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更是捂著帶有曖昧痕跡的胸口肌膚,羞澀一笑:
「姐姐恕罪,這幾日聽見裴哥哥夢囈,才知道太子妃姐姐竟然回來了。」
「沒能來及時拜見,妍兒真是該罰。」
可說著,她又露出一幅為難的神情:
「但妍兒最近伺候殿下太多次了,身體還酸脹著,就不行跪拜禮了,姐姐可以原諒我嗎?」
字裡行間,滿滿都是挑釁。
而前幾天還說著「沈妍只是妹妹」的裴聲宴,此刻就這樣寵溺地縱容著她。
我冷眼看著這兩人。
他們又是鬧哪一出?
是想讓我吃醋,還是真的舊情復燃了?
但這都和我無關,我只是冷漠地道:
「叫錯了。」
「我不是太子妃,也不是你姐姐,所以別這樣稱呼我了。」
沈妍眼裡閃過一絲狂喜。
佯裝柔弱地拽了拽裴聲宴的衣角:
「裴哥哥,你和太……賀小姐是鬧矛盾了嗎?」
然而裴聲宴根本沒理她。
他在聽到「我不是太子妃」後,臉色就突然陰沉了下去,連看都沒看沈妍一眼。
沈妍登時有些尷尬。
但還是不甘心地諷刺道:
「既然您不是太子妃,那您現在還占著太子妃殿,是不是有些……」
「鳩占鵲巢了?」
我歪了歪頭:
「我覺得也是,那殿下覺得呢?」
裴聲宴臉色已經黑得快滴墨了。
他咬牙切齒道:
「不過一處居所而已,想住就住,哪有那麼多規矩?」
沈妍惺惺閉了嘴。
可在她的目光掃過我胸前時,眼睛卻忽然就亮了起來:
「殿下,我看賀小姐早就有心上人了。您讓她住在這裡,恐怕她也不樂意吧。」
聽到這句,我和裴聲宴的臉色俱是一變。
裴聲宴聲音隱隱帶上了殺意:
「……什麼心上人?」
沈妍站起身,笑著指我的胸口:
「我從小長在民間,知道一個習俗。」
「那就是男子會為心怡的女子求來護身符,那款式和賀小姐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不懷好意地道:
「那看起來,賀小姐在宮外早就有情郎了啊。」
「殿下還是早日放她出宮,讓她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14
沈妍當眾揭發了我有心上人。
估計是想讓裴聲宴發現我對他不忠,然後憤怒地把我趕出東宮吧。
可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我非常贊同她這番話。
我不但閉嘴沒反駁,心裡還隱隱湧起了一絲期待:
如果,沈妍真勸動了裴聲宴,讓他把我和謝懷昭都趕出了宮去……
但我和沈妍都失望了。
因為裴聲宴突然又發瘋了。
他怒氣沖沖地走上前來,一把扯下我胸前的護身符。
然後狠狠一腳碾了上去。
「什麼心上人,嬌嬌的心上人只有我,你在挑撥什麼我倆的關係?!」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也被狠狠碾碎了。
這是我身上唯一和謝懷昭有關的東西了。
也是我這些天唯一的念想。
恨意燃起,我唯有死死掐著掌心,才能克制住不衝上去扇裴聲宴一巴掌。
沈妍被吼得瑟瑟發抖,她啜泣著道:
「殿下,妍兒是為了你著想啊,那賀嬌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但裴聲宴卻目眥欲裂地打斷了她:
「滾,給我滾出去!以後不准再踏足這裡一步!」
……
自從那次裴聲宴大發雷霆後,沈妍果真再也沒出現在過我宮殿了。
而且連帶著宮女們的嘴都比從前嚴了不少。
現在,我再也聽不見她們的八卦了。
相反的,她們一見到我,就會瑟瑟發抖地喊:
「太子妃娘娘與殿下金玉良緣,天生一對。」
一猜就知道,這是裴聲宴那幼稚的惡趣味。
我聽得直泛噁心。
想去外面的花園裡逛逛散心。
可走著走著,沈妍卻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了,攔在了我面前。
她柔美的臉被恨意扭曲了,怒視著我:
「賀嬌,你別太得意了。」
「我和太子殿下可是青梅竹馬的緣分,他愛的永遠是我,你只是他的一時新鮮罷了!」
我無意與她爭寵。
青梅竹馬的情分又如何?
