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賜婚,讓晉王在我和真千金之間二選一,晉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
婚後,他寵我入骨,深情款款。
真千金入住王府,他也從未多看一眼。
我因被他政敵暗害,無法生育,又因替他擋災,喝下毒酒而纏綿病榻、不能自理,他便日日守著我親自照料,從不假手於人。
人人羨我有好姻緣,皇帝也稱讚他是赤子之心,將來必能善待百姓。
可在登基那日,他卻將我打入冷宮,扶真千金為後。
他冷臉站在我床前,眼裡皆是厭惡嫌棄:
「若不是為皇位,若不是為保護薇薇,你以為朕會願意照顧你嗎?」
「每次見你,朕都噁心得想吐。」
岑薇薇言笑晏晏地倚在他身邊,也道:「姐姐,謝謝你這麼多年幫我擋刀擋劍,鋪平了皇后的路,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我含恨閉上了眼,再睜眼時,我回到了賜婚前三日。
這一次,我親手將這人人稱羨的好姻緣送給了岑薇薇。
1
銅鏡映出我年輕的容貌,檀木妝檯上靜靜放著一枚如意玉佩。
我知道,我重生回了賜婚前三日。
而在昨日夜裡,晉王蕭君言悄悄前來,將這枚代表信物的玉佩送到了我手中。
「我與尚書府的婚事,是母妃在多年前所定,可因薇薇回歸,這樁婚約便變得有些模糊。」
「我已打探得知,父皇準備在三日後的宮宴上,為我正式賜婚,了結此事。」
「他似乎更屬意薇薇,但阿暖,你應當明白我對你的心意,這世間除你之外,我絕不會娶任何人,更不會愛上旁的誰。」
「我方才去見過父皇,告知他已將信物贈與心愛女子,請求他成全,他已答應我,會將佩有信物的女子許配於我。」
「所以阿暖,收下這信物,好嗎?」
蕭君言含情脈脈地望著我,一雙綴滿星子的眼睛裡,都是情真意切。
可這一切,不過都是他的演技和謊言。
只因我長相酷似已故皇后,頗得皇帝青睞,甚至曾讓他戲言:
「岑知暖只嫁太子,只做皇后。」
而那信物,也是皇帝贈送故皇后之物,不知如何便到了蕭君言手中。
如他所願,皇帝為我和蕭君言賜了婚,以迎娶太子妃的規格來舉辦婚禮。
同他勢如水火的靖王自然坐不住。
新婚之夜,刺客一批批如水般擠進晉王府,生怕要不了我們的命。
即便僥倖讓我們逃脫,晉王也留了後手。
那杯下有絕育藥的合卺酒,最終仍舊是進了我的口。
2
晉王為我發了瘋,追著靖王窮追猛打,從此人人都知曉,我是晉王放在心尖上的摯愛。
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為讓他痛失所愛而瘋癲,所有明槍暗箭都衝著我來。
我因此落下一身病痛隱疾,虛弱到無法自理。
晉王日日心疼我,守在我榻前悉心照料,無論喝藥或洗浴,髒活和累活,全部都是他親力親為。
那些傷害過我的仇家,他也一個都沒有放過。
我將一切看在眼裡,原以為他是真心待我,也掏心掏肺地為他籌謀、甘願做誘餌助他。
可他登基那日,卻命人裹著草蓆將我扔至冷宮,任我自生自滅。
對外,他聲稱是我病故,依我臨終之言,將我至親妹妹岑薇薇立為皇后。
我在冷宮受寒意侵襲、被鼠蟻折磨時,他正為岑薇薇加冕為後、洞房花燭。
我不甘落得這樣的結局,也不懂他為何如此,苦苦煎熬數年後,終於得到一個與他當面對質的機會。
蕭君言冷臉立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里都是厭惡嫌棄。
他不等我言,便先攤牌:「若非先帝喜歡你,你以為朕當真會娶你嗎?」
「當時朕已與薇薇情投意合,卻不得不娶你,你可知朕心裡有多恨你?」
「不過還好,你總歸有點利用價值,奪儲之路兇險,若沒有你在明面上當餌、幫薇薇擋災,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
