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完整後續

我父親去世那天,裴郁將他那位抑鬱症小師妹接回了國。

「裴郁,我們到此為止吧!」我說。

「就因為我讓你搬出去一段時間?」

我平靜道:「是。」

「宋黎,能不能成熟一點?」他的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我沉默。

「行!那你這次最好堅持久一點,」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別那麼快來求我回頭。」

我跪在靈前,麻木地點頭:「放心,不會了。」

他不知道,這一次我是真的要離開了。

1

裴郁在我身旁跪下,朝父親的靈位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沒等他起身,裴母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語氣焦灼:「小芷又在胡思亂想了,裴郁,你還在那兒磨蹭什麼?」

「我這就來。」

他掛斷電話,沒有半分猶豫,起身就要走。

「裴郁,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我平靜道。

裴郁頓下腳步,語氣驟然轉冷:「就因為我讓你搬出去一段時間?」

「是。」

「我已經說了,只是暫時,小芷精神狀態不好,時常誤認為我是她男朋友,你跟她待在一起不利於她的治療。等把她安頓好了,我再來接你回家,成嗎?」

我再次重複:「不用了,我們分手吧!」

裴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宋黎,別總是跟個小孩一樣,事有輕重緩急,懂嗎?」

我仰起臉,笑得淒涼:「所以就目前的情況來Ţṻ⁸看,你認為誰的事情比較急?」

他眉頭緊蹙,幾秒鐘後才開口:「這個時候你來爭風吃醋,宋黎,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沉默不語。

「行!那你這次最好堅持久一點,」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別那麼快來求我回頭。」

我跪在靈前,麻木地點頭:「放心,不會了。」

手機鈴聲又響起。

他接通電話,嗓音驟然溫潤:「小芷,是不是等急了?郁哥哥這就來,晚上想吃什麼?」

他轉身離去,沒有半分留戀。

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地明白,從今往後我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2

在父親單位同事的幫助下,我渾渾噩噩地辦完了父親的葬禮。

人群散盡時,我癱軟在房間的角落。

孤獨感裹滿了整個屋子。

我下意識地打開手機。

微信里幾乎都是各種客套的安慰。

裴郁的消息也夾雜在其中。

還有一個更醒目的頭像發來的消息。

是沈芷。

頭像是她回國那天,在飛機上跟裴郁拍的合照。

消息 99+。

最後一條言簡意賅:【裴郁,是我的。】

我沒有點進去。

裡面無非就是這幾天她跟裴郁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樣的事情她做過無數次。

自她父母意外去世後,她便說自己患上了抑鬱症。

但每一次都會選在我跟裴郁重要的日子「發病」,讓裴郁出國去陪她。

然後偷偷給我發她跟裴郁在一起的各種照片。

為此我跟裴郁鬧過很多次。

但換來的永遠都是裴郁那幾句:

「小芷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她能有什麼壞想法?」

「她父母不僅是我的老師,還救過我爺爺的命,現在她孤身一人在國外,我不該照顧她嗎?」

「宋黎,我拜託你成熟一點好嗎?別把任何人的關係都想得那麼齷齪,男女之間不是只有愛情的,我從來都把小芷當成我的妹妹,懂嗎?」

我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以前你也總說我是你的妹妹。」

不料裴郁瞬間破防:「算了,跟你說不清,你愛怎樣想就怎樣想吧!」

他總是這樣,不占理的時候便把所有的矛盾推到我身上。

讓我消化,讓我反思。

我母親早逝,父親因為工作原因很少回家。

我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很多時候我不想跟身邊人鬧得太僵,我害怕承擔身邊人離開的後果。