當初我還是替裴聲宴擋箭的生死之交呢,不照樣不影響他折磨我嗎?
裴聲宴本就是涼薄之人。
他的愛也自私冰冷、不值一文。
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
於是我無視了沈妍,想要繞開她。
沒想到,沈妍卻忽然變了臉色。
她直接倒在了地上,眼裡湧起了淚花,表情痛苦又可憐:
「賀小姐,我只是想勸你多對殿下用用心,你何至於要又給我下一次毒?」
說話時,她的眼睛緊緊盯著我身後一處。
我也隨之回了頭。
果然,裴聲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而且我的懷裡,也忽然多了一個黑色罐子。
我心下瞭然,冷笑一聲。
同樣的陷害手法使兩次啊。
但我已經不會再像上次一樣慌亂了。
裴聲宴掃了一眼沈妍,走上前來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沈妍正要說些什麼,我就先一步打斷了她:
「如殿下所見,我給沈妍下了毒。」
我大大方方地搖了搖罐子:
「來之前我就跟殿下說過了吧,我不僅會毒害沈妍,沒準有一日也會毒害殿下……」
這話是真心的。
說話時,我眼裡都帶著殺氣,把沈妍都嚇得一哆嗦。
只可惜話還沒說完,裴聲宴就突然低頭堵住了我的嘴。
他泄憤般地撕咬著我的唇,嘆道:
「你這張嘴,確實是毒。」
「每次都知道怎麼說出讓我傷心的話。」
我頓時一陣惡寒。
只覺得這人還真是個行事毫無邏輯的瘋子。
而另一邊,沈妍已經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出聲打斷道:
「殿、殿下,妍兒好難受……」
我也趁機附和道:
「對啊殿下,我現在看見沈妍就控制不住想殺她,還是把我趕出宮吧。」
但裴聲宴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沈妍:
「難受就去找太醫,我又不會治病。」
然後又轉頭看我:
「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
雖然不情願,但他還是咬牙補充道:
「你的軟肋還在我手上,我相信為了那個人,你是不會做出蠢事來的。」
「去查,是誰想要嫁禍給嬌嬌。」
周圍護衛們說著「是」,然後就去各宮搜尋了。
真奇怪啊。
明明當初,我哭喊到聲嘶力竭,只求裴聲宴能信我兩分。
可他就是連查都懶得查,就那樣定了我的罪。
但現在,我乾脆直接擺爛承認了。
可裴聲宴卻不信了,反而非要查出個清白來。
我面無表情地想:
看來他就是賤。
擁有的時候拚命踐踏,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開始長出了腦子。
果然沒過一會兒,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護衛捧著一個黑罐,來到了裴聲宴面前:
「殿下,我們已經查出來了。」
「沈姑娘房裡藏著大量噬心散,這種毒藥的原材料只長在淮南,外地人很難接觸得到,只能去淮南採集。」
「而沈姑娘老家就在淮南,最近又和淮南一帶的人往來密切,所以……」
他沒說完,但在場所有人都懂了。
是沈妍自己給自己下了藥。
然後嫁禍栽贓給了我。
原來。
真相就這麼簡單啊。
明明只要一查就可還我清白。
可當初,裴聲宴就硬是中了這樣拙劣的技倆,把我關在偏殿折磨了一晚。
害得我心悸發作,差點徹底崩潰。
想到這段記憶,我的臉色越發冷了。
而遠處,裴聲宴像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他看我的目光頓時變得複雜。
裡面好像多了幾分憐憫、悔恨、痛苦。
於是他直接一揮袖子,厲聲道:
「不用治沈妍了,直接把她拖下去杖斃吧。」
「她傷害未來的太子妃,還多次挑撥我們的關係,早就該死了。」
似乎這樣,就可以抵消對我的愧疚了。