「作為答謝,朕留你一命已經是仁慈,你如今還在鬧什麼?」
「真當朕喜歡伺候你?也不看看你這噁心的模樣,哪裡能和薇薇相比?」
岑薇薇容顏嬌俏,華服錦緞襯得她雍容華貴,和趴在地上髒兮兮的我相比,雲泥之別。
她嬌聲笑著,不無得意道:「姐姐,謝謝你這麼多年幫我擋刀擋劍,鋪平了皇后的路。」
「妹妹本該來看你的,但沒辦法呀,阿言粘人得很,又太過心疼我,不許我沾染這些髒東西。」
「對不起呀,姐姐。」
3
我咬牙看著這對狗男女,已然是悔恨之極。
憤怒驅使下,我張口便向蕭君言的腿咬去,卻被他一腳踹開,讓我嘔出了一口血。
我恨恨道:「蕭君言,若沒有我後期為你籌謀,若不是我拖著病軀進宮面聖,你哪裡來的登基詔書,又哪能名正言順地回京來清君側?」
「不僅是我,還有父親,他雖軟弱,但卻也為你折損了一條命,你今日卻要如此對我?」
岑薇薇皺眉不滿:「那是我的父親,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繼續嘲弄:「你不會以為,真在尚書府里養了些年,就是岑家的小姐了吧?你不過是鳩占鵲巢,搶了我本該得的的位置罷了。」
「不妨告訴你,母親一直都嫌你礙眼,恨不得早早將你這個眼中釘除去,要不是你還有用處,我們早將你逐出門去了。」
「你別忘記,當初我能住在晉王府,就是母親促成的。」
所有話語都梗住,我絕望而不甘地閉上了眼。
岑薇薇笑得十分快意,忍不住又送我一句:「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新婚之夜的那杯合卺酒,是我讓王爺送你喝下的,那根本不是靖王為你準備的,後來的種種毒藥,雖有靖王的手筆,卻也有我的一份。」
「你當真以為,我和阿言會讓你順利的生下孩子、讓你享受榮華富貴嗎?你不過是搶了我的,根本不配。」
我驀然睜大眼,遍布血絲的眼裡,翻湧起陣陣駭浪和恨意。
抖動著唇,我仰頭望向蕭君言,望見的卻依舊是那張冷漠厭惡的臉龐。
最後的最後,我聽見了岑薇薇嬌俏笑聲,卻染滿毒意:
「都這麼髒了,哪裡還算是人呀,阿言,不如將她給扔到亂葬崗吧,喂了野狗,也算是她最後為這世間做了好事。」
「好,都聽你的。」
玉的寒意襲上指尖,讓我冷不丁回過神。
我垂眼望著象徵美滿姻緣的如意玉佩,唇角流露出濃濃嘲弄冷意。
拿起它,我走出房門,向岑夫人房中走去。
既然她覺得我事事都占了親女兒的,連姻緣都被搶了去,那這次我不妨識趣些,主動將東西給她送去。
4
岑薇薇是三個月前回來的。
據岑夫人所說,當年她難產昏迷,醒來只聽說孩子死了,一度哭得死去活來,根本不知是被奴僕給賣了。
後在山門看見被遺棄的我,覺得是老天對她的補償,便將孩子抱回來養。
可這麼些年,我半分未看出她對老天的感激,只感覺到她對我的冷漠。
直至岑薇薇歸來,我才明白,原來我只是假的。
雖有些失落,但受尚書府養育這麼多年,我也知曉報恩,因此平日裡對岑薇薇溫和相待,什麼都肯讓給她。
若她能開口,晉王這樁婚事,我也絕不與她爭。
可她不僅要爭,還要將我給徹底毀掉,讓我當她皇后之路的墊腳石。
而岑夫人不管不顧,只覺得是我搶了她親女兒的好姻緣,與我徹底撕破了臉,還逼著我接岑微微住進了晉王府。
後來我才知,原來那時的岑薇薇早有身孕,在我與蕭君言大婚前,她日日稱病不外出,就是為生下這孩子。
如今重來一世,她倒是不必這樣麻煩了。
她想要的,我都會給她送去。
我冷冷想著,已然站在了岑夫人的房門前。
曲起指,我叩響門扉。
「進。」
裡面傳來慵懶的聲音。
我推門入內,岑夫人正在梳妝。
從鏡中望見是我,她白眼一翻,語氣帶著不耐:「一大早的,過來做什麼,還不到請安的時辰呢。」
「自然是來與母親說要事的。」
我銜起淡淡笑容,緩慢走上前去,將如意玉佩癱在掌心。