因此每一次吵架後都是我自己把自己哄好,然後又屁顛屁顛地追在他身後。

這才讓他篤定,我永遠離不開他。

可這一次,他失算了。

3

我還是點開了跟裴郁的對話框。

幾條消息看得我心梗。

【回過神來才發現宋教授的葬禮已經快辦完了,小黎,聽說你這幾天處理葬禮的事情有條不紊?真不愧是我的小黎,這麼快就成長了。真棒!為你的堅強點贊!】

【小芷的情緒太不穩定了,原諒我還是不能來到現場送你父親一程,這份孝心只有你替我盡了。】

【這段時間你心情不好,所以上次說的話我不跟你計較,葬禮辦完後你先自己規劃一下我們婚禮的事情,到時候再一起商量。】

【對了,我的房間裡還有些你以前的一些小東西,我怕小芷不小心看到了又犯病...等哪天家裡沒人了你就過來拿一下吧!】

【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我僵著手指回復了一句:【那些東西無關緊要,扔了吧!】

裴郁秒回:【也好,到時候你回來了再重新買。】

【不用了,裴郁,我們已經分手了!】

【別鬧了!我沒多少耐心!】

我直接將他所有的聯繫方式拉黑。

4

在家裡頹廢了幾天後,我便去了學校。

剛到宿舍便接到了導師手下一個學妹的電話,請我幫忙給她看看實驗數據。

我將手上的東西放進宿舍後,便往實驗室趕。

走得太急,以至於在實驗室樓下與裴郁撞了個滿懷。

他二話不說將我拉在一旁,神情緊張:「你怎麼來了?」

還沒等我開口,他又道:「把我所有聯繫方式刪了,現在又跑來見我,宋黎,你是故意的是嗎?對小芷的惡意就這麼大?」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他四處張望,然後推搡著讓我離開:「小芷去洗手間了,你快離開,不然她看見就麻煩了。」

話音剛落,沈芷的虛弱的聲音從後面響起:「郁哥哥,你在幹嘛呀?」

裴郁像被捉姦似的,一把將我推開。

沈芷雙眼通紅,身體搖搖欲墜。

在看到我的樣子後,瞬間發了瘋似的沖我撲上來。

嘴裡大喊:「怎麼又是你?為什麼?郁哥哥都快和我結婚了,你怎麼還陰魂不散啊?我打死你個小三、狐狸精!」

沈芷這突如其來的操作讓我也有些發矇。

畢竟流著眼淚委屈地無聲控訴才是她一貫的做風。

直到周圍ẗų⁰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越來越大,我才明白她的真實用意。

「這麼優秀還要去當小三,腦子被驢踢了吧?」

「是啊!破壞的還是沈院士女兒的感情,真是太過分了!」

「不對啊!我記得宋黎跟那個裴醫生不是青梅竹馬嗎?兩人關係好像本來就不一般,或許事情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呢!」

沈芷聽聞直接倒在了裴郁的懷裡,委屈得直流眼淚:「郁哥哥,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跟這位姐姐...這些天你告訴我從你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是在騙我的嗎?」

裴郁將她摟在懷裡不停地安慰。

沈芷的情緒卻越來越激動。

最終裴郁望向我,表情嚴肅:「宋黎,我只當你是鄰家妹妹,你不要對我有任何壞心思了,到此為止好嗎?」

人群攢動。

各種咒罵聲不絕於耳。

我被氣笑了。

看裴郁現在的樣子,或許我此刻拿出我跟他戀愛的證據,他也會說我是患了臆想症吧!

我頓時覺得無趣極了。

沖開人群,走進了實驗樓。

5

我跟學妹在實驗室里研究數據熬了一個通宵。

卻不知道,一夜之間,我就被推上了校園輿論的風口浪尖。

一大早導師便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嘆了很多口氣,最終無奈道:

「本想著你進研究院的流程在我這兒多卡幾天,你能多考慮幾天,現在看來好像不需要了。」

「現在網上的戾氣太重,這段時間你專心準備畢業的事,別去看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論。」

我不自覺眼眶濕潤:「老師,謝謝您!」

去研究院大概是從一年前開始計劃的。

那段時間我與裴郁因為沈芷的事情吵架很頻繁。

恰逢研究院來學校選拔人才。

我纏著老師將我舉薦了上去。

也沒想到就真的被選上了。

當時是為了賭氣,現在看來是最明智的決定。

6

掛掉電話後,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我沒多想,點了接通。

「小黎。」

聽到是裴郁的聲音,我下意識想掛斷。

「先別掛,我們聊聊。」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裴郁,我們沒什麼好聊的。」我冷道。

下一秒便掛掉了電話,拉黑電話號碼。

過段時間就要離開了。

在此之前我是真不想跟裴郁再有任何交集。

可他還是找到了我。

通過他的母親。

裴母對我很好,至少在沈芷出現之前,她對都百般呵護,讓我很多次都幻想著她真變成我的媽媽。

所以她約我的時候,即使我知道是裴郁的意思,我還是去了。

7

咖啡廳里,裴郁全副武裝。

「小芷在睡午覺,我才可以抽空出來見你。」他說。

裴郁對人好的時候真的是全身心投入。

也難怪我以前會深陷其中。

「什麼事?」我問。

「小黎,前些天我在學校有個講座,小芷好奇,我就帶去了。講座結束後,我就想著帶她去學校走走,散散心,我沒想到會碰到你......」

「嗯。」

「我也不知道她看見你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對不起!」

我愣了一瞬。

跟裴郁在一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但我很快便知道了他的企圖。

「所以,網上那些輿論,你不要去在意好嗎?」

我的心軟了一下,差點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