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完整後續

如果他沒說後面那句「別去澄清,不然小芷會受到傷害」。

我被氣笑了:「裴郁,那你看到我現在受到的攻擊、傷害了嗎?」

裴郁沒有讓我失望。

依舊說出了那句意料之中的話。

他說:「你已經成熟了,能夠承受這些負面的情緒,可小芷,她還小,還需要人保護。」

我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起身便想離開。

裴郁拉住我的手臂:「小黎,我答應你,這件事我會儘快解決,然後接你回家好嗎?」

我咬牙,再次強調:「不用了裴郁,我們已經分手了!」

「還是那麼愛鬧脾氣!」他有些無奈地搖頭,「小黎,別說氣話,從小到大你都離不開ṭū₃我的。」

走之前,他還在我身後加了一句:「這段時間我安心解決小芷的事情,你也好好準備一下畢業留校的事情,爭取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他的醫院在我們學校旁沒多遠,他一直以來給我的規劃便是畢業留校當老師,以後我們兩人就不存在聚少離多的事情。

他總認為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應該向他靠近。

卻不知道,他這些年的每一個決定都讓我們漸行漸遠。

8

從那天開始,我跟裴郁沒再見過面。

但即使是我拉黑了他們的所有聯繫方式,還是免不了聽到他們的各種消息。

實驗室的學妹給我分享了一個在外網上爆火的暗戀帖。

名字叫做:【抑鬱症少女的暗戀日記】

「學姐,你看,這是不是沈芷?」

我抬眼望著她。

她連忙解釋:「學姐,你別誤會,我是看上次你被攻擊成那樣子,想為你做點事情。」

她有些難堪:「我又罵不過那些人,就想著能不能找點真相幫你澄清,宋黎姐,我這樣做你會不會生氣?」

我的心瞬間被觸動,沖她笑道:「謝謝!」

我點開了那個暗戀帖。

置頂的是一張清晰的睡顏圖。

時間是五年前。

下面的幾個字讓我呼吸停滯。

她問:【第一次給了我,他算不算愛我呢?】

我突然想起了五年前,裴郁因為工作中的事情去請教他的老師,也就是沈芷的父親。

但回來之後就變得很異常。

那時候我們剛確立關係一年。

但他表現得前所未有的熱情。

我有些懵,他便解釋:「太想你了!」

那時候,我沉寂在戀愛的歡愉里,並為多想。

卻不知道,我跟他這場所謂的青梅竹馬的戀情,早就爛透了。

9

我去研究院的時間定下來的那天,裴郁通過導師找到了我。

這一次,我面對他,不再有悸動。

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小黎,很久沒見了,你瘦了!」他的疲憊的眼裡透著一絲心疼。

而我只覺得虛偽。

「找我什麼事?」我問。

他欲言又止。

「直說吧!我沒太多時間。」

他小心翼翼開口:「我們的婚禮得延後了,小芷她...想跟我結婚...」

我淡淡道:「那恭喜你了!」

裴郁很是不滿:「你什麼意思?這是什麼反應?」

「你希望我什麼反應?」我問。

裴郁怔了一瞬,隨後笑了:「小黎,看來這段時間成長得不錯,情緒ťű₈控制得很好,差點連我都騙過了。」

我靜靜地望著他。

他自顧自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先跟小芷假結婚,就舉行婚禮而已,不會領證,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等她好了,我就會澄清一切,然後我們就結婚。」

「嗯。」我抿了一口咖啡,問,「那她什麼時候能好?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

「裴郁,你不會以為我會一直等下去吧?」

「為什麼不會?」他脫口而出。

隨後輕笑:「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國外有個朋友...」

「我要離開這裡了,裴郁。」我打斷了他的話,「以後我們沒機會見面了!」

我說得很認真。

一瞬間,空氣靜止。

很久之後才聽他啞聲道:「你說什麼?」

緊接著是他努力擠出一抹笑:「開什麼玩笑?你現在孤身一人,能去哪兒?」

這個問題我沒有回答他。

10(裴郁)

從宋黎學校回來後,我總覺得心裡不舒坦。

看她不再像以前那樣事事無理取鬧,我應該覺得開心才對。

她說以後我們沒機會再見面了,即使我知道她是賭氣才會說這樣的話。

但我總覺得心裡悶悶的。

回想起第一次見宋黎,那時候父親有些事需要宋教授幫忙,於是宋教授就把宋黎帶到了我家。

那個小女孩瘦瘦弱弱,眼裡看起來總是很悲涼,好像一碰就會碎。

直到她吃飯時裙子弄髒,我媽客套地說要給她換下來洗了,她眼睛才亮了起來。

大大的,一閃一閃的很好看。

後來宋教授忙於工作,常年讓宋黎跟保姆待在一塊。

於是我時常會看見一個小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門口發獃。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走到她身旁,問她:「要不要去我家?」

她的臉刷地一下紅了,踉蹌地跑回了屋子。

我覺得很有意思,便回家跟我爸商量,說:「宋教授幫我們很多忙,他成天忙於工作,沒空照顧女兒,不如咱替他照顧吧?」

我媽不喜歡欠人恩情,所以是第一個答應的。

就這樣,宋黎住進了我家。

11

宋黎真的很安靜,話也很少。

但她總愛掉眼淚。

看著天空掉眼淚,看著食物掉眼淚,看著我媽掉眼淚...