「母親,這是晉王特意送來的信物,稱佩戴信物的人,就是皇上在三日後的指婚對象。」
「晉王說……想要我戴在身上。」
5
岑夫人猛然抬頭,死死盯住我手中玉佩。
她脫口而出:「你用了什麼狐媚手段?」
我沒有理會她的惡意,只淡淡笑道:「我和晉王青梅竹馬,自小相識,何須用手段?何況這段時日我都聽您的話,根本沒有和他見面。」
「胡說,晉王明明和薇薇相處得更好!」
岑夫人豎起眉毛,刺目視線上上下下地繞著我,似乎已經篤定我背著她、和晉王發生了些什麼。
明明暗度陳倉的,是她的寶貝女兒,而她自己也全然知情。
我藏著心中冷意,語氣如常:「正因如此,我才來詢問母親,是否要將這玉佩給妹妹,畢竟晉王看起來,確實更喜歡妹妹些。」
「何況這婚約本就是該岑家真女兒來應,我不敢私自收下信物。」
岑夫人狐疑地打量著我:「你當真願意將信物給薇薇?」
「當然。」
「不會後悔?」
「不後悔。」
我將玉佩放進岑夫人掌心,退開一步:「請母親交給妹妹吧,我相信她更適合做晉王妃。」
岑夫人眉眼漸漸舒緩,似乎終於看我順眼了些。
她將玉佩仔細收下,就拉住我的手虛偽笑道:「好孩子,就知道你乖巧懂事,放心,等薇薇的婚事定下來了,我會再給你說一門好親事,你可千萬別覺得委屈。」
「放心,我不委屈。」
我流露出真心的笑容,一時間和岑夫人十分融洽。
岑薇薇雖知曉蕭君言的計劃,但在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也為她腹中的孩子,她還是沒耐住誘惑,選擇接下了玉佩。
而這件事,我們三人十分默契地,誰都沒有告知蕭君言。
很快,便到了宮宴之日。
6
我坐在席間,遙望遠處意氣風發的蕭君言。
在人前,他總是無可挑剔的謙謙君子模樣。
極具欺騙性。
「姐姐,後悔了嗎?」
岑薇薇細聲細氣地在我耳畔吹氣,撫摸著玉佩不無得意:「要不要我將玉佩還給你呢?」
不等我開口,她又立刻道:「但可惜,母親不允許呢,晉王也更喜歡我,姐姐就算是後悔,也沒有用了哦。」
我甜甜一笑,學著她口吻道:「不後悔呢。」
「哼。」
岑薇薇覺得我是在強撐體面。
她還在做她的皇后夢,卻不知,我不會再給她這樣的機會。
宮宴正式開場,在例行祝詞後,皇帝便主動提起晉王的婚事。
席上許多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和岑薇薇身上,包括蕭君言的,依舊那樣含情脈脈。
皇帝和煦地望著我二人,笑道:「聽聞阿言已將信物交予心愛女子,朕倒是很好奇,這信物如今在你們誰身上?」
話語間,他的目光更多停留在我身上,蕭君言亦是。
可隨著他們目光,我卻穩坐不動。
岑薇薇含蓄淺笑,晃著柔軟腰肢起身,即便想要裝得得體大方,卻依舊流露出小人得志的作派。
她將玉佩扯下來,含羞炫耀:「皇上,王爺將信物贈予了我,您看,這是您當初送給皇后娘娘的呢。」
「王爺將此送給我,也是希望我們能如同您與皇后娘娘般,情比金堅,成為又一段佳話。」
她沒有留意,在她站起身的一瞬間,晉王臉色就黑沉了下去。
此時此刻,皇帝神情也同樣不好看。
扭過頭,他向晉王詢問:「阿言,這便是你的決定?」
7
「不是。」
蕭君言迅速否認,沉沉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無視他質問的視線,低眉垂眼扮乖巧。
我知道,會有人替我來回答他。
岑薇薇紅著眼、咬著唇,楚楚可憐望著他,那雙眼實在算不得清白。
她嬌滴滴地委屈道:「王爺難道不記得了嗎,三日前的夜裡,你將這玉佩送來時,還是我的丫鬟小桃開的後門呢。」
蕭君言冷臉道:「我確實曾去過尚書府,但我記得,我是將這信物給了阿暖,而非你,我倒是很想問問,為什麼現在玉佩在你手中,是不是你欺負阿暖,從她手中奪走的?」
「不、不是,我沒有。」