聞言,沈妍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流著淚目眥欲裂:
「殿下!」
「殿下,妍兒都是為了殿下好才會做錯事的!」
「妍兒只是太過仰慕殿下了,只是想留在殿下身邊,您怎麼能這麼對我……殿下,裴哥哥,阿宴!」
然而不管她的叫聲如何悽厲哀絕,都沒有換來裴聲宴的一絲動容。
自古帝王無情。
就算上一刻還在溫存愛戀,下一刻他就能冷血地翻臉不認人。
對曾經的我如此,對沈妍亦如此。
可沈妍到最後一刻也沒醒悟,依舊執迷不悟地哭道:
「阿宴,你明明說過會永遠護著我的啊……」
沈妍雖壞,可她對裴聲宴倒確實是一心一意。
她死後,裴聲宴倒沉默了良久。
然後拿了一壺酒,去她墳頭喝得一醉方休。
我知道裴聲宴的德行。
他這人就是喜歡在失去後珍惜,賤得很。
所以我沒搭理他。
而是趁著裴聲宴不在、監管疏鬆,偷偷跑去了慎刑司。
這些天關在東宮,我也不是無所事事。
我打聽到了謝懷昭被關的地方,然後一直等待著有一天,我能夠逃出去見他一面。
而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15
走進慎刑司,我七拐八拐,終於找到了關謝懷昭的密室。
深呼吸了好幾次厚,我才終於敢推開了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撲面而來。
謝懷昭正躺在髒污的草蓆上,白衣幾乎都被染成了血衣。
我越走近就越是心驚。
謝懷昭身上全是各種各樣的傷痕,就像是……
有誰一生氣,就用各類刑具在他身上泄憤一樣。
我只覺得渾身發冷。
裴聲宴雖然確實沒殺謝懷昭,可也並沒有讓他好過。
劇烈的悔恨與痛苦一同衝上心頭,我承受不住地發出了一聲痛吟。
聽見我的動靜,謝懷昭這才吃力地轉過身來。
明明臉上已經全是劃痕,可一見到是我,他還是下意識擠出了一個微笑,啞聲道:
「嬌嬌。」
見狀,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雙腿癱軟地跪在他身前,眼淚不斷湧出: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了這樣……」
「早知道就該離你遠一點的,我就是個災星……」
可話還沒說完,謝懷昭就伸手按在了我的唇上。
他吃力地搖頭,儘管歷經折磨,那雙眼睛依舊溫柔如初地注視著我:
「不是的。」
「害我們的人是裴聲宴。」
「你不是災星,你是我遭受磨難的妻子。我怎麼會苛責你呢?」
「都是我無用,不能護住你,才會讓你被裴聲宴搶回去折磨。」
「你看,你都瘦了。」
他顫抖著撫摸我的臉。
而我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流著淚感受那久違的掌心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努力穩住了心神,開始說正事。
「今天來見你,其實是我偷偷跑出來的,一會兒就得回去了。」
「那你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或者需要我帶的東西?」
謝懷昭點了點頭:
「那我想要嬌嬌喂我喝點旁邊的粥,好不好?」
我立刻點頭。
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一點點地把米湯喂進他口中。
可喝著喝著,謝懷昭卻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
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滴滴落下。
我瞳孔驟縮,心臟瞬間高高揪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是粥太燙了,還是嗆到了?」
「都不是。」