還有我每一次對她好,她都會掉眼淚。

那麼漂亮的眼睛,我才不想看它裡面常含淚水。

所以我想方設法逗她開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宋黎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但也更粘我了,我去哪兒她都跟著。

後來我才知道,她太缺乏安全感。

我索性讓宋教授把她調來我的學校,這樣她就可以時時刻刻跟在我身後了。

那裡面,在我的努力下,她變得越來越開朗,也越來越自信。

我很欣慰。

但她身邊圍著的男人也越來越多。

也是,又漂ẗũ₃亮又優秀的女孩誰不愛啊?

但我心裡總是不得勁。

明明我是把她當妹妹的,但為什麼會那麼嫉妒圍在她身邊的男人。

直到她本科畢業那天晚上,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向她表白,她沒拒絕,還很激動,我才知道,原來她也一直暗戀我。

我很開心。

但我們剛在一起沒多久,我的老師就出事了。

老師對我們家有恩,所以他的女兒我自然也要幫忙照看。

但從那以後,溫順安靜的宋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總是用惡意去揣度我跟沈芷的關係。

我把她歸咎於她太過依賴我。

但我覺得她不能這樣,我跟她是一家人,她得站在我這邊。

我讓她必須得學會成長,學會自己處理事情,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樣我們的感情才會長久。

所以很多次吵架,我都不會去哄她。

因為我相信她對我的感情很堅定,也相信她能成長為我希望的樣子。

但為什麼我在聽到她說要走了,心裡會沒來由地慌亂呢?

算了!

還是先好好處理小芷的事情吧!

宋黎大機率還是在跟我鬧脾氣。

12(宋黎)

裴郁始終堅信我不會真的離開他。

時不時用不同的電話號碼給我發消息。

【今天國外的朋友說,小芷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轉,相信我很快就能來接你回家了。】

【小芷非要纏著我要我帶她試婚紗,我看到有個設計師設計的一套婚紗很適合你,發你看看?】

【哎!小芷不小心看到朋友手機里我跟你的合照,又犯病了,看來我跟她的婚禮還是得舉行。】

【小芷,你別多想,我真的一直把她當妹妹,沒別的想法,她若是清醒,肯定也只會把我當哥哥的。】

我實在忍不住,直接將那個【抑鬱症少女暗戀日記】的帖子轉發給了他。

【自己看看吧!】我說。

不一會我的電話聲響起,比裴郁的聲音先來到的是沈芷的啜泣。

「宋黎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這麼多年想方設法地拆散我跟郁哥哥,你這麼欺負我,是不是你覺得我沒了爸爸媽媽...」

電話里傳來顫抖的哭聲,以及裴郁的嘆氣聲。

許久之後他才沖我道:「宋黎,別再這樣了!」

掛掉電話後沒多久,我收到了一個簡訊。

內容是:【那個帖子他不會看到的!他永遠都是我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心ṱũ̂₂里憋屈得不行。

但想著過幾天就要離開了,還是不要鬧出什麼事才好。

才硬生生將這口氣忍了下去。

直到真正踏進研究院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這些擰巴的事情跟我的夢想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13

研究院的生活比想像中更加忙碌和充實。

這裡聚集了國內頂尖的學者和充滿活力的年輕研究員,每個人都步履匆匆,眼神里閃爍著對未知領域的好奇與征服欲。

在這裡,沒有人知道裴郁,不知道沈芷,更不了解那些糾纏不清的過往。

我只是宋黎,一個剛剛入站,需要拚命學習才能跟上步伐的新人。

這種純粹的身份讓我感到久違的輕鬆。

我切斷了與過去所有的非必要聯繫,換了新的手機號碼,只告訴了導師和幾個必要的聯繫人。

學妹偶爾會給我發信息,說校園論壇上關於我的風波漸漸平息了。

她還說,後來裴郁似乎去找過她,旁敲側擊地問我的去向,但她遵守了對我的承諾,什麼都沒有說。

我感謝了她,然後再次投入浩瀚的數據和文獻之中。

偶爾在完成一個小小成果後,看著窗外陌生的璀璨燈火,心裡會有一瞬間的失落,但很快就會被第二天要解決的難題填滿。

我沒有時間去悲傷,也沒有精力去懷念。

父親的離世讓我一夜之間明白,這世上能依靠的,最終只有自己。

日子過得很快。

我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節奏,甚至開始在一些小型學術討論會上發表自己的見解,得到了前輩的肯定。

我仿佛找回了那個在認識裴郁之前,對世界充滿好奇、對自己充滿信心的自己。