岑薇薇慌亂擺手,愈發委屈:「王爺,你明明親口對我說過,說我才是你最愛的人,你接近岑知暖,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怎麼你現在……」
「住口!」
蕭君言惱怒,聽著席間竊竊私語聲,只覺苦心經營的臉面在這一瞬間都碎成了渣。
這女人怎麼這麼蠢,明明知道他將玉佩送出去的用意,卻還要在這種時候添亂。
他無視岑薇薇泫然欲泣的神情,一字一句鄭重且堅定道:「我愛慕的,從始至終都是岑知暖,也只會娶岑知暖。」
「我不知岑家二小姐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我從未和她有過什麼,想來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做不得數。」
岑薇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傷心欲絕。
我摩挲著酒杯,不禁涼涼扯了一下唇角。
瞧見了嗎,他就是這樣虛偽的人。
前世能對我深情款款的演戲,便也能對岑薇薇如此。
他愛的從來都是權勢,只因岑薇薇更受岑家寵愛,他需要岑家和其人脈的扶持,才吊著我們兩姐妹罷了。
除我們之外,不知他在背後又哄騙了多少人。
「阿暖。」
皇帝在座上喚我:「此事,你如何看待?」
8
我抬頭,對上蕭君言殷切情深的眼,只覺胃裡陣陣翻騰。
站起身,我低垂著腦袋恭敬道:「回皇上,王爺和妹妹多次相見,我是知情的,因此妹妹告知我,她已懷有身孕時,我便已經絕了多餘的心思。」
「皇嗣為大,臣女不敢再應這樁婚事,還請皇上成全王爺和妹妹。」
話音方落,殿上譁然一片。
皇帝愕然地睜大眼睛,蕭君言不敢置信地望向我的岑薇薇,眼裡漸漸有怒色。
岑薇薇瞬間慌了,臉色慘白如紙。
岑夫人比她鎮得住,在慌亂一瞬後,便站起身向我揮出一巴掌。
我餘光撇見,並沒有躲,生生挨了她這一掌。
「胡說八道什麼!我知道你平時就嫉妒你妹妹,沒想到你惡毒至此,竟然想要徹底毀掉她?!」
「岑知暖,尚書府是哪裡對不起你,你要用這種方式來害我們!」
我舔舔唇角的腥甜,感受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卻忽然笑了。
「母親。」
我不疾不徐地道:「這種事情,我如何能拿出來騙人,是真是假,讓太醫把把脈就知道了。」
岑薇薇嬌弱身軀一抖,一張俏臉更白了。
岑夫人還要來打我,被皇帝喝止。
他深深看我一眼,最終道:「去請太醫。」
這句話,仿佛是給岑薇薇定了死刑。
太醫診脈,確認岑薇薇已有一個月的身孕。
滿堂譁然中,她受不住接連的刺激,直接暈了過去。
蕭君言堅決否認孩子是自己的,口口聲聲依舊是愛我。
最終是皇帝拍板做了決定:
「是不是你的孩子,待岑二小姐生產之日,便見分曉,在此之前,你的婚事便先擱置吧。」
9
「阿暖!」
蕭君言在宮門前攔住我,厲聲質問:「今日這一切,都是你故意籌謀的,是嗎!為什麼要害我!」
「害?」
我冷冰冰地看著他,不客氣地回敬:「若不是你和岑微微珠胎暗結在先,我又怎麼能抓住把柄,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蕭君言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當真是故意的!岑知暖,你瘋了嗎!你得罪我、得罪岑家,你可知道是什麼後果?!」
「威脅我?」我似笑非笑地抬眸,絲毫不懼,「你先收拾好自己的爛攤子吧,我有什麼甜果子嘗,我清楚著呢。」
甜果子?
蕭君言氣笑了。
「岑知暖,你別太得意,你會有跪著來求本王復合的一天!」
「反彈。」
我輕描淡寫地丟過去一句話,就坐上馬車。
明明是他想要利用我繼續立他的深情人設,卻還在我面前擺架子。
誰給他的勇氣?