謝懷昭溫柔地笑著,就像是還在說什麼家常里短:
「是我在粥里下了毒。」
那一刻,我的心臟都停了一瞬。
忽然就難以理解他的話:
「……什麼意思?」
謝懷昭平靜地解釋道:
「我給自己下了劇毒,無藥可解。」
「嬌嬌,我了解你的性子,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來和我見面的。」
「所以我提前在這裡鬆動的地方挖了一條通道,外面就是宮外了。」
說著,他努力掀開草蓆,一處洞口赫然顯現。
他從前修長的手指,此刻變得血肉模糊。
一看就是被粗糲的石塊生生磨出來的。
我的心頭越發慌亂:
「那你呢……?」
「你不跟我走嗎?」
可謝懷昭只是拍拍我,然後輕描淡寫地說:
「我要留在這裡了。」
「我被裴聲宴下了毒,必須每日吃下他的解藥,才能活下去,否則逃多遠都會死。」
「而我如果活下去,你就得一直被我束縛著,不敢離開裴聲宴。」
說著,他抬起眼,眼神里滿是溫柔真摯:
「可我不願拖累你,嬌嬌。」
所以……
他選擇了用自己的命,換我自由。
我的心頓時像是被戳了個窟窿。
疼得幾乎難以呼吸。
謝懷昭吐血的速度越發快了。
幾乎是大股大股地從他口鼻處湧出。
可他依舊用那雙溫柔的眸子,滿懷愛意地看著我:
「嬌嬌,我知道你討厭黑暗狹小的環境,也討厭被禁錮束縛。」
「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那些廣闊的雪山大漠、山川溪流,你現在都可以去看了。」
「你不會被任何人困住。」
「包括我。」
說話時,他的眼睛亮亮的。
一如初見的時候,又如當初娶我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變過。
「走吧,嬌嬌。」
懷裡的身軀漸漸變涼了。
滾燙的熱淚順著我臉頰滾落。
然而再怎麼哭,都不可能再讓謝懷昭睜眼了。
一代藥師,最後就這樣心甘情願死於了毒藥。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系統的提示音緩緩響起:
「恭喜宿主。」
「角色謝懷昭的攻略進度到達百分百,任務成功結束。」
16
「恭喜宿主,您已解鎖任務獎勵。」
「獎勵有金銀珠寶、滔天權勢……您可以挑任意一個作為獎勵!」
我立刻站起身急切道:
「我想要謝懷昭的命,可以嗎?」
系統臉色為難地搖搖頭:
「抱歉宿主,人死後就會徹底消散,我也沒法讓人死而復生。」
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
然而,滔天的怒意和恨意卻在心裡重新燃起。
我雙眼赤紅地抬起頭,語氣狠戾:
「那我就,要裴聲宴的命!」
系統一愣:
「哎呀宿主,都說了人死不能復生的……不是等等,啊?」
……
裴聲宴照例來到我的寢殿。
可今晚,剛一踏進來,他就忽然愣住了。
寢殿掛滿了紅色圍帳,到處點著鮮紅的蠟燭,儼然就是婚房的裝扮。
他按下心底的雀躍。
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然後和正微笑著的我對上了視線。
我今日化了明艷的妝容,一時竟讓他看呆了。
「嬌嬌,你這是……」
他喉結顫了顫,才終於說出了那個猜想:
「你終於願意嫁給我了?」
我笑著點頭,柔順地舉著交杯酒走過去:
「是啊阿宴,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裴聲宴被巨大的喜悅淹沒了。
他毫不懷疑。
小心翼翼地和我交換了酒杯,連眼睫都緊張到輕顫:
「嬌嬌,你終於又願意重新回到我身邊了。」
他低頭埋在我的肩上,似乎有淚滑落:
「……我終於娶到你了。」
而我只是笑著任他抱,一言不發。
同時,在心裡默默倒計時:
三。
二。
一。
「唔!」
突然間,裴聲宴的嘴角噴出了一股鮮血。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你在酒裡面加了什麼?」
