!她的自由誰給的?你問過我嗎?!」

「她不屬於任何人,時安。」我哥放下筆,那眼神看得我發毛,「尤其不屬於你。」

「她吃我季家的,用我季家的十幾年!沒有季家,她早就不知道爛在哪個山溝里了!現在想飛?」

我胸口堵得厲害,一種被背叛的怒火燒得我渾身發燙,「她憑什麼?!」

「就憑她靠自己考上了頂尖學府,就憑她抓住了我給的機會。」

我哥的語氣還是那麼平靜,平靜得讓我想砸東西。

「季時安,你長大了,季家以後是你的,別再玩那些幼稚的把戲。她走了,對你是好事。」

好事?我他媽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衝上來,瞬間把所有的火都澆滅了。

也許我哥說得對,我太幼稚。

我總想緊緊抓住所有屬於我的東西,生怕一鬆手就什麼都沒了。

就像當年,我看著那輛撞被得稀爛的汽車,和再也不會睜眼的父母,什麼都抓不住。

從那以後,這房子裡的一切,只要貼上了我的標籤,就絕不允許脫離我的掌控。

我衝出去,拚命打她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冰冷的系統女聲一遍遍重複,像錘子砸在我太陽穴上。

我不信,動用人去查航班,卻都被我哥提前攔下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在這個家,我哥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我根本碰不到。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悄無聲息地漫上來,淹過了我的頭頂。

那種失控的感覺,和很多年前那個暴雨夜一模一樣。

我的生活突然變得空蕩又難以忍受。

水溫永遠不對。

衣服也總是不合意。

宿醉後的早上,頭痛得快要炸開。

卻再也沒有那杯溫熱的解酒藥和軟糯的粥。

身邊還是圍著很多人,他們吵吵嚷嚷。

那些聲音好像都隔著一層膜,一點都進不到我心裡。

我開始失眠,像個遊魂一樣在這麼大的房子裡晃蕩。

這房子真大,大得像小時候,我怎麼喊爸媽都沒人應。

現在,我怎麼喊顧南梔,也沒人應了。

空氣里好像總有那點皂角味,等我發瘋似的去聞,又什麼都沒有。

我翻出了她落下的一本舊筆記本。

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她的委屈,她的害怕,她對那些星星的嚮往……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針,扎得我眼睛疼,心口也疼。

我鬼使神差地開車到城南,排了老長的隊,買了那家的蟹黃包和豆汁,放在餐桌上。

它們從熱氣騰騰放到冰冷油膩,再也沒有人會過來,小口小口地吃掉。

我甚至去找了江予辰。

那個永遠裝得溫潤有禮的綠茶狗,只是平靜地問我:「季時安,你現在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我愣在原地,像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冰水。

我第一次對自己習慣了十幾年的身份,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遲來的痛楚,排山倒海一樣壓過來。

一年後的某個晚上,我在一份跨國學術論壇的名單里,看到了「GuNanzhi」。

我悄悄動用了所有關係,弄到一個名額,飛了過去。

躲在會場最後排的角落,看著她走上台。

她站在聚光燈下,用流利的英語闡述著深奧的宇宙理論。

那些我聽不懂的詞彙和概念,從她口中吐出,卻奇異地擁有了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幾乎不敢呼吸。

她講完了,她鞠躬,抬頭,目光掃過來。

那一刻,時間好像都停了。

我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的視線在我臉上掃過,毫無波瀾地移開了。

我僵在原地。

所有準備好的話,所有想好的套路,在她那輕飄飄的一眼裡,碎得連渣都不剩。

我在大堂攔住了她。

「顧南梔。」我的聲音啞得自己都陌生,還帶著點沒出息的哽咽。

她停下,抬頭看我,眼神疏離又客氣:「季先生,有事?」

「季先生……」我重複著這三個字,嘴裡發苦。

她和我客套了幾句,就要走。

我下意識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皮膚微涼。

我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鬆開。

「對不起。」下意識地,我說了這幾個字。

她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一個極淡的笑。

「季先生並不欠我什麼。那十五年,是我與你哥哥之間的約定, 現在我們兩清了。」

她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猶豫。

然後江予辰就出現了, 那麼自然地走到她身邊,和她並肩站在一起。

看著他們倆站在一起的背影,我突然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我幾乎是用盡這輩子最低的姿態乞求:「南梔,我們談談,就五分鐘, 不,三分鐘就好……求你。」

這是我季時安第一次求人。

可她只是疲憊地搖搖頭:「我們之間, 沒什麼需要單獨談的了。」

電梯門關上,徹底吞沒了她的身影,也像在我面前關上了整個世界的門。

我不甘心。

我像個最可悲的跟蹤狂, 出現在她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

教室、圖書館、餐廳、林蔭小道。

我不敢說話,就這麼看著。

看著她在沒有我的世界裡,活得那麼⻛生⽔起。

我聽到別人議論,說我深情,說我執著。

只有我⾃己知道, 這他媽不是深情,是報應。

酒會上,我⼜⼀次在露台找到她。

風吹著她的頭髮,她的側臉在月光下好看得不像話, 也遙遠得不像話。

我語⽆倫次,道歉,懺悔, 求她給我個機會。

她轉過身, 平靜地看著我, 問出的那個問題, 像⼀把刀,直接剖開了我連自己都沒看清的心。

「你現在的痛苦, 是因為失去一個習慣了的存在,還是因為真的愛我?」

我想辯解, 她卻不讓。

「不必回答我。答案對我, 已經不重要了。」

她說:「看到你, 只會讓我想起過去那個卑微可憐的⾃己。所以,請你……放過我, 也放過你自己吧。」

那一刻, 我清楚地聽⻅,有什麼東西在我⼼里徹底碎了。

所有堅持,所有奢望, 都在她平靜的話⾥, 變成了灰。

那晚的⽉光真冷啊。

我終於明白了。

我弄丟了我的星星。

在我還以為自己是宇宙中⼼時,那顆曾經默默圍著我轉了十五年的星星, 已經掙脫了我,⻜到了她⾃己的銀河⾥系。

回國後, 我收起了所有脾氣,沉默地接⼿公司。

別人都說, 季家少爺終於⻓大了。

只有我⾃己知道, 我心⾥某個地方,早就死在了那個晚上, 那個有她的異國他鄉。

我偶爾會抬頭看看天,想起她以前牆上貼的那些星星海報。

宇宙真⼤啊……

⼤到我⼀輩子都夠不到她。

也真小啊。

小到我弄丟了她,就像失去了整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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