我沖馬車外的蕭君言比了比中指,不顧他惱怒跳腳,乘坐著馬車施施然而去。
在此之前,岑夫人早已經先帶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回府,根本未等我。
此刻府里,怕是已經鬧翻了天。
我在外先飽餐了一頓,才慢悠悠回府,去應付接下來的鬧劇。
10
「嘭!」
茶盞摔碎在我腳邊,岑夫人怒氣沖沖地到我面前,揚手便是一巴掌。
我側身避過,冷眼看著她沒剎住腳,摔出門跌在了地上。
她還待發作,被岑尚書給吼了一句:「夠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岑薇薇在他面前嚶嚶地哭,聞言哭得更大聲了。
岑尚書一陣頭疼,扶額望向我,神情複雜。
「阿暖。」
他開了口:「我知道你母親冷待你,你心中可能有些許怨言,但尚書府畢竟養你這麼多年,我也始終拿你當親女兒看待,你又為何要做這樣的事情,壞我岑家名聲?」
頓一頓,又繼續道:「你有這樣深的委屈,怎麼不早早講給我,也好讓我幫你主持公道,不至於鬧得這麼難看。」
我淡淡看著他,並未言語。
岑家夫婦感情不睦,是因岑夫人當年生產壞了身子,無法再生育。
於岑家而言,這是不能啟齒的秘密。
岑尚書原想過要納妾的,但岑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他又素來性情軟弱,害怕家醜外揚,因此每每鬧到最後都是他妥協。
以至於這麼多年來,他始終都沒有正經子嗣。
自然對岑夫人也有怨言,連帶著對我也有些冷淡。
對岑夫人苛待我的事情,他也都是冷眼旁觀。
可他雖冷淡,卻從未傷害我,在衣食上,也將我照顧得很妥帖。
前世晉王清君側時,他為保護我和岑薇薇,為守住晉王府,也獻出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是他,我雖感激他的養育之恩,但岑夫人和岑薇薇的仇,卻也不能不報。
抬起頭,我平靜問他:「父親,我若向你相求,你當真會幫我嗎,你一向是怕麻煩的,又素來拗不過母親。」
11
「你總要試過再說呀!」
岑尚書拍著大腿,責備道:「你也是我的女兒,我總不至於看著你受委屈。」
我靜靜看著他,聞言緩緩啟唇:「三個月前,妹妹剛回府時,母親動過送走我的心思,當時我便尋過您,您與母親大吵一架後,卻選擇站在她們那邊。」
「一個月前,妹妹執意要我的院子,我曾與您說,院內有您陪我栽種的桃樹,我不願離開,您本是答應得好好的,可妹妹一哭,您便忘了答應我的事情,那桃花樹,如今也都變成了柴木,堆砌在柴房裡。」
「凡是她們要的,您何時拒絕過,凡是我想的,又何時如願過,何況——」
我稍稍停頓,嘲弄目光望向岑夫人和岑薇薇:「此次,我也不過是如她們所願,將婚約送給了妹妹而已,若將來孩子生下來當真是晉王的,想來皇上也會成全。」
岑尚書張張嘴巴,不知是因心虛還是什麼,最終沒有說話。
岑薇薇嚶嚶哭著,委屈道:「可我想要清清白白地當晉王妃,現在這樣,我還怎麼做人呀!」
我冷冷道:「和晉王造小人時,你怎麼不知道清白廉恥,現在要臉了?」
岑薇薇哭得更委屈了。
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岑夫人無比心疼。
她顧不上自己摔疼的腿,一口一句寶貝地過去,將岑薇薇給擁在了懷中。
隨後指著我怒斥道:「三個月前我便該將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給趕走,你如今鬧出這樣的事,難道還以為能在尚書府安然度日嗎?」
我無所謂道:「放心,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
「行啊,小賤人,翅膀硬了是不是,我……」
「夠了!」
岑尚書怒喝:「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成什麼體統!要不是你管教不好女兒,會有現在的事情嗎!我看就是我平日太縱容你了!」
「縱容我?!你明明是在縱容這個賤人!縱容得都不知道誰是你的髮妻、誰是你的女兒!」
兩人臉紅脖子粗地爭吵,岑薇薇的哭聲在旁伴奏,仿佛比菜市場都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