此時此刻,我終於撕下了偽裝,冷笑一聲:
「我以為,殿下給謝懷昭喂過這種藥,應該會對它很熟悉才對?」
裴聲宴又驚又怒:
「你居然為了那個賤人,下毒害我?」
我搖了搖頭:
「反了。是為了他,我才一直忍著沒殺你的。」
說著,我眼底閃過一抹恨意:
「但現在沒這必要了,所以你的命也該到頭了。」
說著,我提起長劍,緩緩朝裴聲宴走去:
「你之前對謝懷昭做了什麼,又對他們家的人做了什麼,就讓我一一為他們討回來吧。」
……
不知過了多久。
裴聲宴身上已經多了千百道劍傷,找不到一塊好肉。
就連身下的地毯都被血浸成了紅色。
他痛到下意識用頭去撞地面,想一死了之。
可他卻做不到。
因為我讓系統吊著他的生命值。
讓他即使疼得死去活來,卻總不能真正解脫。
裴聲宴嘶啞地吐著血沫,不解道:
「嬌嬌,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
「之前欠了你一次拜月老,我就一步一叩地補了回來。」
「你討厭沈妍, 我就為你殺了她。」
「甚至連你喜歡謝懷昭, 我都能忍著不殺了他。」
說到最後, 他的眼睛已經流下了血淚:
「我知道你對我好,也知道自己之前混帳, 所以已經努力好好地補回來了。」
「你為什麼,就是不願再給我一點愛呢?」
高貴的天之驕子終於被拉下泥潭, 聲淚俱下地祈求我的愛。
可他明明曾經擁有過很多我的愛。
明明是他先不要的。
是他親手消磨光了我的愛, 所以現在我自然無愛可給。
我冷淡地歪了歪頭:
「當然是因為你不配得到愛。」
「好了,你欠謝家的,我已經一劍一劍討回來了。那接下來就該輪到欠我的了。」
說著, 我拿出裴聲宴一步一叩首為我求來的香囊, 當著他的面扔到了地上。
然後一劍挑破了「永結同心」那四個字。
就像當初, 裴聲宴一腳踏碎謝懷昭送我的護身符那樣。
裴聲宴顫抖著盯著那破損的香囊。
大概是終於明白了。
我早就不要他的香囊了,也不要他了。
他眼底的光芒瞬間黯淡了。
而我不再停留, 放了把火,就轉頭離開了這裡。
大火燃起、蔓延、憤怒地焚燒著這裡的一切,把原本喜慶的婚房映得血紅一片,恐怖又怪誕。
這是我為裴聲宴打造的地獄。
背後, 裴聲宴的喊聲痛苦又絕望:
「嬌嬌, 求你別走,別離開我!」
「嬌嬌,你回頭看看我……」
「嬌嬌, 對不起, 對不起……」
然而, 就像裴聲宴當初把我禁足在黑暗偏殿里、一次都沒回頭那樣。
我也一次都沒回頭。
我再次來到了躺著謝懷昭屍身的慎刑司。
他的屍體,我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地運出去, 只能留在這裡了。
於是,我顫抖著取下他的玉佩,緊緊握在手心裡。
然後不再猶豫,從他為我挖出的生路里鑽了出去。
終於逃出宮的那一刻, 我終於重新窺見了外面的月亮。
在淚水中,它顯得那樣明亮,又是那樣殘酷。
17
那天之後。
我聽聞裴聲宴的屍身被發現了。
但由於大火燒盡了所有的痕跡, 沒人知道裴聲宴到底是怎麼死的。
只能按照遭遇火災來定論。
至於接下來,朝堂波雲詭譎, 圍繞著立新太子的問題開始新一輪爭鬥, 那就已經與我無關了。
我坐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一眼望去, 滿目都是壯麗得驚心動魄的風景。
沒想到一進來就看見了這等風光。
「(賀」「咱們今天來草原玩啦。」
「你看,這裡視角很好, 還可以看到遠處的雪山呢……」
現在, 無論是去雪山大漠,還是去海域小溪,我都會帶著這塊玉佩。
讓它代替謝懷昭陪著我, 一起去看遠方的風景。
「景兒, 該回去吃飯啦。」
遠處, 客舍的老闆娘在笑著叫我。
我也笑著走了過去。
「來啦。」
沒錯,我改名了。
賀景。
從此以後,過往的束縛就都不存在了。
賀這千里河山, 萬里星月,無垠美景,今日終於有幸盡收眸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